即使不回头我也能感觉到萧然周身散发的那种绝望颓然的冷意,我甚至知道此刻的他必然面色惨白全身颤动,清亮的双眸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在心疼,然而我却不能停止自己的作为,我用最冷漠的声音对他的父母说“只要你们回去后给萧然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这一百万,就归你们了。”
在他们半是惊恐半是愤怒的目光下,我将茶几上的箱子完全打开。骨灰盒,遗像,孝服之类一应俱全,全部坦然的呈现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突然变得悲愤哀伤的表情,我说“你们回去后,只用跟人说,萧然是因为在b市出了车祸去世的就可以了,这一百万你们刚好可以说成是车祸赔偿金。其他需要的道具我也都帮你们准备好了。还有,丧礼我可以另外再给你们一笔钱,不过你们必须保证你们家那边所有人都相信萧然确实已经去世了。”
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茶几上的那张死亡证明,心脏猛然一抽,胸口闷痛,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我的全身还是瞬间变得冰凉冰凉,手边敞开的箱子里的遗像和骨灰盒更是森森的散发着诡异的寒意。我的萧然,总有一天他会真的变成这样一张纸躺在我面前,任我痛苦绝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他也不可能会再回应我不可能再安慰我更不可能再拥抱我。到那时候我是不是会想到今天这一幕,然后痛恨自己今日的绝情冷心,然后想到那一切都是今日我做这些事的报应?
我突然非常的后悔,我不该这样做!是的,我不该这样做。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拿萧然的死亡做刀剑来击溃萧然的家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该为了让萧然对他家人完全死心,而故意让他跟过来亲眼目睹这一切。那个人是我的宝贝啊!我最心爱的宝贝。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对他?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何况面前这些人毕竟是萧然的家人,我该对他们更有耐心,我该对萧然和我自己更有自信。
我抬头死死的盯紧对面这几个人,迫切的期望着他们他们脸上那抹犹豫能变成坚决的否决。我甚至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他们拒绝我,我立刻达成他们所有人的心愿。不!我十倍百倍的达成他们的心愿。
“咚!”的一声从背后传来,我下意识的回头,心脏猛然一抽。我的萧然,我深爱的宝贝,他全身颤抖瘫倒在地,面色惨白目光空洞死灰,他那干裂青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即使他并没发出声音我依然知道他在嘶喊着“不!不要!不要!”
我慌忙两步跨过去将他抱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抑制我胸口的闷痛,回头对萧然的家人说“你们走吧!刚才那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楚小弟立刻冲我大声尖叫“那怎么行?!那我的大学怎么办?!我不想回去复读更不想去打工!我要念大学!你答应过我会帮我上大学的!你不能把你自己说的话当成放屁!!!”
我刚想解释我承诺的话自然会兑现,然而萧然的父亲却急切的率先开口“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说话不算话?!不就一场葬礼吗?我们家办!我们家办就还不行吗?!……不就一个儿子嘛!就当我没生过!”他冲我一挥手,“支票拿来!我们走人!”
萧然身体猛然一震,抓住我手臂的手指死死的掐进我的肉里,哪怕是我也觉得有些疼痛难忍。我将他抱到沙发上坐下,无视萧然的父亲,对着萧然的母亲说“你们说的都不算。萧然是妈妈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你们家对萧然付出最多的人也是妈妈,这件事由她说了算!”我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位苍老消瘦的母亲,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我在赌一个母亲的天性,因为我知道他们这个家里最爱萧然的人只能是她,最有可能会反对这件事的人也只会是她。哪怕她不够爱萧然,作为一位普通母亲她不可能因为金钱而为儿子办场葬礼,哪怕是我妈那样的人我想也不可能做到。
萧然的妈妈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了萧然一眼然后转向我,她那干裂的双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像在说什么却并未发出声音。
萧然的小弟突然冲过来跪在她脚边,带着哭腔哀求着“妈!这不过就是做场戏,你想见我二哥以后还是可以随时来见他的,无论如何他都还是你儿子!而且他是b大出来的高材生又有周哥帮衬着,怎么样他也会比我们过的好啊!妈!可我们不一样,即使今年我再去复读一年也未必就能考上啊!到时候我要是再考不上该怎么办?出去打工?高中文化水平出去打工能挣几个钱啊?妈!”
萧然的大哥扯着嗓子嚷嚷“就、就是啊!就是!这就是演场戏!无论如何老二还是我们家老二!除非他把自己的骨头都拆咯!”
萧然的大嫂慌忙应和“妈,你就答应了吧!你不为我们想想,你也该为你孙子想想!明年海海就该上幼儿园了。你想让您孙子从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
萧然的爸爸大手一挥“我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我说了算!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萧然的妈妈瞪大眼低头看着楚小弟那张哀求的脸,表情动摇的厉害。这个历经沧桑的女人,她岂能不知事情并不如小弟想的那么简单?葬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连最牢不可破的血缘关系也将在公认的情况下被彻底解除,意味着她将彻底失去萧然这个儿子,自此生死各安天命再不相干,哪怕他们脸皮再厚到了将来他们就连反悔的权力也没有。
我死死的按住萧然身体,想给他力量和温度,然而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止住他的剧烈颤抖更无法捂热他那冰冷冰冷的体温。我有些急切的问“妈,萧然是您生的,是您养的。所谓母子连心,这件事该由您来决定。”
萧然妈妈这才回头看我,犹豫了一会她的表情终于渐渐的坚定下来,缓了一口气她说“我儿子,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然后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大,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希望他能成为人上人。你……”她的目光陡然锐利,厉声道,“你一百万就想买我儿子?”
听到这里我终于松了口气,手底下萧然的身体也微微缓和。
可是我没想到这个老女人接下来的话却将我们打入无底的地狱,她压抑的声音颤巍巍的说“……二、二十万!如果你再给二十万,就当做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抚养费!你再加二十万,我就同意,给他办丧事……”她抬眸看着我们,那双浑浊的双眸里有种我似曾相识的冷冽狠绝。
我猛然打了个寒颤全身上下凉了个透彻,下意识的将萧然死死裹在怀里。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何这个靠捡破烂供萧然上了大学的女人住在我们家这些天萧然和她的关系却似乎并不十分亲近。我终于明白那并不是什么年龄代沟之类,更不是萧然冷心,而是这女人之所以会那样做,出于母爱最多只占一分,剩余的九分她想借助萧然将那个贫困潦倒的家庭从泥潭里□。
萧然在我怀里用虚弱的不能再虚弱的声音开口哀求“妈……妈……”
我箍着萧然的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看着对面那个决绝的老女人,我用最冷漠最坚硬的声音说“……好!”萧然,萧然,如果他们都不愿爱你,那么就由我来爱你。
然而下一瞬间,我却突然发现,其实我根本没有指责对面为了虚荣而出卖萧然这些人的权力,因为没有我这个买方,也就不可能会有他们这些卖方。我们都是萧然最重要的人,而我们却当着萧然的面用萧然来做交易,我们同样都是混蛋。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距离那次荒唐交易五天后,我强行带着身心俱疲的萧然飞到a市河阳县庄下镇楚家村,出席“楚萧然”的葬礼。
不是我狠心,只是既然事情走到了这个地步,回头也无济于事,不如忍痛坚持走到底——萧然的葬礼可以让所有人都认同萧然的死亡,而此刻我和萧然公然出现在葬礼上,则可以让所有人认同他的新生。
车停在村口,远远的就听见唢呐奏出的哀乐,萧然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我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抢在怀里,紧紧的搂着他,支撑着他的身体。
进村后,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他们惊愕的盯着萧然满脸的不可置信却并未莽撞的冲过来询问萧然究竟是不是那个已死去的萧然。我搂着萧然光明正大的绕着村子走了一圈,然后拉住一个死死盯着萧然脸的人礼貌的问“请问那边办丧事的是不是楚萧然家?”
那人一愣慌忙连连点头,眼睛却仍然惊愕的瞪着萧然,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是?”
我故作悲痛的说“我们是萧然的大学同学,这位算起来还是萧然的远房亲戚呢!我们听说萧然今天下葬,特意赶过来好……好送他最后一程。”
那人顿时豁然,也不再盯着萧然看了,回头对着我满脸的惋惜说“……小然啊!那孩子确实是可惜了!说起来他还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说着眼泪溢满了他的眼眶,他再也说不下去,过了半天抹了把脸,指着萧然白幡飘摇的方向说,“就那家!那家就是小然家。你们过去吧……”说完低着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然靠在我怀里,微不可微的声音说“……那个人,是村南的大九叔。小时候,我经常上他家玩,他偶尔抓到王八,都给我养着……”
我鼻子酸涩难忍,眼泪差点破眶而出,忍了半天才勉强忍住。
我扶着萧然终于走到了萧然家,看见那间瓦房里里外外黑黑白白的一大片,萧然倒吸了一口气,勉强站稳了身体。刚走进院门,堂屋里那张黑白遗像蓦然撞入瞳孔,不止是萧然就连我也被这高度仿真的场景冲击震惊的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连身体都站不直。
在无数双惊愕疑惑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扶着萧然冲着遗像磕了头,然后我再也不敢多看那张遗像一眼,扶着萧然掉头走进萧然的父母住的偏房。
我们进去时,萧然的父母正被一大群人围着宽慰。见到我们他们蓦然瞪大了眼“你、你们……”
我故作悲伤的对他们说“叔叔阿姨,我们来送萧然最后一程。”
萧然的父母只是愣愣的看了我们一眼,继而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坐在萧然妈妈身边的一个女人开口问“……你们是?”
我说“我们是萧然的大学同学。”
那女人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萧然的脸,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神情恍惚的喃喃道“哦!我是萧然的三婶。这位小同学,跟我们家萧然长的真像……”
我点头“算起来,他和萧然还是远房表亲。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们见到他们两也吃了一惊,还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呢!后来才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没多大关系。”
那女人满脸疑惑的回头看向萧然的妈妈,萧然的妈妈见躲不过去才开口道“这是我e市那个表舅家那边的孩子。小然在的时候我也听他说过,不过也是前些天去b市才见到的。当时,我还把他当小然……”说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但此刻她的眼泪非常逼真。
众人慌忙围过去安慰这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母亲,也因此,一时间他们都相信了——此刻我身边的萧然,跟堂屋那个棺材里的骨灰盒里躺着的那个人是不同的人。外面还有些疑惑的人,我想很快也会相信这一点。这一刻,楚家村的楚萧然这才真正的算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我怀里的这个只是与楚萧然长的相似而与他完全不同的新的个体,是没有亲人没有背景,完全属于我的全新的一个人。
葬礼结束后,我和萧然并没有在楚家村停留,当天就回了a市然后乘飞机飞回b市。踏上回程飞机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搂着萧然极其虚弱的身体,低头亲了亲他那张灰白的脸颊,心里暗暗发誓今后要倾尽所有好好待他,用我的爱来弥补他失去亲人的那份缺憾。
然而一个小时后,我却发现我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幼稚,我才意识到这世界上有很多事物即使任你倾尽所有也许也无法弥补分毫。
飞机起飞二十分钟后,萧然去了洗手间。半个小时后他仍没有回来,我终于惶惶不安的过去找他。然而在推开洗手间门的那一瞬间,在发现他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低声呜咽的那一瞬间,在他抬起被泪水浸透的脸的一瞬间,在他用满含无比悲伤眼神注视着我的一瞬间,我的心脏猛然一颤,眼前一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因此连他向我伸出的手我也没接,在他爬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我时我也没回应,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没容他开口说话就拉着他转身回了座位。因为我真的好怕,好怕此刻他会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他为什么要撕裂他最深刻的伤疤?我真的好怕好怕,平生第一次发现原来恐惧也可以让人绝望到崩溃。走回去的脚步甚至都无法平稳,跌跌撞撞好不容爬进了座位,我转头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再不敢多看萧然一眼。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活了二十多年,我终于明白“悔恨”并不是一个词更不是两个字,它是痛苦、绝望、无奈以及无助的相加求和。
我和萧然,自从那天从飞机上下来后就再也没说过话,再也没触碰过彼此,甚至再也没交换过一个眼神。刚开始是因为我怕在他眼中看到愤恨怕听到他的责骂而下意识的回避着他,然而等到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回避对方的不仅是我还有他。我们上下班的时间被刻意错开,我们不再一起吃饭,我们不再彼此通电话,即使每夜我们仍然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之间也会不自觉的空出足有一人宽的距离。
萧然在恨我,这个想法几乎让我崩溃。然而让我更崩溃的是,将近一个月来萧然每晚都过了十一点后才回到家,而他们公司自然不可能连续一个月每晚都加班到十一点。我不想怀疑萧然,我想尊重他,所以我拼命的控制自己派人去查他最近一个月的行踪,但他的晚归真的让我心慌到崩溃。
“哟!还在颓废呢!”李月抱着手臂半坐在我的办公桌上嘲笑我,“当初你做那缺德事之前的自信呢?霸气呢?狠绝呢?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我说你还要这样颓废多久啊?你看你桌上这一大摞一大摞的工作,你还要累积多久啊?还是你打算就这样让我们公司直接破产得了?嗯?”
她拉过转椅坐在我对面,道“听说h市那边的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九月份志毅让人连夜在潘禺儿子所上的那所高中贴满潘老爷子和王舒唯□的海报,这两个月已经发挥了极大的功效,那小男孩在那个高中因为受不了被同学排挤已经退学了。他妈妈许真梨都快要疯了,已经调动了她娘家的势力开始跟潘老爷子对抗了。而h市东陵那边,关嘉恒和林谐把被张文远蚕食的那几家公司当做不良资产直接剥离出了东陵集团,如今他们正是无病一身轻,前景大好,相信不久东陵就可以恢复往日在h市的雄风。公交公司那边,c区公交公司的公交因为被我们的公交追跟营业额直线下降,薛启凯早就已经气得跳脚了。我们投资银行那边这个季度业绩着实不错,竟然比上个季度上升了五个百分点,简直就是个奇迹!”她停住了话头,伸头来自己观察我的脸色,“咦?这么多好消息都没让你这满脸的菜色有丝毫的转变啊!”她故作沮丧的撇了撇嘴,身体后仰,慵懒的窝在转椅里,用闲话家常的语气笑着跟我说,“我昨晚带我儿子去摩登购物广场买彩笔,你猜我在那看见了谁?”
我猛然抬起眼皮,死死的盯着她那张故作神秘的脸,问“几点?他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跟聪明人说话真是无趣!”李月嫌弃的瞥了我一眼,说,“大概晚上九点多吧!就他自己。穿着摩登广场吉祥物服站在那里发气球。若不是他跟我打招呼我还真没想到里面装的人是他。”她满脸不满的看着我,“我说博阳,你对我们铁公鸡就算了。你怎么能对萧然也这么抠呢?嗯?你说你挣那么多钱不给你老婆花,难道你真打算等你死后放你棺材里跟你一起烧成灰然后埋进地底下啊?为了挣那么四五十块钱,萧然每晚穿着那种又重又闷的sy服站那发四五个小时气球,你就不心疼?”
我没理会她的责备,因为此时我心慌的甚至无法思考。自从之前那件事发生以后,萧然就不再用我的钱了,我放在抽屉里的现金我给他的卡都分文未动,而如今李月又告诉我萧然竟然背着我偷偷的赚外快。这一切都代表着什么?我真的不敢想下去。
我扫了一眼墙上的壁钟,已经六点多了,我慌忙拿了外套往外赶。冲动的赶到摩登广场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那个笨重的摩登猫活蹦乱跳的给过往的行人发气球时,我却突然胆怯了。
过去后我该说什么?质问他为何偷偷跑出来做兼职?质问他为什么宁愿跑出来这么幸亏的赚这点钱也不愿再用我的钱?质问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想独立?是想赎回什么?还是,想要离开我?
这些猜测让我心寒、失望、愤怒的几近抓狂。不再犹豫,我快步走过去决定将他先抓回家,然后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打断他的腿让他变成残废也要将他困在家里,困在我身边!
“小阳?!”我妈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一把拉住我。
我下意识的敛了身上的杀气,回头问她“妈,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妈拉过挽着身边女孩的手笑道“我们女人来商场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逛街购物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的好巧啊!你说是不是啊?安安?”
她身边这个女孩叫吴安安,是我妈的新宠,她家原来在g市,今年刚随着她父亲的公司全家搬来了b市。可能是因为同是外乡人的亲切感,也可能是这女孩完全不像其他千金小姐那样娇气,而且为人非常温柔善解人意,听说她曾经甚至试图劝说我妈接受萧然,因此自从她出现后我妈很快就疏远了闵雪反跟她这个后来者如亲生母女般的亲近。
我冲吴安安点了下头,眼睛却死死的盯紧不远处还在发气球的萧然。被我妈一打岔,此刻我情绪平静下来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极端了,但我想今晚我必须和萧然好好谈谈。
“小阳,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我妈问我。
我看了眼萧然低头冷淡的对她说“没什么。”
“那刚好!”我妈立刻兴奋起来,一手拉着吴安安一手拉着我说“今天你就陪我们娘两好好逛逛街吧!顺便给我们做苦力帮我们拿东西。”
我对我妈的那句“娘两”非常不满,虽然她这样说也许只是表示她和吴安安亲如母女,但我却总觉得她似乎在强行的把吴安安当成她的儿媳。但我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推开她的手,说“不行!今晚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们自己去吧!”
我妈立刻拉下脸来尖声冲我吼叫“周博阳你什么意思?!你妈我就让你陪我逛次街怎么了?!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即使有重要的事,这世上又有什么能比你妈妈更重要?!!”
广场上人瞬间全将视线投向我们这边,我心里暗骂这蠢女人没教养,却又怕我就这样甩开她自顾去找萧然会被黏着不放。
“阿姨,您别这样!我相信博阳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您的儿子您还不了解他吗?他肯定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我们就别打扰他了!反正有我陪着您呢!难道还不够吗?”吴安安半是温柔半开玩笑的劝说着。
我妈果然顿时收敛了那刻薄的气势,转头对吴安安道“你别被他骗了!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就是不想陪我们逛街!你别帮他,今天我说了算,他不陪我们也得陪!”
吴安安扫视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圈,有些为难的对我说“博阳,要不这样吧!阿姨就是想去金店买个耳环。你陪我们去把耳环买了,只用几分钟就行!然后你再去做别的事,你看行不行?”
有了台阶下,我也不想再和我妈争执,而且金店就在萧然身后,几分钟也耽搁不了什么。我这样想着于是点点头。
经过萧然身边时,我故意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见他惊愕的差点放飞了手中的气球我才心满意足的跟着我妈进了金店。进了金店后我根本没心思陪我妈去看什么耳环。我妈和吴安安挑的不亦乐乎,我的视线却紧盯着玻璃橱窗外仍在派发气球但很明显的躲避着我视线的那只庞大的摩登猫。
“……哎呀!安安,你看这枚婚戒,花纹既繁复华丽又不庸俗。肯定很适合你!来!快带上给阿姨看看!哦哟!真不错!这枚戒指简直就是为我们安安量身定做的!”我妈拍我的手,“小阳,你快来看看!这枚戒指多适合安安啊!”
金店服务员笑道“不止是这枚戒指跟这位小姐很相配!夫人,您的儿子跟儿媳也很相配呢!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我妈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我却心里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慌忙回头去看外面的萧然,却见那只卡通猫若无其事活蹦乱跳的在给一群小孩发气球。我顿时血气上涌,怒火一直烧到了骨髓烧遍了全身——萧然竟然对我带别的女人来看戒指无动于衷?!!
“……小阳,我觉得这枚比较好看!安安觉得这枚比较好!你绝得哪个更适合安安?”我妈突然拉了我一下,“你看什么呢?快来帮我们看看。你觉得哪个更配安安?”
被怒火冲昏了头的我,此时完全丧失了理智。刚好看见外面的那只大猫转向我们,我脑袋一懵一把拿过我妈手里的一枚戒指就往吴安安手指上套。
突然“咚!!!哗啦!!!”一声从侧门传来,我下意识的回头,瞬间再次从头凉到了脚从皮肤凉到了骨骸——我的萧然此刻正站在金店的侧门震惊的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颜色艳丽的传单在他脚边撒了一地,他那受伤的眼神让我下意识的在他转身跑掉的瞬间追上去“萧然——!!!”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