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cha在兜里的手紧紧攥着,被汗润shi的戒指把他的手指硌得有点痛。
黄煜斐望住他“你叫李枳,真的是非常理智啊。”
此时对面烟花又迎来一个高潮,李枳胡乱抓了根烟点燃,又忘了咬破爆珠。吸到嘴里索然无味。他点头“我确实比你清醒一点,因为我很清楚,一个人站在台上,拿着琴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自己,而一个人的真我往往不能要求别人去接受。所以,知道你那么那么喜欢leeze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黄煜斐注视着他嘴边的火星,好像这东西比烟火更值得看。他又问道“这些不是你需要顾虑的事情,我喜欢什么,我自己很清楚。我只问一件事,你喜欢我吗?”
见李枳不吭声,他又补充“从昨天到现在,你有没有对我产生任何感觉?”
李枳又把烟放下了,心里紧绷绷地皱缩“喜欢又能怎样,就算喜欢,我们之间真的有可能吗。我又不是初中女生,喜欢看霸道总裁灰姑娘的小说,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是知道的。”
其实这些都不是他想说的。李枳从头到尾只想说一句我也喜欢你,以一种让我惊呆的速度喜欢上了,但我特别怕,我怕你骗我怕你后悔,可这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黄煜斐则说“我明白了。你在思考这些问题,还是因为不够喜欢。哈哈,中意一个不够喜欢我的人,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呢。”
李枳一怔,急道“什么意思?凭什么说我不够喜欢?”
“或者说小橘并不相信我。你仍然觉得我是一时兴起。”
“我确实不敢相信。你有钱,长得不错,寂寞的话,全澳门的人都可以找来陪你,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对某种东西那么渴求。天啊地啊到底哪儿你不能去?你到底还要什么?”
黄煜斐笑起来,笑得闪闪发光“什么天啊地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啊,小橘,我要你做我的人。”
李枳也笑,朦胧地看着黄煜斐“你……你这样我没法当真的。”
黄煜斐沉默了一下,眼睛黑沉沉的,他们彼此注视着,在这冰糖一样、冷而脆的空气里。“那我再说一遍,请你务必当真。”黄煜斐忽然打破这沉寂开了口,深深地把李枳看紧了,“我要什么,我要天要地要你爱我。”
李枳差点爆哭,嗓子眼发紧,急着吸了口烟“哈哈,未免太多。”
黄煜斐满不在乎“那天地不要了。”
李枳说不出一句话,但他能感觉到黄煜斐把他的烟拿掉,又捉住了他的手。好像一瞬间心跳声就没了。此时海湾对面的烟花已经熄灭,只留一片浓烟。风还在吹,天上仍是无边黑云翻滚。李枳感觉有天兵天将在云上打架,还有孙猴龙王在湾里翻搅,而脚下大地正在坍塌,黄煜斐松开手的话,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什么天地不要了,要我爱你?我能理解吗?
我……可以吗。
我不配。更不想把leeze的形象在你心里打破,让你痛苦,让你因为我的狗屁人生而陷入纠结。距离产生美是真理你不懂吗?
李枳确实很想哭了,他没喝酒却也像微醺了,本能般地、浑浑噩噩地抓住那人的手指,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魔幻,跟彩票随机选号中了头奖似的。虽然不是说不想要,可他不敢接住。他已尝够做梦再被人打醒的苦头。
却听黄煜斐在身前淡淡道“五分钟过去了,我做成了么?”
李枳手足无措“……你别这样。”
黄煜斐笑笑“看来我没有做成啊。”
李枳想把脸缩进外套领子里。
黄煜斐眼睫松松地垂着,又道“是我的错。我逼得太急,对于小橘来说,我只是认识一天的人吧,也是第一天开始说喜欢你,所以什么都好像不太可靠。对不起,吓到你了。”
脑中再次响起警铃,李枳觉得自己还差一秒就要哭了,简直想要跪地质问老天为什么要给他的咸鱼生活里突然扔个这么华丽的大炸弹。
哪知黄煜斐倒是先他一步揉起了眼睛“但我真的好难过,追星好难,我以为一定可以追到你,我以为我会成功……怎么办,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李枳完全慌了,他怔忪两秒,急惶惶拉住黄煜斐的手腕,小声说道“你别这样。追什么星呀我又不是明星,我也没有不喜欢你,没有觉得你是疯子,我一点也没。”
“是吗?”
“你真的是个特别木奉的人,自己那么厉害,还对别人温柔,哪个、哪个小基佬会不喜欢你这款?”李枳快速抓住脑海中飞窜的思绪,一股脑往外说,“而且你从最开始就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甚至在想,我到底行了什么大运,居然能认识你这样的人呢。只是,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想出一个答案,因为我现在很乱你知道吗,贸然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对你不庄重、不负责,我真的不想这样。”
“不会的。”
“我的意思是,才认识一天就冒冒失失地回答你,在我看来,这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敷衍,或者玩弄,”李枳神情不知何时变得严肃,且诚恳,“如果这样做了,我会讨厌自己。因为喜欢是两方面的,你一个人这样在感情上投入,根本就不公平,你值得更慎重的一个答案,所以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你能等等我。”
终于,他把十九年攒的勇气全拿出来,没掉眼泪,只是一句一句说完了。黄煜斐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捧住他被风吹得发红的脸蛋,道“太好了。小橘,你真的太好了。”
“啥?”
“不用急,我可以等!”
李枳金鱼一样鼓着腮帮子道“那个答案?哇我突然好有压力啊——”
黄煜斐摇头“是等你爱上我。我只要这个答案。”
李枳弯起眉眼,轻轻推他“喂,我压力更大了啊!我、我会尽快想明白的,一想明白我就告诉你!”
黄煜斐却没打算因他似有似无的反抗而停下;“我也会努力的。小橘一定也要等我,不可以爱上别人。”
李枳很清楚自己这会儿大概已经冒烟了。他弯腰从黄煜斐手下钻出来,揉着脸道“这种事不用说这么直率吧哥,我们中国人不该含蓄一点吗?总之先下山吧,这地方好冷啊现在。”
说罢他就转身走上山路,踢着石子,cha着兜埋头往下走。风灌进他膝盖上的破洞,把他吹得一哆嗦,直到现在李枳仍然泡在一种极大的虚幻感中,却又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怀疑什么。
他其实很想就这么答应下来然后理直气壮地要求至少一米八五的黄煜斐抱他走一段路,就像昨天抱着醉酒的他那样。李枳痴痴地思念那种感觉,他觉得这是瘦子特权,结果却为这想法再次感到羞耻起来。
他确实要认认真真地琢磨清楚自己。他不想对不起黄煜斐。出现这样一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就够奇迹的了,更何况他那么好,更何况自己确实对他也很……怎么说呢,很着迷。他必须小心,用心,那人就跟玻璃人似的需要他轻拿轻放。
黄煜斐则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追到李枳身后。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句“哥”。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回忆起那人脸颊的触感,只有一个感觉好嫩。
他还有一个想法今晚要带李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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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橘同学只是还没懂,自己已经这么珍重地看待这次告白,这么怕对黄煜斐有任何不负责任的地方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已经喜欢得不成恨不得过一辈子了吧。
不过他很快就会懂的~
第09章
下山短短一段路上,居然下起了雨。
黄煜斐说过他不喜欢下雨。
李枳也看出来了。尽管只是毛毛细雨,裹着小风温柔降落,黄煜斐也突然变得寡言起来,低着头走在他身边,好像有什么心事。
李枳瞥了一眼这家伙单薄的夹克,撞了撞他肩膀“哎,你冷不冷?”
黄煜斐一愣,如梦初醒“小橘冷吗?”
说罢他就脱下夹克给李枳披上。李枳脸热了,深吸一口这衣服上的味道,又把它塞回黄煜斐手里“我不冷,我是问你冷不冷,”他又踮起脚,把衣服往黄煜斐肩上搭,“还有,不要用体贴女孩儿的办法对付我,我不吃这一套,赶快穿回去!”
黄煜斐像是有点委屈“头发淋雨没事吗?还在感冒啊。”
李枳别过脑袋,闷声道“我已经差不多好了,而且这雨相当于没下好吗,总之你快穿上然后带我下山啊笨蛋!”
黄煜斐忍俊不禁,乖乖把夹克拉链拉到最顶,也cha起兜来“今晚不回酒店了吧?”
李枳瞪他“进展……这进展有点太快了。”
黄煜斐笑了出来“你的朋友不是和阿翔去香港了吗?房卡在谁那里?”
李枳心里一阵卧槽,他确实没带房卡。因为这两天宋千一直表现出究极宅男的样子,李枳本以为他不会说走就走,就算走了也不会浪得彻夜不归。所以,自己这是被套路了吗?说不定就是黄煜斐串通余翔,余翔再串通宋千,让他落得现如今这个没卡没钱没处可去的境地。
不出所料,身边人立刻给出提议“去我家住一晚?”
又一脸正直地补充道“有客房的。小橘不用担心。”
李枳狐疑道“那群人都走了?谢明夷不会在屋里守株待兔等着跟你念道德经吗。”
黄煜斐则抓着他的手跑起来“不是回那个家,乱七八糟的怎么住,我们去另一个房子。”
土豪就是土豪,小小一个岛,围着一座山,居然有两套房。而且另一套还是座三层别墅,整个山后的草坪都是他家花园。
资本主义腐朽气息啊,真香。
李枳泡在浴缸里,透过水汽打量着洁白瓷砖上的暗金格纹,如是感叹。
按照黄煜斐的话说,这间挺有年头的旧别墅,是妈妈的结婚礼物。以前他们三房一家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他和姐姐走了,平日也有人固定打扫照料,但只管一层,所以二层三层现在是积灰状态。
说这话时,李枳隐隐觉得他在故作轻松,可是联系他母亲早逝的情况,又觉得不好多问。于是就听话地等那人给他放好洗澡水,缩在大浴室里泡澡驱寒去了。
不知黄煜斐加了什么东西,这洗澡水很容易起泡,给李枳一种温柔的贴合感,混着甜味桂花香气,很让人放松。这可是在别人家里啊,自己居然就这么大方地脱光泡澡了,而那家伙现在应该在另一间浴室,李枳默默想,他脱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呢?
这念头把他激得面上发烫,李枳阖上眼,捏住鼻子,慢悠悠地将脸埋进水面。直到实在呼吸不上来他才像破冰一样气喘吁吁地钻出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窒息感对于患有睡眠呼吸暂停的李枳来说,可能是一种最熟悉不过的体验。虽然最近这段时间没再发病,可那种睡梦中被死神扼住咽喉的感觉,着实令人记忆犹新。
同时窒息带给他的往往是一种怪异的兴奋。每次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粗喘着气坐在床沿时,李枳总会崩溃地发现自己已经bo起。就像他现在呛了点水,就立刻来劲了一样。
当然,这仅限于自己待着时的情况。曾经有人试图掐死他——别说xi,ng兴奋了,李枳那会儿只想着把对方也给掐死。
但这对他来说终归是件难以启齿的事。他将其原因归结为两个一是因为处男太过敏感就是很容易硬起来,二是因为他有抖倾向,能够从缺氧的受虐感中得到快乐。
总之,都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情结,他有时觉得自己活得也太惨了点。不过,刚才水面下的闭气,由于求生本能,远远不如平时发病来得猛烈刺激。李枳知道这次bo起恐怕是只是因为此时此地,自己格外有状态。他隔水盯着胯间立起的那根发粉的东西,琢磨着怎么让它软下来比较好。
最后他选择用凉水冲。毕竟在人家母亲用过的大浴室里做那种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也导致李枳洗澡洗了很久。
黄煜斐在外面敲门“小橘睡着了?还好吗?”
李枳关掉花洒慌慌张张地擦干身体,往上套着黄煜斐给他准备的格子睡裤“我马上,我这人洗澡就是很磨蹭!”
扣好纽扣,他才发觉这套睡衣确实太大了,尤其上衣,松松垮垮的像条衬衫裙,将将遮住屁股。不过裤子倒还好,松紧带总不至于滑下去。他抹掉镜上的水雾,边梳头边警告自己李枳你给我淡定点。
门外黄煜斐穿了套花色相近的合身睡衣,还戴了半框眼镜,身上那股松香淡了,混了些清甜的桂香,和李枳身上一样。他正半靠在浴室侧面的楠木香薰台上等他,显然已经洗完等了多时,头发都半干了。见他出来便放下手机,问道“舒服吗?”
当然舒服,淋点毛毛雨都被这么小心呵护着,能不舒服吗,李枳默想,从台子上抓起乱七八糟的戒指手环,挨个往手上戴。“水挺暖和的。”他简单道。
黄煜斐直勾勾地盯着他手看。
李枳被盯得脸红了,拎起自己的衣服往客厅走,小声解释“有时候也觉得挺麻烦,弹琴的时候还得摘下来,但也习惯了。宋千老说我这是中二病,是非主流,明明是我的eo魂在燃烧好吗。他们老年人不懂。”
黄煜斐认真道“我觉得很酷。以前我玩滑板的时候也喜欢eo,还戴好几串骷髅十字架项链呢。”
李枳笑了,撩起眼皮看他“你也很酷,在美帝穿着巴黎世家范思哲玩儿板?”
黄煜斐也笑“穿匡威和ga套头衫,相当于优衣库。”
“哈哈,外面还在下雨啊。”
“越下越大。小橘在北方没有见过吧?”
李枳从外套口袋里翻出烟盒火机钱包,回道“确实没见过十二月下雨,北京每年这会儿最干了,风一吹能把人脸给吹裂。再晚一点,到了一月,就该下大雪了。”
“新泽西冬天也很少下雨。”黄煜斐冲了两杯椰nai燕麦,端到茶几上,淡淡道,“结果澳门是这个样子,我本来已经忘掉了。”
“亚热带气候,还在海边,你也得理解。”正说着,李枳又盯上黄煜斐胡乱扔在沙发上的衬衫长裤,“这些衣服怎么着,叠了还是洗一下?”
黄煜斐走到他身边,埋头闻了闻“洗啊,小橘的也洗一洗,沾雨了。”
李枳抬头看他“你有换洗衣服,我又没有,穿你的衣服又跟唱戏的没两样,我洗了怎么出门啊?”
黄煜斐揉了揉他的shi发,看他在自己手下不自觉半眯上眼,露出猫一样的神情,道“有烘干机的。不过,我很愿意小橘一直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