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遇见倾城色 第24节

作者:时洛 字数:22319 更新:2021-12-19 09:56:09

    回过头来,牧清月已经把手机挂了。

    牧清阳觉得好笑,刚点上的烟就着窗台摁灭了。这儿到处都是烟烧灼的痕迹,上一任住户留下的,看来是没有用烟灰缸的习惯。窗户底下是夜市,每天晚上香得过分,也热闹得过分,正因如此,这里的房租价格才如此便宜。屋里没开灯,牧清阳就着楼下的光看着手里的烟支,忽然就在想,明明抽了那么久的烟,怎么才戒了几个月,就已经陌生它的滋味了。

    牧老师的课件又变回原来模样了,有学生问起怎么不继续之前的风格了,牧老师笑笑,问起那学生月考成绩如何,大家都是中下班级,成绩再好也不至于到能骄傲的地步,学生堵塞得说不出话,也就渐渐没人问了。

    牧清阳依旧不会做菜,可是泡面已经吃不惯了,快餐又嫌弃。他买了一本菜谱,学着做一两个简单的菜,光是这样就花了两星期,而且还不好吃。牧清阳很果断地扔了菜谱,有一餐吃一餐,实在吃不下就不吃了。

    原来中午牧清阳都有自带的饭菜,还挺香,羡煞不少同事。新学期以来却没了动静,反倒跟学生们抢起食堂的饭菜,来回这样,在一次会议过后,与牧清阳同行的易甄终于忍不住问了“最近怎么不见牧老师带饭来了”

    牧清阳正翻看物理组发下来的任务,漫不经心地回了,“分了。”

    易甄先是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这一切的变化是怎么回事,脸便因为窘迫红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牧清阳偏头看她一眼,安抚意味地笑了笑,“小事。”

    易甄又是一愣,怔在原地。

    牧清阳也不好抛下她直接走人,也随着她停下,“怎么”

    易甄呆呆地看着牧清阳,又垂下头来,刘海遮住她眼里笑意绽开的一瞬间,呈现给牧清阳的是柔和温暖的笑,“你变了很多。”说完又发现自己的话里可能存在歧义,连忙补充道,“是往好的方面。”

    “啊,”牧清阳的反应看起来并不惊讶,应该是有不少人都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他冲易甄点点头,温和道,“谢谢。”牧清阳说完要走,易甄又连忙唤了他一声,引得牧清阳眼带疑惑地注视她,易甄又不免紧张起来,手指缠绕许久,忐忑地问“我早上做菜会做多些,一个人吃不完,牧老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带一份。”

    易甄没敢盯着牧清阳看,也看不到牧清阳一瞬消了笑意的脸。

    他低头看着这个比他矮一些的女人,她的脸保养得当,皮肤水嫩,五官顶多只算秀气,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几点雀斑,实在普通。

    没有张诗韵的清纯漂亮的脸,也没有老板娘的明艳与自信,连梁婕都要比她优秀。

    平日交往时她是游刃有余的,只是在这种时候会泄露心思,太容易被看清。

    与他,截然不同。

    不算短暂的沉默让易甄的不安扩大,她忍不住去看牧清阳,“牧老师”

    原来没任何表情的牧清阳就笑开了。

    “那以后麻烦你了。”

    温城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到了法国办的,另一部没有卡,也没见他用过不,也不是不用,怎么说呢拿来看算不算

    卡琳娜“不小心”地看过好几眼,有照片,有文字,她见过频率最高的是一句中文,凭着印象写了一遍,她拿去问跟温城一起来的中国学生,那学生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似鬼画符的字,最后不确定地说“等我回家”

    “确定吗”卡琳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应该是,只是这个,”那人拿笔把卡琳娜的“等”字圈起来,重新写了一遍,“如果是这样写,就对了。”

    卡琳娜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拍了拍手,“对,就是这样的。谢啦小绅士”

    这实在是太普通的一句话,卡琳娜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来回查看的必要,最后只能归结于发这条消息的人了,回想楚墨说的话,卡琳娜已经把温城的感情关系了解得差不多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卡琳娜靠在温城桌边,抬着下巴问他,“中国是不是有句这样的话用来形容爱而不得的。”

    “你的阅读兴趣很广泛,卡琳娜,”温城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资料,“希望对工作的兴趣也如此。”

    “okey,”卡琳娜双手举起,作投降的样子,“你没法否认,我的小天使,工作时间我可是非常尽责的,而现在是下班时间。”

    温城看她一眼,卡琳娜正笑眯眯的,仿佛在说“奇葩的人是你不是我”。

    “不过我也能理解你啦,”卡琳娜仍在笑着,眼里却是看得透彻的理智,笑意因此收敛许多,“毕竟你不工作时的样子”

    温城桌上摆着两个小多肉,卡琳娜用指尖戳了戳,近乎叹息地说道“看那眼睛,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温城不语,戴着戒指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两下,电脑屏幕上的资料通过打印机印出,温城一张一张地收好,在最后一张的末尾签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有特意遮挡,卡琳娜便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保险受益人牧清阳。

    她常常觉得,真正的温城并不是她所看到的这个样子,无论是他那特殊的手机、他指上的戒指、电脑前的植物甚至是他做菜不喜辣、摆盘一定要肉素相隔之类的小习惯,都与他本身格格不入。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有着很清晰的、另一个人的痕迹。”易甄轻轻咬着筷子,笑意浅淡地低下头去。

    坐在易甄对面的女老师安慰道“这不正说明牧老师专情嘛,都是过去式了,你加把劲总有机会的。”

    易甄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温柔又伤感,“他啊”

    第九十七章

    转眼又到了期末,期末考的最后一天下午牧清阳有考场要监考,下楼的时候撞到了温佳柠,比以前开朗多了,身边跟着两个女同学,捧着笔盒和课本有说有笑的,本就是美人胚子,笑起来引不少人侧目,眼睛更有几分温城的影子。

    温城走了以后,温佳柠曾去找过他,平日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那会儿却支吾着说不出什么因为所以,她说“我不太清楚但是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你能等等吗”

    牧清阳就想起新年那天晚上他对温城说的。

    “你想清楚。”

    温城说,很清楚。

    于是牧清阳笑了,语气淡然,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我不会等。”温佳柠微微张口,似是要反驳什么,牧清阳没让她说下去,截话道“苦衷是他的,跟我没关系。”

    温城没有任何让牧清阳等他的资格,温城太了解他,所以连告别都说得明明白白。

    温佳柠有刹那的失神,回过神来对牧清阳抱歉,像犯了错的孩子,匆忙跑掉。

    至此之后,牧清阳在学校遇到温佳柠的几率就大大减小了,偶尔见到便是生疏地点点头,叫一声老师好。此时两人一上一下,目光对视,温佳柠敛了与同伴玩笑时的笑意,规矩地道了一声牧老师。

    她垂下眸的样子像极了那个谁,令人恼火。

    考完试,放假。

    牧母在家里炖了鸡鸭,说牧清阳这几日太辛苦,牧清月这几日更辛苦,要好好给两人补补,特补充一句不准缺席。

    牧清阳回到家里时牧母还在做菜,天气热,厨房里不怎么透气,她边做菜边嘟囔抱怨“怎么那么快就热了,穿棉衣似乎还是昨天的事。”

    牧清月嘴上叼着冰棍,瘫倒在沙发上,“所以什么时候在客厅里安台空调啊。”

    “美的你,”休假的牧父着上身,挥掌拍到牧清月后脑勺上,“热就学你爸。”

    牧清月促不及防,冰棍差点就掉地上,还被化成水的冰棍呛住了,连咳好几声,怒了,“我”“靠”字没说出来,因为想起这是在家,牧清月硬生生改口道,“哎西”

    牧母乐了,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来,又严肃警告“别学你爸啊,你们那排骨板的身子,脱了怪辣眼睛的。”牧清月郁闷地“嗯”一声,牧清阳充耳不闻,去冰箱里找喝的,牧母不满地在后头追问道“阳阳听到没有”

    牧清阳扶着冰箱门,叹了口气,“听到了。”

    牧母这才满意,哼着小曲儿,回头做菜去了。

    牧清阳拿出冰果汁,靠在墙上喝了一口。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可怕,能把疼痛过往咽下去,甚至不需要任何暗示,就能默契地掩饰过去,仿佛历史不曾存在。时间能治愈一切,这是鸡汤的说法,其实只是大多数人选择用时间粉饰。温城在其中像是一颗落进齿轮的钉子,把他拔掉,齿轮仍能转动,一如从前。

    杂志出了三期,经大家几次讨论,最后杂志命名为中雅风,托卡琳娜的福,杂志初出便获得不少法国文学名流的推荐,销量于一般的起步杂志而言非一般的好。杂志内容都属中国风采,有介绍传统工艺的、文化传承的、名家文章之类,他们花了许多心思,所选题材都是不落俗套且精致有趣的,加之外国的“中国热”盛行,这么原汁原味的由中国人编制的杂志,受热爱是不意外的。

    起步完美,大家都很开心,趁着休假日想办个聚会,卡琳娜手底下有个热血小男生,富二代,说自个儿毕业爸爸高兴,送了一个小庄园,提议大家到他的庄园里烧烤,所有人都很期待,温城也不扫兴,随他们去。

    小庄园里有一片薰衣草田,土生土长的马赛人对此已见怪不怪,倒是中国来的员工们惊叹赞美,纷纷合照留念,温城站在旁边看得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一位法国女员工看着,抬手用拍立得给温城照了一张。

    温城回神,看向她,员工不好意思地笑了,拿着照片递给温城,“温先生,你很好看。刚才在想什么”

    温城接过照片,上面初显浅影,他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有个说法,不知道靠不靠谱,等待爱情,是薰衣草的花语。”

    “你在想这个”

    “不是,”温城捏着照片一角,低着眸,“我在想,如果我的爱人也在就很好,他大概会喜欢。”

    温城先生心里有人,这是出版社内的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可他与他的爱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如何,除了卡琳娜没人敢过问。自然地,卡琳娜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聚会开到夜晚,玩到,一群人喝多了红酒吃多了烤肉,最后居然载歌载舞起来,卡琳娜玩得最疯,同作为领导人却仅冷眼相看的温城就显格格不入。一通电话打进温城手机里,他看了一眼,独自默默走远,至薰衣草花田边缘远离欢闹和灯光,接起手机。

    “伯父。”

    那头沉默一会儿,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花香很淡,晚风和煦,的确催人入眠,温城却没什么睡意,在栅栏旁装饰的木桩上坐下,“还没有很晚。”

    牧父沉默更久,再开口,嗓音干涩“别再这样做了吧。”

    温城望向天空。这处远离城市烟尘,正值夏季,满天星辰,明明此处与中国并非一片天空,可星路何其相似,像他正式对牧清阳告白那天晚的风景。

    太容易让人迷失。

    温城轻轻地舒一口气,“伯父,我做了个梦,梦到他爱上其他人了。

    “醒来后我就在想,如果那个人待他没有我待他好,他该怎么办,要那人比我好我又该怎么办

    “我不会打扰他,您放心。但长夜漫漫,您得让我有个寄托,异国他乡,假如我有什么意外,不至于什么都留不下给他。”

    第九十八章

    牧清阳日常宅在家里,牧清月过来一通电话,言简意赅“想出去走走吗”

    “哪”

    “法国,普罗旺斯的马赛。”

    于是离牧清阳二十五岁生日还有三天余,牧清阳坐上了飞往马赛的飞机。

    “妈让我到爸的书房里找原来她扔在那的食谱,你猜我看到什么一份保险文件,保险人温城,而受益人是牧清阳。四月十四日的文件,邮寄地址是法国马赛。”牧清月是那么说的,“在生日之前回来,妈刚出门买抹茶粉,今年蛋糕不出意外就这个味。”

    原来连高烧也执着要找出温城的下落,如今得了详细的地址,牧清阳反倒没什么情绪了,订机票,收了两套换洗的衣物,甚至人都已经坐到飞机上了,仍然什么想法都没有。大概是那时烧得迷糊,牧清阳很清晰的记得他要找到那个人的强烈欲望,却记不得为什么要找他、找到他之后要做什么了。

    一阵轰鸣,双耳里有胀意,片刻窒息过去,飞机里只有引擎的噪音,袭来的是沉重的睡意。

    幼儿园时被欺负却吓哭了人,小学的被孤立,心理医生的低缓细语,牧母的拥抱与微笑,烟雾的缭绕还有混乱打斗的青春记忆,最后是一成不变的笑,一直路过的人。

    画面晃动,牧清阳发现自己正在吃饭,饭盒是粉红色的,易甄常用。他抬头,他的脸就在对面,那个“他”看着他,道“你很好。你要什么我都能想办法满足你,任何事我都可以迁就你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他”就这么用冷冰理智的眼看着他,眼里清楚地映着的是易甄的影子。

    如果把刚才的内容改成“重力方向总是竖直向下”的都毫无违和。

    牧清阳像是附身于谁,视角是这人的,身却不受控制。他将筷子横摆到饭盒上,带着笑意地问“他”“这听起来很心动。可是牧老师,你这样的语气像是在恳求唔,或说是,引诱。”

    “他”在那头沉默,那个自己眉头轻蹙,眉宇间的不适感清晰可见,再看向他时,眼里已是平静了,“我原来的爱人,是个男人。”

    牧清阳愣了一愣,沉默许久才问“很惊讶。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因为这是事实,我且爱过他。”“他”眼里说不出是愧意还是柔情,“你很好,我们在一起,我会对你始终如一一辈子,所以不能、我也不会有所隐瞒。”

    他略微思忖,“你是在寻求我的同意吗”

    “是。”“他”说。

    牧清阳微微笑了,“如果我同意,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如果你没有离开的心思,是的。”

    牧清阳的笑因此渐渐收敛,归为认真“如果我做了一道他拿手的菜,你会想到他,如果味道有所偏差,你会回忆到他,或许饭就吃不下。”

    “他”皱眉,似要反驳,被他制止了,“牧老师,我不介意你爱过男人,可是介意你还爱着别人。女人嘛,总小心眼的。

    “你还爱着他,牧老师,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身体一震,牧清阳的视角突然转换,坐在对面的人正是易甄,仍是平凡面貌。剥离情感,谈及现实与三观,她神情认真,笑意浅淡,眼中澄澈而干净。

    牧清阳才知道错了。

    她不是不如他遇过的其他女人,她是一颗埋在沙里的鲛珠,要耐心将覆盖在她身上的细沙抹去,才能发现她的珍贵美好,胜过许多钻石。

    “牧老师,你实在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否则不会跟我说这些,谢谢你,能喜欢你特别好。”

    梦醒,浑身是汗。

    飞机广播的提示音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通知已到马赛,要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牧清阳偏头看向窗外,蓝天白云。

    下了飞机,异国感很强烈,但也不至于令人完全陌生,正值暑假,有许多国人来普罗旺斯旅游,看上马赛的也不少,总能有归属感。

    牧清阳已经预约了酒店,刚出飞机场就被酒店的人找到了,是个挺俊的小伙子,举着牧清阳的照片,看到牧清阳本人便笑着迎上去了,照片递给牧清阳,以英语说道“牧先生,您有什么安排吗,直接去酒店还是我帮您把行李带进房间”

    “直接去酒店。”牧清阳的英语不差,说得流利,不带什么土口音。

    小哥应了一声,接过牧清阳手上的行李箱,为牧清阳开了车门,

    到了酒店办好手续牧清阳就睡了,在飞机上做的那场梦太累,像是把人生重头过了一遍,唯一不真实的就是这梦里没有温城的身影,他在梦里的时候也完全意识不到,梦醒才觉荒唐。

    温城的详细地址被牧清阳记在手机里,牧清阳用地图查了一下,不是居民区,大概是他的工作室。

    牧清阳把手机关机,反扣在床头柜上。

    他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觉,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玛雅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娘,三十多岁的女人,生了一对双胞胎,酒鬼丈夫却在这时坠楼身亡,初生的两个孩子只剩她一人照顾。她的店不大,做的东西来回也就那几样,面包、咖啡。不过托好心人的福,她的咖啡店从来宾客盈门。

    因为玛雅每天早上都要先把店里打扫一遍,所以如常早早便开了店门,按理说这时间路上不会有什么人,所以那位坐在她店门外旁的长椅上的亚洲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玛雅以为是特意等她开门的,便略带着歉意询问他“您需要进来坐一坐吗”

    牧清阳侧过身看她没说话,玛雅以为他没听清,便重新问了一遍,牧清阳这才确定她说话的对象真的是自己,可哪怕温城教过一点,到了地道法国,他还是听不懂,只能用英语问道“会说英语吗”

    玛雅恍悟,用英语回了“会的。您是客人吗需要进来坐一坐吗”

    牧清阳回头看了眼她的咖啡店,落地式的窗,坐在窗边看外面的视野很好。他对玛雅笑笑,同意了。

    玛雅给牧清阳倒了一杯温水,让他多坐会儿,等自己把地板拖完。

    牧清阳看她拖完地板,玛雅还要擦桌子,桌子擦过之后还要把桌上的花换成新鲜的,好歹牧清阳一个男人,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一男一女,只留一个女人忙忙碌碌,他坐不下去。牧清阳拿过玛雅手上的抹布,玛雅看他的表情诧异,“客人”

    “我来吧,”牧清阳说着已经上手了,“反正我时间多。”

    “这样似乎不好。”玛雅表情不安,在牧清阳身后不知该什么动作。

    “这样吧,”牧清阳把这张桌子擦完,在这张桌子上点了点,“今天这儿的位置给我,别赶我走。”

    玛雅不知该哭该笑,但这位客人看起来并非歹意,双手相握着点点头“只要您不走,我肯定不会赶您的。”

    等两人一起把卫生做完,二楼上跑下来两个穿着松垮衣服、头发凌乱的男孩儿,长得一模一样,同时冲玛雅喊“妈咪,早安。”画面奇妙得诡异。

    玛雅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抱住两个小家伙,在两人额头上各亲了一口,用法语回复“早安啊我的小宝贝们,睡得如何”

    “很好。”穿着蓝色便衣的男孩儿答道。另一个粉衣男孩儿立马道“可是我们饿了妈咪。”

    玛雅幸福地笑,拍拍两个人的屁股,赶他们到座位上去,“妈咪正做咖啡呢,等会儿给你们做面包。”

    两孩子跑到牧清阳桌旁的位置坐,都好奇地看着这个俊逸的亚洲男人,蓝孩儿耳对耳地对粉孩儿说了些什么,粉孩儿一脸不信,又猛地瞅牧清阳,牧清阳撑着下巴看窗外,并无心探究两个孩子的事情,玛雅端了咖啡和面包,把面包给两个孩子时注意到了两个孩子没有礼貌的注视,便一人敲了一下,“看什么”

    “妈咪,”粉孩儿声音奶奶的,做贼一样地说,“哥哥说那个男人是上帝。”

    玛雅诧异地看牧清阳一眼,又看向蓝孩儿,“为什么”

    蓝孩儿看到妈妈一本正经的模样,眼神变得有些畏缩,嘟囔说“我在温先生的手机里看到过,他告诉我那是上帝。”

    玛雅为孩子的童言无忌忍俊不禁,摇摇头转身把咖啡摆到牧清阳面前,却发现这个男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玛雅在自己脸上摸了两下,“先生有什么不妥吗”

    “我刚才听到温字,是中文吗”牧清阳问。

    回想到蓝孩儿刚才的话,再联系这个男人的问题和行为,玛雅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太确定地回答“一位常客,两个孩子喜欢闹着他。”

    牧清阳点点头,重新把目光转了回去,指尖指向对面的楼,“那里,什么时候开”

    玛雅抬头看一眼时钟,“还有半个小时。”顿了顿,又问道“先生是来找什么人吗”

    “不,”牧清阳拿起咖啡轻抿一口,没加糖和奶,纯纯的苦涩,他说,“只是来看风景。”不记得喝咖啡只喝纯的这点这原来是他的习惯还是温城的习惯,反正就都这样了。

    时间久了,咖啡店里人来人往,人多时两个孩子无法在原来的位置上待,他们发现牧清阳并不介意之后便大大方方地跟牧清阳凑成一桌,把他们的拼图铺在桌面上,你一个我一个的拼。

    两个孩子不会英语,牧清阳不会法语,他们说的牧清阳听不懂,偶尔有几个不太贴切的“温”音,牧清阳便看他们一眼。时间久了两孩子也不怕他了,干脆拉他一起研究拼图,粉孩儿指拼图,说“温。”

    牧清阳点头,低头看着拼图,然后觉得温城真是格外变态啊。

    这拼图图案是世界地图,非常详细的地图且非常小块的拼图。两个男孩研究拼图时格外认真,连话都很少说,牧清阳就帮他们看看,也不干涉,突然间又明白了温城送他们这套拼图的用意――图清净。

    上午、中午,人多了又少,两个兄弟的拼图连十分之一都没拼好,牧清阳也始终没见到温城。蓝孩儿一直偷偷看着牧清阳的反应,见牧清阳面色冷淡,扯了扯他的衣袖,待牧清阳回头,蓝孩儿指指对面的工作楼说“温。”又指指墙上的钟表,摆了五根手指。

    下午五点么。

    没见过他进去的身影,所以是睡在工作室

    下午接近五点,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粉孩儿和蓝孩儿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雨已经见怪不怪,皱着眉头看拼图,两人边比划边讨论什么,牧清阳猜测温城和他们有什么赌,让他们在一定时间内完成拼图。两孩子嘀咕点什么,粉孩儿跑到玛雅身边讲了几句,玛雅给了他一把伞,粉孩儿交给蓝孩儿,蓝孩儿再拿给牧清阳,用蜡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歪扭的“六”字,又指着对面的楼,一本正经“温。”

    今天是星期六,可是和温城有什么关系

    牧清阳没想明白,眼里跃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纯黑色的伞,修挺的背影在大雨中越显单薄。

    牧清阳接过蓝孩儿给的伞,用法语道了一声谢谢,快步走出去,消失在雨幕中。

    第九十九章

    温城走得不急,牧清阳很快就跟了上去,却始终与他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何谓安全进合适,退亦然。

    明明已经过了二十四岁的生日,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却仍能像个十几岁大的少年。温城的长相过于精致和凌厉,总不自觉间带着少年叛逆的气息,不显成熟,和他的年龄不大相近。雨实在太大,温城把衣服后的帽子戴上,就露出一截黑发,一个白尖的下巴。

    他身后那个男人与他的距离便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一些。

    穿过广场的人流,穿过公园的小路,穿过一段乡路,三个小时,始终两个人,雨在漫起水雾的同时淹没另一个人存在的声音。

    一座小的、无甚特别的教堂。

    牧清阳不再靠近,收了伞,站到教堂篱笆外的树后,温城在教堂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个神父开了门,几个孩子便涌上来,不顾温城半湿的身子抱上去,看似亲昵。

    一共七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女孩儿,看起来十七岁左右,最小的刚会走。

    温城半跪下来扶着小一些的孩子,头上的帽子因他的动作滑下,露出半边容颜,嘴角的笑意浅淡而温柔,像少女小说里描写的心上人,永远青春帅气,还有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和令人脸红的笑。

    这棵树所幸够大,树叶够密,不至于让牧清阳很快湿透,他在树后点了一支烟,手有些颤抖。

    雨一直被视为不太好的兆头,牧清阳不信这种说法。雨太常见了,人的悲观也同样,可怜人类总会因为感性将一件事物联想到另一处去,人的泪是从上往下落的水,所以自然而然的,雨就成了另一种泪,在这种联想的共鸣下,雨天的疼就比晴天的来得深刻,时间再久远些,人就只记得深刻的,再远些,记忆里就只有雨和伤痛。

    梁婕最后一次联系牧清阳是今年三月份的事,当天小雨,绵绵细细,不痛不痒。

    她在那头笑,她说“我当你们真能天长地久,原来我就是个无聊的牺牲品,早知如此我就不费心费力了,结局还是一样。”

    “长话短说吧,”牧清阳说不出对梁婕是怨恨多些还是同情多些,这样复杂的情感使他没有马上挂电话,“快上课了。”

    “没什么,觉得你可怜,问候一下你而已,”梁婕迈进什么地方,喧闹瞬间扩大几倍,音乐声与人声齐响,梁婕的声音因此小而模糊,“他大概过得比你好吧,那儿有美景美人,玩得开的也不少。”

    挂了电话,耳边什么响声都没了,雨太安静了。

    温城最后还是跟他们一起进了教堂,牧清阳重新撑起伞,烟湿了一半,他也就闻了个味,没抽着。被雨弄灭了的烟在牧清阳手里打了个折,被收进牧清阳大衣口袋里去了。

    梁婕最后问了牧清阳一个问题,仅三个字,她问他后悔吗。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位置,唯独最爱他的你不得知,你看这人,多残忍。所以你后悔吗不顾一切都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教堂外是一片小树林,在教堂里的人要看到藏在树后的人是很难的,况且还真没谁没事在雨天里往树林里望,企图找到一个人。

    牧清阳走到教堂的一侧,从那里可以看到坐在教堂里的人。孩子们不知道哪去了,神父也没了踪影,那个男人在位置上垂着头闭着眼,上方的耶稣以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真是一位虔诚的教徒。

    温城越是沉静,他以往的各种样子就越是活跃在牧清阳的脑海里,哀求的、脆弱的、渴望的、压抑的简直像一只恶手,由心脏生出,企图要撕破牧清阳的胸腔获得自由。

    他并非真的不知道温城离开的理由,他猜得出来。可是骄傲如他,张诗韵的离去他不曾挽留也不会回头,为什么相爱分手都是你来提哪怕你是逼不得已,我又凭什么要等你

    之所以生病都要执着地要找出这个人,是趁所谓“理智”还没苏醒,实在怕自己后悔,怕找一个稍微可以的人相守,真的忘记温城。

    他口口声声说不等他,也绝非有要等他的意思,可不自觉的就排挤掉了其他人,留着一个位置,不想是他,可是不是他,又能是谁。

    所以,“后悔吗”

    “梁小姐,和一个傻子,我怎么计较得起来。”

    这间教堂并不常有人,它的装修设施都远不如城镇里的,只在星期天时会有一些虔诚的老教徒来做弥撒,而温城会挑星期六来,也不是来做祷告的,这里七个孩子都是被丢弃在教堂门口的弃儿,是由教父一手带大,有智障儿、有聋哑儿、有失明的温城每星期来都会带一笔钱,不多到能让教父拒绝,也不会少到让孩子们饿肚子。

    教父说“愿神保佑你。”

    这便是温城所求。

    雨来得大且快,走得也匆忙。阳光斜射着透过树林,一片清新亮眼的翠绿色将教堂遮罩,温城睁开眼,朝教堂外看了一眼。教父从后门进来,轻轻地叹息“温先生。”

    温城知道他要说什么,喉间轻笑一声,看着自己垂在胯间的手,“不敢见。”他仰头与悲悯世人的耶稣对视,他说,“父啊,他于我似莎美乐于希律王,多一眼就沉沦,再一步就至毁灭。我怕看上一眼,就把我们都毁了。”

    “可是我真的想他,”温城闭上眼,颈上的喉结上下滑动,“如果神真的存在,能不能看在我这半分伪善的份上,让我不那么渴望。”

    这人不是天使,他是随时都会因欲望而堕落的恶魔。他多想直接把那人囚禁起来,断开牧清阳与所有人的联系,找一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任失去牧清阳的人如何肝肠寸断都没关系,反正他不受也无所谓任何人的惦记,只要牧清阳在就可以。

    牧清阳就是那份可怕的欲望,在一切没有可见终点之前,他不敢看牧清阳一眼,多一眼就能让他罪恶因子蠢蠢欲动,那种不顾一切抛弃理智的作为,与为莎乐美一支舞答应她任何条件的希律王何异

    已年迈的教父疼爱地注视这个男人,将手搭到他的肩上,说道“神不会抛弃任何人,哪怕你的信仰非主。”

    孩子总难记得大人真正的意思,他们凑近问着,温啊温啊,这个男人是谁啊

    他回答,是信仰。

    信仰还是个太深奥的词,他们去问玛雅,妈咪,什么是信仰

    对上帝心怀感恩的女人说,是主。

    他们恍悟,噢,这个人是上帝。

    第一百章

    牧清阳刚收拾好资料离开教室,一伙以王宇恒为首的人跟歹徒似的冲出来把他包围,一捧鲜花砸进牧清阳怀里,男男女女都带着笑“surrise”

    牧清阳眉梢一挑,用非常不配合的态度配合地说“真的好惊喜。”

    “牧老师还是原样啊。”

    有人抱怨,“居然那么冷淡。”

    “这不你们最爱的风格么,”牧清阳将花拿远了些,“情绪起伏跌宕不利长寿。”

    “我怎么觉着您在变相损我们呢”

    “加一。”

    “强烈加一。”

    王宇恒凑到牧清阳跟前问,“牧老师,你还记得我不”

    牧清阳用花挡住快亲到他脸上的脸,一张淡定脸,“记得,米老头么。”

    王宇恒这高中三年的最爱就是米老头,从未见他离手,加之这人是物理科代表,有时候来牧清阳办公室交作业就赶上牧清阳饿的档,牧清阳下手从不含糊,一抓一个中,王宇恒此后都不敢带吃的进办公室了。

    牧清阳的回答引得一群人哄笑,王宇恒也是个脸皮厚的,面不改色地怼回去“牧老师,你这样不行啊,我们才毕业两年你就记不住人了,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啊。”

    “问你个问题,”牧清阳点点王宇恒的肩,“我喂你吃粉笔到现在,多久了”

    王宇恒的表情一囧,“四年。”

    牧清阳“哦”了一声,把高领的毛衣向上拉了点,遮了小半下巴,“记忆力真好。”

    “噗,哈哈哈还是牧老师技高一筹啊。”

    “王宇恒你就别怼牧老师了吧,这些年就没见你赢过。”

    “不啊,也有,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王宇恒炸毛了,“这不趁着放寒假回来看你一趟么,有你这样当老师的么”

    最后的话题由牧清阳自己转到那些孩子自己身上,谁谁去了什么学校,谁谁离开了谁,最近过得还好或者不太好,总之最后都是――哎,想原来的时候。

    不晓得人群里是谁提了一句,“哎,我们那个校花温佳柠去哪了”

    “嗨,人家年级第一能去哪,全国最好的大学不就那一个。”

    “哦对对,她现在读天文系吧,听说几个月前还代表学校到外国演讲去了”

    “哎,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啊,人家又漂亮又有实力。”

    本来活跃气氛的王宇恒安静了下来,靠在走廊壁上看着人群里说着温佳柠的那个人笑,脸上还看得出稚气的影子,眉眼里却已经有大人特有的沉稳,他吸了吸鼻子,回头来偷偷跟牧清阳说“她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喜欢她,谁也不知道,我厉害吧。”

    牧清阳看着他,伸手帮他把落挡在眼前的发撩开了。

    三年了啊,要不是这个少年郎记忆尚好,他都不记得温城离开他已经三年了。

    “三年了啊,”卡琳娜看着温城的办公桌和装材料的那些箱子,“这会儿还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你就这么回去了,不会不甘心”

    一边帮温城整理东西的员工也附和道“温,要是你走了我们会很想你的。”

    温城把衣物都装进行李箱,接了个电话,对那头应了几声,挂掉电话才回卡琳娜,“又不是不回来,我要真不回来最开心的应该是你。”

    卡琳娜冷漠以对,“得了吧,这儿被您扎得死死的,我想翻身都没机会。”

    这男人长得小白脸,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强硬,这张脸就是拿来麻痹敌人心防的,不巧她就是那个敌人,只怪一开始小瞧了这个男人,回过头来就被这个男人的实力折服了。他的经验不如她,一开始也栽了不少跟头,所以他就用大量的应酬来锻炼自己,硬着头皮去跟客户周旋,一开始不屑交道的男人最后成了交际圈里游刃有余的老油条――你能想象见惯了在工作室工作又工作的冰美人的卡琳娜突然在酒宴上看到他绽颜而笑、温和有礼的模样时是如何的呆愣么。

    一转眼都三年了啊,工作室正是经营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这个男人说,我要回国了。

    当温城拿了一叠准备得完善到卡琳娜无法否决的子工作室方案到她面前让她签字的时候,她只能同意了。她有什么不能同意的这个人准备好了一切资金、材料,甚至人力资源都已妥当,当他拿文件给她时,工作室已经筹办了一半,而且按长远来说,这的确有利于他们的发展,她怎么能拒签

    好笑的是,楚墨派他过来是为了在国外站稳脚跟的,这人刚把工作室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带成尚会行走的幼儿就迫不及待要回去了,为此还准备了分社,这和楚墨原来设想有异――他完全是把工作室当做独立出来的一家了。

    难为温城和楚墨关系还不一般,楚墨不担心他有任何篡位之心,也就随之任之。

    终于能回了。

    温城下了飞机是下午六点,在马赛待久了,都快忘了雪是什么样子,今年雪如常下,沉冷的湿意沁入胸腔,那干涸了三年的心终于被滋润,踏实了一半。

    陆然迎面给温城一个拥抱,重重地紧了紧温城的肩,“恭喜啊。”

    温城后退一步,看着陆然的一身定制贴身的白西装,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同喜啊。”

    陆然表情略微尴尬,低头摸了摸鼻尖。

    楚墨看这仗势便把陆然往身后扯了,跟温城公事公办的态度道“酒店定好了,什么时候去都成,三万八的厢,车在外面,钱打我卡上。”

    和现在的温城谈实际远比废话的寒暄有用,楚墨一世英明,太了解温城现在是如何努力才能保持个人形站在这里,果然这话合温城心意,他对楚墨笑笑,“谢了。”

    “啧啧啧,”陆然在楚墨身后一脸悠然样子,“资本家丑恶的嘴脸。”

    “大家都是一伙人。”温城好笑地道。

    这三年里接触公司上层多了,温城才知道陆然家业如何殷实,他家经营医疗器械,是家中大子,有一弟弟,原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家族自己在外游手好闲,三年前弟弟病倒,家里想起了他,要挟他回来,他这才躲到西藏,奈何最后还是躲不过,乖乖回去了。

    温城把手里的行李箱扔给陆然,揽过陆然肩膀把人往外带,“东西先放我那。他不在,是么”

    楚墨在后面说“不在,物业三年都没见有人。”

    温城没说话,仅是点头。

    到了酒店,联系了人,温城坐在厢内等候。他说我不急,您们也不用急,什么时候来都成。开始他坐着,这个酒店的椅子不舒服,虽然垫了一层软毯,坐起来骨头还是硌得慌,温城干脆站着,身上又不大舒服,可能是暖气过于闷热,他只好在包厢里来回渡步。

    这个人啊,面对任何客户都面不改色的人竟像个初入世的毛头孩子,在三万八一餐的酒店厢里怪起椅子和暖气。

    这儿离牧家仅半个小时的车程,牧父牧母两人到酒店却已是晚上九点的事了,服务员领着他们上楼,推开包厢,回头通知上菜。温城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见到牧父牧母就笑了,不带任何应酬的模式,是纯粹的、反而显傻的笑“伯父、伯母。”

    这反倒让两个老人不自在起来,牧母不忍去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别处,牧父轻咳一声道“久等了。”

    “不久。”温城给牧父牧母拉开椅子,请人入座。

    已经等了三年,这三个小时已不算什么,至少等到了就不亏。

    上菜的效率很高,几人才落座半分钟,十几个服务员一人一碟菜搬上来,动作迅速有序,甚至没发出半点声音,几十秒钟时间便都退了出去,一桌的色香味俱全的菜。温城给两位倒了茶,没说什么,仅推到两人身前。

    牧父看他一眼,抬杯喝了一口,沉默地夹了一块鸭肉。

    牧母也动了筷。

    温城也饿了,他从准备回国到现在就没吃过任何东西,也吃不下,现在满桌美食反而看得他反胃,就想喝喝清粥。但他还是动了筷,挑清淡的吃,一桌无话。

    待终于吃得差不多,牧父牧母也动不起筷子了,牧父垂头不知想什么,牧母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温城,手在桌下握住了牧父的,轻轻捏了一捏。

    温城也注意到了。托这几年频繁薪酬的福,他只需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否有了要谈话的意思,于是没让牧父先说话,先发制人道“伯父,三年前您问我,要用什么去保证两个男人的牵连,您说,我们还年轻,模糊了爱和其他情感的概念。我答应您,要做一个证明。

    “我和他,相识相恋没满一年,在离开的这三年里,我也有不可忍受的寂寞,很想您说的是对的,我对他只是模糊不清的好感,他对我也是,他多有可能重新找个人相爱,那我不如就这样找一个人交往,不至于过得那么狼狈困难。”

    温城拿起茶壶,似要再为两位添杯,牧父抬手制止了,“能喝酒吗酒好谈事。”

    温城动作一顿,怔怔看着牧父,又笑开了,“可以。”

    牧父闷头就是一大口,辛辣使他呼了好一大口气,“你继续。”

    “后来显而易见的,我做不到。他是救赎我的药,重生之后的我无处没有他的痕迹。太渴望这个人了,恨无人似他,更恨似他又非他,如果无人似他,我就不会多看一眼,可若有人似他又不是他,我便忍不住挑剔,他还不够像,哪处太不好,哪处又太好差分毫都不行。

    “三年无法让我淡忘一年,反而更加深刻,这是我对您的证明之一。”

    温城说完,牧父又是一杯痛饮,牧母小口地酌着茶,同时酌着的还有情意。

    “我将他完整地还给您,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去见他、联系他,任他心灰意冷也好由爱生恨也罢,我都受着,如果他有了爱人,我便护他们至他们的孩子下半生,所幸来得及,他现在还没有爱人,这点对吗”

    牧父似被酒呛了一口,咳嗽起来,牧母连忙去拍他的背,虽然对温城说话,却是看着牧父,“这能说明什么”

    “三年不长也不短,恰好够一个人把爱转移到另一人身上,他没有,是我一赌,也是我的证明之一。”

    温城回头把放在椅子上的公文包拿出,从里面抽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找到牧父牧母身后,每放一份说一句“这是我个人资产下的房产、公司股份、存款手续已经办好,只要您们签字,这些就都是他的。这是顾问律师,有任何问题由他负责,如果您们信任不过,可以另找律师对这些合同查看,有任何问题都随您们更改。

    “要是未来他受到任何一点需要到您们这儿倾诉的委屈,这些东西够他后半生无忧无虑。

    “这不是证明,这是承诺,一生有效。”

    牧母的手有些颤抖,牧父沉沉地看着这些文件,想到家中那三年来都未断过的受益人是牧清阳的保险。三年啊牧父突然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反对这对年轻人,为什么不能容忍一对男人相爱,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两个人忍受折磨坚持三年也不愿放手。

    平心而论,恐怕连他都难以做到这一点,自己拼搏了大半生的东西仅凭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决定去留。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次好像真是他们这些“沉稳”的老一辈错了,把小一辈逼到这个份上,实在羞愧。

    最后由牧母交给温城一把钥匙,郑重地放进温城手心里,伴随一声叹息,“今年过年记得早点回家,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温城紧握住钥匙,抬眼看向两位老人,眼中隐有闪光。

    牧父率先笑了,厚实的掌在温城肩上拍两下,“去吧。我跟你伯母慢慢走回去,好久没那么走过了。”

    牧母揽上牧父的手臂,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对温城微微一笑。

    温城转身就往外跑。

    一个二十七岁大的人了,此刻与十七岁无异,他心脏的快速跳动扯得胸腔发疼,兴奋由此一路牵引到头皮上,刺得神经微微发麻。温城的手和腿都在颤抖,此时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他便趴在方向盘上笑,他笑了,笑着笑着,泪就顺着落出来了。

    多神奇,他最难熬最黑暗的那段时期里,他咬着牙含着血都不愿让泪出来,遇到牧清阳之后,每一滴泪都那么沉重,沉到他藏不住。

    第一百零一章

    牧清阳的租房离牧家有蛮远的一段距离,也不是故意,纯粹是这一块地的房子比较便宜。温城与牧父牧母谈话完已经是十一点,再开车到牧清阳楼下就是十二点半的事了。

    公寓就在路边,一条路都是夜摊小吃,这种时候最不缺人,座无虚席,划拳聊天唱歌不在少数,但是看到一辆那么好的车开过,停在这一块,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一秒。于是温城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走出,面不改色地往楼上走,一直走离众人视野,一切又恢复如常。

    牧清阳没开灯,房里不算静,外面的动静成了这儿的背景音,温城开门与关门的声音被掩盖,这种环境下,外面的噪音反倒显安静。温城摸黑地走到牧清阳的房间,床不大,单人床,而人躺在中间,被子盖过下巴,人显乖巧。

    温城从床尾压上去,两肘撑在牧清阳脑袋两侧,在外面待久了,温城浑身都带着寒意,发梢落到牧清阳脸上跟冰碴似的,牧清阳眉头先是一蹙,很快便带着警惕地睁开眼,还没缓神身上是谁,就要动手,温城手法娴熟地禁锢住牧清阳的动作,他将脑袋靠到牧清阳肩上,轻声说“嘘,宝,别怕,是我,我回来了。”

    牧清阳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半晌,伸手在温城脸上抚摸,指尖从额头滑到鼻尖,最后落到温城下巴,他稍微用力,把人的脸从肩上抬了起来,他细细地看着这个人的样子――哦,原来他是这个样子。

    牧清阳双手揽上温城的脖子,把人往下扯,张口咬上温城的肩,是用了实力的,没有任何情意,是纯粹的、要致对方死地的力度。过度的用力使得牧清阳浑身都在颤抖,他在温城怀里蜷着身子,像一只哭泣的幼兽,肩上疼,可心上更疼,温城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一声不吭。

    不多时,牧清阳嘴里漫上一股厚重的血腥味,他松开嘴,有血从唇齿间流出,沿着脖颈曲线蜿蜒下滑,温城稍稍抬身,肩上的血有几滴落到牧清阳脸上,与泪混合、模糊。

    牧清阳的泪从眼里滑落,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盯着温城,“疼吗”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74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