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时间,是找高人算好了的,要的就是一个百年好合。守时的时候,新人在礼场外面跟不同人寒暄,吉时一到,全场皆静,音乐起,王罩首先伸出手,光光自然的将手搭了过去,二人有条不紊的迈进花拱。一步一步的走向证婚人。
人生,就此定格。
在王罩给光光套下戒指的时候,那样热闹的场面中,我为光光纠结的心好像一下子通透了,爱与不爱的,又有什么意义,我们都不过是命运的棋子,挣扎啊不服啊什么的,都是过场,最终我们还是一样走向既定的命运。
想到这里,我笑了,开始打从心底的祝光光幸福。
抛花球的时候,我站的最远最远,光光点名叫我“唐木阳,你给我站这边来!”
我瞪她,她故意的吧,我跟谁结婚去啊?我找捡破烂儿的去啊?
伴娘团的人把林边推了出来说“首席伴娘在这呢,新娘可不准偏心啊。”
林边摆脱不了,不着痕迹的看了我一眼后,对着伴娘团的人笑说“不用抛给我,我下个礼拜订婚,你们抢吧。”
“哇”她们那边曝出幸福的叹息,然后叫嚷着光光快抛花球。
我在左边,林边在右边,都站的很远,光光左右看了两下,叹了口气,转回身随手就把球高高的向后扔了过去,那插满鲜花的浑圆物体在空中的最高点时,被闪光灯敏锐的扑捉,它象征着爱与祝福,所有人皆怀着憧憬的心伸手迎接,唯独我和林边只仰头看着,知道,这与我俩无关。
我刚才听见了,她说,她下周就要订婚。
光光向我走过来,疑问“你仰个头看什么呢?”
我惊讶回神,完全忘记了刚刚那个花球最后花落谁家,我问光光“蜜月打算去哪?欧洲?”
光光看向众宾客,淡淡的说“马尔代夫!”
“不是吧!”
“他下个月要出国考察,没时间,我觉得去马代都多余,还不如跟团海南三日游————”
我笑着摇摇头,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要日久天才的走下去。
我想了想,捂着肚子猛笑,马代那个地方,光光都踩烂了好吗?
可真行。
就此一婚,陈光光成功的把我扔在一旁,大步迈向了已婚妇女的行列。
已婚妇女——陈光光。
晚上在光光那里折腾了好久,王罩被一群伴娘逼的无奈,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才打发了那群饿鬼,折腾到后半夜,这婚总算是结完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陪着光光,也是真累了,昏头昏脑的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接到林妈的电话,林妈最近老叫我去吃饭,我去了肯定要听她念叨林边的婚事,所以我找各种理由推脱,好在老太太很忙,也没空跟我计较。
陶非白天找我吃饭,跟我混教职工食堂,我问她“你都递交申请了,不用来上学了,你跟这混什么呢,回家睡觉不比趴课桌强啊,再不济你找个老外补补口语也强过在这啊。”
陶非盯着眼睛把我盒饭里的唯一一丝肉丁夹到她的饭盒里,说“在家见不到李含思。”
摆明了自己找虐,我真没话说她的好。
“什么时候走?”
“下个学期吧,办签证还得些日子呢,最近办签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破地儿吧,请我去我都不爱去。”
我把那唯一的一丝肉丁从她饭盒里夹回来,咻一下的喂进嘴里,她哀嚎一下“你还行不行了,就那么一点肉你都不让让我,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有你这样当学生的吗?”
她瘪瘪嘴,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饭,问“唐老师,你说我可怎么办啊,李含思还是不理我。”
“……”
“问你呢,我怎么办啊?”
我回头看看周围,警惕的说“我哪知道怎么办?你说话收敛点,这边都是教职工。”
陶非不着意的四周看了看,突然目光一紧,狠狠的骂了句“个老流氓。”
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瞧,是齐新晨在那边跟地理组的老师吃饭,我让陶非弄的没头脑,问她“他又怎么惹你了?”
“他越来越不要脸了,盯着看李小思,我这就不是赵磊,我要是赵磊,你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我不打他,他就不知道什么□天!”
“唉”我劝陶非“齐老师过年的时候刚失恋,受了很大的挫折,看两眼漂亮小孩找找心里安慰,不能怎么样的。”
“他敢,我给他八个胆儿”
这个愣头青,我转过她的脑袋,说“吃你的饭吧,他没那个胆,他呀,顶多有色心没色胆。”
“有色心没色胆?”陶非眯了我一眼,说“这不是说你呢么,你跟小师母怎么样了?”
混————蛋————
我咳了一下,说“什么小师母,没有!”
陶非厌厌的埋下头吃饭“哼,你就是有色心没色胆!”然后抬起头,二指指着自己的两个眼睛夸张的说“我的眼光很犀利————”
我敲她的脑袋“再犀利也是个挨人踹的主儿,得瑟什么你得瑟。”
周五睡觉前,身在马代蜜月的光光给我打电话“林边周日订婚通知你没?”
☆、第章
我说:“她妈给我打的电话。”
“你去吗?”
我把手上的教案放在枕边,理所当然的说“我去啊”
光光怕是吃了我都不解恨“唐木阳,你有病吧?”
“我又哪招你了?”
“你去干什么?”
我被问的莫名其妙“我去参加她的订婚宴啊,听说就是两边家里的几个人,没大办。”
“你算什么角啊你去?”
“我是她妈从小看到大的,我能不去吗,我不去老太太能记恨我一辈子。”
“你去了,林边能记恨你一辈子。”
我呵呵笑“要是这样也好。”
“你宁可她恨你,也不要她爱你。”
“不”我说“我希望她忘了我。”
周日一早,老太太就给我打电话,林妈怕我这次又不去,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到场,我借口工作忙,有一阵子没登林妈家门了。
订婚宴订在十点,我依着林妈的话,九点半就到场,我去的时候,双方父母都到了,两个主角却姗姗来迟,我作为林边的娘家人陪在林妈身边,林边这边家人不多,林爸去世后,林边跟林家人走的也不近,林妈的也本家不在盛京,亲戚不多,娘俩相依为命,所以林妈总怕被李家瞧不起,好在李常泽的家人也都很客气,张口闭口的夸着林边,说她懂事,说她个性稳,说她专业强,说她将来前途无量,说的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林边。
林妈听得喜滋滋的笑,老太太是真开心了,最重要的一件心事落下了,能不喜上眉梢么。
快到十点的时候,李常泽才携着林边出场,林边今天微微打扮了下,穿着淡紫色的抹胸长裙,挽着白色的丝质流苏,不着意间散发出典雅气息。配着李常泽的西装革履,十分登对。
唔,我在心里合计,果然是要嫁给市院的太子爷了,气质瞬间就高贵起来。
李常泽的小侄子指着走进来的林边说“小舅妈好漂亮。”
孩子的母亲笑着纠正“还不是小舅妈,不过也快了。”
林边应是没有想到我真的会来,看到我时略略定睛,随即淡淡的扫了过去,我别无他想,跟着林妈笑呵呵的乐。
李常泽向家人挨个介绍着林边,看的出,李家人对林边也很满意,至少面上都很热情。双方相互介绍完了,落座开席。两家大人一边吃一边研究婚礼的操办,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地点定在哪里,大概要请多少人。我陪在一旁就这么听他着们把她的婚事落定,做出兴趣盎然的模样。可林边事不关己一样的置身事外,全程心不在焉,也没有很经心的研究细节。当李妈问林边的婚纱是要从北京订还是香港订的时候,林边好像在走神,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李常泽偏过头重复着问了她一边,她才回过神,淡淡的笑,说“都好。”
如此的懂事不挑剔,让李家父母愈发露出满意的神色,李妈当即敲定“那就从香港订吧,毕竟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要做到十全十美!”
零零散散的事一大堆,两家人且聊且商量的一一敲定,时间就到了晚上,李常泽跟他爸妈商量先送林边回家,毕竟四月份的天还不是很暖,林边这一身有点薄,回去太晚容易着凉。如此体贴的要求,众家长哪能不答应?林妈简直喜欢死这个乘龙快婿了,一句挑剔都没有,最后落得,订婚宴,两个主角晚到早走的景象。
他俩走后,我又头昏脑胀的陪着林妈跟李家人天南地北的唠了一通,等出了酒店,外面天色渐黑,街边已是霓虹一片。林妈被李院长的司机送回家,我推说头疼没有跟回林家,等两家人都走干净了,我这笑了一天的脸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我真的,我笑的脑仁都开始疼。
街上无数汽车飞驰而过,我心里空落落的,我想找个人陪我,可光光不在盛京,就算在,估计也说不出啥好话给我,我想起了陶非,给她打了电话“你老师我一个人没意思,肯赏光出来吃顿饭不?”
陶非也闷闷的“还是喝点吧,在哪啊?”
我们约在了烧烤店,我点好了东西等她,她来的时候破衣衰相,看来心情也差到了极致。
我一看她这样,心情就更是低落到了谷底,我是想找人解闷儿的,看她这个样子,她分明就是个闷儿,还得等人开解呢。
她一坐下来就兀自满了一杯酒,仰头而尽,喝完就闷头趴在桌子上不说话。我又给她满上一杯,杵着下巴看她,这孩子以前我真没细看过,现在认真看看,长的也还不错,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开心时活灵活现,难过时半死不活,真乃浑然天成的一个二百五。
她问我“你怎么了?”
“没事,你不是要走了么,想看看你”
“算了吧,你自己照照镜子去,都要衰死了。”
“我不用照镜子,看你就知道了。”
她探手摸了一个肉串,懒趴趴的趴着桌子上啃。
我没憋住,我慢慢的张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我说“你林姐,今天订婚了。”
“林姐?”她举着肉串的手停在了嘴边,定定的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小师母?”
我点点头“嗯,你小师母跟别人订婚了。”
她木着脑袋一下下的把肉串往嘴里塞,想了好一会,也还是没想明白“我小师母跟别人订婚了,那你是谁?”
“我是你师傅。”
“等等,等等”她压了下手敲脑袋,她酒量不是这么差吧?才喝了一杯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她糊里糊涂的问我“她是我小师母,她跟别人订婚了!那,那个别人才是我师傅,不对啊,那你是谁啊?”
我嗤笑了一下“我是谁?我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