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吕博瑜睡着了。他走到吕博瑜沙发边上,看了吕博瑜有十几分钟。
睡着的吕博瑜,眉头时拧时松,陈非伸出手抚摸着他的眉间,动作不算轻,但也没把吕博瑜弄醒。
是出什么事了吗?
坐到吕博瑜沙发边,陈非探手摸了摸吕博瑜的额头,不烫。
吕博瑜拉下陈非的手“怎么?”
陈非说“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吕博瑜牵着陈非的手,贴在脸颊旁,感受最真实的温度。
陈非想了想,吕博瑜的不对劲不是身体的不舒服,而是像……
“你现在……”陈非看着吕博瑜,试着表达自己感觉到的意思,“就像……我想到江叔就郁闷的那种样子。”
吕博瑜微微讶然,他虽然不能切身体会陈非因为江一郁闷的情绪,但这种因为一个人而憋闷的感觉,陈非说对了。
陈非不迟钝,有时甚至是敏锐的,吕博瑜知道。
“你怎么了?”陈非俯下身,脸颊凑近吕博瑜,眼睛看进吕博瑜眼里。好似凑得近了,就能看到吕博瑜怎么了。
吕博瑜伸手揽住陈非“没什么。”把陈非揽到怀里,脸颊埋进陈非颈窝,说,“让我抱一会。”
吕博瑜觉得自己逊了,因为一个秦飞。
鼻尖是混合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清新味道,陈非的味道,一点点淌进肺里,一点点挤出浊气,吕博瑜轻轻叹了口气。
吕博瑜没避着陈非,陈非听得一清二楚,他动了动脑袋,忍住了,没问。吕博瑜说过,不要逼别人去说些什么,陈非记得。陈非已经完全能感受到,现在的吕博瑜心情不好,以及,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对不起。”
没等陈非出声问为什么说对不起,吕博瑜又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陈非的心不禁沉了一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吕博瑜微微收拢了怀抱,他竟才发现,自己强迫陈非去面对江一是多么混蛋,如果不是巧合重遇秦飞,他不知道面对一个不想面对的人会这么难受……吕博瑜一度还以为自己是在帮陈非……其实,完全是自己的一己之见、狂妄自大……
吕博瑜微微一侧头,压上陈非的唇,生硬地挤进陈非的唇里翻搅涌动,野蛮粗暴地没有一点点防备。陈非的嘴角被磕得生疼,身体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吕博瑜反常地横冲直撞……
吕博瑜这是在……
发泄。
吕博瑜在发泄着心里的火气。
他在发什么火?
陈非不安地拧了眉头。
肆虐完陈非的唇,吕博瑜咬上陈非的下巴,一点也没留力,陈非吃痛地“啧”了声。吕博瑜一松口,陈非就抬了抬头,一掌按在吕博瑜胸口,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吕博瑜。
陈非是不想多问,可是吕博瑜反常地这么明显,而且,吕博瑜不是“别人”,所以,他怎么忍得住。
陈非盯着吕博瑜“你怎么了?”
吕博瑜的眼里闪过犹豫和躲避,虽然只是一瞬,但陈非看得清清楚楚。
陈非捏住吕博瑜的下巴,看进吕博瑜的眼里,说“吕老师,别忘了我之前是干嘛的,你这么反常,逃不过我的眼。身为你的男朋友,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你怎么了。”
这种被压制的姿势,这样霸气十足的话语,吕博瑜眼里不禁划过一丝惊异,他被陈非的气势震住了。惊讶过后,欣赏不合时宜地浮上眼眸。下巴隐隐作痛,陈非的手劲儿不小,吕博瑜微微眯起眼,伸出手,拉住陈非的衣领,一拽,就稳稳地对上了那双蹦出霸气十足话语的唇。
不似刚刚的简单粗暴、横冲直撞,这个吻多了丝情愫和欲望在里面。陈非占着居高的位置,不客气地把吕博瑜的舌头顶了回去,在他的口中肆虐横扫、纠结缠绕,最后还依葫芦画瓢一口咬上吕博瑜的下巴,一点也没留力。
吕博瑜吃痛地皱了下眉。
但下一秒,他眼里不禁浮上自嘲的笑。吕博瑜伸手盖住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一声轻笑从他胸腔里震出。
陈非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有点莫名,但没出声打断他。
笑了一会,吕博瑜移开盖着眼睛的手,看着陈非说“你真是只野蛮的狼。”
陈非这么一闹,让吕博瑜抑郁的心情缓解不少,也莫名地让吕博瑜愿意讲一讲……他一手抱上陈非,再次把陈非揽进怀里,轻轻地说“我告诉你,我怎么了……”
吕博瑜抱着陈非,问“你知道抑郁症吗?”
陈非摇了摇头。
吕博瑜笑了笑,转头看向天花板,说“22岁那年,我患了抑郁症,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好。”
陈非惊讶地看着吕博瑜,倏地撑起身子,手一下没控制好力度,重重地压在吕博瑜胸口。
吕博瑜被压得气闷,呛咳出声。
陈非不安地看着吕博瑜“什么是抑郁症?你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吕博瑜伸手,一手拉上沙发靠背,一手环上陈非的腰,手上一使力,人坐了起来。吕博瑜感觉再被陈非多压几次,话都不能说了。
陈非随着吕博瑜的力道起身,坐在了吕博瑜腿上。
吕博瑜看着陈非,微微动了动腿,说“坐沙发上。”
“哦。”陈非盯着吕博瑜,挪着屁股移到了沙发上。
吕博瑜不禁被陈非的动作逗笑。
“快说吧。”陈非催促着吕博瑜。
“嗯……”
吕博瑜转开眼,往后靠在了靠背上,微微仰着头,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21岁那年,我大三,认识了一个人,他让我承认了,也接受了喜欢男人的事实……”
陈非身体不禁一震。
吕博瑜转头看向陈非,微微一笑,说“那年他18岁,我是他的直系学长,迎新晚会上一起表演了《卡农》,所以熟了。”
陈非不禁握紧了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吕博瑜。
吕博瑜垂眼,看到陈非握成拳的手。他伸出手,握上陈非的拳头,轻轻掰开陈非的手指,然后轻轻地说“后来我和他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陈非倏地捏紧五指,把吕博瑜的手擒在了手心,很用力。
有点疼,但吕博瑜没再去掰陈非的手指。
想到后来的事,吕博瑜不禁皱了皱眉头。
继续说吗?
陈非没催吕博瑜,盯着捏在手里的吕博瑜无名指上的戒指出神。
都说到这了,继续说吧。
“再后来,他让我看到了非常不堪的一幕,他因为他的追求,我们分手了。”吕博瑜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很言简意赅,没带上什么情绪,“但是我却没能走出来,不仅让家里人知道了,我和别人不一样……还得上了抑郁症……”
陈非再也忍不住,长腿一跨又坐上了吕博瑜的大腿,双手捧上吕博瑜的脸,看着吕博瑜,说“你现在好了。”
吕博瑜愣了一愣,而后微微勾起嘴角,拉下陈非的手,说“我好了。”
“那你今天……”陈非问。
“今天我去孙老师家拜年,她是当年治愈我的医师。”吕博瑜顿了下,不再避讳,“很巧,遇到了他。”
吕博瑜说得云淡风轻。
但在陈非听来,却像是一个大响雷炸在了脑袋上。
他不可置信地眼睛越睁越大“这么巧?!”
吕博瑜苦笑地点了点头。
陈非心口咕咕地冒上酸气,他伸出食指,戳着吕博瑜的胸口,说“所以,因为初恋情人突然冒出来,你就难受了,低落了,浑身不得劲了?”
吕博瑜张了张嘴,想否认,可他知道他之前的表现就是陈非说的那样,否认不出口,只得又闭上了嘴。
“你……”盯着吕博瑜,陈非心口的酸气变成火气,他手肘一横,架在了吕博瑜脖子前,恶狠狠地说,“只准你矫情这么一下下,要是你还敢抑郁个没完,小心我……”陈非手肘往前一推,没留力,重重地压在吕博瑜喉咙上。
吕博瑜吃痛地皱了皱眉头。
陈非盯着他,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意思。
吕博瑜没动,任陈非压着他,他看着陈非恶狠狠的眼神,紧锁的眉头,执拗的面庞,不禁慢慢弯起了嘴角。
手一伸,压下陈非的脑袋,咬住陈非的唇瓣。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吕博瑜假期短,陈非感觉才放假,吕博瑜就又开始上班了。
这几天,除了吕博瑜被召回父母家去聚餐、拜年、走亲戚,陈非基本都呆在他家和他粘在一块。而关于吕博瑜的“初恋情人心结”问题,陈非不知道吕博瑜是不是真的解开了、放下了,但自那天后,两人默契地,或者说是下意识地,都不再说这个话题。
陈非面上是过去了,可心里,做不到不在意。
那个人叫什么?
现在做什么?
他琴弹得很好吗?
没联系多年 ,为什么现在能巧到和吕博瑜撞上面?
陈非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只在case里假模假式地接触过,更多的是在电视上看过。按电视上演的那些狗血剧套路,像这种多年不见,又有前尘恩怨的人,突然冒出来,接下来绝逼没什么好事,剧情走向不是他把“初恋情人”ko,就是他被out。
妈的,怎么就变成这种狗血三角恋剧情了!
陈非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瞪着墙上的时钟,电视里吵啊叫啊不知道在演些什么。
上午九点四十五,吕博瑜出门十五分钟,陈非就瞪着时钟呆了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前都没觉得这十五分钟会过得这么慢,真有种时间像蜗牛爬一样。
陈非坐不住了,起身,在屋里转着圈儿,自己以前没事儿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
……好像也没干什么吧……
可这没劲儿透了的感觉,以前怎么不觉得……
陈非乱七八糟地想着,把原因归咎到了吕博瑜身上。
都是吕博瑜占了他全部的动力,现在吕博瑜不在,他一点儿劲头都没有……陈非泄气地扑到沙发上,埋着脸,趴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