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秋阳 第3节

    旭阳你觉得我怎么样

    云歌很好。

    旭阳那和我一起生活怎么样

    韩云秋心脏狂跳，坚实有力击打胸腔，他把手放在胸口，指尖抚过那道伤口，触电的麻痒贯穿身体，手机像是烫手山芋，他急忙甩开，沉闷的撞击声把他的神智拉回来。

    久久没有回应，叶旭知道自己的表白失败了。

    手机屏幕变暗，韩云秋视线一扫，屏幕映出他的模样。

    尽管穿着整齐，发型妥帖，可眼中的自己是狼狈不堪的。

    那天他跟男朋友去参加漫展，对方把他带到y暗的角落，三个人把他团团围住。

    拒绝嘶吼，所有的反抗在对方的强势压迫下毫无力量可言，衣衫被撕裂的声音犹在耳畔，他挣扎着，摸到一柄裁纸刀，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胸膛。

    他的举动吓得对方魂飞魄散，然后看到一脸惊慌的弟弟

    羞耻的模样被弟弟瞧见，弟弟骂他变态，他闭着眼不敢去看。

    父母说他是不正常的，真是可笑到极点的观念。

    父母说要么去接受治疗，要么离开家门。

    韩云秋选择了离开，带着没有愈合的伤口，在出租屋休息了一个月，伤口愈合后开始找工作。

    尽管日常生活没有问题，可当有人对他流露出好感，他就开始害怕，生怕上次的事情再次上演。

    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稳定的收入，租房都成问题，直到某一天，韩云秋突发奇想开了直播，就一直做到现在。

    第10章 第十章

    韩云秋一直以为伤口已经愈合，因为他可以和叶旭说说笑笑，可以接受叶旭的拥抱亲吻，可以和叶旭同住一屋檐，可当叶旭问他“和我一起生活怎么样”，韩云秋怕了。

    因为韩云秋的心绪，直播间两周年活动弄得死气沉沉，房管妹子觉察到韩云秋的不对劲，发消息问他，他表示没问题。

    强打ji,ng神搞完活动，下了直播他就全身无力倒在椅子上。

    叶旭的消息每天都会来，韩云秋不敢回复。

    叶旭转而给韩一飞发了消息，韩一飞也长久的不回应。

    叶旭不禁猜测韩一飞是不是被父母控制了。

    终于有一天，韩一飞回复他。

    浮云他没事就好。

    旭阳你呢。

    浮云分手了。

    旭阳父母

    浮云俗套的金钱诱惑。

    浮云我们兄弟俩也不知得罪了谁，喜欢的人都曾和自己海誓山盟，一个却是人渣，一个却受不了金钱诱惑。

    叶旭捕捉韩一飞话中的关键，他试探地问人渣

    浮云云秋之前的男友想和我哥做，我哥不同意，他就想qj我哥，我哥自杀才幸免于难。

    旭阳就是他胸口那道疤痕

    浮云你和他关系进展挺快啊。

    旭阳真要是快，他就不会不理我了。

    浮云我哥这是心结。

    看着这句感叹，叶旭无奈叹了口气“心结难解。”

    “我拥抱着他的身躯，感受他的颤抖和害怕，我想告诉他痛哭一场吧，我在这里。

    可他瑟缩的模样让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我只能亲吻他的脸颊，安慰他。

    他仰头撕咬我的嘴唇，没带任何感情，单纯的发泄啃咬，我尝到血的味道，体内热血沸腾，身体诚实的反应我的内心，但我不敢有任何动作。

    直到他开始拉扯我的衣衫，我强迫自己甩开欲望，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如果他自己清醒不了，我就用我的方式让他清醒。”

    叶旭打开文档，这是昨天更新的最后几段。

    和昨天写的时候相比，此时的心境截然不同，他看到这一截，多么庆幸当时自己的理智没有被烧得一干二净。

    双手放在键盘上，叶旭忽然有种写不下去的感觉，那种难以言说的酸楚充斥着他的心脏，把他所有的热爱挤压在一个角落。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韩云秋。

    洗了个冷水脸，叶旭回到电脑前，酝酿了一下情绪继续写下去。

    韩云秋状态不好，第二天没有直播，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喝酒，从起床喝到天黑，想起那天和叶旭传纸条，不禁笑出声。

    回到房间拿出那三张便利贴，冰冷的纸面却烫得吓人。

    “那和我一起生活怎么样”。

    叶旭的问题又一次浮现脑海，韩云秋开了一罐啤酒，入口竟然是甜的。

    韩云秋拿起啤酒罐看了看，确认这是自己经常喝的那种。

    他记得，这酒明明充满了苦涩的气息。

    韩云秋不信邪，仰头又喝了一口，依旧是甜的。

    “尼玛。”韩云秋哭丧着一张脸，把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急，呛得他咳了好几声，咳着咳着又傻笑起来，笑到眼角飙泪。

    韩云秋脚尖点地，身子向后倾倒，脚尖松开，秋千向前荡起。

    不知是酒ji,ng还是秋千的作用，韩云秋晕晕乎乎，手中的空啤酒罐坠地，“当”的一声分外响亮。

    不知不觉在秋千上睡着，后果就是第二天感冒了，昏沉的大脑告诉韩云秋，他似乎在发烧。

    一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生病。

    韩云秋想起以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话，现在的感受异常深刻。

    身子绵软无力，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祈祷自己睡一觉起来，病情不会加重。

    再次睁眼，昏沉依旧，但有了些力气，韩云秋挣扎着下楼打车去医院，路过之前居住的小区，他艰难地瞅了一眼，目光在常去的那间餐馆停顿片刻，隐约见到叶旭提着外卖走出餐馆。

    叶旭把自己关在小黑屋，每天只解锁一个小时，用于修文传稿，剩下时间一直在码字中度过，写到他向韩云秋表白被拒绝的情节，他开始纠结。

    最后，关于韩云秋的过去，他没有写出来，因为这是韩云秋的伤痛。

    几万字的文，叶旭写多少发多少。

    写到文中的自己买了戒指，准备求婚，然后完结了，以一个坑爹的形式写上完结。

    叶旭没有去看文下面的评论，他因为这篇文多了不少女粉之余，少了一大片男粉，气得编辑想戳他脑袋。

    “你要写耽美就不能开一个马甲吗”

    “你这样真的值吗”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箩筐加一箩筐，叶旭的回答只有一句我愿意。

    编辑拿他没辙，又把话题扯到新书上，叶旭表示新书还在准备，编辑两眼一黑险些昏厥。

    叶旭把文的链接复制进聊天框，手指颤抖的按下回车，消息发送。

    韩云秋正在医院输液，因为只有他自己，也不敢睡觉，只能靠着刷微博听歌看小说防止睡着。

    扫了眼叶旭发来的链接，前缀是他经常看文的一个网站，抱着“无聊看看小说”的心态点进了链接。

    小说名叫恰似秋阳，耽美。

    简介只有两句话，第二句是“s”，第一句只有两个字自传。

    韩云秋心脏激烈跳动，比他向前男友表白的时候还要厉害。

    章节目录就是传统的第一章、第二章，连个标题都没有，想猜测文章内容难如登天，他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拇指在“第一章”悬了几秒才点下去。

    “因为一个情节卡了许久，我有些烦躁，习惯的去阳台抽烟，却发现烟灰缸在屋内，心情更加糟糕。

    把烟头扔在阳台踩灭，转身看到楼上放下来的竹篮，原来是楼上的衣服掉了下来，我四周看了看，在栏杆上看到一片黑布，凭直觉猜到那是一条胖次。

    不太好意思触碰他人的贴身衣物，我戴了双一次xi,ng手套”

    何其相似的场景。

    韩云秋紧接着看了第二章、第三章，他和叶旭相处的点点滴滴被叶旭用文字描绘出来。

    第11章 第十一章

    文中，“我”的名字叫“叶阳”，“我”喜欢的人名叫“韩歌”。

    琐碎的日常，却温馨动人，期间夹杂着“我”的独白，韩云秋看着看着，不觉眼眶微红。

    很快时间来到母亲来找韩歌，看到那句“就算你是老子喜欢的人，也不能这样对老子啊”，韩云秋“噗”的笑出声，又看到那句“痛哭一场吧，我在这里”，他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啪嗒啪嗒”落在手机屏幕上。

    韩云秋把手机放在腿上，没扎针的手胡乱抹干净泪水，手背擦掉鼻涕，泪眼朦胧的把后面的情节看完。

    他看看到“我”安慰的亲吻韩歌的脸廓，看到“我”压抑翻涌的冲动，看到“我”因为韩歌的伤流露出疼惜，看到“我”知道韩歌是网络主播，看到“我 ”纠结生日礼物，看到“我”在韩歌失踪后的魂不守舍、凌乱烦躁、担忧

    韩歌。

    韩云秋，云歌。

    泪水明明模糊了双眼，他应该看不清手机上的文字，可所有文字清晰跃入脑海。

    “之前他生日的时候，我想过送戒指，但觉得我俩的关系没有进展到那种地步，不过我还是把戒指买了回来，想着或许哪天就用上了。

    我等待着，等待他给我发消息的那天。”

    韩云秋脑海混沌，可“戒指”两个字清晰明朗，冲击着他内心深处的漆黑、脆弱，身体难以遏制的颤抖，韩云秋像是要把手机捏碎，紧紧攥着，那恐怖的模样吓得旁边的护士以为出了问题，急忙过来询问。

    “没事。”韩云秋脸上泪痕交错，哽咽的声音却透着一丝喜悦，他笑着问“有纸吗”

    护士担忧地递给他一张纸巾，韩云秋道声谢，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

    “叶旭，也许。”韩云秋念叨着，“也许，我可以相信你。”

    药瓶的药液进入血管，有些冷。

    拔了针，韩云秋没有离开，他坐在医院走廊把那篇恰似秋阳又看了一遍，然后找到消息记录里的叶旭，拇指点开，叶旭的消息还停留在那条链接。

    云歌中医院二楼输液大厅外。

    叶旭熬夜赶稿，此时正睡得香甜，并没有立刻看到韩云秋发来的消息。

    叶旭没有回消息，人也没有出现，韩云秋并不焦急，他闲适的坐在医院走廊没有走。

    叶旭看到消息已经是晚上，他呼吸一滞，不及多想拿起钥匙就冲出家门。

    等待的时间，韩云秋一直在看小说，不过不是恰似秋阳，而是叶旭的其他小说。

    这些小说韩云秋都有所耳闻，不少还看过，就是不曾想他会和书的作者是邻居，甚至同住一屋檐过。

    从小区到医院，走路要二十多分钟，叶旭打了辆车，六七分钟到达。

    没等电梯，叶旭直接冲到三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亲属出事了。

    “呼呼”

    韩云秋眼前光线一暗，耳畔是沉重的呼吸声，他抬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叶旭，因为长时间的看手机，视线有些模糊，连带的眼前的人也不真切。

    韩云秋问“叶旭”

    “嗯。”叶旭轻声回应，瞥到韩云秋还贴着棉签的手背，小心翼翼的握住，撕下胶布。

    血已经止住，留下一个暗红的针孔，叶旭拇指轻轻摩挲着，韩云秋感受到他的疼惜，有些好笑地说“不就是一个针孔，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多大的伤口呢。”

    叶旭没理会他的调笑，低头在针孔落下一吻，shi热的呼吸落在韩云秋手背，一点点搔刮他的内心。

    尽管现在走廊没多少人，但旁边还有值班护士，头顶还有监控。

    韩云秋看过去，正对上护士惊诧的眼眸，护士发觉韩云秋在看她，急忙低下头整理资料。

    “没事了吧”叶旭心疼地问。

    “高烧三十八度，已经退烧了。”韩云秋白了一眼叶旭，小眼神夹杂着期待。

    叶旭一颗心都在担忧韩云秋，全然没看到他眼底的情愫，韩云秋抽回手，冷冷地说“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啊”叶旭一脸懵逼，想了想问“你吃饭了没”

    我

    韩云秋咬牙切齿，愤愤起身离去，叶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忙跟上去。

    “云秋”叶旭拉住韩云秋，韩云秋没好气地说“干嘛。”

    “干你。”叶旭贴着韩云秋的耳朵，暧昧地吐出两个字，韩云秋脸颊羞红，骂了句“流氓”。

    叶旭缓慢握住韩云秋的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走出医院，两人没有打车，牵着手沿着人行道闲庭信步，叶旭见四下无人，在韩云秋脸上偷了个吻，低声道“戒指其实我一直带在身上。”

    韩云秋囧，这话说得，好像他接近叶旭就是为了那枚戒指似的。

    “云秋，跟我回家吧。”仿佛叹息的一句话，温柔深情，韩云秋却心弦颤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大口呼吸夜晚凉爽的空气，想用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燥热，可全是无用功。

    “好。”

    当然今晚就回去是不可能的。

    韩云秋先回了出租屋收拾东西，第二天叶旭去接他。

    韩云秋的东西不多，大头就是他直播的设备。

    不是第一次到叶旭的家，韩云秋站在外面没来由的忐忑了，叶旭见状问“怎么了”

    韩云秋不明自己的情绪，说“就是有点七上八下。”

    叶旭没有应声，他接下韩云秋手中的行李，把东西放到客厅，然后双臂用力一把将韩云秋打横抱起。

    突然离地吓得韩云秋条件反s,he的双臂搂住叶旭，叶旭低头轻啄韩云秋鼻尖，戏谑道“像不像新娘子进洞房”

    韩云秋顺手一掌拍在叶旭后脑勺“滚。”

    叶旭当真把韩云秋放在床上，韩云秋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想着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同时埋藏在心中的黑暗种子发芽，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蜷缩到床头。

    叶旭俯下身吻了吻韩云秋额头，并没有进一步动作，韩云秋眼神复杂地盯着叶旭，那小动物受惊的模样让叶旭充满了愧疚。

    没有其他言语，叶旭转身向阳台走去。

    叶旭离开后一直没有回来，韩云秋的心绪逐渐放松，他懊恼地捂着头，可身体的反应不是他的意识能够控制的，无法描述的酸涩涌上心头。

    “哭什么。”温热的指腹抚过眼角，韩云秋抬头看着叶旭，叶旭低身打横抱起韩云秋，走到阳台才放下。

    一个巴掌大小的竹篮被细麻绳悬在空中，竹篮底下垫着黑色棉布，棉布上放着一枚银辉流动的戒指。

    明明戒指更加吸引眼球，韩云秋的视线却定在棉布上，恨不能自戳双目。

    叶旭右手牵起韩云秋左手，左手拿起戒指，问“可以吗”

    韩云秋望着叶旭眸子，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情，然后点了点头。

    叶旭抬起韩云秋左手，一吻落在无名指上，才徐徐把戒指套上，缓慢地推到手指根部。

    韩云秋凝视着叶旭庄重的模样，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他倾身，唇落在叶旭嘴角，左手和叶旭右手十指紧扣，在叶旭耳边呢喃道“我们做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