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深尽管生下了孩子,但宝宝身体羸弱,他自己也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魏先生心系柳意深父子俩的安危,心头始终难安,赵先生也对柳意深有所改观,将柳意深当作了恩人,非常感激。
因此两人反复对郑舟川和陆鑫茂说,等柳意深醒来后,一定要通知他们。
消失多日,许久无法联系的柳意深忽然就回到了南城,并且还遭遇车祸,意外难产了!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无暇反应,等郑舟川和陆鑫茂缓过神来,他们才注意到柳意深的脚踝伤了,时隔七八个月未见,柳意深居然有点跛脚,成瘸子了。
不仅仅是郑舟川和陆鑫茂,大概最难以接受这种种现实的人,就是言简了。
那晚订婚宴有序地开场,言简也即将上台,可他却临时跑掉了,坐着曹诚的车一路到了医院。
站在柳意深的产房外,言简如遭雷劈,他身心巨震,整个人直挺挺的僵在了原地。
郑舟川无奈地摇头叹气,陆鑫茂冰冷憎恶的眼神,还有曹诚嘴里一连串急切的话语……
但言简的眼里看不到其它,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对一切都置若罔闻。
他站了好几个小时,从九点多站到了凌晨两点,直到一阵婴儿的哭声,才稍微拉回了他的神思,让他从呆滞中恢复过来。
当护士们将昏迷中的柳意深推出产房,言简第一时间就想冲过去,却被陆鑫茂一把挡住了,他瞪起了双眼,眼底一片红血丝“言先生,原来你就是强行标记了我大哥,却又狠心解除的人。”
“既然你早就抛弃了大哥,也要和别人结婚了,现在又何必这么假惺惺的!他的死活,与你无关。”
言简听得又是一震,一时无话反驳“……”
可是他坚持要进柳意深的病房,靠近柳意深,陆鑫茂气得咬了咬牙“言先生,你别逼我动手。”
曹诚赶忙拉住了言简,劝他暂时别急,陆鑫茂这会儿肯定正在气头上,可不能往枪口上撞。
再这么下去,肯定免不了起冲突,郑舟川也劝了一句,让言简今天先回去,毕竟他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也要给徐辰尧,以及言徐两家一个交代。
一天后,几乎在自己房间里闷了一整天的徐辰尧,总算推开了房门,徐妈妈正想着再次安慰儿子,徐辰尧却摇摇头,说他想去一个地方。
事先没通知言简一声,徐辰尧主动来到了言简的私人别墅。
一天前是他期盼多年的订婚宴,徐辰尧满心欢喜,却落了空。今天一切都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恍惚一夜之间,他把什么都丢了。
“小尧,你不该来的。”
对于徐辰尧的到来,言简有些意外。
那晚言简逃婚,订婚会场上的众人哗然,场面一度失控,言徐两家的联姻也俨然成了一个笑话。
言老先生言毅封大发雷霆,扇了言简一耳光,言妈妈也险些被气哭,没料到儿子竟会变得如此忤逆。
昨天言简想向徐辰尧道歉解释,徐辰尧却躲在了徐家,不愿见他,今天反而主动上门了。
言简倒了咖啡招待徐辰尧,徐辰尧强打起ji,ng神,淡淡一笑“阿简,你从初中就认识了柳意深,对吗?”
徐辰尧突然问起这个,言简不明他的心思,轻声“嗯”了一下。
以言简的身份和家庭背景,本不该和柳意深同校,初中那次是个意外。言爸言妈在国外出差,将言简托付给了国内朋友照顾,言简是作为转学生,从一流院校转到了柳意深的学校。
“高中呢?当年你上了和柳意深一样的高中,不是巧合吧?”
“嗯,是我坚持去那所高中,我想要见他。”
因为那时候言简的个子比柳意深高了,他便想去见柳意深,告诉他一声。一开始只是这么简单任xi,ng的理由,他也只是把柳意深当作哥哥,后来却变质了。
高中毕业后,言老先生言毅封打算将言简送到国外念书,可言简选择留在了国内,一直在国内发展。
现在想来,他真的做了太多傻事。
今天徐辰尧气色的不佳,言简也不比他好,满脸的疲惫,气场也弱了许多,远没有平时的强势冷冽。
打量着言简,徐辰尧心底微叹“阿简,你做那些事的原因,我想即便我不问,你心里也很清楚,绝对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言简点头“嗯。”
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傻事?
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柳意深,一个他求之不得的柳意深。
“订婚戒指那晚掉在了地上,被我捡起来了,现在还给你吧。”徐辰尧转移了话题,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戒指盒,轻轻放在了言简面前的茶几上。
“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机会戴上了,阿简,当初你买这对钻戒的时候,心里想的人,应该也不是我。”
“对不起。”言简微微低垂眼帘。
徐辰尧无奈地摇头“不怪你,我心中早就有数了。我配合你演戏,想最后赌一把,结果依然输了。”
言简这人内敛寡言,做事一向不喜欢对外张扬,但他与徐辰尧订婚的消息,分明是他们商圈的事,却通过娱记传到了外界,有关华寰娱乐背后的言家,被更多人知道了。
其实徐辰尧明白,言简是打算把消息尽量传播出去,想让远方的柳意深也知道。
言简在赌,赌柳意深是否会出现?
若是柳意深没来,他们订婚绝对会顺利举行,圆满落幕,可如果柳意深出现了呢?
徐辰尧根本不敢往下想。
“阿简,那时候我就做好了决定,那是我最后一次帮你,现在我累了,真的很累。”徐辰尧无力地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看言简的眼睛和面容,“是我不该强求,不论早晚,属于我的东西始终都是我的,而注定不属于我的,就算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争了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
三天后,言简来到了医院的婴儿观察室。
如今陆鑫茂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柳意深的病房内,xi,ng子也倔得要命,说什么都不肯让言简进来。
他明确表示,除非是柳意深醒来,亲口喊言简进去,要不然言简休想见到柳意深。
陆鑫茂在这一点上尤其固执,所以言简也至今没能瞧上柳意深一眼,但他时常来看孩子。
一开始他真的难以置信,柳意深竟然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太不真实了!言简生怕这是一场梦,等眼睛一睁一闭,第二天就什么都没了。
言简来看孩子时,也常常会碰见郑舟川。毕竟这是柳意深怀胎十月,很艰难才生下来的宝宝,郑舟川心中也比较记挂。
“柳意深,他从没对我说过……”
“意深没对你说过什么?喜欢你,爱你之类的话吗?”郑舟川一下子就猜到了言简的想法。
第二十四章
“意深没对你说过什么?喜欢你,爱你之类的话吗?”
“……”言简默认了,其实他的心思并不难琢磨,一遇上关于柳意深的事,他整个人都乱了。
“可你对意深说过这些吗?”郑舟川反问道,“言简,你反而解除了对意深的标记,还打算与徐辰尧结婚。”
言简不做解释,他绷着一张脸,仍是不发一言。
“去年冬天,意深刚知道怀了你的孩子后,是准备流掉的……”郑舟川的话音未落,言简就瞪起了眼睛,眼底浮现出惊愕。
“我说的是事实。”郑舟川低叹一声,“到了今年年初,元宵节过后,意深就托我帮忙照顾鑫茂,他则是一个人离开了。我以为他去做了人流手术,可如今呢?这孩子就在我们面前。”
听罢,言简的眸光再次投向了床上的alha男宝宝身上。
尽管小家伙看起来依旧比其他宝宝瘦小,但这会儿呼吸平稳,各项生命指标也都在正常范围内。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要是没什么问题,孩子就可以抱出来,被家人养在身边了。
这孩子的小脸刚出生时皱巴巴的,现在眉目逐渐舒展开来了,也许因为是alha男xi,ng,所以孩子的眉眼像极了言简,但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香香甜甜的,遗传了柳意深。
孕育一个小生命的过程无比艰辛,况且柳意深还是独自在外地养胎,甚至过程中还意外瘸了腿。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言简身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却没陪在柳意深身边。将近十个月的日日夜夜,言简无法想象柳意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的?
“言简,虽然意深从没向你表达过心意,但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坚持生下孩子,这代表了什么?”
郑舟川每每回忆起柳意深那日临产前,满手是血,泪眼哀求的样子,就心头一紧。
他捏了捏拳头“如果你还要继续混蛋下去,言简,等意深醒来,他和这孩子都跟你无关了。”
留下这句话后,郑舟川便转身走开了。
郑舟川前不久刚杀青了一部戏,这期间比较清闲,陆鑫茂也没再做他的保镖,天天跟着他了。
连续一星期了,除了吃饭洗澡上厕所,陆鑫茂几乎都守在柳意深的床头,舍不得离开半步。
生父去年过世了,现在陆鑫茂只剩下柳意深这个兄长了,他们虽不是亲生兄弟,但关系更为亲密。假如柳意深也意外离世,那么……
陆鑫茂直甩脑袋,连假设的结果都不愿去想。
当郑舟川提着果篮,走进柳意深的病房时,正巧看见陆鑫茂将平安符塞进了柳意深的手心里。
这是之前柳意深为陆鑫茂求的,他希望能保佑弟弟一切平安顺遂。现如今,陆鑫茂则日夜期盼着哥哥柳意深能早日苏醒。
郑舟川见了揪心,问道“鑫茂,你会怪他吗?”
年初的时候,柳意深忽然就走了,过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却因为难产而昏迷不醒。柳意深也瞒了弟弟陆鑫茂许多事,与言简四年多的纠葛,被黑退圈的事,以及怀孕的事等等。
而陆鑫茂从不多问,始终相信哥哥,一直在等他。
“大哥他……有时候对我太狠心了。”陆鑫茂话音刚落,就禁不住眼眶shi润。
如果柳意深醒不过来,一直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未免对弟弟陆鑫茂太过残忍狠心了。
向来坚韧的陆鑫茂,被迫吸过毒,也被一群讨债的人围堵殴打过,甚至还做过几年的牢。即便身体承受着再大的痛楚,都难以令他落泪,但唯独亲人,是他的软肋和死x,ue。
郑舟川瞧着心疼,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陆鑫茂的脑袋“放心,意深很快就会醒的。”
柳意深本无意扰乱言简与徐辰尧的订婚,也准备顺利生下孩子后,再抱着孩子回到南城。
他想过弟弟陆鑫茂的反应,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有些事早晚都得面对,柳意深不可能一辈子都狠心不见弟弟。
柳意深原先是这么打算的,可贺大叔失踪了。
当地警方寻人未果,柳意深寝食难安,他自己到处去想办法,总算有了一丝线索,他查到贺大叔和妻子杨婶都曾经出现在言家大宅。
这是柳意深急着来南城,并且雪天还外出的原因,言简顺着查下去,很快就摸清了来龙去脉。
贺大叔与杨婶的确在他们言家,只不过之前贺大叔突然闯进言家,惊到了言简的妈妈,也就是言夫人,所以被打了一顿,晕了几天才醒。
几年前贺大叔带妻子去看病的途中,疯傻的妻子却走失了。她跟个乞丐似的流落街头,然后兜兜转转,到了与徽城邻近的南城。她也是福大命大,之后被言夫人救下,并且带回了言家。
杨婶这几年一直在言家做事,随时伺候着言夫人,她忠心耿耿的,疯病也好了大半,但记忆缺失,始终不记得自己的过去。
当贺大叔来到了她面前,这聋哑的男人没法说话,只是激动地哭哭嚷嚷的。贺大叔想要拥抱她时,杨婶吓了一跳,仍旧认不出眼前的丈夫。
直到贺大叔被当作外贼,打晕倒地,杨婶才有所触动,她心中一痛,不自觉地流泪了。她对言夫人说,她以前可能认识这个聋哑男人,也许这男人跟她的过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