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娜娜话音刚落陈非就立刻反对，“我不会唱歌”
“笨哦。”应玥温和地笑开，“唱歌不是关键，唱的好不好更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们俩在台上的互动哦。”
对着笑得温温甜甜的应玥，陈非爆不出粗口，无语下只能扯过李小天说“这家伙就要考试了，没那么多时间跟着折腾。”
李小天一直处在接收讯息的懵然状态中，被陈非一扯，回过神来，下意识顺着陈非的话点头“对对，我忙着呢。”
就在这时，章娜娜轻轻笑了笑“你要参加我们学校六月份的招考吧？”
陈非转头看李小天。
李小天点了点头。
章娜娜挑了挑眉，抛了个眼给戴笑笑。
戴笑笑了然地接口道“真巧，我这次又被招为监考。考题我当然不知道，不过，这么多年监考下来，大体范围我还是知道的。”
李小天“噗通”一声抱住戴笑笑大腿，摇尾乞灵“姐姐，求包养。”
戴笑笑乐呵呵地摸摸李小天的脑袋“乖。”
章娜娜和应玥笑眯眯地看向陈非。
陈非扶额，李小天已经“卖身求学”，他还能怎么办？
“你就从了吧。”章娜娜笑着说。
“…”陈非还想挣扎一下，“我不会唱歌。”
“我们教你。”三个女孩不约而同上挑眼角，笑嘻嘻地对陈非说。
陈非被吓得后脊梁一寒。
当下，章娜娜就把词曲给到他们。
李小天看着词曲，不一会儿就轻哼了起来。
陈非斜了李小天一眼，然后愤愤低头。相对词，陈非最先看到的是曲谱。
从陈非学琴开始，弹的一直都是西洋乐曲，所以，用钢琴弹古风曲还是头一遭，这确实也让他有点跃跃欲试。看了几遍谱后，陈非就坐到钢琴后，试着弹了起来。
钢琴声一出，另几个人瞬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陈非。
谱子在陈非的手中转化成了一曲婉转惆怅的曲调，曲里悠扬凄美，仿佛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了一个会让人心痛到蜷缩的故事……
一曲终了，另几个人恍惚了一阵才回过神来。
李小天扑到钢琴前，眼里冒星地道“小非哥，帅啊。”
三个女孩更是啪啪鼓掌“要火了，要火了。”
陈非不好意思地笑了，低头看词，然后囧了，好些字他不认识……他讪讪地挥了挥纸张，脸上的不好意思更浓了，指着上面的字问“这个，这个，这个什么字？”
另几人一愣。
陈非不在意地笑“我字都认不全，你们还让我唱歌。”
对陈非的过往，李小天听陈非说过一些，知道他没有正经上过学。但对这一点，李小天一直没什么感觉，因为平时和陈非交流，根本没什么障碍，而且陈非懂的东西不比他少，所以乍一听到陈非直白地说他不认识那些字时，李小天愣了，然后胸口就涌上了一股心疼，好像感受到了“没正经上过学”的具象化难受。
就在他正要开口时，章娜娜先于他一步出了声，指着刚刚陈非点的字说“枷锁（jia suo）、唏嘘（xi xu）、摇曳（ye）、涟漪（lian yi）……”
章娜娜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逗弄陈非和李小天那样轻佻散漫，而是轻柔地一个字一个字，咬字清晰地念着每一个字。
应玥和戴笑笑不禁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收起了在听到陈非说不认识字时的诧异表情，不约而同垂下头，看着纸上的词。
一股暖流涌上心口，陈非无声地垂下眼睑，他能感受到他们无声的照拂。
会逗你、挤兑你、会和你恶作剧，但在你真的难受时，又会不动声色地照顾你的情绪、帮助你……这，就是朋友吗？
陈非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不知道。
在认识吕博瑜前，他从来没有过朋友。李小天、章娜娜、戴笑笑、应玥……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生活”中认识的人，他不懂要怎么定义，现在想想，应该是“朋友”吧……
章娜娜把陈非指的字都读了一遍，说“这首词确实写得扣人心弦，引人遐想，但词作者说过，这首词的原型是钟仪。”
陈非自然不知道钟仪是什么人，摇了摇头“不认识。”
应玥温柔地接口道“钟仪是春秋时候的楚国人。他是有史书记载的最早的古琴演奏家，世代都是宫廷琴师。春秋时候，楚国和郑国交战，楚国的钟仪被郑国俘虏了，献给了晋国。”
李小天想到那v，脸上浮上难以言说的表情“后来他……”
应玥明白李小天什么意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这首词只是以钟仪为原型，v和词都是后来人的重新创作，词的想象空间大，每一人从词里都可以解读出自己想要的故事。”
陈非有点好奇，问“那历史上的钟仪，后来怎么样了？”
“我只记得个大概。”应玥笑着说，“钟仪被绑到晋国后的有一天，国君晋景公到军中视察，看到了他，问他是谁，钟仪说自己是楚国的俘虏。景公又问他姓什么，钟仪说他父亲是楚国的琴臣。景公就命令手下的人给他松了绑，给他一张琴，让他演奏，然后钟仪弹了南方楚调。事后，景公问他身边的谋臣范文子，钟仪这个人怎么样？你们猜范文子会怎么说？”应玥像老师一样问陈非和李小天。
陈非摇头。
李小天猜测“会不会怂恿景公宰了钟仪，因为这家伙都被抓了还念着自己的国家，收服不了就杀，以绝后患。”
章娜娜无语“你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杀戮这么重。”
李小天不好意思地笑。
“没那么暴力。” 应玥笑，继续道，“范文子说‘这个楚国俘虏是个了不起的君子。他不说自己的姓名而说他父亲，这是不忘本；弹琴只弹楚国的音乐，这是不忘旧；不忘本是仁，不忘旧是信，有如此大德的人，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然后呢？”陈非问。
应玥看向陈非，说，“后来，晋景公用对外国使臣的礼节待他，还叫他回楚国谈判，促进了两国的和好。”
故事听完，李小天简单粗暴地下了个结论“范文子是个好人，救了钟仪。”
“那也是他有值得被救的地方吧。”陈非若有所思地说。
李小天不明所以地看向陈非。
应玥看陈非陷入思索，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每一个人对故事都会有自己的解读和侧重在里面。
章娜娜和戴笑笑面面相觑，但都自觉不想打扰沉思的陈非，所以拉上应玥，走到一旁去讨论毕业舞会的事。
陈非他说不清自己怎么了，应玥说的这个故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却忍不住有点恍惚。垂眼看向手里的歌词，放大加粗的词名《琴师》赫然入眼，陈非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钢琴。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章娜娜的新节目就这样定了下来。
陈非说他不会唱歌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不会，一句话，九个字，没一个字在调上，一板一眼地就像在念课文一样。
章娜娜知道陈非的情况，所以只给安排了一段歌词，只有5句话，50个字都不到就45个字。
章娜娜先是一段唱给陈非听，陈非一开口就跑得没影儿了；然后她一句一句唱给陈非听，陈非还是跑得利索；最后她没办法，一个字一个音抠给陈非，好不容易抠准了，可陈非整句连起来，又跑了……
陈非很无奈，也很无辜，所以唱得更加认真，一遍一遍地唱，后来竟把章娜娜都带跑偏了……
另外三人听得直乐。
章娜娜败下阵来，李小天自动接木奉“我来教小非哥，你们排练去吧。”
章娜娜求之不得，殷殷嘱托了一番，就带着应玥、戴笑笑溜了。
也不知道是李小天更会教人，还是陈非的歌唱细胞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找回了些，他终于慢慢找着了调。
李小天吁出一口气“总算有点样子了。”
陈非笑笑，抬手放在钢琴上，他轻吸口气，指间按下，曲乐流出，吟唱随附。
每一个音每一个字好像都化作了实质，轻轻地撞上李小天的心口，酥酥的，麻麻的，听得他一时怔然 。
陈非停下手时，瞟了眼李小天，重重地按下一排低音“你这是灵魂出窍了？”
李小天愣愣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小非哥，很帅啊。”
“我知道。”陈非调侃，“你可以换个词夸我。”
李小天笑着靠到钢琴上，把歌词举到眼前，说，“这词写得真虐，他们还是没在一起吧。”李小天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转头问陈非，“小非哥，你和吕老师……怎么样了？”
陈非愣了，怎么话题就转到吕博瑜了？
他有多久没见吕博瑜，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如果不是在“一站”工作，时不时能看到吕博宁；如果不是坐在钢琴前，双手它能弹奏出流畅的曲调；如果不是身份证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陈非都有错觉，自己和吕博瑜的认识，会不会是个梦……
放在琴上的手微微握拳又缓缓松开，陈非说“等护照办下来见到他，我才能知道怎么样了。”
李小天看着陈非平静的脸，微微站直了身，问“那……我有机会吗？如果你和吕老师分……”
陈非眉头微皱，李小天住了口。
这种假设，陈非不去想，也不会允许。他看着李小天，说道“小天，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从小，我一直在努力讨人喜欢。好几次我以为可以把那些‘喜欢’留住，可一次又一次，他们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次，我不想让吕老师也从我身边消失。如果他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陈非说得云淡风轻，可李小天听出了话里的笃定决心。这份决心，不是他想趁虚而入就能入的。
见李小天没说话，陈非再次开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歉意“你觉得我住在那让你难受的话，我可以搬……”
“不用。”李小天开口打断陈非的话，“不会难受。”
说着，好像不好意思看陈非似的，李小天把视线移向窗台上的绿植，道“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别管。你爱喜欢谁喜欢谁，我也不管。我就要天天在你跟前晃，保不齐你哪天就喜欢我了。”
陈非微微一怔，心口好像流淌过一涓温和的、暖暖的、感动的细流。这段时间来两人间的不尴不尬，好像就这样被李小天的话轻轻抹平了。
秦飞刷着手机，一张一张照片在他眼前掠过，照片的主角是两个清秀的男孩一个酷劲儿中带着痞气，一个天真里透着爽朗。很养眼，是正当青春年少的最好时候。他们不论是并肩走路，还是相视而笑，还是俯耳说话，都好似透着一股清新的暧昧的氛围。
秦飞停在一张照片上看了良久爽朗男孩半蹲身姿，手上系着鞋带，亮眼的黄发在阳光下，荡开一层光圈。刘海遮住了他微微低垂的脸颊，露出笔挺的山根。在他前方三四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双手cha兜、扣着卫衣帽的酷痞男孩，他视线微微下垂，看着系鞋带的男孩，嘴巴微张，好像在说着什么话。
地点像是校园的林荫小道，恰是一天中阳光正好的时候，罩在他们俩身上，晕开一片春天的朝气。
看着看着，秦飞轻吸口气，把手机反向一扣，闭上了眼。
忽略掉心口涌上的怅惘，秦飞告诉自己，他只需要知道，吕博瑜扔下了陈非，陈非也没闲着，又找了个男朋友就够了。
吕博瑜已经安排他看医生，但也没断了逛公园、晒阳光、听音乐、看书的日常，每一天都很充实、很满足，这让秦飞有种会和吕博瑜就这样过下去的错觉。
不知道是医生的水平高，还是环境太舒服，还是吕博瑜陪在身边的魔力，秦飞惶恐地明确感到，自己在变好。
病情会好转，这太出乎秦飞的意料。
他有想过把它治好，但没想到效果来得这么快，快到他都还没揣摩好如何“装病”一直瞒着吕博瑜。
所以，只能再用点特殊手段了吧。
秦飞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刚看过的照片一张一张像幻灯片一样闪过，最后定格在了那张男孩系鞋带、少年cha兜等待的照片上，而上面的两个男孩慢慢幻化成了他和吕博瑜。
那年，那天，林荫小道，阳光正好，他蹲身系鞋带，吕博瑜在前方等他。他系了很久没系好，忽然眼前慢慢压下一片y影，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我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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