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瓶解救药,明早喝。”方俣把放在后座的瓶子,拿起来塞进付简兮手心里。
付简兮拿起来举到面前,转着瓶身看了看说明书。看着看着突然乐了,扭过头冲着车窗外笑了好一会儿。
“现在才想起来看,晚了!”方俣打趣的说。
“大爷,你怎么这么怂!”付简兮笑完,转回头看着方俣拧着两条眉问。看上去这么精明厉害的一个男人,还特么被一个小模特给玩了,怂到姥姥家了!
“是吧,我也是这种感觉,活这么大就这么一个污点了,哎~!但就是这一件怂事儿,连我自己都……耿耿于怀,没自信……”往你面前站。方俣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是看着付简兮的眼睛纠结着说了一半,就耷拉下眼皮,勺子在冰淇淋盒子里一下一下戳着。
付简兮把吃完的盒子,“噹!”往操控台上一放,两条腿紧跟着架上去,两只胳膊枕在脑后,看着窗外的夜景。
作者有话要说
╮╯▽╰╭
先这样,打个啵!
有事请假一天,29号双更!
第45章 坦言(四)
方俣被他咬破的嘴唇还洇着血,下嘴唇一处很明显,是一道小口子,上嘴唇那处在靠近嘴角里面一点,只要不张嘴说话就不会看见。
也不知道和着血吃奶油冰淇淋是什么味道,看这人刚才的状态,就不像用心在品尝冰淇淋。只是手里端着点东西来掩饰面上和心理慌张,边掩饰边剖白自己的渣历史。
墙都不想扶了,就服他!
付简兮知道方俣为什么说他的过去!
一件如鲠在喉的历史!如果方俣只是打算撩撩他,跟他打个炮,那完全没必要提起这件事。
可是一旦方俣开口说了,他就不能只是听听这么简单。
方俣有方俣的态度,他也要有他的态度。
说不明白,就是吊着,那在其他人眼里他和云歌基本没分别。
付简兮眼睛被窗外的霓虹映得格外亮,他无意识的嘬了一下有点痒的唇,“啧!”一声响,紧接着是从心里蔓延出来的深深尴尬。
这动作,在方俣眼里看上去应该像回味,玛德,傻逼了吧!
付简兮抬手食指挠了挠额角,挡住的侧脸方俣灼灼的视线。
方俣把目光移开,看着前挡风玻璃忍着笑,扯了扯嘴角。
“作为交换,说点我的想法。”付简兮偏头扫了一眼方俣说。
“好!”方俣回视道。
付简兮赶紧转回头,他发现他有点不敢跟方俣对视,是什么感觉呢?心里发紧,是憋闷或者紧张?他不确定是哪一种,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可能有点啰嗦,就当午夜鬼故事听吧!”付简兮说这活的声调有点低沉落寞
方俣听见这句不禁皱了皱眉心,午夜鬼故事?
“具体时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我只记结果,大概是四岁那个女人离家出走,我只记得一道背影……仅此而已。之后不久就是付天宇消失,但是会隔几年,甚至更久,回来找爷爷奶奶搜刮一些钱或能变成钱的东西。这个人是父母的心病,是还不清的罪孽,奶奶以前是这么说的!这个漂洋过海执拗的要嫁给我爷爷的女人,胃癌去世,那时我十四岁。三年后他最爱的人,思念成疾,也许是两个人太过牵绊,隔着那么远最终还是聚齐了。他们的感情有多依赖多浓烈,另一对的感情就会显得多么荒唐……多么不堪。”
方俣在忽明忽暗的霓虹闪烁中看见付简兮神情中的闪现的苦涩、冷漠、怀念、愤恨、失望,全都那么快,都不能称得上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他这几个月盯着这个大男生的脸看了太久,他应该不会抓住这些东西。
太心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而我,是那个荒唐不堪感情的产物,所以……”他们视他如无物。
“后知后觉,我发现不论是谁都会离开,尽管方式不同,但是结果一样。”付简兮说到这里,还感同身受的看了方俣一眼,他们有点类似的经历,这点方俣应该不能否认,如果不否认,那谈起来就很容易。
“一个人背井离乡,抛弃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就为了与一个有可能会离开自己人的在一起,这是一场献祭一样的付出。赢了的结果也不过是,她走了,深埋地下,却换来被献祭的人生不如死,思念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目测那是一种变相的疼痛,或者像歌里面唱的思念是一种病!”付简兮说着冷飕飕的呵呵一笑。
方俣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附和道“没错,是一种病,无药可救,也能无药自愈!”
“那是我见过最……最彻头彻尾毫无保留的感情,爷爷和奶奶。但是给我的最直接的感官还是痛苦,不想拥有。方俣我知道感情不分性别……”但我的感情也跟性别无关。
“他们陪着我长大,最后把留下的东西都给了我……可是,这样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不是吗?”付简兮蹙着眉偏头问方俣,很快发现自己的话语间有点激动,又赶紧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有,陪伴!”方俣简略却抓住了重点,回答道。
“对,如果没有这场陪伴,我都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两个人活在空气里,他却当他们凭空消失了!
两个人活在心理,却又被他深埋地下!
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付简兮再次开口,神情如常,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方俣,“有遇见、有准备的让一个人在我面前消失……是我目前唯一能接受的方式。”
方俣反复咀嚼这句话。
不懂!
不明白!
这小子什么意思?
方俣茫然无所对的看着付简兮。
仔仔细细的回想着付简兮信息含量巨大的自述,逐字逐句的解析。面前的人,过去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在爱慕者追求者面前过分表现自己,也不想被围观。
因为什么?
因为,他在别人眼里多受欢迎,多么强烈的被追捧,只会让他更明白这样的自己还是,那么的糟嫌弃,那么的不讨喜?
是这样?
所以,即使天生丽质,才貌过人,追捧无数,呼和万千……却不能忽视,即使这样的他还是被父母背离,抛弃。
父母的感情荒唐不堪,另一对老人的感情太过炙热强烈。
可是,强烈的对比,并没有让付简兮对感情看好。
为什么?
是因为,一个背井离乡,抛弃一切,孤立自己为前提才得到的爱?
还是因为即使这么炙热强烈的爱的结晶,也避免不了付天宇这种‘恶果’的存在?更甚的是,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直至现在,付简兮还在‘食用’这枚恶果?
恶性连锁反应,后遗症?
方俣大脑很少有这么混乱,其实这些并没有他工作难度高,却比他的工作更难捋得清楚,更难道的明!
付简兮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但是不妨碍自己把想法传达到了。
他不介意方俣知道这些,这些事他仅有的两个朋友知道的比这还详细,他们是陪着他,看着他经历了这一切的人。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意识到他就该是一个人,不知不觉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目睹他们,一个一个离开,背离嫌弃也好,生老病死撒手人寰也罢。他都看够了,他是只有二十岁,可是,看惯看厌跟年龄毫无关系!
付简兮说完,不见方俣给回应。
他想了想自己说的话,突然觉得这人未必能懂。
他还不如直接说他怂了,恋不恋爱,结不结婚,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会参与他生活中的人,都存在着离开的可能性。而他就是没种,不想给任何人丁点可能性,杜绝这种可能的办法就是别让这事有开头。
这想法很偏激,是近乎病态、神经病式的思维模式。
但是不能否认,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产生过这种想法。
多久了?
那年……中秋节的第二天,爷爷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大建给他的解决办法是,转移注意力。
多通俗易懂,多快好省的办法!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弥补和替代的,从一个地方缺失和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就是缺失了!
就像……
有人怀念初恋,回味初吻,感怀初|夜!
有人找寻了一辈子家的温暖!
有人对母爱、父爱视若生命的营养液!
有人对爱情穷追不舍!
以上这些不能倒退回去弥补错漏和不如意的地方,同样有些是过去缺失了的部分不能被完整替代。
否则,哪来那么多的求而不得的哀怨,哪来那么多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的感慨!
同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执着的去向往亲情,向往爱情,向往陪伴。
甚至,他能轻易忽略掉来自旁人的关注和追逐!
方俣沉默了大概两分钟,轻蹙的眉头缓慢的舒展开,食指拇指掐了掐眉心。再开口声音很低沉,不像是跟人对话,倒像是再问自己。“我会消失?”
“你不会?”付简兮低笑一声问。
“会。”方俣爽快的回答,“几十年后,烧成一捧白灰,或葬在墓里,或随风洒了。”
“污染空气。”付简兮紧跟着评价了一句。
方俣一声哼笑,“哎……”长长一声叹息,把这两分钟积压在胸口的闷气散去一半。
“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方俣轻声问。
“大黑,小白,油画,肉酱拌面,牛肉……”付简兮细数了几样。
方俣嗤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再开口问“非他们不可?”
“嗯……并不是,坏了,没了,还是有能代替的。”付简兮边思考边回答。
“于物如此,于人为什么不行?”方俣问这句话时,侧过身右手肘支在方向盘上,左手肘捣在座椅正中,拉开架势好好谈谈的作态。
付简兮略作思考,利落的说“人是人,物是物,于人谈情理,于物只能谈占有、分享。”
方俣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于人谈情……说爱,有道理。”
付简兮有点不耐烦的扭头看着方俣,这人两个嘴角上翘,明显曲解了他的意思。
“用自残的方式去阻止那些可能性发生,值吗?”方俣凝视着付简兮的双眸,里面有幽光一闪而过。
付简兮没再闪躲方俣的目光,冷笑一声,“自残?”
“七情六欲,……人与生俱来的一些心理反应。这其中少了什么?心理残疾……不是么?”这句话,方俣说的有点迟疑,他怕这句话会惹怒付简兮,毕竟眼前的人视情如毒蛇,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