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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囚徒 完结+番外 第11节

作者:风雪寒鸦 字数:12689 更新:2021-12-19 10:03:20

    叶宏越想心里越乱,越想就越感到迷惘,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继续读下去意味着要花费更多的钱,而且前途渺茫,听从他妹妹的劝告就此放弃,前途同样渺茫,也叫他很不甘心,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经历了那么多的艰辛,付出了那么多的心力,不就是为了这个大学梦吗?让他不敢想象的是,如果他放弃学业,他老爸老妈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如果他放弃,他老爸老妈这么多年的希望和期待就落空了,所有的付出也全都白费了。

    “老二,一定要争气,好好念书,活出个样子来让那些人看看。”他老爸的声音又在他的耳畔回响。

    其实,不仅是在叶宏他们老家,就是在他们班上,在校园里,他也经常听到大家讨论读书有没有用这个话题,很多人都在叹息,都在抱怨。老师们知道大家的心思不稳,所以时常给他们打气,告诉他们读书不仅有用,而且非常有用。不过也有个别的老师唱反调,给他们泼冷水。

    不管读书有没有用,就眼下而言,叶宏最感揪心的是他身上的钱很快就要花光了,他妹妹又没有钱寄给他,如果再过二十天汪小吉都不把那三百块钱还给他,那他就连饭都吃不上了。他打定主意,再忍耐几天才给汪小吉打电话试探一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汪小吉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催得太急,让彼此都难堪。

    叶宏打算过几天才问汪小吉要钱,但是还没有等到他打电话过去,汪小吉自己就到师院来找他了。

    汪小吉来的时候是早上十一点过钟,离叶宏他们放学只有一二十分的时间,所以他就在足球场上等着。

    放学后,叶宏混夹在人流中刚从教学楼前面那道长长的台阶上走下来,汪小吉便迎上前去叫住了他。

    这天不是休息日,汪小吉在那个时候,在那里突然出现,让叶宏感到很意外。

    “你没有去上课?”他一脸疑惑地望着汪小吉,问。

    “没有,”汪小吉回答说,“我请了一天假。”

    “为什么?”叶宏问。

    “没什么,”汪小吉回答说,“感觉太累了,想放松一下。”

    汪小吉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人看起来也没精打采的,叶宏感到他好像真的很累。

    “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吗?”他关切地问。

    “大概是吧。”汪小吉回答说。停了一下,他又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很累。”

    “那你后来到医院去复查过没有?”叶宏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起来,“医生怎么说?”

    “没有去检查。”汪小吉苦笑了一下,说,“我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一下也许就好了。”

    他们一面说着话,一面并排着慢慢地向前走着。看到汪小吉那疲备和憔悴的样子,叶宏很为他感到难过和担忧。

    “你家里有没有给你寄钱过来?”他又问汪小吉。

    “没有。”汪小吉回答说,微微地叹了口气。

    叶宏先前以为汪小吉是来还钱给他的,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大失所望。

    有那么一会儿的工夫,他们两人谁也不说话,好像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汪小吉大概猜出了叶宏心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一阵后,他问叶宏。

    “只有一两百块了。”叶宏回答说。

    “我先还一百块给你,”汪小吉用商量的口气说,他好像为不能及时还钱给叶宏感到羞愧,脸微微有些胀红,“剩下的那两百块……恐怕还要等几天。”

    “哦……没关系。”叶宏赶紧说。听汪小吉说要还一百块钱给他,原本低落的心情又抑制不住地有些振奋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和汪小吉对望了一眼后,他的脸也红了起来。

    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谁也没有提出要到学校外面去,但是都同时迈着脚步往那道小门的方向走。

    “那个网名叫做‘青青河边草’的是不是你妹妹?”汪小吉突然问叶宏。

    “哪个青青河边草啊?”叶宏停下脚步,困惑地望着汪小吉,“我不知道。”

    “就是在你的□□空间给你留言的那个啊。”汪小吉说。

    “我有好多天没去上网了,”叶宏说,“不知道谁给我留言了。”

    “哦,”汪小吉说,“我看她称你叫哥,我猜想可能是你妹妹。”

    “她说了些什么啊?”叶宏有些不安地问。他想他妹妹一定给他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不然汪小吉是不会提起来的。

    汪小吉看着叶宏,脸上流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迟疑了一下,他说

    “也没说什么,她劝你不要再读书了。”

    “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跟我说过了。”叶宏淡淡地说。

    “叔叔的腰好了没?”汪小吉又问。

    “谁?你说谁好了没?”叶宏惊愕地望着汪小吉,一阵不祥的感觉掠过他的心头。

    “怎么,你不知道?”汪小吉用同样愕然的神情望着叶宏,反问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叶宏焦急而又不安地问。“我真的不知道!”

    “那天我打电话回去,”汪小吉说,“我爸说叔叔去给别人抬木头的时候,在一个山坡上滑倒了,腰被木头给砸了。”

    听说他父亲被木头砸了,叶宏的心陡地一沉。

    “什么时候?”他问。“他们怎么不告诉我!”

    “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爸说是几天前,”汪小吉说,“我想可能有十来天了吧。”

    “那你知不知道是给谁抬木头?”叶宏又问。“人被伤着了,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得叫他付医药费。”他说。

    “听我爸说有人到你们村里买了一批树木,他拿钱请人帮他把木头抬到马路上去装车,叔叔就是去给他抬木头的。”汪小吉说。

    叶宏还以为他父亲是去帮邻居抬木头,没想到是去卖苦力挣钱,他心口像塞进了一块石头似的。他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要去给人家抬木头,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他父亲已经是快到五十岁的人了,身体本来就很瘦弱,再加上常年操劳,使他变得像一棵干枯的老树那样禁不起风雨了。叶宏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父亲那瘦骨嶙峋的身影,他似乎看到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不时从干白的嘴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

    “对不起,爸爸,我让你们受苦了。”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说,像个罪犯在忏悔。他很焦急,他想知道他父伤得有多严重,现在怎么样了。但是他家里没有电话,左邻右舍及村里都没有谁有电话,他不知道去向谁打听,写信他又觉得太慢了。他随后又想,既然这事是汪小吉的老爸说的,那他一定知道情况,可是他家里同样也没有电话,汪小吉也是打电话给他的一个亲戚,约好了时间让他亲戚通知他老爸去接的。最后,他决定给他那个在镇子上的张表叔打电话问一下,他想也许他知道一些情况。

    出了那道小门,不远处就有一家公话超市。叶宏走进一个小隔间,按响了电话机的免提键,突然想起他记不得他张表叔的电话号码。他把号码抄在一本书上的,而那本书这会儿在宿舍。他跟汪小吉说了一声,让他在那里等着,他便跑回宿舍去拿号码。

    号码拿来后,汪小吉见他气喘吁吁的,便从他手中拿过纸条替他拨通了电话。叶宏站在旁边神情紧张地等待着。

    电话拨通后不一会儿,有人来接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叶宏听出正是他张表叔。

    “表叔,我是叶老二,听说爸爸的腰被木头砸了,现在好了没有啊?”叶宏对着话筒焦虑地问。

    “哦,是老二啊,”他表叔回答说,“你爸爸的腰被砸我也听说了,但是有好多天你们家里都没有人来赶场,不知道好了没有。……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才知道。”叶宏说,“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应该不是很严重。”他表叔说。

    听他表叔的口气,他显然对他父亲的情况不怎么了解,叶宏和他随便说了几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打听不到他父亲的情况,叶宏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这时他还没有吃午饭,肚子感觉有些饥饿,但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汪小吉劝他不要太难过,他说要不他再打个电话回去,叫他老爸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叶宏认为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要他马上就打电话。汪小吉给他那位亲戚打了电话,叫他传话给他老爸,让他当天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到他那里去接电话。汪小吉告诉叶宏,他那位亲戚和他们是同村的,他相信他一定会把话传到的,晚上他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他老爸,至多等两三天就会有消息。然而,叶宏心里还是不踏实,他家和汪小吉家虽然在同一个镇,但是相距有十多公里的路程。汪小吉的老爸曾经到过他们家一两次,他不担心他找不到路,他怕的是他不愿意为这事跑那么一趟。不过,他接着又想到,汪小吉的老爸要打听他老爸的消息一点也不难,不用跑到他家里去,因为再过一天就是他们镇子赶集的日子,那天可以在街上碰到他们村里的人,只要问一问那些人就知道了。

    汪小吉请了假的,下午可以不去学校,叶宏心里很烦闷,根本没有心思去上课,他甚至连假都懒得去请了。他想,到时候找个借口,能应付过去就应付,应付不了就随它去吧。

    汪小吉按照先前说好的,还了一百块钱给叶宏。叶宏有很多天没有去上网了,他想去看看他妹妹在他的□□空间里留了些什么话,另外,他急于想把他老爸受伤的事告诉她。尽管他意识到他妹妹知道他老爸受伤的消息可能会担心和难过,但他认为瞒着不说是不合情理的。

    汪小吉陪他一起去了网吧。他们只开了一台机子,因为叶宏并不打算上多久,他只想登一下□□,看过他妹妹的留言,然后再给她留几句话就好了。

    然而,出乎叶宏意料的是,他打开他的□□空间后,在看到的第一条留言里,他妹妹就告诉他,他老爸的腰被木头砸伤了。留言只有短短的几句,但是句句都像匕首一样直刺叶宏的心脏。他妹妹把一切都归咎于他,指责他不该读那么多书,把家里弄得一贫如洗。她说要不是他读书,他们家就不会那么穷,要不是家里那么穷,他老爸就不会去给人家抬木头。她没有说他老爸伤得严重不严重,她只说是他叔叔逼他们还钱,他老爸实在没办法才去卖苦力的。

    他妹妹的那条留言是前天晚上留的,几天前打电话的时候她都没有提他老爸受伤的事,叶宏推测她大概也是这两天才得到消息的。看到他妹妹说的那些话,叶宏就像罪犯听到判决一样沮丧。他一方面为她那过分的指责和埋怨生她的闷气,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全都是实话,以至于他找不到一丁半点的理由来反驳她。他本想关闭□□下机,但是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到她的□□空间去给她留几句话。他不想跟她争辩读书有没有用之类的问题,他想知道的是他老爸现在的情况如何。

    给他妹妹留完言以后,叶宏发现她的空间弄得不错,有很多人给她留言,她自己的“说说”也不少。一时间,他有了窥视一下他妹妹的生活的想法。他首先看了她的那些“说说”,发现她说的都是天气啊,上班啊,玩啊之类的琐事,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接着他又翻看别人给她的那些留言,看到第六条,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一个网名叫做“混江龙”的问他妹妹在哪里上班,多少钱一个月,他妹妹的回复是“一千多而已”。可是,几天前她打电话给叶宏的时候,却说她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六七百。叶宏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妹妹欺骗了他,她没有跟他说实话。不过,他既而又想,或许她的工资的的确确是六七百,出于虚荣和对面子的考虑,她才故意说成了一千多的。这样一想,他心中的怒气便消了一大半。然而,他随后看到他妹妹对另外一条留言的回复,使他再也无法相信那是她爱面子和虚荣才说的谎话了。有一个女孩——叶宏推测是他妹妹的同学——给他妹妹留了几句话,他妹妹在回复她的留言时告诉了一个电话号码,说那是她的手机号,叫她有空跟她联系。叶宏分明记得,那天他妹妹说她没有手机,她是借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的电话。由于她说那不是她的手机,所以叶宏没有记住那个号码,他不知道那个号码是否就是他妹妹告诉她同学的这个号码。不过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妹妹欺骗了他,这一点再也不用怀疑了。叶宏没有想到,分离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妹妹竟然变得如此陌生、让他难以理解了。他想,这可能是见了一些世面的缘故吧。奇怪的是,最初他想到他妹妹可能撒谎欺骗了他,他就忍不住生起气来,这会儿知道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反而不那么生气了。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再也没有兴致看她的那些留言了。他漫不经心地在她的空间里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不一会儿就从她的空间里退了出来。

    从他妹妹的空间里退出来后,叶宏一时心血来潮,突然又想到周丹的空间里去看看。他心里很清楚,他的这种好奇心是危险的,但是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产生以后,他就怎么也抑制不住了。汪小吉一直都坐在他边上的,但叶宏并不担心他,因为他对他跟周丹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是他第二次访问周丹的空间,和上次相比,她的空间里多了很多东西,还带着一种让他感到伤感和不安的气氛。上次到她的空间里去他是正大光明的,然而这次他却有种做贼的感觉。

    他首先翻看的是周丹的留言板,但他刚一进去就忙不迭地退了出来,因为他看到有人给她留言叫她做老婆。他不知道高兵兵的□□号和网名,但他知道那人一定就是高兵兵。要是在几个星期以前,看到这条留言他一定会怒不可遏的,他也一定会顺藤摸瓜地去查明他到底是谁,但是现在他不想知道那么多了,他觉得看到这条留言已经足够了。他随后又打开了周丹的相册。他发现她新近照的几张照片非常好看,本想弄到他的空间里去留作纪念,但他接着又看到了高兵兵的一些相片,还有周丹跟他的合影。这些相片也像烙铁一样把他烫了一下,他握着鼠标的右手也不由得松开了。他突然觉得把周丹的相片弄到他空间里去是很愚蠢的做法,于是放弃了。他不想让周丹知道他到过她的空间,所以他删除了这次访问记录。他想了想,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弄的了,便关闭□□下机了。

    第28章 揪心的电话

    叶宏这次旷课没有被班主任诘问,班长也没有找他谈话。班主任不诘问他,叶宏估计那天下午他没去过教室,也没有人向他报告。至于他们班长,大家都知道的,只要班主任那里过得去,他对这些事情通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见没有人对他的存在表示一丝关心,叶宏心里感到有些淡淡的悲哀,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感到惬意的,因为大家对他的冷漠反倒为他省却了不少口舌和力气。

    在他从汪小吉那里得知他父亲被木头砸伤的消息后的第三天,中午在宿舍里休息的时候,他接到了他母亲打来的电话。那天适逢他们那个镇子赶集,他母亲说她到镇上来赶场,听他张表叔说他打过电话询问他父亲的情况,她怕他担心,所以打电话过来跟他说一下。他母亲告诉他,他父亲伤得不严重,她请医生给他看过了,休息了十多天,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母亲叫他专心读书,不要挂念他们,家里有她料理。听到他母亲的这番话,叶宏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不像前两天那样担心了,但他还是不很放心,他怕他母亲因为怕他难过而骗他。他不知道汪小吉的父亲有没有接到汪小吉的电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了解情况,他想过两天打电话去问一下汪小吉。

    他母亲又问他带的钱还有多少,够不够用,叫他不要担心,说过了年,他父亲打算跟他二舅一起到广东去找事做。听说他父亲要去打工,叶宏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他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没有读过几年书,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现在已经年近五十了,却要为了他而远走他乡。他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他很想跟他母亲说实话,但他顿了一下,先没有说出口,他问他母亲,他们欠他叔叔的那三千块钱还了没有。他母亲说还了一千,但他叔叔不干,叫他们在年底之前至少还要还一千。叶宏“哦”了一声,心咚地一声沉入了万丈深谷。他没有跟他母亲说他身上还有多少钱,他只说钱够用,叫他们不要担心他。这话刚一说出口,他突然想起他曾经写信把他的窘况告诉过他妹妹,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讲述他的情况,不禁变得有点紧张起来。他试探着问他母亲,他妹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过年的时候要不要回家。他母亲说他妹妹几天前也给他张表叔打过电话,说她今年大概不回家过年了。一听他母亲说他妹妹打过电话,叶宏握住话筒的手不由得微微地颤抖起来,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猜想,他妹妹一定通过他张表叔向家里告了他的状。他很激动,同时也很不安,一方面,他希望他妹妹没有提他的情况,他怕家里知道他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把那么多钱花光了责备他,同时也增加了父母亲的压力,然而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跟家里说过他目前的境况,因为他感到像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有了钱,不要说读书,就连饭都吃不上,他自己没有勇气告诉父母亲,如果他妹妹说了,正好帮了他这个忙。可是,他母亲并没有谈及这一点。她问他们什么时候考试,他大概在什么时候回家。叶宏说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考试,他打算考试一结束就回去。

    挂断他母亲的电话后,叶宏坐在床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妹妹为什么没有向家里报告他的情况呢?这看起来有点不合情理。他说考试一结束就回家,可是他身上只有两三百块钱,如果汪小吉不把剩下的那两百块钱还给他,仅凭这点钱只够维持一个月的生活,到时候他哪里还有回家的路费?他知道他今年是回不了家了,他早就跟汪小吉商量好的,等放了寒假,他们就在这座城市里找点事干,这样不仅可以省掉回家的车费,还可以为下学期挣点生活费。他想,只有这样才可以度过这一关,而过了这一关,等到明年,他再开口向家里要钱,他父母亲也就不会太责怪他了。

    自从跟周丹谈恋爱以后,高兵兵每天晚上都要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宿舍。晚自习下了以后,他要跟周丹一起出去吃夜宵,吃过夜宵大家还要到处逛逛。令叶宏感到气愤和恼火的是,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高兵兵都要跟那几个和他玩得好的人讲述他跟周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叶宏猜测周丹可能给他谈过他曾经写信给她。即使周丹没有说,他相信高兵兵和别人一样也知道他喜欢周丹。所以,他认为高兵兵在宿舍里讲他跟周丹之间的事情,是别有用心的。然而,除了心里头窝火以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还有比这更让叶宏难堪的事情。在高兵兵跟周丹正式谈恋爱后的第十天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叶宏正埋着头在做作业,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口哨声。叶宏困惑地抬起头来,看到高兵兵手里提着一大袋糖果走进了教室,他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要是他早一点知道要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他一定不会呆在教室的,这时候要溜出教室已经太晚了。他内心里又慌乱又难受,他恨自己太笨,晚自习上了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周丹和高兵兵走出了教室,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们是去买喜糖的。这会儿周丹没有跟高兵兵一起进来,他猜想她准是怕羞,暂时躲在了教室外面。

    高兵兵开始挨桌给大家分发喜糖,同学们再次鼓起掌来,怪叫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一阵阵的喧闹声震得叶宏头晕目眩的,弄得他直想呕吐,他恨不得用手把耳朵堵起来。他知道他又要成为同学们关注的对象了,感到脸上热辣辣的。他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着,希望高兵兵几下就把那袋喜糖分完,不要把它发到他们这边来。然而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高兵兵不打算给他喜糖,但他的同桌和邻座的那些同学他会给的。

    每当高兵兵把喜糖放到某位同学的桌子上时,那位同学便说些感谢和祝福的话,那些平常跟他玩得好的就逗乐打趣。叶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他不能让同学们看出他心头有多难受,但是要他对这件事装得无动于衷又太难了。他想,如果高兵兵给他喜糖,他拒绝不要,同学们想必会觉得他心胸狭窄,然而接受肯定又要遭到大家的嘲笑。

    另外,叶宏还害怕高兵兵羞辱他,他不是怕他给他喜糖,他怕他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来。

    正当叶宏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的时候,高兵兵已经给另外那三组同学全都递过了喜糖,转到他们这一组来了。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叫他们上讲台在黑板上做题,要是弄错了,便让站在讲台上,叶宏这会儿就有那种感觉。他双眼牢牢地盯着书本,不敢往别的地方看。先前他希望高兵兵不要到他们这边来散发喜糖,此时他又希望他动作快点。

    给那么多同学发过喜糖,听了那么多的祝福,可能有些累了腻了吧,如叶宏所愿,高兵兵似乎也想早点完事。他毫不停留,一口气就把剩下的糖发完了,同学们再对他说什么,他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或者微笑一下。他给了叶宏和其他人一样多的糖果,没有对他说什么,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一下就走到后面去了。这让叶宏心里十分感激,不觉对他隐隐有了些好感。

    叶宏不想吃那些糖果,但是大家都在吃,他不想让人看出他此时心里的酸楚,所以也剥了一颗衔在嘴里慢慢地嚼着。他拉开抽屉,把剩下的那些糖果全都放了进去。

    第29章 一点掌声

    叶宏听说从去年开始,在他们家乡,小学三年级也开设了英语课,而在他上小学那阵,连个英语字母都认不得,他是上初中以后才开始学习英语的。接触英语比较迟,又当该他倒霉,遇到的第一位英语老师竟是个酒鬼加赌徒。那位老师经常打牌熬夜,上课的时候常常都是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说话颠三倒四、扯东拉西,令学生们不知所云。教的一塌糊涂,学的自然也就一塌糊涂。那位老师的脾气十分暴躁,又爱喝酒,不输钱还好,要是输了钱,他就拿学生当出气筒。他教了叶宏他们整整一年的英语,叶宏和大多数同学都对他怕得要命,这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他后来对英语课一直都很反感很恐惧。尽管那位老师后来因为偷别人的牛被关进了监狱,但叶宏对他仍旧耿耿于怀。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英语都拖他的后腿,它成了隐藏在他心底的一块永远都好不了的伤疤。

    来这里上大学以后,从同学们的聊天中叶宏发现,尽管考取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但是大家的高考成绩却像教学楼前面的那道台阶一样高高低低的,它们之间的差距让他感到震惊。他们班四十多号人,听说分数最低的只有两百八十多分,而最高的有五百三十多分。在叶宏他们贵州,四百五六十分就能上本科,六百四五十分就可以上清华北大,而据山东的那些同学们说,他们那里上本科至少要五百五十分,上清华北大就要七百分以上。叶宏对这些同学的话有些怀疑,但他不得不承认,全班同学所表现出来的知识水平的确非常参差不齐。就拿英语来说吧,他发现他们班上有些同学的口语能力比他上高中时学校里英语最好的同学还要强。尤其是从山东来的那些同学,让叶宏又羡慕又佩服,在他们面前,他感到自己就像个小学生一样浅薄。

    有一天,他们班长说他从这将近一个学期的观察中发现,有些同学特别胆小,不敢在大庭广众讲话,不善于表现自己。他说这是一个很大的缺陷,他打算今后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多搞一些活动,让大家都有机会得到锻炼。他接着就宣布第二天晚上便有一场英语口头表达的训练,叫同学们都作好准备。叶宏一听这个消息头就大了,他不仅英语不好,而且正是他们班长说的那种“特别胆小,不敢在大庭广众讲话”的人。但是,他认为不管这事对他来说有多困难,他都要拿出全部的勇气去迎战它。他想,如果他因为胆怯惧怕而不到场,先不说同学们会怎么看他,就他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不仅是他们班长那样说,他自己也深深地意识到,不敢在大庭广众露脸和讲话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缺陷,他也渴望得到锻炼,改变一下自己。

    在接下来的那一天时间里,叶宏一直都在悄悄地忙着为那场英语口头表达训练作准备。他打算给大家讲一个简短的笑话故事,但是有些词语他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说,所以需要查词典。本来他完全可以在学校的图书馆找一个现成的英语故事给大家讲的,但他不想走这条捷径,他知道自己的英语太差,需要多练习。不知道某个汉字或词语用英语怎么说是件小事,翻翻词典就搞定了,对叶宏来说,真正的困难是英语那复杂的语法和句式,他不知道怎样把那些零散的单词串联起来——当然,并非是说所有的汉语句子他都不知怎么翻译成英语,那些比较简单和常用的句式和语法他还是懂得的,只是说起来的时候疙疙瘩瘩的,非常不流畅。

    叶宏打算给同学们讲的那个故事是他还在上初中的时候从一本课外书上看到的,他隐约记得故事里说的那位聪明人是阿凡提,但他拿不准到底是不是,所以他认为最好还是不要明确地告诉大家那是阿凡提,免得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揭穿他。这个故事的大意是说,古时候有个聪明人得罪了官府被关进了监牢,快到种土豆的时候,他妻子写信给他,说没有人给她翻地,她种不了土豆。他们本来很贫穷,但那位聪明人回信却责备他妻子太糊涂,叫她不要再种什么土豆了,把他们以前埋在地里的那些财宝挖出来,这样她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又收到了他妻子的第二封信,她问他上次有没有收到她的信,为什么没有回信给她,她还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家的那些土地全都被官府的人翻了个底朝天。那位聪明人马上给他妻子回信说“亲爱的,你现在可以种土豆了。”

    叶宏把这篇故事先用中文写在笔记本上,然后逐词逐句地把它翻译成英语。有几个句子他译不出来,还是请他的老乡罗恋恋帮他搞定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英语句子念熟,最后把它记在脑子里。他的记忆本来并不差,那篇故事也不长,但由于他的英语功底实在不好,为了能背诵这篇故事,他花了不少工夫。一有空他就翻开笔记本把它默默地念几遍,终于勉强记得了,走路和吃饭的时候他也不闲着,他知道,只是记得还不行,得把它背得滚瓜烂熟。

    这场英语口头表达训练由他们的团支书和学习委员主持。她俩一个来自湖北黄石,一个来自山东淄博,都是班上公认的高才生。既然是训练,对每位同学在讲台上的表现她们都要作出评价,如果谁在表达上有错误的地方,还要指出来并加以纠正。训练从晚自习一上就开始,由于晚自习只有两个半钟头的时间,所以每个人站在讲台上的时间仅有几分钟。不过,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外,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喜欢、也不习惯站在讲台上让几十双眼睛盯着看,他们给自己的节目安排的时间往往只有一两分钟。叶宏发现,班上像他那样怕在公众的注视下讲话的人远远不止一两个。训练是从靠近走廊的那一组依次挨个进行的,叶宏他们是最后一组,轮到他上场的时候离下晚自习已经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了。叶宏对这一点感到庆幸,因为训练已经进行了两个钟头,无论是主持人还是“观众”都有点疲惫了,大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专注地听别人讲话,所以对他笨拙的表现也就不那么敏感了。

    从训练一开始叶宏就很紧张,他不断地给自己鼓劲打气,但是无济无事,当团支书用她那甜美而响亮的声音宣布该他上场的时候,他还是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他生平最怕在人多的场合单独讲话,以前也很少上讲台,他知道自己怯场,没有风度。其他人怎么看他,怎么评价他,他并不在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怕周丹的目光注意到他,很怕被她看不起。自从她跟高兵兵恋爱以后,他一直都在回避着她,他害怕看到她,怕跟她打照面。他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他总是认为周丹很看不起他,在心里嘲笑他的荒唐和呆笨。他一直希望做点什么来挽回——或者说拯救——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他认为今晚是个机会,如果他在讲台上表现得镇静自若、从容不迫,而且把故事讲得精彩而动听的话,他相信她在心里多多少少会对他产生一点好感的。所以,在还未轮到他上场之前他就一再地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慌张,一定要让周丹看看,他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差。可他就是不能像希望的那样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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