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风口浪尖,敢来找他的居然是这个软弱而胆怯的家伙。
从那时起,秦先生对他就多了点莫名的关注。
当他提出要离开首都去别的地方生活、告诉他他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秦先生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一直坚定地认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结果他却早就盘算着要远走高飞一样。秦先生经历了不满、愤怒、暴戾等阶段,猛地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意义似乎不太一样。
那时候秦先生断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生气
秦先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他看了眼床上的人,问我以为我喜欢过你。
对方吓了一跳,简直觉得比看到魔鬼还要吓人。
秦先生恼了有这么可怕吗
对方说有当然有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以为吗
秦先生沉默半饷,把当初听到对方要离开首都的感觉说了出来。
对方听得一愣一愣,接着可着劲一拍他的肩膀,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逗。
秦先生不耻下问很好笑
对方见秦先生神色认真,顿时敛起了笑,说假如何秘书突然说要辞职,不给你干活了,你会不会生气
想到一直忠心耿耿的何秘书,秦先生笃定地说何秘书不会这么做。
对方说我是说如果。
秦先生想了想,回道当然会。
对方又问假如你们老爷子突然更看好你某个堂哥,不支持你了,你会不会生气
听到这里,秦先生已经明白了。
他说你的意思是,我混淆了友情和爱情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雇佣关系,一旦被背弃都会生气
对方刚要说孺子可教也,突然意识到秦先生用词不对他立刻反驳喂喂喂,不带这么栽赃罪名的,我哪里背弃你了我俩不还是朋友吗我只是不喜欢太复杂的生活才离开首都嘛,我的性格你也知道的,在那里肯定活不好。
秦先生抿着唇不说话。
不得不说,好友的说法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几乎推翻了他这几年来的所有认知。
对方使出杀手锏其实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判断这件事,作为一个男人,你看到我的时候想和我上床吗
秦先生本来想说有,可想想,在对方面前时确实没产生过这种冲动。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欲望在见到被他断定为可以掠夺、可以占有的赝品的时候。
那时候,他已经告诉自己很多年他喜欢这张脸。
或者说,他这么多年都在反复告诉自己他喜欢当初那个小小的影子。
秦先生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床上的好友脸色变了。他伸手一拔针头,连身上的伤都不顾了,快步跑了出去。
秦先生微怔,跟出去一看,只见好友正用力抱紧他的爱人,慌乱地解释着什么。他爱人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愤怒得要命,却不忍心推开好友。两个人一个急切地说,一个忍耐着听,没一会儿就化解了误会。
那人转过身狠狠地抱紧好友,接着又心疼地查看好友手上的针口。
看到这里,秦先生已经确定自己摆了个大乌龙。
很简单,如果把被抱着的人换成顾平,他现在肯定会想杀人,而不是打心里祝福好友和他爱人白头偕老
秦先生和好友挥挥手算是道别,一个人离开了医院。
除夕这天街上还是挺热闹的,秦先生却无心欣赏f市的繁华,他叫人买了回顾平那边的机票,自己也马不停蹄地赶完机场。
秦先生第一次体会到归心似箭这四个字的含义。
这样的日子,他必须陪在顾平身边。
秦先生想要给顾平打个电话,但又忍住了。
以他和顾平现在的状态来说,他这通电话大概不会让顾平欣喜。
想到这一点,秦先生心情不是很好。
秦先生一下飞机,直接回了自己的别墅。
结果里面黑灯瞎火,根本没有人。
秦先生眉头一跳,抬手看了看表。
十一点。
顾平说过不用回家过年,那他去了哪里
秦先生花了几分钟说服自己要心平气和。
他拿起电话拨通顾平的手机。
对方一接通,他马上问你在哪里
那边一滞,接着是一片静寂。
秦先生眼睛微微眯起。
他想起上次替顾平接电话,顾平的朋友说要是顾平的话哪会冷场。这表明,这次接电话的人也不是顾平本人
想到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帮顾平接的电话,秦先生有种把电话那端的人撕碎的冲动。
这时顾平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秦先生确定刚才接电话的人确实不是顾平。他冷声重复刚才的问题你在哪里
顾平说回了家。
秦先生说嗯。
顾平知道秦先生是等自己继续说,所以老老实实地坦白我自己那个家,吃了顿饭,现在出来了。
秦先生说在外面做什么
顾平说爬到了山顶,准备看烟花。
这种时候跑去看烟花绝对不是顾平会做的事。
秦先生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终于怒火中烧地问出最后的问题一个人
顾平沉默下来。
秦先生说你最好马上回答。
顾平说不是一个人。
秦先生从齿缝里蹦出话来真是好极了
顾平闭了闭眼,说我们到了山顶才发现忘了带吃喝的东西,所以猜拳决定谁去买。我输了,手机由他帮忙拿着,所以接到电话的是他。
秦先生说晚上和你在你那个家吃饭的也是他
顾平没回答,算是默认。
秦先生说不要告诉我,他还姓徐。
顾平心头一跳。
秦先生说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就不要怪我做出什么事来。
顾平说你不要不讲道理。
秦先生冷笑道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你自己答应的事,还敢和我提道理两个字对你有利的就是道理,对你不利的就不是道理了是不是顾平啊顾平,你真是个精打细算的好商人。
顾平只能认错是我不对。
秦先生用仅存的理智说出最后的命令马上给我回来
顾平一怔。
他注意到秦先生用的是回来两个字。
顾平愣愣地问您在家里
秦先生挂断了电话。
顾平看着站在一边的徐大毛,眼神带着几分抱歉。
徐大毛虽然早料到会这样,心里还是有点酸涩。他故作别扭地哼了一声你要回去正好,我一个人把啤酒喝光,你就买了一打,哪里够喝啊小气
顾平哪里放心徐大毛一个人在山顶喝酒。
他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听到顾平不容置疑的语气,徐大毛都快哭出来了。他知道顾平确实关心他爱护他,有同病相怜的原因,也有把他当弟弟看原因就是没有爱情。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点关心爱护,让他欢喜到不得了,让他开心到不得了,恨不得天天往顾平身边凑。他有伤口,顾平也有,他想要陪着顾平,也想顾平能陪着自己。
但是不可以。
徐大毛红着眼说我自己会回去
顾平说别闹。
徐大毛不说话了,乖乖地跟在顾平身后下山,乖乖让顾平把自己送到楼下。他下车时想抱走顾平买上山的啤酒,却被顾平一个眼神制止了。
徐大毛是跑上楼的,他怕跑慢一点就会被顾平看到自己满脸都是泪。
顾平看了眼后座那一打啤酒,想到徐大毛那红通通的眼睛,心里突然有点乱。他有些唾弃自己,明明应该拒绝到底,减少对徐大毛的伤害,却没舍得那么做。
舍不得那一点点慰藉的后果,就是他既伤了徐大毛,又得面对秦先生的怒火。
这种不干不脆拖泥带水的做法,实在不是他该有的。
顾平反省片刻,开车回到秦先生的别墅前。
秦先生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
对于秦先生而言,这接近半个小时的等待太过漫长,漫长得足以让怒火不断蔓延,蔓延得把他的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他刚意识到自己对顾平的种种例外代表着什么,顾平就找上了别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讽刺的吗
顾平开门走进屋。
屋里的昏暗让他非常不适应。
顾平一眼就看到了秦先生。
秦先生高大的身影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
顾平脚步微滞,接走到秦先生身后从后面环抱住秦先生。
这样的动作本来应该能浇熄秦先生的怒火,可惜秦先生却轻而易举地嗅见了属于别人的气息。
连秦先生都有点憎恨自己鼻子太灵敏。
秦先生在顾平耳垂上狠咬一口,用他那向来不近人情的语气提议把你压在落地窗前狠狠地做爱,会不会让你印象深刻一点你看,站在这里的话整个城市都在眼底,你做爱时的表情也会被这座城市看见,是不是很有趣
顾平浑身一颤,艰难地张口您喜欢就好。
秦先生把顾平禁锢在怀里,用力将他抵到落地窗上你呢你喜欢什么你喜欢看球赛你喜欢开个小小的装修公司你喜欢爬到山顶看烟花或者应该说,你喜欢陪你做这些事的人说到最后一句,秦先生的语气带上了难掩的怒气。
顾平怔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秦先生危险地盯着顾平。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顾平抬起头回视秦先生,所以不知道我喜不喜欢。
对上顾平坦然的眼睛,秦先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了一把。
顾平这句话说得不清不楚,秦先生却莫名地听明白了。
从某些方面来讲,顾平其实老实到可爱。
同时秦先生也意识到自己非常幸运现在顾平还没有领会到自己一再违背诺言的原因,更没有发现自己的动摇这代表他可以把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秦先生说不知道就算了,不用多想。他莫名地翘起了唇,刚才的怒火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事难言的愉悦。他搂紧顾平的手臂微微松了松,让顾平面向外面的夜景这样的夜景,你看着满意吗
顾平讶异于秦先生的情绪变化,稍一停顿,暗暗决定把自己刚才的表情和语气,以供日后使用
秦先生看出顾平在走神,气得不轻你在想什么
顾平只好回答挺好的。
秦先生说首都的夜景更好。
顾平一怔,说当然。
秦先生说顾平,过完年到首都来发展。
顾平说这
秦先生打断顾平即将说出口的拒绝,语气平缓却带着莫名的诱惑力顾平,你难道不想到更高的地方去,看更好的景色他把顾平的手抓到心脏部位按上去,别否认,你和我一样都是野心勃勃的人。最好的证据就是顾家的资产在你手里已经翻了五倍顾平,一个顾家根本满足不了你,你需要更广阔的天空。
顾平顿住了。
他感觉心脏的某些角落仿佛被唤醒了被恶魔的诱惑唤醒了。
静默良久,顾平微微地笑了起来您说得对。
这时正好临近十二点,整个深蓝色的天穹像约好似的齐齐绽开了无数烟花,绚烂夺目,令人无法忘怀。
142番外贗品十五
顾平承认秦先生的提议非常诱人。
顾平本来就有去首都发展的想法,只是碍于秦先生的关系才把目光放到别的地方。既然正主都开口了,他答应下来又何妨。
想到即将迎来的挑战,顾平不由有点期待。
他开始着手安排相应事务。
本来手上的项目就是顾平在跑,项目重心又在首都那边,要完成转移工作倒是不难。
麻烦在于他要带走哪些人。
顾氏老人他不会动,但他一手带起来的人他肯定要带走一批。到时处理得不好,对两边都没好处。
顾平不像徐大毛那样怨愤得曾经想把整个徐家拖下水。
那种伤人伤己的报复方式,在顾平看来是不明智的。他父亲已经年过半百,顾氏在这边的发展也已经走到头,上面有薛家、封家那几个大家族压着,一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对于他来说,人生却才刚刚开始。
只要是有判断力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才划算实在没必要为了那小小的不甘赔上自己。
顾平隐晦地和几个下属聊了聊,确定他们都会跟着自己走以后回了顾家。
顾父见到顾平脸色就不大好看。
顾平把顾父请到书房谈话。
顾平开门见山地说我要离开顾氏,我的职位您找个人代替一下。
顾父腮帮子直哆嗦,他压抑着怒气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离开顾氏
顾平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伯,我看堂弟这两年长进了不少,你可以先让他进公司学学,等他毕业就把我的位置给他,相信他可以胜任的。
顾父说我不同意。他抽出一根烟猛抽一口,怒火更盛,离开顾氏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还是觉得自己傍上个男人觉得很了不起你要不要脸啊你
顾平冷静地说要不要脸是我自己的事。
顾父用力一拍桌子你以为他真喜欢你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到桌面上,这才是事实照片上这人和你长得像吧人家两家是世交,人家是好朋友,人家是不忍心破坏好朋友的感情才找上你这个替代品
顾平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看,都是那个人的照片。
顾父会大动干戈地去查秦先生,还为这件事大动肝火,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大概是怕他和他母亲一样爱得卑微又可怜,丢了顾家的脸吧
顾平脸上带上了淡淡的嘲弄我不是早就说了吗秦先生看上的就是这张脸。你以为我多有能耐,能让秦先生另眼相看甚至一见钟情就像您当初善心突发救了伯母一样,第一眼看见能看上什么看上了脸而已。
顾父气得猛咳几声,几乎说不出话来。
顾平说大伯您放心吧,我不会突然撒手。要走肯定会做好交接,手上的项目也会跟完。只要你别弄个乱七八糟的人进公司,我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
顾父说你给我在顾氏好好呆着
顾平安静地看着顾父。
顾父心里不知怎地竟有点发虚,他的语气放软了我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你,你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留下吧。
顾平说我们一开始说好的,我不要顾氏任何股份,进公司单纯是当堂弟的陪练。我不想食言,大伯您也不要食言。堂弟是您最爱的人的儿子,您好好和他相处,他会理解您的。说完他没再多留,转身往外走。
顾父喝道站住
顾平转过身,静待顾父说话。
顾父骂道你就上赶着让人糟践是不是你别跟你妈一样拎不清眼看顾平软硬不吃,顾平被逼急了,放下狠话,你信不信我做点证据把你关进牢里我宁愿你去坐牢都不想你去犯贱
既然平和的表象已经被撕开了,顾平没有再忍让。他抬起头与顾父对视,淡淡地说您尽管试试。
顾父被顾平冷静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凉。
顾平把话摊开来说我愿意为顾氏做事,是因为您是我母亲的丈夫。她爱您,不顾一切想要留在您身边,所以我盼着您事业顺利、家庭安稳,这样您也许会对她好一点。假如您真的要用那些龌龊的办法对付我,那么对不起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即使是亲生母亲也不足以让我赔上我的未来。您尽管动手,但您要考虑清楚,您一动手我肯定会反击。当然,我很感激顾家这些年的养育和栽培这是我在顾氏工作时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原因。我自认对顾氏和您没有任何亏欠,所以也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顾父嘴唇翕动老半天,挤不出半句话来。
为什么他会担心顾平离开顾氏因为顾平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想跟着他走的人带走,顾氏就会垮了大半。
顾平不声不响经营了好几年,大半新产业都是顾平一手做起来的,可以说顾平在顾氏的影响力远超于他。
顾父难得地低了头顾平,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脾气急他脸色颓败,叹着气说,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手上管着的几个分公司划到你名下,你爱卖掉还是继续留着都随你。
顾平正要再说什么,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堂弟和他母亲。
顾平一怔。
堂弟咬咬牙,看了顾平一眼,望向顾父说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陪练你们当年那些糟心事到底是什么还有我亲手母亲又是怎么回事您既然最爱她,顾平又是怎么来的您一点都不觉得矛盾吗
顾父意识到刚才的对话被妻子和儿子全听去了,恼羞成怒地说闭嘴,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堂弟生气地说那谁才该问我那已经不在世的母亲吗
这一句话仿佛终于将顾父击垮了。
这局面是谁造成的
平心而论,他一直挺喜欢顾平母亲的,任何一个男人被这么一个柔情若水的女人死心塌地地爱着,都会有点沾沾自喜并乐在其中。但他苦日子过怕了,远离舔着刀锋过活的生活后他想让自己孩子有个体面的出身,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过上体面的生活。所以他找了个正正经经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迅速将想用孩子绑住他的顾平母亲抛诸脑后。
结果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他的妻子在生下儿子不久后去世了。这时他觉得自己运气太糟糕,永远不得老天眷顾。偏偏那种节骨眼上,顾平母亲还抱着顾平来向他借钱。
他把对老天的怨气撒在了顾平母子身上。
连他都惊讶于自己当初的冷酷和残忍。
他怎么能做得出辱骂自己孩子,并要求他喊自己为大伯那种事
那时候顾平才多大来着小小的个头、茫然的眼神、受惊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像他的母亲。
他知道他们母子俩无力反抗更无力反击,所以把他们留下来当出气对象。
现在顾平已经拥有了利爪和獠牙。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顾平没想过反戈相向。
顾父了解这个儿子,他做决定从不轻率,一旦说出口,必定经过了长期的考量和准备。他从前那么认真地经营顾氏,其实是在经营他自己。顾氏越成功,说明他的能力越出色出色的人,到哪里都能冒尖。
顾氏对顾平来说只是一个跳板,只是能让他母亲有所依靠、生活安宁的保证。
顾平不是不能报复,而是觉得没必要报复。
他这个父亲对顾平而言,仅仅代表着他母亲的丈夫,而且顾平估计还觉得他母亲眼光很糟糕。
在另一个儿子的鄙视下,顾父闭了闭眼,说出去了当初的事实。他和顾平母亲相识在前,但他看不起顾平母亲的出身有个生下她就跑了的母亲、背着一身赌债父亲跳楼自杀的父亲,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她也差点被迫出卖自己的身体。在顾平母亲执着地生下顾平后,他觉得顾平母亲意图破坏自己计划好的人生,所以抛下他们母子俩不管。
再然后,他和后来的妻子堕入爱河,生下了第二个儿子。
后面的事所有人都清楚,顾父没再往下说。
顾平静静地听着顾父在堂弟逼迫下亲口说出当年的事实,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快意。
有什么能比让顾父在真爱的儿子面前袒露自己的卑劣更痛快
顾平看了眼母亲。
母亲正好也带着泪看着他,她声音带着几分哭意你要走
顾平微微一怔,平静地点了点头。他和他母亲曾经相依为命,那时候他是他母亲唯一的依靠,虽然日子很苦,但他甘之如饴。
可惜的事很早以前他母亲就不需要他了,她有了堂弟,也有了丈夫,他的存在早就变得无足轻重。
所以他从来不会像堂弟一样向她撒娇,不会要求她带他出去玩,不会要求她在他生病时陪伴在侧,不会询问她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他却只能有大伯和婶婶。
不被需要的人提太多要求,多惹人厌烦,多让人为难。
见他母亲快要落泪了,顾平不太忍心,最终还是开口宽慰放心,我会回来看您的。
堂弟突然用力地抱住顾平走什么走你走什么走我才该走要走我走他让顾平面向顾父,破口大骂,没有你就他这脑子能把顾氏做到今天这种规模吗说走就走顾平你他妈是多大方啊
顾父怒目圆睁你小子再说一句
堂弟一点都不怕,和顾父对瞪就你这脑子,没顾平的话顾氏早垮了
顾平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堂弟的脑袋。
这样的维护让他很高兴,他一直觉得这个堂弟是整段恩怨纠葛里最无辜的人。原本以为自己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结果那个假象却被残忍地撕开了,露出了那丑陋而不堪的事实。
这对一个半大少年来说,等于是整个世界都垮掉了。
作为身份尴尬的哥哥,他不能给他半点安慰,所以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激励他、鼓动他。或许是因为演得太逼真,他自己都觉得他们这辈子大概不可能像别的兄弟一样融洽相处了。
堂弟果然和那徐家小子一个脾气,被揉乱了头发就瞪圆眼,生气地说不许摸我头
顾平说你和田帅有空去首都的话我带你们去玩。
堂弟知道他主意已决,点点头说有空多回来,要是上我家的话,我会勉为其难地让田帅给你做几个菜。说到最后他高昂着下巴,得意到像他自己做菜很厉害似的。
顾平说好。
兄弟俩达成了一致,看了眼顾父和顾母,默契地转身离开书房,让他们自己解决上一代的事。
反正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没义务替他们急。
顾平刚把车开出顾家大门,秦先生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顾平问怎么了
秦先生淡笑着说顾家有人来查过我。
顾平一顿,说我大伯做的。我和他之间有点矛盾,他想通过调查您来说服我一些事,您放心,现在我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秦先生不置可否,继续问你看了吧你知道他查到了什么结果
顾平平静地微笑没查到什么,都是些我知道的事。
秦先生说包括我除夕那天为什么要去f市
顾平嗯地一声,算是回答。
秦先生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平说您接电话时我猜出来的。
秦先生那边静得可怕,过了一会儿才不死心地确定你指的是我回去后的那通电话
顾平虽然讶异于秦先生问题这么多,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回去后是您打给我,怎么能说您接电话。是您在家接到的那个电话,我当时大致猜出是谁打来的,再看您的反应就确定了。怕秦先生迁怒顾家,顾平再三保证,秦先生放心,我已经和他彻底地谈过了,他不会再去调查您。
秦先生啪地挂断电话。
直到这一刻,他才弄清楚心里的焦灼感从何而来。
顾平是个聪明人。
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看得清楚,所以才能在他面前伪装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想到顾平明知道他要去见所谓的正主,却还是毫不在意地准备去与朋友会面、毫不在意地和他做爱、毫不在意地亲自将他送到机场,秦先生的心脏就像被猛火焚烧着一样,被烧灼得煎熬不已。
作为替代品,顾平真是该死的敬业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七点前倒在床上说睡一会儿。
一睁眼就半夜了,作息君已经无法拯救
感觉狗血撒完了,番外一马上可以告一段落了ヾ
第143章 番外赝品十六
顾平再次见到秦先生时察觉秦先生心情不太好。
顾平忍不住猜测秦先生的f市之行宣告失败。
没想到秦先生一声不吭地载着他到秦家老宅。
秦老看到顾平时笑得合不拢嘴,招呼他赶紧坐下,那态度比对上秦先生时还要亲切。
秦老拉着顾平聊天,边聊边摸顾平的底,顺便搬出棋子沙盘等等东西要顾平陪玩。见顾平都应对自如,秦老越看越满意,顾平要走时拉着他的手殷殷嘱托有空多来老宅这边坐坐。
顾平客客气气地答应下来。
回去的路上顾平对秦先生说您是故意让秦老误会的
秦先生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顾平什么都没觉得,现在秦先生喜怒无常,完全不按理出牌,顾平已经放弃纠结这些无关要紧的事。
顾平说这么骗秦老好像不太好,您的堂侄说秦老脾气挺大的,要是被他发现了说不定会追着您来打。
秦先生看了眼顾平带着淡笑的脸。
顾平人缘好,因为他常常着意和人打好交道。秦家那个子侄不是人精顾平第一次去就能和对方聊起当年,足以证明这家伙不简单。
秦先生说离他们远点。
顾平知道秦先生的意思,秦家人可都是人精,人前和你好人后可不一定,和这些人打交道留一万个心眼都不算夸张。他点点头说我明白。
秦先生却说你不明白。他俯身亲了顾平一口,他们家世和我一样,还比我年轻,万一你跟他们跑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秦先生难得的打趣让顾平觉得自己见鬼了。
顾平说平心而论,您是秦家两代人中最出色的一位。
秦先生得承认顾平的奉承让他心里很舒坦,问题在于他同时也清楚顾平这个最出色的评价其实并不代表什么出色是一回事,顾平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秦先生说有兴趣见见我的一些朋友吗
顾平讶异地看着秦先生。
秦先生说无论做什么事,最重要的都是人脉。
顾平很赞同秦先生这句话。
来首都之前他已经知道自己肯定要为秦家卖命,因而对秦先生这个提议倒是没什么异议。秦先生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他为秦家付出一点小代价,同样也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顾平说我会尽快让公司走上正轨。
秦先生说不急,慢慢来也没关系。
顾平觉得秦先生的意思是他还有另一项义务要履行,因此识趣地说再忙我也不会加班加点。
对话非常顺利,秦先生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怎么觉得顾平的话透着点儿诡异
可秦先生又找不出顾平这回答的错处,只能地说你知道就好。
顾平点头。
两个人回到别墅,秦先生拉着顾平进浴室洗澡,借浴室的便利亲自帮顾平做扩张。顾平被秦先生故意的慢动作折磨得有点受不了,乖乖靠进秦先生怀里。
秦先生说别总露出这样的表情,否则我会忍不住。他咬了口顾平敏感的耳垂,既然你忙完了,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账了。
秦先生的话仿佛提醒了顾平什么,他顿了顿,用僵硬的声音确认什么帐
秦先生说除夕那天的帐。他把顾平往外抱,我特意赶回去陪你过,你却出去和别人看烟花,你不记得了
顾平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没想到秦先生还会玩秋后算账这一招。他说记得。
秦先生最喜欢看顾平从故作平静到失去平静的样子,这让他有种一层层剥开顾平伪装的快感。
秦先生将顾平放到床上,稳稳地压了上去那你觉得该怎么罚
顾平怔了片刻,说我用嘴帮你。说着他伸手解开了秦先生身上的浴巾,俯准备用对他而言最为屈辱的方式伺候秦先生。
这是他上次来首都时秦先生下的命令,上次见面时秦先生没提,现在提出罚这个字,大概是想他履行这项义务了吧
秦先生本来应该心安理得享受顾平的主动示好,可看到顾平那绷紧的背脊时把顾平抱了起来。
顾平微愕。
秦先生把顾平拥在怀里。
比起让顾平怀着认命和屈从伺候自己,秦先生觉得这样抱个满怀更让他满足。他不想看到类似于痛苦的表情出现在顾平脸上,他想看顾平失去冷静,但不是以为难顾平的方式。
秦先生吻上了顾平以为错愕而微张的唇。
顾平顺从地任由秦先生在自己口腔里掠夺。
结束一吻后秦先生伸手往下一探,察觉顾平浑身一绷的时候亲了亲他的耳朵,淡笑着说还是我用嘴帮你好了。
顾平还没反应过来,秦先生已经把他的话付诸行动。
秦先生并不熟练,顾平又僵直着身体,所以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偏偏秦先生很有耐心,非要等到顾平发泄出来才肯放过他。
等顾平无力地躺在床上,秦先生笑着亲了亲顾平的下腹。
顾平像是触电似的一颤,已经平息的欲念差点再一次抬头。他想躲,可惜被秦先生困在双臂之间,根本无处可躲。
秦先生换了个姿势,伸手摩挲着顾平的腹部这边也藏着有趣的地方,以前居然没发现。
顾平有种命门被人掐在手里的感觉,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秦先生说我现在要是想跟你接吻,你肯定会很不给面子地吐出来吧连自己的味道都接受不了,还想勉强自己用嘴来听好了,以后在我面前不要逞强,你知道我这个人玩起来没什么底线,一向都由着自己的兴致来。
顾平觉得今晚的秦先生不太对劲,不,应该是非常不对劲。
这么有自我反省意味的话,居然能从秦先生口里说出来
秦先生轻而易举地读出顾平的想法,气得笑了。他狠狠咬了顾平一口,语气透着几分别扭顾平啊顾平,对你好你还不习惯了是吧
顾平说您误会了,我只是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