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xx军营宿舍
没过几天费恩就记不清楚送走格莉塔和伊尔莎时的细节了,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是开着车陪诺亚把她们送出了营地还是只在门口挥了挥手。因为要“迎接新的客人”,他和他的长官最近都忙得焦头烂额,却都没有什么怨言。
费恩一如既往坐在床上看书。刚洗过的金黄色头发发梢还挂着晶莹的小水珠,有时会滴到脖子后面但他并不在意。
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听说约纳斯的口琴被摔坏了,所以这几个小时约纳斯一直闷闷不乐。那只银色口琴据说是约纳斯那位在柏林的男朋友送给他的,约纳斯有时候会在寝室里演奏一些军歌,民谣,甚至是买不到谱子的小情歌之类。大家也并不反感这些音乐,听到熟悉的还会跟着哼哼。
但当约纳斯坚持用摔得五音不全的口琴演奏时,欣赏乐曲就不怎么愉快了。尤其是当他努力吹出一声却得到一个巨大的破音时,费恩觉得自己翻书的手指都在颤抖。
“我说,”马库斯从床板上跳下来,约纳斯随即就不吹了,以致于罗尔夫和鲁迪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马库斯,“我最近好像听说,前些日子来的那个女人不是指挥官的老婆,他们离婚有一段日子了。”
寝室中的人纷纷表示讶异的同时,费恩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嗤笑了一声,不知是笑他们的后知后觉还是仅为了自己知道真相的那一点优越。
罗尔夫转了转浅色的眼珠,突然恍然大悟似地道“难道说指挥官其实也喜欢男人”
“噗。”费恩这次终于没忍住。只是这浅浅的声音并未被任何人注意到。
第21章 xxi奥斯维辛火车站
由于前一天休息得较早,凌晨三点起床时费恩并没有感到什么疲倦。穿戴整齐后开车去接了诺亚,感觉没过多久就站在了这里。
空气里隐约的臭味让费恩觉得有点烦躁。那列正开往终点的“死亡列车”还未到来,站台边却已肃立着犹如黑色堡垒一般整齐的党卫军军队。枪械辉映着冰冷的寒光,寂静中夏日的温度仿佛降至冰点。只有黑背军犬偶尔狂躁的吠叫划破沉静然后响彻整个站台。
费恩老是从囚徒口中听到“死亡列车”这个称呼。当然他不必像那些人一样心存对地狱般的畏惧谈起列车。他使用这个称呼,仅当是戏谑。
身边的诺亚笔直地站在离轨道较远处,尽管他坚毅凛然的神态让人不禁怀疑是否真的需要有人保护他的安全,甚至是否有人能够伤害他。
胸口闪耀着经年岁洗濯的勋章,让他威严如同披坚执锐的神祇。
列车进站时,比那股焦黑的浓烟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扑面而来的那种恶臭。费恩无意识地皱了皱精致的鼻子,而身旁的诺亚却如钢板一样一动不动。
他有从硝烟中洗练出的毅力,可以让他直接忽略掉这气味。
紧接着,哭号、吼叫等嘈杂的声音从几乎密不透风的车厢中骤起,却立即被粗鲁的声音喝止,又传来被痛打的哀号和呻吟。折腾了一会儿,那些车中运来的人才排成整齐的两列走下来,脸上带着悲哀、满然,甚至扭曲的痛苦。
费恩的眸子仍然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依他的经验,这些不必要的表情最终只能剩下清一色麻木的绝望。
眼见人挤人的长流几近末尾。那些人无一不衣衫褴褛、出肮脏的灰白色皮肤。那副样子简直连柏林接头的乞丐也不如。费恩眨了眨略微酸涩的眼,从心底讲他压根不想在这儿多待一秒钟。但似乎将工作当成了信条的他依然坚守着。
事实上他很清楚,将工作当成心跳的从来就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个面容沉毅,目光深邃却丝毫不减精明的男人。
然而变故让他来不及多想。
似是看准了军人们有所松懈,一名中年男人狂乱地尖叫起来,精神几乎崩溃的人具有难以想象的力量,他冲出队列,甚至在士兵开枪之前奋力撞开一名党卫军士兵。那个身形较小的士兵整个人被撞得一歪,男人便从间隙冲了出来,口中用希伯来语大声尖叫了一句话,竞向诺亚与费恩的方向冲过来。
被撞的人是约纳斯。他很迅速地一边直起身体一边拉上枪栓,然而瞄准的时候却犹豫了。以这个角度,如果他的枪法不够精准,就极有可能打到费恩或诺亚。
诺亚的目光睥睨着冲过来的男人,却没有伸手去摸配枪,甚至连冷毅的表情也丝毫未变。因为正如他想的那样,身边的副官如灵巧的豹箭步而上,飞起一腿狠狠踢中男人胫骨,手滑过腰际带出一柄锃亮的鲁格08手枪,抬手用枪托砸在男人的太阳穴上。放倒他后有意放慢速度,挪动腿踩上他的胸膛。
如优雅的猫追捕穷途末路的鼠。并不着急吃掉,而是先把玩一番再咬断它的咽喉。
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抹嘴角的冷笑也更多了讽刺的意味,或是嘲弄。
他从小会希伯来语,当然也听得真切男人那句“救救我吧”。
费恩将枪口缓缓对上男人颤抖的眉间。
“可是你永远得不到救赎。”他小声用流利的德语道。
然后扣下扳机。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两列被惊得脚步滞缓的犯人,澄蓝的眸中褪去嗜血的狂热而只余下冰冷的淡漠。
即使是美到极致的五官也不敢让人再多看一眼。费恩用脚尖嫌恶地挑了挑男人面目狰狞的尸体,他的脑后一滩猩红的血迅速漫成一片。
“还有”
发现自己下意识用了希伯来语,费恩心里一惊,慌张改口用德语道“还有谁想像他一样的,尽管滚出来。你们这些肮脏的牲口。”
语毕,白皙的额角淌下一滴冷汗。虽然已极力掩饰,但不知刚才那个口误究竟有没有人听见。
如果被人发现深究,他就完了。
无论过去的努力还是未来,都将毁于一旦。他所堆砌的荣誉可以被毁灭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没有机会错。因为一旦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他所营造的一切恐怖,最终都只会是他自己的下场。
为了不让人起疑,费恩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身走回诺亚身边站定。
然而他永远不知道身旁这个人会说什么。
当感觉到诺亚的视线扫过自己时,费恩还是感到心脏加速地猛烈跳动。
这个人是他最怕发现自己秘密的人。
就算今日被揭露,也千万不要是在他面前。
毕竟他对他那么好,他是他这个世界上所剩的,唯一的依靠。
来到奥斯维辛之前,没有人关心过他睡得好不好。
没有人在意他身上的伤口有多深,有多疼。
没有人管过他不吃早餐的坏习惯。
没有人对他说过谢谢。
没有人对他说过晚安。
明明是那么多年维持的伪装,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会是他唯一的愧怍。
所以,被诺亚盯着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了抬头对上那目光的勇气,尽管头皮发麻也依然机械地望着远方。
“做得不错,费恩少尉。”诺亚低声道。
费恩轻轻应了一声,吞下一口唾沫。
“谢谢谢您,长官。”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手心的冷汗终于不再沁出。
只是从火车站回到那幢灰白色的大房子这一路,他都没敢抬头再看诺亚一眼。也不知道看着自己的眼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情。
第22章 xxii军营宿舍
“费恩你又回来那么晚。”约纳斯一边在明信片尾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一边道。罗尔夫和马库斯似乎在澡堂,这样很好,宿舍里难得安静一点儿。另外的两名室友坐在下铺打牌,见到费恩回来点头问了个好。
“嗯。”费恩解开军装的外套挂在床边的栏杆上,“柏林那边有两位官员过几天要来,指挥官那边在布置,我得看着那些到房子里来帮忙的犹太人。”
“说起来有一个还是我远方的表叔。”约纳斯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明信片末尾又添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恩里希将军么”费恩问道。因为他记得约纳斯的姓也是这个。
“是。不过是很远很远的亲戚,老实讲血缘关系淡得连菜汤都不如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呆在这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柏林。”约纳斯无奈地道,又狠狠地抱怨了一下与他家那位异地相隔的悲哀。
费恩耸了耸肩,反正对他来说在哪工作都是一样的。他解开衬衫上面的纽扣好让自己凉快一点。忽然,他脑子一转,转头对约纳斯道“约纳斯,你有镜子么”
约纳斯头也不回地递给他一个小盒子“上面可能有些水汽,我刚才在澡堂刮了胡子,胡子总是在你不想看见它们的时候长得特别快。上次罗尔夫说他的胡子要是再少一点他就去剪成元首那样的。噢,万岁,希特勒。”
也没有在意费恩是否在听,约纳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费恩打开镜子后擦了擦水汽便认真地开始研究自己的五官。
他还从来没这么仔细地看过自己的脸。被人夸长得好看时他向来没什么感觉,他是军人,又不是女人,实在不需要在意长得如何。
费恩的皮肤很白,但不是灰暗的白,而是比较有光泽的颜色。下巴虽然有些尖,整张脸却不是窄长的轮廓,两颊还很饱满。鼻梁不算高但也比较直,总之一点儿都不大。他的眼窝不深,所以那双澄明的蓝色眼睛常常会盛满阳光而显得如宝石般烨然。
侧了侧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金黄色短发在发尾处往外翻翘了一些,但也并不是卷曲的头发,说实话除了发梢以外其它的头发都直得可以一梳到底。
费恩稍稍舒了一口气。无论怎么看都是标准的日耳曼人的外形。那种令人厌恶的血统并没有参与到他五官的塑造。
“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自恋。”约纳斯认真道,随即露齿做出了一个玩笑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之前先放松一下
第23章 xxiii客厅
天际染上淡淡的薄暮。
夏季的天黑得比较迟,只是傍晚时分的凉风让人难得地感到很舒服。
黑色轿车停在院中,面前是一幢灯火通明的灰白色房屋,在阴霾的天空下依旧显得很压抑。窗中橙黄的灯光透过紧紧拉起的窗帘映到外面的草地上,漏下几方明亮却边缘模糊的光斑。
“万岁,希特勒”
一身合体制服的年轻男子站得笔直,等到两名官员甫一下车便严肃地行礼。梳得整整齐齐的金黄色短发上仿佛还留有梳齿的痕迹,从头到脚几乎一尘不染,皮靴也因上过鞋油而黑得锃亮。只是没有表情的俊美脸庞冷如冰霜。
两名官员回礼。男子便转身将他们带入屋中。
仆佣们按照事先交代的那样排成两纵列迎接。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现任指挥官诺亚冯塞弗尔特从他们中间迎面走至,互相行礼后握手致意。
“欢迎。远道而来的恩里希先生,康拉德先生。”诺亚道。
其中稍高,也更魁梧的一位道“感谢您的招待,塞弗尔特中校先生。”
诺亚摊手向着快步走回自己身侧的年轻男子“这是我的副官,费恩少尉。”费恩颔首示意,与两位将军握过手后,四人走入餐厅。
长桌上摆放了形状如波塞冬三叉戟一般的烛台。在烛火照耀之下连银器都染上了淡淡的金黄色。
诺亚走向桌首,举止从容又不失礼仪。费恩紧跟在他身后,本想帮他拉开椅子,却被诺亚先一抬手制止住,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于是费恩点了点头,走到桌子的一旁坐下,挨着恩里希先生。
刚才进来的时候瞥了几眼,要是约纳斯不说的话还真难看出魁梧的恩里希先生与他有血缘关系。而康拉德则矮胖一些,此时正面对恩里希先生坐下,两人分别坐在诺亚的左右手。
这样的阵势让费恩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只得将目光移到佣人正在端上来的雷司令干白葡萄酒上。
费恩的酒量并不是很大,只是喝酒不怎么上脸,自己又老是极力克制。实际上每一次喝酒最后都会感觉脑袋沉得要死。不过这次只是为了招待两位宣传部官员,自己又差不多也就算个陪衬,吃完了就能马上坐车回营地睡觉,所以他并不觉得怎么担心。待佣人最后往自己的杯子中斟上酒后,费恩跟着诺亚端起杯,不带表情但很有礼貌地与三位长官碰了杯,浅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葡萄酒。
雷司令的口味偏甜,有种浓郁的果香,这让费恩感觉还蛮舒服的。
“东线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诺亚问道。他的眼神在烛火下更锐利,脸部轮廓也显得更刚毅。
康拉德先生吃了一片作为开胃菜的酸黄瓜,摇了摇头道“不是很理想,斯大林格勒那里还是一直拿不下来。”
诺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切了一截烟熏的香肠,却没有立刻放进口中,而是皱起眉道“那是苏联交通的咽喉啊。如果打下来,我们获得的不只是地盘。石油,粮食,这些都是帝国需要的。霍斯将军本来就不太可能独自攻占斯大林格勒,这个时候转入守势,不见得是坏事。冬天来临之前,我们还有时间。”
“嗯。”恩里希点了点头,“现在还要看西北方面保卢斯将军指挥的第六军团。”
费恩没有诺亚那么广大的信息来源,仅凭听新闻了解奥斯维辛以外的消息,此时已经有点迷糊。幸好诺亚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茫然,当每人一份的鞑靼牛排上来后,费恩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点事做,低头去对付那块生的牛排。
诺亚他们三个一直颇有兴致地聊着,斟满的酒也很快再喝完。费恩不得不陪他们一起喝,尽管他对那些话题几乎插不上嘴,只是偶尔回答一下诺亚的一些小问题。
眼看诺亚拿出的两瓶葡萄酒已经喝完,两位先生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连诺亚也稍稍缓和了一向严肃的表情,讲话速度越来越快。
费恩努力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机械表情与举止,只是没人知道他的脑子已经开始变得晕乎乎的。
不过还好,既然两瓶都已经喝完了,状态还不算特别糟糕的他还能撑到回营地,然后可以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想到这里,费恩打起精神喝掉酒杯里最后那一小口白葡萄酒。
正准备长长地舒一口气,却听得右边恩里希先生突然道“哎,怎么喝得这么快”顿了顿转向诺亚道“冯塞弗尔特中校先生,抱歉,您这里有黑啤酒么”
随着诺亚颇为爽快地点了点头招来佣人,费恩感觉心脏已经噗通一声沉入了刚才喝的葡萄酒里。
“干杯,为了帝国”
费恩有些软绵绵地举起杯子与他们碰了一下,但低头看着满满一扎的黑啤酒就想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灌下去。
黑啤酒独有的苦涩味道携夹酒精带来的麻木从喉咙顺势流下。费恩皱了皱眉,将有些摇晃的视线努力集中到桌上的猪肘上,但实际上,连那玩意儿是个猪肘他都需要几秒钟来反应了。他的脑子已经转不大动,就连那个笨手笨脚的犹太仆人差点碰倒他的杯子时,他也愣愣地看都没看他一眼。
从外表看起来,恩里希和康拉德两位先生似乎比他醉得更厉害,一扎黑啤酒下肚,两人像挥舞着指挥棒那样挥舞着餐叉,大声地唱起当人们不再忠诚来。恩里希先生还很热情地搂住了费恩的脖子,只是可惜那震耳欲聋的歌声并没有让他恢复清醒。
诺亚保持着微笑一起低声唱着。作为主人,这一席上他喝下的酒恐怕最多,然而直至目前竟没有丝毫醉的迹象。那双浅褐色的眼依然如深渊一般捉摸不透。
“那时我们永不如凡人一般迷失,
“传扬主的意志,冠以德意志之名”
最后一个词的尾声拖了很长很长,本来就晕乎乎的费恩感觉都有点儿缺氧。两位官员热烈地给自己鼓起了掌,出于礼貌诺亚也象征性地拍了几下,但费恩却是连抬手的劲儿都没了。此时他感觉自己像一团超大型。
费恩努力支撑自己站起来,虽然他已经不再能维持以往腰背笔直的站姿了“抱歉,长官,先生们。我去一趟洗手间。”
诺亚应了一声,他便匆匆转身离开。并且还差点撞倒一名端着盘子的仆人。
费恩躬身站在洗手池边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浇着自己的脸,尽管意识稍有清醒却也只是杯水车薪,仍然被不断上涌的酒气完全浸没。
他直起身擦干脸上的水。毕竟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受。多年以来他一直刻意向他人隐藏自己的感受,将自己驯化成工作的机器。他晃了晃脑袋就转身回到客厅,走廊里还不忘整理一下头发,正了正腰带扣。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之前洗手台的镜子中抬起的那张水汽朦胧的俊美面容,脸颊上早已染上易于觉察的绯红颜色。
“最近反犹运动倒是进行得空前激烈。”回来的时候恩里希先生正在进行这个话题,“宣传工作也相应的要跟进,这可不是什么美差。”费恩礼貌地颔首示意然后重新坐下,努力地打起精神。
诺亚点了点头“可以猜到。在柏林的先生们可有的忙了。”说罢又喝了一口啤酒。光是这动作让费恩看着就晕,但对话的内容显然引起了他更多的注意力。
“是,现在到处是戴着可笑袖标的犹太牲口,稍稍不注意就变成盖世太保的枪靶子。说实话,大概在柏林大街上看到犹太人的尸体我也不会惊讶的。”康拉德先生粗犷地嘲笑着,咬掉一口叉起的熏香肠。
费恩觉得手心有些出汗,便去拿冰凉的金属餐叉。手从餐桌布下面拿出来时竟遏制不住地颤抖。
“这么说,”诺亚又喝了一口啤酒,“最近我的工作得加重了。希望他们可以把那辆火车修一修,别每次都让我的人在车站等太久。
“我会为您转达。”康拉德先生道,“不出所料之后的犯人会越来越多。他们现在不仅仅是通过外貌来辨认的,那样也实在不算靠谱。好像专门成立的部门调查户籍什么的”
“咣”。费恩放下的餐刀狠狠地撞上了镶银边的白瓷盘子。这个动作本就在餐桌上非常不礼貌。更何况,还发出了那么大的响动。
“对不起。”费恩快速道。有些慌张地将因紧张而攥起的拳头藏到桌布低下。
“那没关系的。”见到费恩有些窘迫的反应,醉醺醺的康拉德先生挤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继续话头道“听说还真的有查出来,想想,在我们之中有犹太人的杂种唉这种感觉挺微妙的。”
费恩感觉太阳穴上一阵冰凉,犹如被人用顶上膛的枪抵在那里。等到这凉意扩散,他才意识到那是一滴从发间淌落的冷汗。
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此时心境有多紧张,于是埋下头去注视盘子里的东西,只是那瞬间条件反射一样迅速瞥了一眼餐桌尽头的诺亚。男人沉静坚毅的棕色眼眸并未注意到自己,他正交叉着十指与康拉德先生聊天,语调一如往常的平缓,丝毫看不出他刚才喝了那么多酒。
也许又只是自己多虑了吧。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的。
那就让他们,永远不要发现好了。
费恩自嘲地笑了笑。
没错,作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那么努力,不会有人发现的。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后,费恩调整了一下表情抬起头来。诺亚仍然没有回过头,这让他莫名感到很安心。
“这与您说的并不矛盾。”
“没错,”诺亚沉稳道,“是否抱有仇恨和歧视仍然是因人而异的。如果您们不至于转头就向部长先生报告的话,我倒是很愿意承认就我个人的主观意念来讲我并不特别热衷种族屠杀,然而这跟我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作为一名光荣的帝国军人,我以背弃上司的指示为耻辱,能为国家奉献上我的力量是我毕生的荣幸。”
恩里希先生举起盛满啤酒的玻璃杯“我佩服您的忠诚,中校先生。我敬您。”
诺亚与他碰了杯,淡然道“每个为帝国努力工作的人都值得敬佩。但说实话,我很抱歉我实在觉得这里的事情不比前线更有价值。种族消灭,至少对于当下太过激进。”顿了顿忽然自嘲地笑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人年纪大了,真的不会像年轻人那样热血了。”
诺亚今年三十七岁,却也算帝国中年纪轻的高官。自毕业于柏林里特希菲尔德军官学校加入国防部队,后又抽调进党卫队,凭其战功赫赫与精干到如高效机器,光明正大地以近乎不可能的速度一路升职。在他手下的士兵中,几乎是个神话。
他一向凌厉的作风和那双永远目光锐利的褐色眼睛,让他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岁左右,甚至更年轻。而在场的恩里希和康拉德两位先生都是五十岁上下,所以他这句话,显然并不只是说给自己的自嘲。
“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费恩忽然开口道。并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得有些过了,他的声音比平时说话要大很多。另外三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他身上。费恩抬起蓝色的眼眸,高声道“犹太这种民族,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恩里希与康拉德听到这种他们天天面对的宣传语竟一时哑口无言,只有诺亚沉稳地道“费恩少尉,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长官。”费恩道,“这种奸诈的,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的民族,让他们全部消失掉最好了天天在集中营里面看他们做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不够恶心么,他们有什么资格可以存在”
“每个民族都有它存在的理由,费恩”
“不可能”费恩直接大喊着打断了诺亚的话,以至于本来就插不上话的两位先生更像是受到了过度惊吓般张着嘴。“我们正在做的便是帝国的旨意,理想中的帝国要求他们消失,我们就必须”
“费恩。”诺亚冷静地打断他,“你喝醉了。”“我没有,我现在非常清醒。长官,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作为这个计划的执行者如此为他们辩护,这是有违誓言的,我不能理解”
“费恩。”诺亚的声调比平时高了一个阶,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调,那声音竟包含着难以反驳的威严。“够了。没有必要再说下去。明天你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的。”每个音节都无比清晰,没有刻意加重一个词,然而费恩却难以回应。
安静了片刻,恩里希与康拉德两位先生都不敢开口。费恩紧咬着牙垂着头一言不发。诺亚稍稍放缓了语调道“如果你是因为喝得太多了才对我说这些的话,我不责怪你。”
他浅棕色的眼仿佛洞察一切地看着费恩,可他一直埋着头,似是连与他对视的力气都没有。
在这种气氛下,晚宴便尴尬地仓促结束。两位官员因还有事未与诺亚商榷,只得暂住在这边。好在本来就有很多空出来的房间,整个二楼都腾出来做了客房。
“抱歉,长官,那我也”
“费恩,到我的办公室来。”
仍然沉稳的语调。
费恩抬起有些茫然的蓝色双眸,对上的却只是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的棕色瞳孔,难测如无尽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这不是演习,注意这不是演习
第24章 xxiv办公室
“关门。”
诺亚淡淡道。才跨入办公室的费恩只得回身把门关上再走到诺亚的办公桌前。尽管他现在真的很想很想回去营地睡觉。
诺亚交叉着十指坐在桌后,沉稳的气质让人完全不能相信方才那一桌上他喝了那么多的酒,开口的声音依然富有磁性
“费恩少尉,我要和你谈些事情。首先你要明白这一切都是你刚才的言论造成的。我不责怪你并不代表我不因此深究其他问题,也不代表你不用为此付出代价。”
“是。”费恩握紧了渗出汗水的拳,隔了一会儿才补充道,“长官。”
“那么,”诺亚稍稍侧头靠回椅背上,“那天在火车站,你为什么会讲希伯来语”
即使做好了足够的心理防备也被这单刀直入的一问击得溃不成军。
“我”费恩蠕动着形状姣好的薄唇,却奈何大脑中一片空白全然给不出任何答复。
“无所谓。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诺亚的坐姿很放松却偏偏给人施以压倒性的气势,“我不想得到敷衍的答复所以宁愿让你闭嘴。”
“对不起。”
“不,你不用道歉。”诺亚抬了抬下颚,倨傲如在满月下独啸的狼王,“不过你别误会,我并没有接受你的认错,你太高估你自己说话的作用了。况且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长官,我不明白”费恩觉得脖子已经快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连思考都变得停滞难以进行。
“你当然不明白。”诺亚微微地笑了,那双眼中亦有笑意,却只能让人感到寒冷,“你没有必要明白这个,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自己有多弱,简直不堪一击。”
话音落后整个办公室,甚至整个世界都仿佛沉入了死寂之中。
费恩僵硬得如一具苍白的尸体。只有握紧的拳头上,爆出的青筋突突跳动。
“如果还不明白的话,”诺亚的声音越来越轻,却予人越来越强的压迫感,“那么我再问,你为什么,那么厌恶犹太人”
“因为他们应该死。”费恩不受控地脱口而出。他决定拼一拼,为了守住最后的防线,他吃力地抬起头将目光对上诺亚的眼睛,“限制着日耳曼人的生存空间,剥夺我们应有的财产,他们是肮脏的种族。”
他绷紧神经背诵着一切当下他能够记起的宣传语录。
“真的么”诺亚连姿势都不曾动一下,口气也只是淡淡的,一字一顿,缓慢的语速让每一个发音都如细而坚韧的绳索将费恩的心脏紧紧勒住再绞紧。
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如尖利的匕首,只是平日里隐于鞘中放任自己刻意装成的桀骜,此时甫一出鞘便锋芒毕露,让自己只能成为砧案上垂死挣扎的鱼。
费恩的指甲陷入掌心的肉中,渗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嫣红。现在他了然自己的辩词不是脆弱,而是无力。他的壁垒早已被歼灭了全部守军,独立于枪火纷飞的战场。但是,他依然不想放弃,或是根本不敢接受现在的事实。
没错,他一直很怯懦,所以才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强大。
他害怕承担这一切暴行,所以先下手将自己变成施暴者。
原本以为只要让别人难以接近便能做到无懈可击,却不知真正强大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只要他愿意便可以把他无声息地摧毁。
他只有选择孤注一掷,即使比谁都清楚一切本已成定局。
精致的喉结微微颤抖,他开口竟是连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沙哑“是的。我憎恨他们。憎恨他们自以为是,憎恨他们的低劣、这整个恶臭的民族。”
诺亚开口的瞬间,费恩终于绝望地闭起眼。一直挺拔的肩在瞬间垮塌下去,显得军装包裹的单薄身体更为瘦削。
“真的么。”诺亚身体前倾贴近办公桌。徐徐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此刻近乎崩溃的费恩。
他非常确定,只要再给他最后一击就能彻底摧毁他。问题就在于这最后的攻势究竟是要保护他,还是根本毫不留情。
但诺亚从来都不害怕选择。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选择。
费恩的肩有些颤抖,他竟心生恻隐。他更想要看透这个人本来的模样,也明白只有摧毁才能造就重生。
这种想要窥测真相的冲动,克制不住。
“你要知道,隐瞒也是欺诈。没有人会宽恕你。”诺亚缓缓道,声音中的压力迫使费恩睁开眼,暴露出眼中的茫然和无助,眉头紧紧蹙起。
诺亚看着他刻意躲避的眸子,不疾不徐地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这些东西,我不知道你看过之后会不会想跟我说些实话。不过可惜,我想你没机会了。”话音毕,他抽出一个牛皮纸文件包摔到办公桌上,力道不大却在寂静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封面上清晰地写着个人档案。看惯了他审阅批改文件的费恩一眼就认出那上面手写的“费恩亚尼克”是谁的笔迹。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想为什么自己的档案会被放在诺亚这里。诺亚把手放在文件包的封口上,并没有着急地去打开“费恩少尉,你觉得这里面,会有些什么”
“不要、别打开”费恩大喊出声,也再也保持不住平时冷若冰霜的语气,几乎是无力的哀求。然而诺亚竟如没有听到般微笑着继续道“到底会有什么我想知道真正的你,比如出身或者家庭成分,还有血统”
他看着费恩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诺亚的笑容若有若无地添了一丝诡谲。
“不、你知道、你知道”费恩的眼神猛地抬起惊恐地看向四周,仿佛在这间大屋子的角落有成千上万双眼睛沉默地盯着他一个人,可是那些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气的温度几乎降至冰点,“我、我”费恩口中小声地念着,突然痛苦地哀嚎一声紧紧抱住脑袋,脊背像受惊的猫儿一样弓起紧绷。
诺亚的表情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缓缓地站起身,踱步至费恩面前半米处,就那么直直站着,俯视费恩完全混乱的模样。
“嗯,你想说什么”诺亚轻声道。
“别、别过来”费恩毫无知觉地揉乱了一头柔顺的金发。在额前拉出的阴影遮住了眼睛。
“告诉我。”诺亚平淡的口吻带着难以抗拒的压迫力。
“我”费恩难以承受一样大口喘着气,发丝间的修长手指已经变得惨白,控制不住地颤抖。
“告诉我。”
“不、不要”
“说吧。”
“不、不”费恩痛苦地惨叫,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穷尽了他身体里的所有力气,“我、我、是的、我卑劣、我流着肮脏的血、我只应该被送进焚尸炉里别问了求求你、我是、我是我身体里有犹太人的血”
血字的尾音拖了很长很长,在整个空旷的办公室中诡异地回响。
诺亚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是因为早已预料到,更或是毫不在意有什么样的结果。
棕色瞳仁中倒映着的那个男人,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般垂下手。曲线优美的下巴微微颤动着。
诺亚发现了什么似的,上前一步抬手扳住费恩的下颔,不费什么力气便将那张苍白的精致脸庞抬起。无神的蓝色瞳孔被水汽浸润,难以遏制地向下划出一道水痕。随着他的眼睛绝望地闭上,更多的眼泪汹涌地滚落。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以外,他哭得无声无息。
“这样你就哭了”诺亚偏头看着他,稍稍扬起脸。
“没错”费恩突然发疯一样狠狠甩开诺亚的手惊恐地退后,随即泛红的眼中流出大颗的泪珠,“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现在你满意了么我从小被那群犹太废物欺负,现在我他妈的还要为这血统背负那些不该由我来承担的东西,呵、呵呵我认命了,可是我有错么这他妈的不公平”他原来声线清清冷冷,此时却在竭力地嘶吼着,泪水在下巴尖出汇起大滴砸在地板上,“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做什么,我注定要受这血统的折磨,现在我又犯下那么大的罪孽,没有人没有人能救我”
“嗯不是那样的。”诺亚的眼神闪过一丝轻蔑,抬手轻轻地指着费恩腰间被皮革枪套包裹的那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那么看不起自己的话,这是最快的方法。”
那瞬间诺亚差点以为他真的要给自己一枪来了结他所痛恨的一切,哭到无力的他拔枪拨下保险对准自己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只是手指按上扳机的前一秒,他顿住了。
费恩再次面露绝望地闭起眼。金黄的长睫不住颤抖,这一闭眼几行泪流滚滚而下,布满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
他的手也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
“对不起我”费恩从紧咬的牙关中迸出几个音节,眼看手枪脱手的一刻被诺亚夺过,灵活地抵上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头。
一点金属的冰冷从额角迅速蔓延变成全身的寒意。
从来受自己放肆控制的漆黑枪口此时无情地贴着自己。
要死掉了么。
其实死并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事。只是因为大多数人在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往往还差些时日,上帝会提前让你感受到死神的恐怖。而那时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被恐惧反复地折磨,到离世的那一刻或许早就已经习惯。
当意识到自己马上要死的时候,人会下意识想起过往的事,那些活得太累的人甚至会有种解脱感。
费恩的脑海中闪现了无数的画面,竟都是他自己随着爆炸般的枪声看见不同的又带着相同表情的囚犯在眼前倒下,血浆崩裂而出,染红一双双仓皇的眼。
别过来
在幻觉中,他无声地冲着那些面孔嘶吼。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唇白如死灰而又在簌簌地颤抖着。
诺亚眯起了眼“真的有那么害怕么如你所说,杀了你,会让你很开心吧”
费恩并没有立刻答话,也没有避开额上的枪口,仿佛对它的存在已经坦然,却被额角的青筋、几乎在掌心掐出血的指甲暴露了内心的惶恐与极度不安。
“不长官。”他尽量装作平淡,然而声线还是止不住摇颤,“我,我是个罪人,下场应该和那些人一样,被关进毒气室,扔进焚尸炉最后连灰也不剩。如果要死在你的枪口之下,我想我不配。”
“砰”
费恩猛然睁开惊诧的眼,子弹掠过他的耳边,气浪带起一缕金黄的碎发。那火药爆炸的声音将他惊懵了一般,瞬间不能反应过来,那枚子弹究竟是真的打在了身后的墙上,还是早已洞穿了自己的头颅。
同时,泪流也从瞪大的眼睛中淌出。
诺亚放下冒着青烟的枪口,露出表情捉摸不透的脸。随手扔掉枪,动作极其敏捷地,在费恩仍未反应过来之时抓住他的衬衣领子,一把将他推到嵌着子弹的墙壁上死死地按着。手的力道非常大以至于几乎将他压到窒息。
“呜”费恩喉中发出痛苦的呜咽,抬手的一瞬间似是要去掰开诺亚按在自己颈上的手,然而在碰到他之前便反射般收回了手,垂回身侧。
“怎么,不敢看着我”诺亚注意到他慌乱闪躲的目光,皱起了眉道,“你就这么瞧不起你自己”
费恩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整个人被压着动弹不得,差点快被诺亚拎着领子提起来。他稍稍抬起下颌,能够更顺利地吸进空气。却使得比诺亚稍矮一截的他正对着诺亚表情已有微愠的脸。诺亚威胁似的压下身体,两人鼻尖的距离只剩下几厘米,费恩可以嗅到他身上那股自己本以为不存在的酒气,却仍然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垂着眼小声道“是的。我我蔑视,费恩亚尼克。我蔑视他。”
即使没有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费恩也意识到这句话让诺亚感到很不满,甚至是难以控制的怒意。那只按住他脖子的手稍稍松开,上移之后紧紧捏住了他的下颔。
与此同时,诺亚的一条腿稍稍抬起,膝盖刚好顶在费恩的下半身。
费恩拧起眉头,企图挣扎开却被诺亚狠狠地屈起膝盖顶了一下,下半身的疼痛迫使他别扭地张开腿。
“呜啊”
有一点动作便会被诺亚加重力道地顶撞。那个地方竟被凌虐得稍稍有了感觉。
费恩气恼地埋下头又被诺亚扳起,那张平日里一向以沉稳刚毅示人的脸上染上些许近乎邪气的微笑,浅色的眼睛看不出是清醒亦或是迷醉。诺亚逼着他看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往下探到他外套衣摆下,解开他腰上的皮带,一把将它抽出来,粗暴地抓住费恩的双手捆在身后。费恩怎么也挣脱不开,反而害得自己被诺亚的腿揉蹭得几乎叫出声来。
“为什么你要做什么”费恩忍住身体的异样问道,并没有注意到下身已经硬了起来,“唔求求你,别动了、哈啊”
诺亚冷笑,将手绕道他的身后,伸进已经没有皮带约束,松开的裤子中,一路向下寻觅到紧绷着的入口,轻轻用指腹抚摸着。
“不是讨厌自己么所以这么让你讨厌的身体就算被践踏或者侮辱,你也不会在意的,对吧现在高兴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幕完结,谢谢大家故事才刚刚开始,敬请期待。
n总不是渣攻n总不是渣攻n总不是渣攻重说三虽然现在看着像
第25章 预告预告
本来这儿有肉没发,之后可能会当做彩蛋发出。看情况。其实这种强制情节我并没有什么好感,一度想要改掉却都没有想要的效果,最后还是保留下来了。
然后小f受到了伤害,第二幕一直反复纠结伤害,受到更深的伤害,进而演变成互相伤害,会虐一下n总。
第三幕继续互相伤害,然后在一起,谈恋爱。
然后一边谈恋爱一边跑剧情,剧情很多。
中间过渡的章节我尽量发快一点,后面有大把糖吃,诸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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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i卧室
费恩亚尼克活动了一下手指。全身乏力到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就连发生了什么都完全无力去回想。
眼前有一隙亮光。忍住刺痛和酸涩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变清晰用了好长时间。只是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房间。装潢丝毫不华丽,但严谨的布局与精致的家具还有被深色墙纸覆盖的墙面,还是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觉。
窗帘闭着,然而渗透进来的阳光依然耀眼。
而且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其他人。
费恩拖动无力的身体从比宿舍柔软得多的大床上做起来。被子顺势从身上滑落。露出满身凌乱的红痕,伴着双腿之间撕裂一般的剧痛,记忆又残忍地将费恩拉回昨天晚上。
“何必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生老病死,谁都一样。
可是人终究是社会中的动物。社会给人强加了很多属性。
所以有的人可以放肆地决定他人的生死。有的人,则忘记了他们本应是同类。
费恩自然是后一种。但他知道要反抗,于是努力伪装成第一种人。
可越是伪装,他就越接受自己主人本注定寄人篱下的安排。
所以在这个让他一句话便能结束痛苦的关口,他依然选择了沉默。
接下来就是被绑住双手,完全被动地遭受欺凌。被啃咬、被舔弄,被那个男人手中的烟灼烧身体。
“被侮辱的感觉很开心么”
被逼问到几近疯狂,尊严变成碎片零落。
最后还被压在冰冷的办公桌上,被蛮横地占有。
那如同刑罚一般重重的撞击几乎让他痛得昏死过去。却又在意识模糊时被狠狠地撞醒。男人的欲望在他疲惫的身体里肆意地进出,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只如一头凶戾的野兽。
或许只是在宣泄愤怒吧。费恩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赤裸地被包裹在被子中的躯体麻木得没有了知觉。唯独昨天被反复侵占的私处还隐隐发作着胀痛,仿佛是在无耻地回味着被男人的身体填满的感觉。
连羞耻都感觉不到了
费恩缓缓抬起茫然无神的蓝色眼眸,虚弱地环视了周遭。床上、地上都没有衣物,可以用来遮挡的,也只有身上这床被子。
遮挡着尊严被销毁的残破身体。
费恩失去生气般垂下头,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肩,忍着剧痛蜷缩起身体。
哭也哭不出来。昨夜无论怎样哭着哀求,都不能阻止男人疯狂地羞辱自己。此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嗓子也许是因为之前拼命地喊叫,已经干涩到几乎无法发声。
“喀。”
辨认出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费恩还是抱着自己没有抬头。脚步声渐响渐近,一直到自己的床边停下。费恩只是双目无神地盯着自己的膝盖,仿佛整个世界都只余他一人。
男人也沉默地在床边站着。看不到他散下的金发遮住的眉眼。只是裸露的白皙皮肤上,肩头、颈间以及胸膛,遍布着斑驳的齿痕与吻痕。
两个人就这样在沉寂中对峙许久。
少顷,随着一声轻响,一叠军服连同一个小小的纸包被抛在床上,落入费恩眼中。
诺亚移步走出房间,在门口忽地停了下来,扭头对费恩道
“对了,你升职了。费恩中尉。”
第27章 ii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