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豫抬头看他，“你坐啊，站着干嘛？这不是你们的房间吗？”
他咬重了“你们”这个词，接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罗豫，海娱副总裁。
杜景朗捏紧了名片，海娱是他毕业后心心念念想去的公司，可惜竞争太激烈，没能如愿。
罗豫见他发呆，居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我发现你可比裴亦可爱多了，要不我包养你吧？怎么样？包你成为大编剧。”
杜景朗一顿，躲开了，强笑道“罗总，要是你昨晚没有打我那一巴掌，说不定我还会相信你……”
罗豫收回手，无趣地耸了一下肩，“好吧，我是来让你离开裴亦的。”
杜景朗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凭什么？他告诉过我了，你们只是包养关系。”
罗豫依旧沉稳笃定，“这么说吧，蔡导的电影正在筹备，我可以让你进他这次的编剧团队，虽然只是帮帮忙，写写细枝末节，但我相信你明白，在你的工作履历里，这一笔能有多大作用。”
蔡导，只需要一个姓，他就知道是谁，以及他举足轻重的地位。
“还有，你毕业的时候向我们公司投过简历，对不对？你可以跳槽过来。”
“当然，我只负责开头，后面是好是坏，还是需要你自己努力。”
杜景朗愣住了，他想说你觉得有钱有地位就能收买我的爱情吗？可是却说不出话，对于事业瓶颈期的他，这些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罗豫凑近了一点，邪笑着挑了挑他的下巴，“或者，你还可以考虑一下我包养你的建议。”
杜景朗手曲成拳，内心剧烈挣扎着，最后道“我答应你！不……我是说前面那个！”
“乖。”罗豫放开他，扬了扬手机，“录了个音，不介意吧。”
杜景朗颓然地摇了摇头。
下了戏，趁着休息时间裴亦便赶回了酒店。
一进门，便呆住了，杜景朗坐在床边，而罗豫居然也在，好整以暇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捧了一本书，就着正好的阳光读得认真。
见了他，罗豫合上书页，对杜景朗道“说吧。”
杜景朗闭了闭眼睛，看着他，缓缓道“对不起，裴亦，我们分手吧。”
裴亦难以置信，他觉得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和抗争，一瞬间都成了笑话，“罗豫！你干了什么？！”
罗豫按了一下桌面上的手机，它便缓缓播放起了录音。
三个人都不说话，直到短暂的录音播放完毕。
“小朗……你……”
杜景朗一直揪着被单，这时候反而放松下来了，“裴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说对不起了，还有，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想要分手，想要伤害你。我只是，只是在感情和我的前途中做出了选择，选择了我认为重要的东西……”
虽然这个选择，确实会伤害到他。
他拉着已经收拾好了的小行李箱，离开了。
罗豫满脸欠揍地看着他，裴亦冲了过去，用力挥起拳头，却被他抬手挡住了。
裴亦眼睛里喷着火，“你以为你拆散了我们我就会回来吗？”
罗豫推了他一把，裴亦跌坐到了床上。
罗豫抬手理了理衣服，“别误会，我并没有说过你还可以回来。”
微笑着，“只是破坏了你自以为的真挚爱情，我很开心而已。”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了，罗豫没有联系过他。
罗豫走了，真的离开了，真的放过了他。
但是听公司里的人讨论，他也真的离了婚。
滔天的怒火消弭下去，涌上来的居然是无边无际的怅然若失。
柔柔的，钝钝的，并不如何激烈，但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心里空得厉害，嘴角发苦。
他同时失去了杜景朗，还有罗豫。
他以为他恢复了自由，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但是，午夜梦回里，他抱住一个模模糊糊地身影，那人温柔地吻他，轻声道“小裴。”
他陷在梦里不愿意醒来，听到他的温柔声线萦绕在耳边，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着急了，想让他抬起头，却无法控制梦里的自己。
情绪一激烈，便惊醒了。
他喘着气，把手伸到腿间，缓缓套弄，快要攀上高峰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像梦里一样唤他。
小裴。
小裴。
他一激灵，就射了出来。
还是凌晨，怎么也睡不着了。
思绪万千，越想越心痛，便拿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不看还好，越看越苦。
曲宁终于如愿以偿养了一只大金毛，闲下来便跟着他家翟江去郊外遛狗。
大金毛在草坪上跑啊跑地撒欢，曲宁便拍啊拍的发朋友圈炫幸福。
虽然翟江从未露脸，但各种小细节已经足够了，有一张是曲宁牵着缰绳，翟江便握住他的手，两人无名指上戴着同款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光。
蓝天白云绿草，还有爱人。
他真羡慕曲宁，却并不是羡慕他有这样的生活。
而是羡慕曲宁活得纯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失去的不后悔，得到的便珍惜。
而自己，兜兜转转，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心。
又过了两个月，他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的病又复发的迹象，医生建议转到b市的医院，做全面检查。
他匆匆赶了过去，却发现一切已经安置好了，而罗豫，居然也在病房里。
一年没见的罗豫。
他脚步一顿，眼眶居然有一些湿润。
罗豫见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像面对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朋友。
坐了一会儿，罗豫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裴妈跟着他到门口，一路讨好地笑着。
想着明明是因为儿子才能攀上这门关系，现在儿子却不冷不热的，实在是太不争气。
便推了裴亦一把，“你送送人家。”
罗豫笑着摆摆手，“不用了。”
裴亦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走吧。”
罗豫无可奈何，提步便走在前方，一路沉默。
直到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一声叫住他，“老罗！等等！”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那个医生擦了擦额头，“你可要听医嘱啊，一定得好好吃药，按时复查，别折腾自己了，再像上次那样可不行。”
裴亦张了张口，拽住他的袖子，急切道“你怎么了？”
医生答道“他……”
被罗豫打断了，“没事的，我知道了，李医生你放心。”
医生也不多说了，转身便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罗豫想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拽出来，却没成功，对方的目光牢牢锁定着他，“告诉我，你怎么了？”
“这和你没关系。”
“罗豫！”
罗豫拉开车门，“好了，不用送了，下次我会挑着你不在的时候来的，不会打扰你。”
裴亦伸着手，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车身，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更多了。
回到病房，问了问家人，才知道，奶奶原来的治疗一直是罗豫帮忙安排的，他费心的，并不止第一次。
老家的医生知道他们要转院，便也建议他们直接找罗豫。
没想到，罗豫甚至亲自过来了，无微不至。
裴亦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是不是还可以挽回？
他思前想后，又去找了刚才那个李医生。
李医生看着他，只说上个月罗豫进行了一个手术，很危险。
再多问，涉及病人隐私，李医生便不愿意多说了。
顿了顿，补充道“也没什么大事，他下个月要出国，可能是去那边做手术吧。”
裴亦心里咯噔一下，要去国外治疗的病，那肯定很严重了。
他恨死自己了，总是一再错过，一再失去。
所有的纠结，所有的进退两难，在这一刻，通通算不了什么了。
和他分离的五个小时后，罗豫家门前。
罗豫在猫眼里看了看，微笑了一下。
知道他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才开门，他的小情人便冲到了他怀里，罗豫差点被他扑到地上去。
裴亦维持的镇定全没有了，“我错了……我爱你罗豫……让我回来陪着你吧，你好好治病，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泪眼婆娑的，罗豫坐倒在地毯上，就看着他半跪在自己面前。
罗豫还想保持冷漠，可实在盖不过内心的雀跃，拉着他的手把人拉过来，“真的知道错了？”
裴亦抱住他，没头没脑地亲，差点把他整张脸都亲得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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