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我不是……”罗不乐咬了半天手指，抬起头来的时候，心情已经恢复平稳，却仍旧不敢正视老男人，他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开始问得那句话不是味儿了心中满是懊悔，自己真是吃错药了！怎么问出那样的话来还嫌不够尴尬？
“好了。转过去，爸爸自个儿解决一下。还有……小屁孩儿一个，整天别胡思乱想，该告诉你的，爸爸不会瞒着你总会让你知晓的。”老罗缓了缓理智也从新归位，叹了一口气揉乱了罗不乐的头发。
“哦。”罗不乐呐呐的转过身去，任由背后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逐渐激昂，始终不曾回头。只是小脑瓜子却也没有闲着。老罗的话在他的循环播放，他忐忑又惊异。
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发现了什么？是善意的提醒还是不容拒绝的警告？
罗不乐看不清，心中闷闷的，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堵的慌。
一声叹息似的低喘。罗不乐转过头，正看见老家伙将满手的白擦拭在好不容易抢过去的浴巾上。然后放空了表情昂首半靠在池边，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臭大叔，你怎么了？”罗不乐忍不住问。
“没什么。爸爸只是在想或许爸爸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
“噢，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老子……年纪大把了，真的不该……”老罗说不下去了。他反应过来，适时的住了嘴。虽然那件事那样的情绪埋在心底久了憋的慌，可是眼前的人却是最不适合的倾诉对象。
寂静，漠然的寂静。唯有鼓动的水声咕咚咕咚的响起。
两个人默默的又泡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坐在车上，临到了家门口，老家伙才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偏过头，向无聊的看着窗外风景的罗不乐勾了勾手。
“干嘛？”罗不乐问，心中突然有预感似的狂跳不止。他把耳朵磨磨蹭蹭的凑了过去。
“你刚才怎么没反应？”
“？”罗不乐没转过弯来。
老家伙就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噢。”罗不乐陡然反应过来，脸就红了，“干嘛问这个？”
“……”老家伙深沉的望着他，目光之中似乎有些沉痛，“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闹什么妖蛾子？最讨厌要说不说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的人了。
罗不乐觉得老家伙的这些反常信息量有些大，仔细想想又实在反应不过来，只是隐约有些不踏实。
老家伙问他为什么没反应？泡个澡而已需要起什么反应呢？老家伙自己起反应了才不正常好么！罗不乐腹诽道。
生活就像温水煮青蛙，慢腾腾，悠哉哉。罗不乐慢慢的赶在过年之前对账本也上了手，虽然常常脑子仍旧像个浆糊，闹不清楚，但好歹最基础的慢慢能够看懂一点了，也算长进。
这天，正是过年前两周，公司正式放假发公司。早上就早早的放松了一起狂欢提前过年，中午就开始发工资发红包。晚上是最让人期待的狂欢夜庆功节。
罗不乐是没什么功劳的，不过子凭父贵，好歹也算公司太子了。自然也有他的一份子。
“走吧，儿子。爸爸带你去吃饭。”瞅准大家都去吃食堂了，老家伙在自家公司左窥右探，瞅着没人溜入了自家儿子房间里打算一起去开小灶。
“干嘛？晚上不是要去吃大酒店么？”罗不乐不明白自家臭大叔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吃饱了撑的钱没处用了。
“傻小子！到底不经事！晚上有什么好期待的？真以为摆的满桌子的大螃蟹好东西是给咱们爷们吃的？”
“不是吃的是拿来看的？你少哄我！我不要去，我要把肚子留着晚上吃！”罗不乐财迷劲儿犯了，说啥都不动弹。
“笨蛋！”老家伙好笑的给他脑壳一个暴栗，“那是给他们娘们吃的懂不？咱们爷们晚上都是酒桶！只进不出的！现在不吃点好东西，你想晚上喝死老爸啊！”
“还得喝酒？可是我不会喝酒啊，臭大叔，我可是不喝么？”
“嘿嘿？想不喝？就去换个姓儿吧！老子儿子要想不喝酒怎么可能？你那些平时温文尔雅的对你好的不得了的叔叔，唔包括阿姨姐姐，你瞅着把！你要不喝，他们没一个放过你！”
“呃……这么惨啊！那我不当你儿子了！”罗不乐闻言不干了，干脆耍起了无赖，老罗才不管他呢，剑眉一挑，干脆拖起来就走。
“哼？你说不当就不当？”老罗狞笑，“那老子是你的什么？”
“大叔！你是臭大叔！”
“呸！个养不家的狼崽子！要不是老子是你爸你小子早就被老子……”
“被你怎么了？”罗不乐不服气了，挺起小身板就要发牛脾气！
“被老子吃了！”老罗才不怕他，大声狞笑一声“嗷呜！老子是老虎，专吃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呸！你是老虎，我就是武松！给你上个项圈，让你老虎一秒变家犬！”
“呵呵！现在可不是嘛！被你小子……老子他妈的真是栽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老罗哈哈大笑，大手爬上小家伙的头，上手开揉，“就是要你听不懂！听懂了非得吓跑不可！到时候大老虎到哪里去找那么细皮嫩肉的小兔崽子当晚餐？”
“呸！老不死的！就爱说些不正经的让人听不懂的话装神弄鬼！少看不起人了，我胆儿才没那么小呢！”
“哈哈！那好！不过……现在嘛，还是去把小兔崽子喂饱吧！养肥了才好下口！”
“滚蛋！”
……
夜，漆黑的夜幕缓缓拉开。城市化进展太快，即使是这个小小都市，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仍旧足以照亮整片大地。
黑夜，本是一天的终止。然而，对于过惯了夜生活的人们来说，一天中最精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半遮半掩
要说最好吃的绝对是路边烧烤摊，什么关东煮，馋嘴猴啊，千层饼，狼牙土豆，铁板鱿鱼烤鱿鱼炸鱿鱼，撸香串串，吃得满嘴流油，价还贱，吃个一天敞开了肚皮也吃不了多少钱。
但要真正吃到又好吃又健康的还真不能心疼那几张红票子，还得往像样子的大酒店去。罗不乐童鞋习惯了和一群汲拉着拖鞋二五八万的混小子一起翘着二郎腿踩着小板凳吃路边摊，这下子穿的人模狗样的坐着豪车簇拥着一大群衣冠楚楚的“精英”们走进亮堂堂的大酒店，还有些个不适应。
真不像他能来的地儿啊，就跟乡巴佬披上了西装似的，皮子好看，可那股子味道怎么也遮不住。不过罗不乐童鞋有一厢天生的优点，长的俊俏。
进了门，麻溜的坐着，等着上菜。美女服务员姐姐绝对眼瞎，放着正主儿，笑眯眯的将菜单给了罗不乐童鞋。
“唔这个来一份，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这个也来一份！还有……”
“滚球啊你，中午吃那么多还吃？傻啊你，单子给我！”老罗哭笑不得的一把抢过，对着小孩头轻轻的一抽，“欠揍的货！在外面也不知道给你老子留点面子。招子亮堂点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小子呲牙咧嘴？”
老罗找回了面子，因此并没有真的生气。熟练的报出一串招牌菜，又叫了好些价格不高不低的酒，才伸手捏了捏气冲冲的小孩子柔软的耳垂以视安抚。
很快菜上来了。觥筹交错，美酒，喧哗，客套和嬉笑。冰啤酒拿出来来不及烫热，各种酒杯摆了长长的一条龙，各种酒一样一杯，随意喝，端到什么是什么。
脸红了，耳朵红了，全身都红了。开始还有些度，开始还晓得客套一下子再喝，很快的酒精上脑啥也不管了，逮到一个是一个。平日里管的最严的小媳妇儿也不管管自己男人了。新年么，一年仅此一回，现在不疯就没有机会了。
男人离不开酒，攀交情看他，拉关系看他，谈生意看他，休闲的够不够味看他。
哟呵，哥们儿，是爷们一口干！是娘们舔一舔！咱们关系亲一起灌，关系淡沾一点。
小职员硬拉着大老板，大老板胳膊肘夹着保安，呵……谁都不认识了。喝麻了……
……
“臭大叔，别喝了。”
罗不乐看不下去了，喝醉了酒的男人都挺丑的，面红耳赤没个人样儿。上嘴劝，不听，上手拉，不管。没招了，等吧。
酒都不知道过了三巡。没有带表，手机也忘记充电了。只知道瞌睡来了一轮又一轮。精力旺盛的男人们终于全部趴下了。
“走吧。”说了地址。罗不乐拖着老男人上了出租。豪车只能等酒店送了，谁叫男人和司机都倒了呢？
拖拽着老男人沉闷的身体上楼，好在阿姨还没有完全睡死，急急忙忙的赶来帮忙，又帮着擦干了上身。下半身没法子了，只能罗不乐自个儿动手了。
“哼！臭大叔！死臭死臭的！要不是看在今天你帮我挡酒的份上我才不帮你呢！”罗不乐捏着鼻子，靠近老男人脸旁，仔细嗅了嗅，只觉得呼吸都满是酒臭味儿。
“起来！起来！”罗不乐去浴室打湿了毛巾，俯下身凑近和老男人商量，“起来，自己脱下裤子？”
不理会。
“那我自己脱咯？”
“……”
罗不乐咽了咽口水，上手脱。
老男人爱骚还爱俏，要风度不要温度冬天也只穿了一条裤子，好在抗冻指数挺高。皮肤青白紧实，竟然泛着一层蜜色的光，也不只是灯光的缘故还是自身如此。
罗不乐想起了往些年自己长的遍身都是因为近些年全球变暖才慢慢好转的冻疮，不由得又羡慕又嫉妒，狠狠的揪了一把老男人頽间的细皮嫩肉才解了恨。
“……？”罗不乐隐约听到一声闷哼，当下下了一跳，细听又没有了。有些烦躁，又上手捏了捏老男人的鼻子，不让他呼吸 “叫你天天欺负我！喝醉了都要吓我！”
一切收拾妥当，罗不乐累了个半死，没有力气给喝醉的男人套上裤子了。进了浴室，将自己随意洗刷了一遍。出来往大床上一躺 被子一卷。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罗不乐好像听到了一个人轻声的说话声，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那声音也却如影随形的响在耳边。低低的，像是呢喃，轻轻的，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
“乐乐……乐乐……”很温柔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臭大叔，干嘛啊！”他端着架子，语气很不耐烦。
“乐乐……乐乐……”
“你到底要说什么？”
“乐乐……乐乐……乐乐……我……我爱你。爱死你个臭小子了……”
罗不乐一惊，吓醒了。偏过头一看，男人难受似的翻滚着，嘴里低声的嘀咕着什么。
罗不乐一时竟分不清开始的声音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了。
“乐乐……乐乐……”一样的语气，罗不乐掐了一把自己，唔，好痛。
“乐乐……乐乐……”罗不乐心跳了跳。
“我好难受……”
罗不乐松了一口气，却不太高兴。翻了个身，背对着不想管男人。
让他成天欺负我！难受？活该！
罗不乐爬了起来，到桌子上端起来已经凉了的醒酒汤。这件事，是他做错了。阿姨招呼的时候他正好在洗澡，出来了却忘了。
去饮水机接了开水，将水果盆里的水果拿出来，将开水和醒酒汤放下去，不一会儿就热了。
“喂，起来了。喝汤！”
“乐乐……乐乐……难受！”
“难受死你活该！快起来啦！”
“乐乐……乐乐……难受……”
“复读机啊你！”罗不乐翻了个白眼，将醒酒汤放下，将老男人拖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死沉！死沉的！”一边骂一边轻轻的将醒酒汤一调羹一调羹的灌入。
又是半梦半醒之际。那个声音，不放弃的继续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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