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道“我欠你良多。”
“当年你为救我,一身伤残。”
“我酒后失意,险些伤你。”
“你送我远走,半生伤痛。”
尘封旧事被他重新说起,赵柔心中波澜不惊。
时光似乎愈合了她一切的旧伤,让她终于能安眠在恬静平和的简单生活中。
她缓缓道“都是尘怨纠葛,你何必如此执意。”
夏沉渊淡淡道“我欠你三样人情,如今还你最后一样。”
本是无风的家中,突然落下一片花瓣。
赵柔注视着那朵花瓣离开枝头,缓缓飘落,寂静无声。
她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带着强烈的不安与不详,随后,她听见夏沉渊在世上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救谷衍。”
语音落下,只剩忙音。
“谷衍呢,谷衍去了哪里?”赵柔突然起身,带落桌上的花瓶碎落在地。
她从未如此惶恐失色,佣人慌忙答道“少爷今天出差,还没回来。”
“不。”赵柔厉喝道,“他绝不可能在外面,沉渊不会骗我,谷衍他必然回来了。”
她眸色凛冽道“开车,送我去见先生。”
谷明远正在开会,秘书附耳说话后,他随即宣布解散会议,即刻出门。
赵柔等在车里,面色如霜。
谷明远上车后立刻说了地点,随后安抚赵柔道“你别慌,龙野和他在一起,父亲和爸爸那边我都传了消息,所有人都会立刻赶到那里。”
赵柔神色清冷,命令司机加速,随后对谷明远道“我不会慌,见不到我的儿子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不会慌。”
嘉福城内。
正午的阳光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顾勋搂着怀中的人,气定神闲地朝其中一幢公寓走去。
正是中午,小区里来往的人都不由自主看向这一对。
然而顾勋、沈屿二人的外貌气质皆属上乘。因此路人之中疑心绑架的少,揣度二人关系的却有很多。
终于有一位老太太颤颤巍巍上前问道“小伙子,他,他怎么了啊?”
顾勋面容英俊,修养上佳,他温和答道“阿姨,他不舒服,我带他回家。”
老太太点头,忍不住又问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你可不要是坏人,拐骗人家啊。”
顾勋果真认真考虑了一下,随后答道“嗯,他是我爱人。”
说出这个答案,他也觉得很有趣,向来无悲无喜的眸子里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我的。
爱人?
顾勋又认真回答了老太太的一堆疑问,老人最终安心离开。
在他离开后,顾勋带着沈屿抵达公寓。
他拿出预先配好的钥匙打开门,将怀中昏迷的沈屿放在地上,随后进了厨房。
一应设施都确认无误后,门铃突然响了。
顾勋眼中划过一道利光。
从猫眼中确认来人后,他开门迎接。
夏沉渊开口道“你比预计晚了五分钟。”
顾勋心情不错,答道“路上耽搁了。”
难得他会有这样的好心情,夏沉渊有些意外。
“处理好了?”顾勋看向夏沉渊手上的女孩。
夏沉渊将昏迷的赵长安放倒在地,抬头对顾勋说道“你预留了几分钟?”
“五分钟,我会给他清醒挣扎的最后时间,以此确保这次爆炸的完美无缺。”
夏沉渊嘲讽道“我竟不知道,你最擅长的是爆破。”
顾勋不置可否,他看向昏迷的沈屿,惋惜道“这么美丽的眼睛,实在可惜了。”
夏沉渊不耐烦道“走吧,风向有变,狙击的位置也要重新调整。”他扔下几枚□□,屋内很快被滚滚的浓烟充满。
顾勋最后回望了沈屿一眼,轻声道“希望你能给我愉悦。”
大门随后沉沉关上。
绿树林中,夏沉渊状若无意道“所以你最擅长的是煤气爆炸吗?”
“由我打响这一枪,随后引爆屋内的煤气气体,造成整个房间的爆炸。”
顾勋正试着枪,意味深长道“你在揣度我吗?”
螺旋桨的声音自远处飞来,警笛声自小区外传来。
顾勋似乎都毫不在意,他突然把枪口对准夏沉渊,若有所思道“你好像不害怕?”
他就这样扣动扳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没有子弹。”
夏沉渊悍然出手夺下顾勋的枪,厉声道“收手吧,我不会让你伤害到阿柔。”
顾勋若有所思,他看向不远处谷衍伸手接住赵长安的景象,淡淡道“你这样想要任务成功,保住赵柔,有没有想过成功的奖励。”
“败,赵柔死你活。”
“成,你死赵柔活。”
他掏出一柄刺刀光影般扎向夏沉渊的心脏,随后拔出刀割破他的颈动脉,血流如涌,瞬间染红这片草地。
顾勋毫不在意手套被染红,重新为枪装上子弹,打开瞄准镜悍然开枪。
子弹带着巨大的气流与屋内高热量的煤气接触,瞬间爆发出轰天的剧响,随后漫天的火光犹如吞噬的巨兽喷涌而出。
谷衍拉住沈屿的手,面容惊骇至极点“抓紧我!”
顾勋神情冷淡,看着地上竭力抓住他的夏沉渊,冷冷道“别急,我不出手了。”
“还有一份大礼在后面。”
滔天火海中,沈屿半身是血,他甩开谷衍的手,猛然关上那扇窗户,声嘶力竭道“走,走啊!”
“滴答滴答”
谷明远突然面容惊惧,痛彻心扉地喊道“谷衍。”
谷衍纵身跳入火海。
房屋内随后爆发出第二波巨响,整幢公寓轰然倒塌。
顾勋踩在夏沉渊的脖子上,缓缓说道“这才是我真正擅长的爆破。”
他用力踩碎夏沉渊的骨骼,随手将弄脏的手套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卷完,三卷重写,莫催。
第三卷卡隆
第43章 碎裂
冬日的北京。
无风无雨,无日无云。
icu外赵柔已经守了整整两天两夜。
透过玻璃窗,她的视线定格在病床上的人,片刻不离。
那个平日里身体强健,面容刚硬的男人,此刻浑身插满了各类导管,输液管,这些导管连接着各类监测仪器,以此观察他的生命指征。
他的身体因大面积烧伤被纱布严密包裹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宛若婴儿般恬静。
谷中勋也在这里守了一天,他注视着面目全非的孙子,浑身颤抖,嘴唇嗫嚅,语调颤抖道“他是我们谷家的孙子啊,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这副样子啊!”
谷明远刚刚送赵肃离开,两个老人难得统一战线,都要留在这里照顾孙子,半小时前,赵肃的身体首先发出了投降的信号,而谷中勋,硬是拄拐仗,硬生生地现在门外,等着谷衍醒来。
赵柔缓缓抬头,对谷中勋说道“爸爸,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阿衍。”
谷中勋摇头,深刻的皱纹将他原本刚硬铁血的面容柔化,逐渐显出一副老态与沧桑。
他站得笔直,有如一棵威武的大树“我在这里等着。”
赵柔没有再劝,她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大脑不断传来尖锐撕扯的剧痛,她远远地看着沉睡的儿子,掩下眸中无尽的悲痛。
突然,病房内传来一阵警鸣声。
呼吸机,监护仪同时报警。
数秒后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开始抢救。
赵柔拉住一个出来的医生,急切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了?”
“肺部感染加重心衰。”医生匆匆说道。
随后心脏复苏等等一系列的抢救跟上,数分钟后各项指标终于平缓下来。
谷衍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下午时候,谷明远带了赵长安过来。
赵长安瘦了很多,她跟在谷明远后面乖巧安静地就像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