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把戒指放进口袋，用沉默回答师朊的自言自语，等师朊发完牢骚离开，他才把手插进口袋里轻轻摸了摸那枚戒指。
自从方华从别墅搬出来发生了很多事，一转眼整个秋天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过去了，等到苏姨张罗着包饺子过冬至，方华才发现一年就这么过来了。
韩毅自从拆线之后，公司就开始忙着开实体店，方华的诊所也同时忙了起来，关于上床的约定就这么无限搁置了。倒是这么一闹，方华搬走的计划也推迟了，只不过方华的房间从原来的客房搬到了小豆子的婴儿房。
晚饭后，方弟弟叫上方华陪他去遛狗，俩人跟着拉布拉多在小区里溜达。
“今年圣诞节父亲让我们回去过，他说爸爸最近状态不太好，让我们去陪陪他。”方弟弟坐在小广场的儿童秋千上，脚一蹬地把自己荡起来。温爸爸有风湿性心脏病，到了冬天关节红肿行动不便，每天闷在家里很容易心情压抑，每年这个时候方华或者方夏都会回家陪陪他。
“嗯，机票我买吧。”方华点点头，算起来距离圣诞节也没几天了。
“哥你最近多吃点饭吧，要不回去爸爸该心疼了，你比去年瘦了不少……”方弟弟脚一下一下擦着地面，歪头看方华“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跟你可爱的弟弟说说呗？”
方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确实有点麻烦事，韩毅的亲子鉴定报告上周出来了，结果显示他和小豆子没有血缘关系，很明显，之前那份亲子鉴定出错了，方华很快回想起当时他在杜明轩的办公室把一摞鉴定报告散了一地的场景——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装错了。
这件乌龙让方华有些自责，如果当时他没有执意去看那份鉴定报告，报告也不会装错，更不会有现在这种进退不得的场面。
说实话，他不是不想把真相告诉韩毅，而是不敢。他倒不是怕韩毅知道真相之后把小豆子抛弃，那样反到正好，他办个手续把孩子领养过来就算了；他是担心韩毅坚持养小豆子，就算他和小豆子日久生情，没有血缘了小豆子就好像少了一层天然屏障，就算韩毅能做到态度不变，如果以后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呢，还会对小豆子一如既往吗？而且抛开韩毅不说，韩爸爸韩妈妈知道了会是什么态度？
可他又不能不告诉韩毅，这种事纸包不住火，他们两个血型不和，韩毅早晚都会发现……
“哥！”
方华回过神，就看见方弟弟怒视着自己“哥你又神游到哪去了！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怎么？”
“什么怎么啊，回家了，都几点了！”方弟弟站起来，拉着拉布拉多走在前面，两个人眼看就要到家，方弟弟忽然脚下顿了顿“哥，我前两天去看房了，我打算按揭买个两室，你别在这委屈自己了。”
“你那点钱自己攒着吧。”
“首付都交了……”方弟弟委屈地扭过头。
方华愣了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方弟弟期待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脸色难看起来“哥你不是真看上韩老板了吧？”
“胡扯。”方华哼了一声，心说我只是不放心小豆子，韩毅那种人渣，他根本没兴趣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说完，甩下方弟弟先一步进了门。
方华这晚睡得很不安稳，夜里醒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脑子里转来转去全是小豆子的事，方华叹了口气，索性也就不睡了，披上衣服去厨房找酒喝。
韩毅最近不在，冰箱里没有啤酒，方华翻出了苏姨那坛子酒膏，拿水调了，端着杯坐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找了张方夏的热血动画碟来放，这个对他来说很助眠。
几杯酒下肚，动画也看了两集，终于方华觉得有些睡意，他蜷缩在沙发，把毯子往上拢了拢，准备在客厅凑合一宿，落地窗那边却忽然晃过一片光，接着他听见了车子的马达声。
方华看了看挂钟，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不想打扰家里的人，韩毅其实很少超过十二点回家，今天这种情况很古怪，方华正寻思着，门开了，林秘书架着韩毅进来，一股刺鼻的酒气跟着飘了进来。
“对不起，方先生，韩总今天应酬喝多了。”林秘书说着，架着韩毅上楼，他对别墅的构造很熟，两个人很快进了卧室，然后传来韩毅呕吐和马桶冲水的声音。苏姨被吵醒了，披着褂子出来看，方华把电视暂停，对着苏姨摆摆手“没事，韩毅回来了，苏姨你回去睡吧。”
“哎呀，韩先生是不是喝多了？”苏姨是个爱操心的性子，闻见酒味儿顿时有点着急，她没听方华的劝，急急地到厨房给韩毅熬解酒汤。苏姨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方华怕她大半夜出来折腾心脏出问题，只好关了电视去厨房帮忙。
“方先生，可以过来看一下吗？韩总吐血了！”林秘书忽然跑到厨房来，方华和苏姨都是一愣，方华立刻把手里的碗给苏姨，跟着林秘书上楼。
韩毅还趴在厕所里干呕，方华一进去就看见马桶里丝丝拉拉的血迹，林秘书在一边自责“最近公司开实体店，韩总每天都去跟政府那帮人谈地皮，我早该给他准备点胃药的。”
“我那有药，你先把解酒汤让他喝了。”方华皱着眉，疾步跑到小豆子那屋去翻自己的行李，出于职业病，他习惯什么药都备着，挑出胃药和消炎药，方华轻手轻脚关上门，又跑回韩毅那里。
林秘书已经把他脱光了驾到床上去，方华把药片倒在手心里，接过苏姨递来的水，过去喂韩毅吃药。
“今天本来不用喝这么多，那帮当官的晚上要去包小姐，韩总说死了不去，又跟每个人自罚了三杯……”林秘书杵在一边事无巨细地汇报。
“都这样了还知道守身如玉呢？”方华嘟囔了一声，看着韩毅把药喝了，又接过苏姨递来的热毛巾给韩毅擦身子“林秘书，辛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方华草草擦了一遍，苏姨迎上来要接毛巾，他没给“苏姨，你也去睡吧，我在这照顾他就行。”说着，径自进了浴室。
等到洗好毛巾出来，方华又打发了两个人一遍，这才成功把人赶走，他回到床边，继续给韩毅擦身。
“别碰我！烦着呢！”韩毅忽然一把抓住方华的手腕，眼神迷离却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他妈的……”他骂着忽然愣住了，目光在方华脸上逗留了很长时间，忽然猛地推了他一把“艹！大爷的方华你就给我阴魂不散了是吧！妈的哪哪都是你烦不烦！有完没完！”
“韩毅你有病吧！我招你了！”方华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臭骂，顿时不爽了，毛巾往韩毅身上一扔扭头就想走，身后却传来韩毅有些痛苦的声音“方华你他妈的从老子脑子里滚出去……”
方华愣了一下，理智告诉他赶紧走，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回了头，韩毅坐在床上，双手死死抱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揪着头发，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他妈的，妈的，你他妈的……”
没坚持多久，他忽然干呕了一声，趴在床边就开要吐，可大概是刚刚吐干净了，这会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撕心裂肺地呕。
“忍着点，别折腾你的胃了！”方华皱着眉走过去，把韩毅强行按在床上“老实躺着，你坐着容易头晕，头越晕就越想吐。”他说着，拿起毛巾给韩毅擦了擦嘴和脖子，喉咙被温热的毛巾敷着，稍微能舒服点。
韩毅神志不太清醒，有点像狂犬病发作了的疯狗，方华顺着毛捋他才稍微安静一点，但也是暂时的，方华刚拿开毛巾韩毅就又犯病了，伸手抓着方华的手腕不让他走。
“放开。”方华冷着脸，伸手去掰韩毅的手指头，喝醉的人倔得很，方华不仅没掰开，韩毅反而越抓越紧，他手腕被掐的很疼，干脆伸手给了韩毅一巴掌“你别给我借酒装疯！”
韩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怔地看着盛怒的方华，忽然伸手把他抱过来，方华挣扎间，两个人的头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方华被撞得头晕，一个恍神，就被韩毅翻身压倒在床上，接着这个人带着酒气的吻就席卷而来。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狗撒欢儿来的贴切，韩毅湿乎乎舌头热情地给方华舔脸，方华连睫毛都挂上了韩毅的口水，他几次努力想要推开这只大型犬类，却发现醉酒的人身子沉得跟死人一样，他根本是在徒劳。
方华很矛盾，他洁癖不喜欢酒臭味，但是味蕾却偏偏对酒的醇香没什么抵抗力，他现在有些微醺，尽管一直皱着眉挣扎，却在韩毅终于找到他的嘴唇，把舌头推进来时，贪恋上他唇舌之间酒味儿。
真是好酒，方华心想。
韩毅的吻却不像他的舌头那么好吃了，他毫无章法地在方华嘴里冲撞，方华的嘴唇很快被他吮疼，并发出不爽地抗议声，方华从来不是吃亏的人，伸手一个巴掌就甩上去。
“唔……”韩毅措手不及，嘴里面被自己的牙磕破了，委屈地看着方华“做个梦你都这么凶……靠！以前明明百依百顺……”
“你觉得你在做梦？”方华白了他一眼，忽然反应过什么“你到底做过多少这种低级的梦！”
“大不了老子醒了重做！”韩毅啧了一声，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嘴里嘟嘟囔囔的，完全没注意到方华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用，我今晚会让你很销魂的，亲爱的……”方华忽然冷笑一下，伸手勾住韩毅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送上去，舌头顺势滑进对方嘴里，不轻不重地舔着里面呆着血锈味道的伤口，韩毅唔嗯了一声，他便主动缠住他的舌头，鼻息喷在韩毅唇边，是一种无声的勾引。
韩毅激动地回吻，猛的把方华扑倒在床上，床铺发出吱呀的声音，方华用膝盖顶了顶韩毅微微隆起的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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