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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扮演 第3节

作者:林沐儿 字数:24311 更新:2021-12-19 07:32:18

    “对。娴熟流畅的茶道技艺,配合着松沉旷远的古琴天乐,茶和琴完美搭配,让喝茶不仅仅是喝茶,更有一种美的享受。”

    吕博瑜笑“听着不错。”

    “当然。”贺文自得。

    “叮”一声,电梯到了,两人走出电梯,贺文掏着钥匙往家走,还不忘提醒吕博瑜一定要去他茶室玩。吕博瑜笑着应了,打开门进了自己家。孙老师正摆着碗筷,老吕老师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和小文一起回来的”孙老师笑着说,“我在厨房都听到他的嗓门了。”

    吕博瑜把饼干放在茶几上,笑了“买饼干碰上的。”

    老吕老师乐呵呵地翻了一页报纸“他这么早就回来,有得老贺他们念叨了。”

    “爸,你笑得不厚道啊。”吕博瑜笑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老吕老师从镜片后睨了他儿子一眼“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笑得有多厚道。”

    “你们俩都别笑了,赶紧洗手吃饭。”孙老师上前拍拍儿子的背,说,“等会看看那路由器是不是坏了,你爸想和舒克、贝塔视频,今天捣鼓半天没连上。”

    “好。”吕博瑜拐进厨房洗手,“刚刚我听贺文讲了他的茶室,感觉还不错,什么时候我带你们俩去享受享受。”

    老吕老师也走进厨房洗手“我和你妈早就去过了,要不你妈也不会和你念叨啊。等你有空,可等到什么时候啊。”

    吕博瑜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想了想,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是忙起来没有停下来过,上次给自己放假是什么时候来着

    “还有你这戒指啊,还是摘了吧。”老吕老师指指吕博瑜的左手无名指,“你说你都忙得没时间谈恋爱了,还要戴着它,真想避成光棍一条啊。”吕博瑜抬手看了看,简单的圆环银戒,好像一个套,锁在无名指上,阻挡了很多无谓的纠缠。会成为光棍吗莫名地,脑子里跳出下午在琴房里,茫然困惑的陈非。虽然那小子弹琴很烂,但吕博瑜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是一双很适合弹琴的手。

    “想什么呢”老吕老师拍拍吕博瑜的手臂,“你妈喊你吃饭呢。”

    被老吕老师一拍,吕博瑜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想的是陈非,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小楼后面带着一个小园子,园里不是栽着娇艳欲滴的鲜花,而是可以食用的绿色时蔬,种类不多,但可以看出都被ji,ng心照料着。园子正对着小楼的一楼客厅,透过没有拉着窗帘的落地窗,看到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

    主座沙发上坐着陈非,打量着客厅里坐着的五六个人,心里想着得在赵爷回来前把他们全都打发走。而且,今天晚上还是吕博瑜来给赵爷弹琴的日子,更得快点把这些人弄走。

    “各位叔伯,你们再怎么说也没用。就算我爷爷在家,也不会见你们。他已经把事情全权交给我来办理,还望各位叔伯别让晚辈难做。”陈非语气柔和,说得谦卑。但这些人坐了两个多小时车程来到市郊的岐溪坞,自然不会听陈非一句话就被简单打发。一个四十多岁、身形发福、肚子隆起像怀三个孕的男人扯着嘴角说“赵凯,这已经是我们这个月第二次来找你爷爷。上次是你爷爷去了医院,怎么可能那么巧,今天又去医院。”

    是的,这个case里,陈非的身份是赵凯,赵平泉的干孙子。

    陈非面上笑得温和“可不是,就那么巧。”

    “赵凯,我们看你是一个孩子,和你好好说话,你可别不识抬举。”“孕妇男”喝到。

    陈非没有被“孕妇男”吓到,依然从容地开口“什么叫不识抬举我说爷爷不在家没法让你们见是不识抬举我说爷爷就算在家也不会见你们是不识抬举还是爷爷让我来办理接洽慈善机构的事是不识抬举二叔,我只知道,爷爷现在身体不大好,他交代的事我一定要办好,这就是识抬举。”从容的语气话锋一转,看着“孕妇男”的眼里闪过一抹凌厉,“您这样三番两次来烦爷爷,不就是因为爷爷不再拿钱养你们的事嘛。您这样就算识抬举了吗”

    “孕妇男”被激得气极,倏然站了起来“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用的什么手段让赵平泉认你做孙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赵国兴”一个老者厉声喝住“孕妇男”,“赵平泉是你堂叔,怎么可以直接叫他名讳。和一个小孩子吵,像什么话坐下”

    赵国兴气得脸涨红,咬着牙坐下。

    陈非看向那个老者,赵爷的远方堂哥赵平阳,清瘦ji,ng干,一点都看不出是赵国兴的父亲,他明着教训自己的儿子,实则在警告陈非赵国兴不能对长辈赵平泉无礼,赵凯身为在场的最小辈,更应该要做到“礼敬”,更强调赵凯只是个孩子,没有做主的权利。

    陈非无声地笑了,但脸上却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有点惊慌地看着赵平阳。

    “小凯,今天我们和你表三爷来找你爷爷,是有很重要的事。如果他真的不在,我们这就回去。”

    “爸”赵国兴不可置信地吼道。

    赵平阳伸手止住了赵国兴的发作,看着陈非“等你爷爷回来,你帮我们转告一句话。他的决定,宗祠里是不会同意的。下次我会带宗祠里的叔公来找你爷爷。”说完,便打算站起身。

    “大爷爷等一下。”陈非出声阻止,“不管您信不信,爷爷不再捐资宗祠的决定是不会改的,他也交代过我不见你们。既然以前这么多年都不让爷爷回去,现在也没什么好见爷爷的吧。如果仅仅是不想那笔钱没了而巴巴地找上爷爷,在我这个小孩子看来,那也真是够不好看的。您说是不是,大爷爷”陈非说得四平八稳,一点都没有被赵平阳的气势震住。虽然赵平阳暗里警告他,但陈非并没有把赵平阳放在心上。他的任务对象是赵平泉,只需要听从他的话挡掉所有赵平泉不想见的人。

    赵平阳敛了神色,严厉地看着陈非“你爷爷告诉你的”

    陈非笑着问“我爷爷有什么不可以对我说的吗”

    赵平阳脸色难看得不行,以前他有多不待见赵平泉,现在仍然就有多不想再见赵平泉。如果不是宗祠拜托,他绝不会上门来。带着一干人等离开的时候,赵平阳的脸色都是铁青的。

    看着他们一群人都走了之后,陈非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还好这帮人都只是动动嘴,不像前几天那些人,还动上了手,把赵爷的唱片和机子都弄坏了。陈非皱眉,赵爷这些都是什么亲戚,给钱不招待见,不给钱就来闹,真是一群无赖。

    陈非站起身来,如果不是赵爷要求“温和地对待他们”,陈非才不会用这样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待他们,对待无赖的人,在他的认知里,就该用地痞流氓那一套来对付。不过,他还是得听赵爷的,得按照他的要求,给他一个“温和谦逊”的干孙子。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赵爷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陈非脱下外套,准备去小园子摘点茄子、西红柿,给赵爷做个晚餐。平时都是程伯下厨,今天他陪赵爷去复诊,所以陈非把晚餐的任务揽了过来。赵爷口味清淡,喜欢吃蔬菜,所以陈非做得很轻松。等赵爷他们回来时,四菜一汤已经上桌了。

    “小凯,这些都是你做的”赵平泉在程伯的搀扶下在餐桌旁坐下,很是吃惊地问。

    陈非把碗筷在赵平泉和程伯面前摆好,笑着点头“爷爷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赵平泉夹了一口西红柿烧茄子,酸咸爽口,味道非常不错。他夸赞道“好吃,和你程伯有的一拼。”

    程伯也夹了一块,笑道“真的我尝尝看。”然后便是连连点头。

    陈非捧着饭碗,浅浅地笑了。他擅长做饭,有可能是小时候饿怕了吧,所以能给自己做吃的,他总是会没来由地上心。但是给江一却做得很少,一是江一基本以酒为餐,二是江一基本不会买菜,三是陈非接了单的话就很少会在家里吃饭,所以也只有过年或偶尔江一心血来潮的时候,陈非才会下厨,然后江一每次都会一脸惊讶地吃着陈非做的饭菜,好像回回都是第一次才知道陈非竟这么会做菜一样。可是夸奖,却从来没有过。

    三四年来,这是陈非第一次接这样的单子,委托者是一位近八十高寿的老者,很慈祥,很温和,可是却无儿无女无伴,身边只有一个老仆。而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希望陈非能为他挡掉远亲和宗族的人,顺便能让他体会一下膝下有孙的感觉。

    每一次接单,陈非都很认真,这一次,更是上了心,他私自真将赵老认作爷爷。这半个多月的日子,就好像那两年,和爷爷naai在一起的生活

    压下久远的回忆和心口的酸涩,陈非笑着开口“爷爷你喜欢的话,以后都可以我来下厨。”

    陈非坐得菜清淡爽口,很合赵平泉口味,更重要是,这是他近二十年来,第一次吃到“家人”给自己做的饭,虽然这个“家人”是扮演的,可是他第一眼看到陈非,就喜欢这个孩子,也真心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孙子。

    赵平泉笑着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不会的,让程伯教你。爷爷喜欢吃你做的菜。”

    陈非开心地应了。

    吃过饭,三人坐在客厅边聊边等吕博瑜,陈非问起复诊的情况,赵平泉笑呵呵地说没大碍,可是看到程伯却黯了神色,起身去拿药,陈非就知道赵老在瞒他。当时江一把案子资料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是个命不久矣的老头,别惹事。”他以为会是个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的老者,想不到却是个这么ji,ng神矍铄、积极开朗却真的是病重缠身的老爷爷。因为身体真的不行了,所以才会要他来挡住那帮无赖远亲的吧。

    “今天你大爷爷他们有为难你吗”刚想着那帮无赖远亲,就听到赵老提到了他们。

    陈非啃了一口苹果,咬得翠翠响,笑着说“他们想为难我,可没这个机会。”

    “小犊子,又给他们气受了吧”赵平泉也笑。

    陈非无辜“那也算气。我说得可都是理。”

    赵平泉却轻轻叹了口气“也是我不好,突然说不捐钱了,他们确实会受不了。”

    “爷爷,您都已经无偿捐给赵家宗祠三十年了,他们但凡念着您的一点好,就不会到现在还不让您回去。”赵平泉的自责让陈非很无奈,“他们交给我应付,您现在只管把身体养好。”

    赵老点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问“那个老师说几点过来啊”

    “七点,应该快了吧。”陈非也看向挂钟,六点五十五了。说到吕博瑜,陈非不禁挺了挺背,沙发上的屁股好像突然有点坐不住,眼睛也不自觉地往窗外看去。

    正想着,突然门铃声响起,陈非一下从位置上弹了起来,脚趾重重地撞在了茶几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地弯下了腰,这样冒冒失失的样子到是让赵老吃惊了一把。

    程伯正好拿了药出来,他放下药,转身出去开门。

    陈非看着那一段小小的路,不知怎么的,整个心都吊了起来。

    第12章 第十二章

    站在这个二层小楼前,吕博瑜有点意外,这里可比当时他送陈非回去的老小区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当时拿到地址时,吕博瑜就奇怪了,不是那天送陈非回去的小区。第一反应是,陈非又在编瞎话,不过既然答应了陈非,吕博瑜就打算过去看看,看陈非在玩什么。

    门铃响了一阵后,一个中年大伯打开了门,还没等吕博瑜说话便开了口“是吕老师吗”

    吕博瑜刚点了头,程伯就笑眯了眼,在前面引路“赵爷和小凯正在等老师你呢。这里比较偏,不好找吧”

    “不会,还算方便。”吕博瑜跟在身后走进客厅。

    客厅里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一个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一个正捂着脚龇牙咧嘴,但看到他却又要拼命挤出笑容。吕博瑜猜测坐在沙发上的那位老人,应该是陈非口中的“爷爷”,没等陈非介绍,便有礼地对他说道“你好,爷爷,我是吕博瑜。”

    赵平泉自听陈非说琴行老师答应上门来弹琴,就一直在期待,所以看到吕博瑜非常高兴,招手让吕博瑜过去坐“吕老师,辛苦你了,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小凯一直在我面前说你弹琴弹得很好啊,说得我心痒痒的,如果不是身体不好,一定上琴行看看。”

    吕博瑜看了眼他们口中的“小凯”,虽然捧着脚,但却一点都没坏了他温和简明的装扮。和吕博瑜的眼神撞上,陈非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我和小凯也算朋友。”吕博瑜及时把陈非的名字换成小凯,“他要孝顺爷爷,我这个朋友自是会帮忙。”

    听到吕博瑜介绍自己是“朋友”,陈非惊得差点又要蹦起,还好忍住了。

    赵平泉听到有人夸陈非,心里自然是高兴“是啊,小凯是孝顺啊。”侧身指了指落地窗旁的钢琴,赵平泉笑着说“这段时间一直听到小凯来来去去地弹那几个音,把我急得都想直接上手教他。可惜,没那个心力啊。”

    陈非才知道自己在练欢乐颂时,赵老竟都听到了,有点炯到“爷爷,今天老师来给你弹琴,你就别说我了。”

    赵老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吕博瑜一进入客厅,就看到了那架低调奢华的黑色流光钢琴,连他都不禁在心里惊讶了一番施坦威不少见,但眼前这架少说也快有十年的历史,想不到竟还保养如新。现在近距离看过去,更有种上前抚摸的冲动。想当年快毕业时,他打算给自己买的第一架钢琴恰是这一款,可惜当年价格实在承受不起,而到了今天,已是再也买不到了。

    这么多年的钢琴,竟能保养地这么好,看来主人是极爱它的。

    陈非见吕博瑜看到钢琴的专注和喜欢,有点小窃喜,有种没让他失望的感觉。本打算开口让陈非为赵老弹奏,但赵平泉自己早已迫不及待“吕老师,麻烦你了,ed'aour。”

    一串法语,不仅把陈非惊住了,吕博瑜也有点惊讶。国内的人更熟悉的是中文翻译,而陈非的“爷爷”却能流利地说出法名,想来这首钢琴曲于他,意义深远。

    吕博瑜坐到钢琴前,看着施坦威,勾起了嘴角,眼里流露出仿佛看到情人般的光彩。抬手流畅地划过琴键,敏锐的触感,撩拨出扣人心弦的音色,吕博瑜不禁在心里赞叹了一声。轻轻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双手轻柔地搭在琴键上。

    陈非立马挺了挺背,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隔着玻璃听吕博瑜弹琴,月光透过琉璃窗洒在吕博瑜身上,画面美好而令人期待。

    而一旁身体虚弱的赵平泉也都正襟危坐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吕博瑜。

    程伯一直安静地站在赵平泉身后,除了有同样的期待外,眼里还是流泻出了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第一个音符落下,瞬间把在场的三个人的魂灵都吸引住了。优美动人的旋律流淌在偌大的客厅里,每一个音符撞进在场三人的心里,不期然地荡漾开一片片涟漪。这是陈非第一次听现场钢琴独奏,看到钢琴前与钢琴混为一体的吕博瑜,那种刚与柔、帅与美的结合真是一场视觉享受。可是,期待、兴奋的心情,却随着曲子的流淌,带起一种欲说还休的难受,让他有种想抓住一些东西,却终究抓不住的无力和哀伤。

    陈非转头想问问赵老这曲子表达的是什么,可看到老人脸色动容,眼里竟浮上一层晶莹,一瞬不瞬地盯着钢琴前弹奏的人。那深深的柔情和浓浓的眷恋,好似积蕴在眼底深处已久,终究忍不住在这一刻喷涌而出。陈非赶紧转回头,埋藏起心里的惊讶。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带起了一种更深沉的落寞,一时客厅里寂静无声。

    钢琴前的吕博瑜可以预料到这种结果,陈非“爷爷”会点名要听这首曲子,他和这个曲子之间一定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故事,而这曲子本身隐喻的遗憾也足以令人唏嘘不已。今天触摸着曾经梦想的钢琴,他也放了更多的感情在这首曲子里,所以效果更摄人心魄。

    几声掌声响起,赵平泉看着吕博瑜,好似透过他看到了远方的某个人,良久只说了一个字“好”

    吕博瑜可以感觉到老人心绪的不平,担心影响到老人的身体,便问道“要不,我换首曲子”

    坐在一旁的陈非,早在刚刚就感受到了赵老的情绪波动,他一直都知道赵老喜欢这首曲子,但像今天这样,却是头一次看到。今天才刚刚复诊回来,陈非可不想赵老明天再去医院,跟着吕博瑜的话就说“爷爷,吕老师还会弹很多曲子,我们来听点别的怎么样”

    赵平泉努力压下胸口的翻涌,安抚地拍了拍陈非的手臂,说“说好了是听这首曲的,我再听听。”

    程伯适时地端上一杯热水,赵平泉知道自己的反应可能吓到他们了,便微微笑开“我没事,别担心。”

    一首曲子,吕博瑜弹了五遍。月色、流光、颀长的身影、从容地弹奏赵平泉差点以为自己时空穿越了,见到了那个自己想了十几年的人

    终于,再一次曲终时,终于听到赵平泉虚弱的声音“程伯,我累了。”

    程伯明白地扶起赵平泉。

    赵平泉对吕博瑜很感激“吕老师,谢谢你。人老了,就坐不住了。让小凯再陪你坐坐,如果太晚晚上就住下吧。我先去休息了。”

    吕博瑜站起身,看到刚进屋时那个ji,ng神矍铄的老人,现在只剩下了疲惫倦累,他突然很后悔明明知道老人透过曲子,透过他想到难以忘怀的往事,却没有坚持劝阻。赵平泉好似知道他的情绪,笑着摆了摆手,也对一脸担忧的陈非说“爷爷没事,别担心。趁吕老师在,让吕老师给你指导指导。”

    说完,便在程伯的搀扶下缓慢地往楼上走去。

    赵平泉和程伯上楼之后,客厅里只剩下陈非和吕博瑜两个人。

    “爷爷很难过。”陈非担心地皱了眉,“这就是梦中的婚礼吗”

    吕博瑜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轻轻盖下琴盖,走到他对面沙发坐下。

    陈非自言自语地解读着“梦醒了,才发现依然什么都没有,一切依然是空,所以才会那么难过吗”可能是受了赵老情绪的影响,陈非莫名地涌上一股哀伤。

    吕博瑜没有想过自己上门来,会给这“爷孙俩”造成这样的情绪“要不,我给你弹个轻快点的曲子吧。”没经过细想,这句话就从嘴里吐了出来。

    陈非愣愣地看着吕博瑜,立马反应过来,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微笑“好。”

    很得体的一个反应,却看得吕博瑜皱了眉头。他早就发现今晚陈非的“温润谦谦”的模样是延续了上一次见面的样子,本以为会看到第四个模样,还是说他就在这三个模样中切换

    把要弹琴的事先放到一边,吕博瑜以探究的眼神打量陈非“小凯”

    错愕从陈非眼里一闪而过,然后他不隐瞒地点头“赵凯。”

    吕博瑜挑眉“你的名字”

    陈非依然点头。

    “所以,他并不是你的亲爷爷。”吕博瑜说得是肯定句。

    吕博瑜选择相信陈非之前和他说过的“侦探工作”和“化名”,选择相信陈非说的他的真名是“陈非”,那么“赵凯”这个化名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表示陈非应该是接了当前这个新工作。而那个老人,自然不可能真的是陈非的爷爷。

    陈非看着吕博瑜笃定的样子,心惊吕博瑜的聪明和敏锐。

    吕博瑜本来是抱着撕掉陈非的面目来的,本来是打算给陈非下最后通牒的,但可能是因为连弹六遍梦中的婚礼,自己的情绪也或多或少受到影响,所以他选择相信陈非之前的话。当一切前提条件都成立时,后面的事自然而然就能想得通了。

    被拆穿的陈非虽然有点惊慌,但却轻轻舒了一口气。吕博瑜是这几年来,除了case和江一之外,他接触最多的一个人。那天吕博瑜说的“你真正的样子”,让陈非很受触动。那时他才惊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样子是怎么样的,甚至都没去考虑过。而且,这么几年,他一直都一个人,连个朋友都没有。他想起自己前段时间一直缠着吕博瑜学琴,除了是对他莫名其妙的信任外,是不是也有孤单太久,想有个朋友了呢

    如果吕博瑜是他的朋友,应该会是件很自豪的事吧。

    陈非想到这个不禁弯起了嘴角,并坦诚道“你说的没错。爷爷,就是赵老,他有点事情要我们帮忙处理,所以我就暂时住在这里。赵凯,是我现在的名字。”

    第13章 第十三章

    好似预料到了陈非会对自己坦诚,吕博瑜也跟着弯了嘴角,不知是受曲子影响的情绪还是不想像被傻瓜一样骗着耍的情绪都好了不少。他看着温润的陈非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陈非不解。

    “一个人穿着打扮会变化很正常,整容改变外貌也正常。不过,你没动脸,但整个人可以变得很不一样,到真让人惊讶。”吕博瑜沉着声音问,“上次说了,我想看你真正的样子,你应该记得吧”

    一般一个case结束后,陈非会很干脆地从上一个case里抽身消失,而且保密协议是约束双方的,所以除了江一外,从来不会有人看到陈非在另一个case或是别的场合下不一样的装扮。现在,吕博瑜是第二个看到他不同样子的人,而且还都是自己主动凑到他跟前的。这不合江一的规矩。不过既然江一知道自己私下学琴,也一定会知道有吕博瑜这个人,也一定能查到自己私下换了不同的样子,而今天的事,也一定逃不过江一的眼。陈非可以预想,等案子结束,等着他的,一定会有变态的责罚。可是陈非却还是把吕博瑜引荐给了赵老,不仅是因为他真的关心赵老,更是因为,他想让江一发怒,他想找个时机摆脱江一。

    摆脱江一,这样的想法,是什么时候萌生的

    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吕博瑜弹琴莫名被吸引时,可能是吕博瑜几番出手让他有了莫名其妙的信任时,可能是吕博瑜毫不客气的拒绝让他对自己不能坦诚的身份产生恼怒时,也可能是吕博瑜说要看他真正的样子却让他陷入迷茫时不论是因为什么,都让陈非有了“不应该再这样生活在别人的人生桥段里”,“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等等这样那样的想法,很自然继而就萌生了,只有摆脱江一,才能让他慢慢寻找“自己的样子”的答案。

    当有了这样的想法,陈非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吕博瑜面前,他放松了许多。他窝进沙发里,有点苦涩但又不在意地说着“上次我说过了,这些都是我。我很擅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们喜欢,我就可以是什么样子。”

    吕博瑜听出了这句话信息含量的巨大,他挑了挑眉“从小到大他们”

    也许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愿意倾诉的对象,一直深埋在心里的痛自然而然地从陈非口中脱出“我是个孤儿。”

    吕博瑜眯了眯眼,这很让他意外。

    “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是谁,有记忆开始,就是生活在孤儿院里。”陈非看了吕博瑜一眼,然后微微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虚空中的某一处,轻轻地说着从没对别人说过的话,“那里有很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有哥哥有姐姐,后来也会有弟弟妹妹,我们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闯祸一起偷阿姨做的绿豆饼吃,真的很开心啊。所以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很可怜,为什么要有一个家,为什么那么希望被领养。我觉得,就那样呆在孤儿院就很好啊。如果我一直在孤儿院,如果后来我回去了,可能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陈非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想到那段沿街乞讨,偷蒙骗抢什么都干过的大半年,其实现在有吃有喝有住已经很不错了,竟还奢侈起了有想法。人果然是不知足的东西。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陈非眼里的黯然已消失不见。他看着吕博瑜,说“我8岁开始被领养,被领养前,园长只对我说了三个字要听话。”陈非比出三个手指,“我被领养过三次,被送回两次,第一次被送回我还很开心,可是以前的那些小伙伴们都不在了,那些新来的小弟弟小妹妹只会好奇地一直问我为什么回来,真的很烦;第二次被送回来时14岁了,有点懂事了,知道自己是被不要的,觉得丢脸极了;到第三次又要被送回时,我就不想回去了,所以就逃了,后来就被江叔捡了,一直跟着他到现在。”

    陈非的这段自白,让吕博瑜有点震撼。虽然陈非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却不是一段轻如鸿毛的过往。吕博瑜有点明白当他说想看陈非真正的样子时,他那迷茫的原因了。小小年纪就颠沛在不同的家庭,讨好不同的人的喜好,难怪会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是怎样的。

    吕博瑜自认并不是一个会探人隐私的人,可是他却对陈非的一点小小疑点不是揪着不放就是杜绝往来。吕博瑜皱眉,忽略掉那个奇怪的情绪。他应该只是不想被当成一无所知的傻瓜骗耍罢了。不过,让陈非被迫着说出这些过往,吕博瑜还是觉得有所愧疚。

    “很抱歉。”吕博瑜看着垂下眼睑的陈非说道。

    陈非抬起头,有点惊讶“为什么道歉”

    吕博瑜哑然。

    陈非奇怪地盯着吕博瑜,等着他的回答。吕博瑜被盯得没法,歉然地说“每个人都会有不想回忆的过去,这段经历很沉重,虽然它给了我一点答案,但我很抱歉逼着你去回忆它。”

    陈非张了张嘴,有点茫然,然后又好似明白地点了点头,说“你没逼我,是我自己想说。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些,今天能有人听我说,我感觉”陈非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很木奉。”

    吕博瑜愣了愣,不禁垂下眼失笑。也许陈非没有他臆想的那样“有心思有城府”,甚至可以说,陈非挺简单的。

    虽然吕博瑜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了,可陈非却被笑得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吕博瑜摇了摇头,“给你弹首欢快的曲子吧,刚刚说的。”

    陈非眼睛亮了“不如你教我弹吧。”

    吕博瑜眯了眯眼,虽然陈非简单,但他不笨。

    陈非赶紧补充“就今晚,你教我首简单的吧。欢乐颂我都弹厌了。”

    吕博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起身往钢琴走去。陈非赶紧跟上,问“诶,你刚刚说你得到答案了,意思是你知道我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了吗你和我说说,是怎么样的,我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陈非一下撞到了吕博瑜背上,吕博瑜转过身,看着摸鼻子皱眉的陈非,笑着说“你现在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这个时候的陈非,可比下午刚见到时自然多了。

    最自然最放松,最不设防的时候,不就是最真实的样子吗吕博瑜好笑地看着陈非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竟真的朝洗手间走去。

    吕博瑜拒绝了陈非留宿的好意,但他答应了陈非,只要赵爷想听钢琴,他只要时间允许,就可以上门来。

    坐进车里,吕博瑜迟迟没有发动。他很少抽烟,但车里总是会备着。他拿出一根,刁在嘴上,烟头在夜里红的显目。吕博瑜眯着眼,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面漆黑的夜,对自己会因为陈非而情绪变化进行着反思检讨。可能想出了些什么,可能还是有点抗拒些什么,但总归,陈非这个人,确实就在那里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漆黑的房间,唯有玻璃窗边,被白月亮了一角。那里斜靠着一个人,透着股森森的寒气,他瞟了眼扔在窗台上的照片,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向窗外,黑云好似就要压顶,却唯独留下了半截月牙。

    风吹云散,月亮露出了整脸,把窗台和那沓照片照得锃亮,照片里的人,一清二楚。

    陈非从园子里摘了些西红柿、茄子、菜花等,打算给赵老炖个蔬菜烩汤。这几天赵老胃口越来越差,陈非很担心他的身子,想到以前还在爷爷naai家时,他们非常喜欢陈非弄的大杂烩汤,夸赞着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很合他们老人家的胃口,饭都能多吃一碗,所以捉摸着赵老应该也会喜欢。

    程伯走进厨房,看到陈非正洗着菜花,笑开了“今天弄什么好吃的呢”

    “蔬菜汤。”陈非笑着应了一声,想到赵老不济的胃口,便问道“程伯,爷爷这几天饭量少了很多,是不是你厨艺下降了啊。”

    “老啦,没你年轻人弄得好吃啦。”程伯不在意地笑。他把刚买来的草鱼搁进水槽里,其他菜放进冰箱。然后拿起刀开始处理起鱼。

    程伯打算煮个糖醋鱼,赵爷胃口越来越不好的原因他是知道的,他想着把口味做重点,让赵爷嘴里多吃出点味道,能多吃两口饭。

    对赵老的身体,陈非只知道是不大好,但不好到哪个程度,江一、赵老、程伯都没告诉他。陈非洗好菜,也拿起刀,架势十足,刀工熟练,边切边调侃地说“前几天我见爷爷看电视,可专注盯着一个阿姨了,就像看着情人似的”

    程伯正刮着鱼鳞,听到陈非的话,手竟不自觉抖了下,“嘶”,食指上划开了道口子。

    “怎么了”陈非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

    程伯冲着手指头,水流裹着红血落入水槽里。

    程伯笑着说“没事,老啦。”边冲着水边问“是什么电视啊”

    “来,先贴上。”陈非不知何时已经拿了ok绷过来,边帮程伯贴上边说,“一个台湾的养生节目。”

    程伯突然没了声响,陈非奇怪地抬起头来,程伯的脸色竟不是太好,不知道在想什么。陈非看了眼水槽里活蹦乱跳的鱼,出声打断程伯的思绪“程伯,怎么了”

    “啊啊,没事。”程伯生硬地笑了笑,伸手就要往水槽里去。

    显然不是没事的样子。陈非拦住了程伯的手,不戳破也不追问,只是温和地说“手划伤就别进水了,你帮我把菜花切一切,这鱼我来弄吧。”

    程伯没推辞地点点头,随着陈非的力道,站到了一边。

    陈非刮弄着草鱼的鳞片,微微侧头看了眼一旁安静切菜的程伯。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定定地盯着砧板,好像全副身心都用在了切菜上。可是本是轻松的一件事,却被程伯做得如此用力,反而显出怪异来。这不得不会让陈非对“那个阿姨”、“那档养生节目”产生疑虑。

    难不成那个阿姨还真是赵老年轻时的情人,两人曾经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地爱了一场最后却一个去了台湾,一个留在大陆这样的虐心狗血故事陈非被自己的脑内剧场冷到。晃晃脑袋,说情人有点说不过去,那个阿姨的年龄看着最多像赵老的女儿,不过陈非想到,当年四十岁左右的赵老和二十岁左右的那位疑似赵老情人的阿姨两人在一起你侬我侬、山无棱天地合的情景,顿时又一阵恶寒。

    “小凯,那个是几点的节目”陈非正浮想联翩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程伯这“小凯”叫的是自己。

    程伯没听到回应,纳闷地侧头,伸手碰了碰陈非手臂。陈非狐疑地转过头“嗯”

    “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到。”程伯把切好的菜都搁到框子里,擦擦手,说,“你说的那个养生节目是几点播的我正想给赵爷弄点养生的菜式,可以去学学。”

    陈非下意识地猜想程伯这是要去证实,想了想,说道“晚上六七点钟的样子。”

    程伯点点头,看了看外面已黑下来的天,竟擦了擦手,就要往外走去。

    陈非愣了愣,程伯不会现在就去看节目吧他下意识地拦了拦“程伯,不做菜了”

    程伯顿住了,看着陈非手中抓着的鱼,好似才反应过来。他尴尬地笑了笑,走回洗手台边,应着“做菜,做菜。”

    陈非仍然没有多嘴多问,但心里早在设想着各种可能了。如果那个“台湾阿姨”和赵老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会不会像赵老家族宗祠那样来刁难赵老陈非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那个“台湾阿姨。”

    晚饭的时候,赵平泉吃了有半碗多的饭,连连夸赞陈非做的汤开胃。饭后,在赵平泉的鼓动下,陈非硬着头皮坐在了钢琴后,弹起前不久吕博瑜教他的梦中的婚礼。自然是磕磕绊绊,错音、断音没个消停,可赵平泉却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儿要打断的意思都没有。

    陈非偷偷瞄了眼倚在沙发里的赵老,见他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但交叉握在胸前的手指,却是微微地随着音符,有律的动着。陈非收回心神,把注意力全都放进这首曲子里,不去想自己弹得有多糟糕,而是想着吕博瑜说的话

    “会弹钢琴不容易,但弹钢琴不难。”

    “88个琴键88个音,都已经程式化地规定好了,你要做的就是,弹下它,然后组合它。”

    “不要怕弹错,错了就继续弹。没什么事一开始做就能完全正确,我们允许犯错,练习的时候多犯错,好过正式表演的时候犯错。再者说,错了又怎么了,这只是弹琴而已。”

    这声音就像在耳边一样,有让陈非专注下来的魔力。

    当手从钢琴上移开时,陈非听到了“啪啪”的掌声。赵平泉笑着说“进步很大啊。”

    陈非羞赧地笑了笑,站起身,坐到赵平泉身边。

    “下次吕老师什么时候过来呀”赵平泉问陈非。

    陈非被问住了,自从上次吕博瑜来过一次后,赵爷就把他记在了心上,没几天就要念叨一下,也会让陈非去请吕博瑜再来家里坐坐。陈非自然很开心地照办,可也得吕博瑜他有时间才行啊。

    陈非挺纳闷的,吕博瑜就一个教钢琴的老师,怎么就忙得好像世界没了他就转不了似的。当然陈非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缠着吕博瑜,而且赵老的原话是“一切看吕老师的时间为准。”他自然更不会去勉强。可这边陈非给赵老的答复“吕老师没空”时,反又让赵老惦念得更紧了。陈非刚想回话,就被赵平泉一手打断“你可别说他又没空。”

    陈非无奈地笑“可不是。”

    赵平泉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般嘟囔着“怎么这么忙。”

    可不是,怎么就这么忙。陈非也在心里嘀咕着。难得他现在住在赵老家,而赵老又恰对钢琴感兴趣,他就可以不用那么顾忌江一,光明正大的找上吕博瑜,还能顺便让他教他弹钢琴。多好啊。可想得再好,都抵不上吕博瑜没时间啊。

    “小凯,你怎么和吕老师学琴,没学几天就不学了呢”可能因为陈非的汤真的很合胃口,程伯的鱼真的很下饭,今天赵平泉多吃了半碗多的饭,所以ji,ng神看着也足了不少。而且他嘴里好像也挺闲,就想聊聊天,说说话。

    陈非没想到,赵老竟和他唠起家常来。到赵老这快一个月了,不是赵老在医院,就是他对付那些死乞白赖的人,或者就是赵老在自己房间休息,他在小园子帮程伯弄那些蔬果,噢,当然还要算上吕博瑜来的那一次。

    陈非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的身份特殊赵老早就知道“我叔不让。”

    赵平泉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叔叔也是为你好。”

    其实这个case,并非赵平泉找上江一的。说起来,赵平泉和江一相识也快二十年了,应该说他和江一、沈扬认识,快二十年了。第一眼见到陈非的时候,赵平泉有点吓了一跳,乍一看,这孩子还真有点沈扬年轻时候的样子。当下就明白了江一为什么会把这孩子留在他身边。

    赵平泉知道“赵凯”只是江一给这孩子能让他方便来到自己身边的名字和身份而已,而这孩子会到他身边来帮他,还是沈扬使的力。

    赵平泉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不大好了,要不是和人约定了要“好好地活着”,可能早十多年就跟着去了。这么多年,他算有好好活着吧,对曾经伤害到的人,补偿也够了吧。所以他打算把自己余下的财产,给到最该补偿的那个人。却没想到,遭到了家族、宗祠那么强烈地反对。

    资助那么多年,却依然不原谅他,不让他回去,不把他的名划回族谱这些,赵平泉都无所谓了,可是在他做出撤资的决定时,邀他回去的人瞬时就冒了出来,甚至还会愿意上门来找他。

    这人哪,真是讽刺。

    刚开始,赵平泉见到那么多久未谋面的远亲、族人,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还希冀着最后能把和大家的芥蒂给抹了。可他早该想到,他们会主动找来的目的是什么。都说钱呢,是人拿来使的,可事实上,人却都被钱使着。

    赵平泉被闹得身子消耗得厉害,进了医院,沈扬拎着水果来探病。赵平泉忍不住就念叨了几句,没几天,陈非就被江一送到了他身边。

    第15章 第十五章

    陈非就如赵平泉所要的,温温和和,不会太闹,但又能帮自己挡事。

    开始,赵平泉还会担心清瘦的陈非会招架不住宗祠那帮人,不过自从陈非来了之后,自己再也没和族里人碰过面,可以看出这孩子有几分能耐。而且,他可以看出这孩子对自己在陌生、客气,然后熟稔起来之后,是真心地想帮自己,而自己也很开心在最后能有这样一个“孙子”,所以赵平泉很放心把事情交给他,也不会去探究“赵凯”这个名字背后的真正身份。

    而今天,赵平泉却有聊天的欲望,饭后和“小孙子”唠嗑唠嗑,闲话家常着,说点有的没的,挺有意思的。

    看到陈非对自己说的话不置可否,赵平泉笑了“怎么对你叔叔有抱怨”

    陈非摇了摇头“没有,我是真不知道他怎么想。”江一的想法,陈非猜不到,也不想去猜。不过,听赵老话里提到江一时的亲切,他到有点好奇

    赵老是怎么认识江一的,赵老可不像是随便看到一个帖子就会找上门的那种人。还是说,他们以前就认识

    “这么多年,江一变化很大啊。”就在陈非纠结要不要违反职业道德向赵老问几句时,赵平泉自己说开了,“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比你大不了几岁,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小民警。”

    陈非惊讶,江一以前是警察他们那个“们”是谁难道是沈扬

    程伯看赵爷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并端了水果出来,陈非忍不住问道“爷爷,您说的是我叔和沈叔吗”

    赵平泉笑着点点头。

    “您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陈非好奇心被吊起。

    赵平泉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回忆,眼里是无限地柔软。

    “那时,他们是管我当时住的那块地方的片儿警,江一又热心又活泼,和邻里的关系都挺不错。”

    热心活泼陈非无法想象把这四个字安在江一的身上是什么样子。

    “不过和他们熟稔起来,却是因为一场吵架。那天,我和爱人吵得凶,两个人都没忍住动了手,结果,就把他们招来了。然后就是被江一一顿教育,说我们ji,ng力旺盛还不如去武行斗武,在家里打坏瓶瓶罐罐没什么关系,吵到楼上楼下就是我们的大罪过了。一个人蹦次蹦次地念叨个不停,我们俩四十多岁的人被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训,虽然理亏吧,面子可挂不住,结果就和他们也吵起来了,差点弄成袭警”说着说着赵平泉就笑了,应该是想到那时有趣的模样。

    陈非就像在听天方夜谭,这样的江一可不是他相处中的江一。不过这也难怪,江一从来没和他说过以前,他也从来没问过江一以前。就算刚被江一收养的时候想过,但也被江一的变态磨得不敢问不想问了。

    “不打不相识吧,我们四个成了不错的朋友。”赵平泉的回忆没有停,“他们一个xi,ng子沉稳一个xi,ng格跳脱,互补又合拍,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当时,我可是给了他们不少经验和建议呢。”赵平泉有点得意。

    “什么建议啊”陈非可不懂警察还需要普通百姓给建议的。

    “怎么和爱人好好相处的建议啊。”

    陈非了然地点点头。

    “后来他们一起去了刑警队,每次他们任务回来,都是江一英雄演说的时刻。他们的行动当然不能和我们说,我们也都知道大多都是江一夸张着说的,但我们听着都觉得可乐。那时真的很开心呢”

    慢半拍的陈非反应过来,和爱人好好相处江一有爱人

    “可惜,他们一个太在乎世人看法,一个太恣意妄为,又都不愿意妥协,注定走不下去”陈非听着,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虽然赵老讲得隐晦,可是却一点都不妨碍陈非的胡想联翩,毕竟陈非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啊。

    赵平泉闭上眼,轻轻地说着“江一会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吧。”

    陈非有点尴尬地看着赵老,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事,可是又模糊地不像是真的。想问清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想转个话题“爷爷,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呢”说出口之后,陈非就后悔了,这个话题太糟糕。

    江一当时给他的资料里,他看得很清楚赵平泉,男,62岁,无伴无后。

    可他却这么傻逼地问出这样一个冒犯人的问题。

    不过,赵平泉却不甚在意。他睁开眼,笑着说“我爱人挺想领养一个的,他希望能有一个我们的孩子,可我那时却不喜欢别的东西占用太多他的注意力,所以一直不赞成。早知道,应该领养一个而不是听他妈妈的话生一个”说到后面,赵平泉的语气渐渐低落下去。

    看着赵老的笑容慢慢掩去,脸上显得黯然、失落,陈非有点无措。

    恰好,程伯适时地出现。

    “老爷,该休息了。”

    赵平泉点点头,借着程伯的力道站起身来,陈非也跟着站起身,扶住赵平泉另一边。

    陈非很歉疚“爷爷,我”

    赵平泉的情绪好似又回来了,拍拍陈非的手说“爷爷太久没和人说这些以前的事了,能和你聊聊,爷爷心里很开心。下次,咱爷俩接着聊。”

    陈非点头应允。

    “对了,既然吕老师那么忙,要不我们自己去找他吧。”赵平泉突然提议到。

    陈非还来不及惊讶、惊喜,程伯就出声反对了“不行,您现在的身子只能静养。”

    “再养就要养出虫子喽。总要动一动的嘛。”赵平泉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真的不错极了,“医生也说要动一动啊。”

    “医生那是说就在小范围里”程伯还要反对,却被赵平泉一句反驳掉,“吕老师的琴行也不远哪,而且我是坐车过去,又没走多少路。”

    “可是”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赵平泉转头对陈非说,“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陈非愣愣地点了点头。

    第16章 第十六章

    陈非靠在床头,手机在手指尖左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他在想该怎么和吕博瑜说这个事,而且很莫名其妙地,他有点想找个人聊聊,随便聊点什么都好。第一个,他想到的人就是吕博瑜。呵,他一直都没有朋友,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朋友。朋友能拿来干嘛能给他发工钱吗能帮他挡掉变态江一吗不能。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陈非觉得自己胸口有团乱麻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可他又不知道这乱麻的头是什么、在哪里,只知道把自己搞得很不舒服。陈非划开手机,管他呢,先打个电话再说。

    “嘟嘟”等着电话接通的过程,陈非不自觉地从床上起身,走到阳台上。

    今天夜色很美,没有云层,入眼就是黑蓝黑蓝的天际,一瓣小弯月旁竟然还能看到两颗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就像倾斜的笑脸似的。陈非怔了下,还真有趣,等电话接通的紧张不知不觉消散了。陈非没正经上过学,但也会看些书,他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我们看见的那个星星是很多光年外的,表示那是我们看见的很多年前的样子。我们实实在在的是在回望过去,我们看得越远就看见越久远的历史。”文绉绉的一段话,如果让学天文的人看到了,估计会嗤笑一声来个大白话的解释因为光速有限,它现在发出的光不能瞬间就来到这里让我们见到,所以我们现在看见的是它在很多年前发出的光。

    陈非不是文人,不明白回望过去、久远历史中蕴含的伤春悲秋;他也不是天文学者,更不明白光年、光速上的科学含义。他只觉得有意思、很神奇,原来他看到的星星,是好多年前的星星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陈非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好在吕博瑜适时说话了“陈非”吕博瑜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处理,再传入陈非耳中,好像有东西敲了下陈非的耳膜似的,麻麻得都能快听到回音了。

    “是我。”陈非换了只耳朵来听,却不想听到了那边吕博瑜低低的笑声,耳朵再次阵亡。

    “你用手机打电话”吕博瑜的话一出口,陈非就愣在了当场。他竟然犯了这么个低级的错误。这个电话卡,只能用来联系江一、赵老、程伯,以及这桩case里会牵涉到的人。可是,他竟然拿它给吕博瑜打电话

    他以前都是怎么和吕博瑜联系的

    对了都是用座机打的。而且一般都是打到他琴行,很少直接打吕博瑜的手机。即使他老早就从他们琴行的宣传单上记下吕博瑜的电话,但从来没打过,今晚是鬼使神差的第一次,而且,他竟然把那个号码记到了现在,还一个都没记错

    陈非感到自己的手心都冒汗了。

    “嗯”陈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失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试图做点挽回,别影响到这个case,“这个只是我的临时号码,你不用保存,也别告诉别人。不然,会很麻烦。”

    停在红灯前的吕博瑜,听到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才说出这句话,本来玩笑的心态被一袭冷风吹散了,他明白陈非话里的意思。

    “嗯。这么晚找我有事吗”吕博瑜忽略掉心里划过的莫名的怜惜,边挂档边问。

    “你在外面”陈非耳尖,听到了车里的广播声。

    “刚上完课,现在回去的路上。”

    “上到这么晚,好忙啊。”陈非感叹。他从来没在外面工作过,他也不懂,一份工作而已,怎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忙碌。

    吕博瑜轻轻笑了“几个要考级的孩子,所以会多花些时间。”

    “哦。”考级这个陈非更不明白了。

    吕博瑜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好耳力,竟听得出陈非语气里的失落,他把车停到一边,觉得自己还是先把这通电话讲完再开车比较好。

    “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噢,是爷爷。他想去你琴行看看,所以让我来问问你可不可以。”陈非才反应过来自己正事一个子儿都还没说,赶紧言简意赅地说。

    “当然没问题。”吕博瑜转头看向窗外,看到远处天边,竟挂着斜着的笑脸时,嘴边的弧度也不禁弯了几分,“当然,得看你爷爷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爷爷他说没问题,而且他很期待。”其实,我也很想去。陈非在心里说。

    “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来转转”

    “明天,你在吗”

    吕博瑜一怔,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因为他才要来琴行转转。不禁摇头笑自己难得一见的后知后觉。

    “明天一天都在,你们随时过来都可以。”

    “好,明天见。”陈非没想到吕博瑜会答应得那么干脆,而且他感觉到吕博瑜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烦他了。为什么呢陈非想不明白,不过,无所谓,吕博瑜能不烦他就很好了,而且,还能顺利带赵老去他的琴行转转。

    “明天见。”吕博瑜笑着回了声。等了等,却没听到陈非挂电话,以为陈非还有事情要说,并出口询问“陈非,还有事吗”

    “我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聊聊天,可是陈非却怎么都吐不出后面那三个字。聊聊天聊什么怎么聊天

    听陈非声音的犹豫,吕博瑜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没想那边却沉默了,吕博瑜只能出声“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你爷爷遇到什么事了”

    陈非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摇头吕博瑜又看不到,不禁微红了脸“没发生什么事。爷爷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我今天给他弄了个大杂烩汤,他多吃了半碗饭,我挺开心的。当然,程伯做的糖醋鱼也有功劳。”

    “你会做菜”吕博瑜确实被惊到,一个小痞子竟然还会做饭。

    听到吕博瑜话里的惊讶,陈非得意的声音都有点拔高了“当然会,做得还不是一般的好吃。”

    吕博瑜笑了,这小子还真不谦虚。

    “你别不信,下次你来我做给你尝尝。”陈非以为吕博瑜不信,急了。

    “好,下次尝尝。”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呀”没经过大脑,这句话自然而然地就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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