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爷爱吃炒菜,爱吃面,经常点这家的外卖。
陆烨会很巧地出现在外卖小哥的必经之路,或者直接堵在后厨,来个偷梁换柱,把外卖换成自己做的饭菜。
货不对板,为此,农家小炒多次惨遭于少爷投诉。
不过后来,这家的饭越来越好吃,于少爷就慢慢将这件事忘了。偶尔送错了自己点的菜,于少爷也不投诉了,还吃得美滋滋的。
陆烨也摸透了于洛的口味,不断调整着,到了现在的水平。
所以,并不是现在的陆局长做饭好吃到五星级水准,让于少爷欲罢不能,而是他的厨艺就是为了那个胃量身定制的,当然能处处搔在痒处。
于洛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陆局长手脚利索,收拾完厕所,冲了澡,切好果盘放到于少爷跟前,捏着他的后颈按到怀里“发什么呆?”
于少爷抬起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以为陆烨早就烦透他了,忍这么多年都是看在于爸爸的面子上。
但没想到。
本以为是一颗冰坨一般凝霜带雪的心,结果捧到手里才发现,竟然这么柔软,这么滚烫。灼得他眼眶通红,眼瞳酸涩。
于少爷把手按在陆烨手背上,两只手上的戒指碰在一起,在灯下熠熠闪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陆烨,我们结婚吧。”
说结婚就结婚,于少爷一直都是行动派。
但在结婚之前陆局长还得攻克自己的老丈人。
于少爷矿工许久,在第二天依依不舍地爬出了被窝,上班去了。
陆局长在于少爷走后,利用午休时间,去了于家。
于爸爸马上要退二线,清闲时间多,又在浇花。
陆烨走进去,这次没拿紫砂壶,也没拿好茶砖,就拎着一个档案袋,工工整整往于爸爸面前一放,“过了两年,我还是希望您能允许我犯这次错误。”
于爸爸水壶一抖,水流断了,不客气道“两年了,也没想清楚,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拿回去,我不看。我们老了,你们年轻,折腾吧,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是有一句丑话我老头子要说在前头。”
他转头看向陆烨。
老花镜下的双眼比起两年前染了点浑浊,但仍旧炯炯有神,压迫力十足,“你跟小洛,不管谁先退出这段关系,另一方都不能再纠缠,各过各的日子,世上没那么多后悔药吃。”
陆烨沉默地敬了个礼。
于爸爸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滚蛋滚蛋!别在这儿碍眼,等孩子他妈回来非得拿擀面杖捅死你不可!”
陆烨一笑,一个凌波微步闪没影儿了。
于爸爸的妥协是陆烨早有预料的。
但妥协不意味着接受和支持。
陆烨敏锐地从于爸爸的话里辨别出了他的另一层意思——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长久而稳定地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忍受日复一日枯燥的柴米油盐。
过日子,与谈恋爱不同。
两个完全独立的人,xi,ng情、观念、成长经历、家庭环境、社会定位完全不同,要忍受多么钝痛的打磨,才能与对方完全契合?这个打磨的过程,会有争吵,会有冲突,会有无数琐碎的以前从未出现的蚁虫噬咬人的神经与耐心。
曾经的爱情都会千疮百孔。
于洛早有一天会厌倦,陆烨早有一天会疲惫。
没有一纸结婚证维持的关系,脆弱得一掰就散。
于爸爸说得没错,两年过去了,都不再年轻了,两个奔三的大男人,却还执迷地相信爱情这个玩意儿,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但陆烨可以欺骗别人,却不能欺骗自己。
他想和于洛去尝试。
哪怕会争吵,会冲突,坎坷与牵绊,荆棘或刺丛,有人并肩,就能走下去。从来不是于洛一味地依赖着他,而是因为有于洛,他才有勇气从那个胸无大志平凡庸碌的青年,变成现在的陆烨。
陆烨刚一出于家大门,就掏出手机打给了于少爷。
“老丈人同意了。”
于少爷差点把办公桌掀了“卧槽真的吗?!于阎王的嘴你都能掰开,陆烨我爱死你了!搬家搬家搬家!我现在就搬家!”
于少爷半刻也等不了,冲到他的小公寓,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就奔回了陆烨家里。
原本干净到甚至有些空旷的房子被塞得满满的。
就如同一颗空荡的心,被塞满了蜜糖。
不管怎么说,于少爷的“八年抗战”在这一天正式结束了,他跟陆局长的同居生活,也终于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另不虐,调剂甜文,俩人都有xi,ng格缺陷,会慢慢变好的。
第19章 19
一大早,陆烨的局长办公室前就堵满了人。
办公桌后,陆局长八风不动地敲着钢笔,眼神朝门口一压,笑了“都这么喜欢看热闹,不如进来看个够?”
围观群众脖颈发凉,将脑袋甩成了拨浪鼓,作鸟兽散。
只留下大队长李皓一人晚了一步,被陆烨一个眼神定在门口,悻悻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绕开摆了满地几乎把整间办公室塞满的玫瑰花,直面领导如寒风般的面孔“陆局,我汇报汇报工作。”
陆烨“嗯”了声,“坐吧。城南的案子有进展了?”
李队长屁股挤了挤,勉强从芬芳的花朵之中抢占一小块沙发,将手里的材料递上去,道“已经确定嫌疑人了,明天凌晨进行抓捕时机最佳,您看到时候要不要亲自出马?”
陆烨翻看了下,点头“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要案,不能出错,我会跟进你们的抓捕行动。下午开个短会,把你们的行动方案过一遍。”
“好的。”李皓起身准备撤退,但撤出去的前一秒,到底没管住自己这张八卦嘴,蹦出来一句“陆局,啥时候喝喜酒啊?”
陆局长冷笑“已婚人士,没得喝。”
大队长缩了缩脖子,捂着自己仨瓜俩枣的工资去跟办公室的同事们报喜了。
警局上下奔走相告,欢天喜地,陆大局长秘密结婚,不办酒席,大家的份子钱可以省了,快过冬了,终于有钱买秋裤了。
陆局长将材料看完,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
他靠在椅子上端详了会儿满屋子的玫瑰花,最后捂着额头无奈地笑了笑,打了个电话让人打包送回家。
刚挂电话,于少爷就打进来了。
“陆烨,张白杨说为了庆祝我脱单,办了个派对,你来吗?”于少爷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比往日的清越多了丝沙哑的绵软。
即便什么也看不见,陆局长也能想象出于少爷此时的模样。
抱着被子,整个人陷在新换的柔软的大床里,半边脸压在枕头上,一边抖着腿一边打着哈欠打电话。
等到真正清醒了,还要在床上尽情地翻滚两圈,留下气味霸占领地,才心满意足地起床洗漱。
“什么时候?”陆烨的声音也跟着变得轻缓温柔。
于少爷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今天晚上……好像。”
陆烨揉了揉眉心“有行动,去不了。”
“哦,”于少爷起床了,在床上滚了一圈,抱住手机,“那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陆局长机警道“怎么,还要刺探敌情?我回不回你都不能在外面通宵,最近不太平,老老实实回家看天线宝宝,乖。”
于少爷立刻蔫了“好吧。”
陆烨一听这调调,心就软了。
他跟于洛同居已经有两个礼拜了。
也是他管得严,再加上于少爷真有浪子回头的架势,这半个月竟然真的没有一次出去跟狐朋狗友喝酒蹦迪。
虽然陆局长知道于少爷有分寸,不会去什么混乱场所,也绝不会乱来,但抽烟喝酒胡混太伤身体,于少爷搬进来后,陆局长就下了门禁,十一点前必须回家。
憋他太久了,陆局长也不忍心,哄道“别磨蹭了,先起来。厨房保温桶里留了粥和豆沙包,应该还热着,趁热吃了。昨天的衣服我洗了,内裤晒在卫生间晾衣绳上,待会儿记得收。”
于少爷钻进厨房,被美食俘虏了。
喝着粥,还不忘心疼陆局长“还热着,你早上急就别做饭了,我叫个外卖一样。”
“不费什么事,”陆烨说,“中午我没空回去,你自己看着吃。晚上少喝点,醉了让张白杨送你回家。”
又是一番细细的嘱咐。
于少爷一边喝着陆烨煮的粥,一边听着陆烨关心的声音,对于陆局长缺席他的脱单派对的失望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个旮旯去了。
一个白天,陆局长忙成了陀螺,午饭匆匆两口,还没咽下去,就被叫走了。
反观于少爷,却悠闲得宛如退休老干部。
他在公司属于撒手掌柜,偶尔去点个卯,混个脸熟,不用天天去。
在川菜馆吃过中午饭,在咖啡厅喝过下午茶,于少爷回家换了身潇洒帅气的派对专用服装,在马路边打了个出租车,奔向兰庭会所。
是的,出租车。
盖因陆局长家的小区停车位十分紧张,数位大妈为此大打出手争端不断,所以根本没有机会挤出来一个收留于少爷sao红色的保时捷。
所以,当张白杨站在马路牙子上左顾右盼等待那抹辣眼的sao红时,一辆裹满城市烟尘的朴实的出租车停在了他面前,于少爷一条腿岔出来,等着司机找零钱。
张白杨震惊“我的爸爸!您这是要走亲民路线,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了?”
于少爷施施然下车“作为一名执法人员的家属,我必须要以身作则,不能酒后驾驶,懂吗?算了,像你这种被资本主义荼毒的小白菜是不会懂的,前面开路。今天你都叫谁来了?”
张公子恨不能拔了于少爷的舌头,心累道“还是那几个,能有谁?”
说话间进了会所。
一推开包厢门,礼花就落了一脑袋,于少爷正张着嘴说话呢,那礼花直接喷了他一嘴,一进屋是人是狗还没看清,就开始呸呸呸地吐花屑。
“卧槽!谁发明的这玩意儿……呸呸……”于少爷满嘴开花,痛苦不堪。
有狐朋狗友搂着于少爷肩膀往里坐“哎呀老于,我说你这不吱声不搭言的,竟然说脱单就脱单了。这不符合常理啊!来跟哥说说,哪家的小姐妹勾去了你一颗芳心啊?”
“屁!就老于还芳心?基佬心还差不多!”有人笑着起哄。
有人嗤笑“少拿这个说事儿,小心老于媳妇四十米大刀给你剁了!”
于少爷越听越不对劲,扒拉干净嘴里,开口道“等等!怎么回事?”
他给了张白杨一个等着跟你算账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大家没搞清楚吧?这次是以庆祝我‘八年抗战’修成正果,跟陆烨相亲相爱为主题的脱单聚会,没什么小姐妹小媳妇,我是跟陆烨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