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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咖啡馆爱情 第15节

作者:沧海琴音 字数:9224 更新:2021-12-19 07:14:19

    宁思秦来雅韵见我。

    陈松茂惊讶得手一滑,他手中本来攥着笔,没能拿稳,手机啪地一声掉到地上——办公室地面铺了很光滑的瓷砖,手机顺势滑到了放在办公桌旁边的柜子底下去。陈松茂本打算放下笔去捡,想想又觉得索性先写完发票。他正写到最后的签名,门吱呀一响。陈松茂还以为是省剧院的工作人员来了,转身顺手就将发票递过去,递到一半顿住了来者是卓助理。

    他有些意外,收回手来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剧院工作人员。钢琴还有什么问题吗?”

    “哦,这倒不是,只是来跟陈先生说几句话。”卓助理微笑着说,顺手带上了门,“上次出门的时候,意外看见了陈先生似乎认识我的老同学。上次来接你那位,是宁思秦吗?”

    陈松茂客套地笑了笑“原来卓先生跟他是同学,先前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没提起是肯定的,我们说起来还是有点私怨。”卓助理很坦然地说,“我知道疏不间亲这个道理,只不过好心提醒陈先生一句。陈先生知道他在大学里的名声吗?”

    陈松茂收了微笑,脸色沉下来“我知不知道朋友的事情,这和卓先生有什么关系吗?”

    “他是个同性恋,在大学里骗了我喜欢的女生。”卓助理说,“还同时和好几个人劈腿,这就是我们所谓的私怨。当然,他可能会说这些都是我诬陷,但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藏不住的,我们那一届好几十个学生,陈先生随便找一个问问——”

    “卓先生。”陈松茂冷冷地打断了他,“我无意探听宁思秦的过去,也不必您来给我介绍。如果我的工作已经完成的话,请容我先失陪了。”

    他胡乱将笔往包里一塞,拎起包来就大步往门口走去,卓助理却侧跨一步,挡住了门“陈先生且慢。宁思秦的上一任男友,就是因为他滥交、出轨而跟他分手的。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好,你可以自己去查查,当年他做出的那些无耻事情有很多证人——”

    “卓先生这是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还是怎样?”陈松茂提高声音问,一个字也不接他的话,“您肯不肯让我出去了?”

    “是我太着急了,陈先生可以回去慢慢想,交‘朋友’……”卓助理有意将“朋友”两字咬得意味深长,“……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男女结婚还要事先查查对方家底呢,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出了门,陈松茂冷冷甩出一句“告辞”,看都不看他一眼,攥紧了公文包大步走开。

    他气得外套搭在臂弯都忘了披上,一路冲到车里,都丝毫不觉得冷。他双肘撑住方向盘,深呼吸了几次,想起宁思秦那条短信,便发动了车,往雅韵咖啡馆而去。

    服务生似乎早已等着他,陈松茂一进门,立刻有个姑娘将他引到一个小隔间——正是陈松茂上次和苏兰崖、jack在这里小聚时负责点菜的那位姑娘。宁思秦已经坐在那里,面前一杯奶茶见了底,想来是等了好久。陈松茂气还未平,看他戴着墨镜,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倒是心软三分“怎么了?有什么事非要约到雅韵来?”

    “你先前说过,未曾主动打听过我的过往。”宁思秦冷声说,“你现在还敢做同样的保证吗?”

    “什么叫‘还敢’?”陈松茂皱眉,“我当然可以做同样的保证,我从来未曾主动打听过你在大学的事情。”

    宁思秦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从来没有?如今也没有?”

    “当然没有。”陈松茂眉头皱得更紧,“你不相信我?”

    “你就相信我了吗?”宁思秦冷笑一声,“如果没有,你连着约见赵苏、我的前男友和我的大学同学,是想要干什么?巧合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松茂又惊又怒,又有点迷茫,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话隐含的意思“你在跟踪我?!你在追查我见了什么人?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不这样做,现在问出来这句为什么的就该是我了。”宁思秦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再次开口的时候像是勉强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和语气,“现在我们都摊开说吧,你在查什么,你查到了什么?你打算怎么样?”

    “这话才应该是我来问你。”陈松茂本来就生着气,眼下更是被勾起了火气,或许还带着一丝怀疑——原本,卓助理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但是如果他所言全无假话,如果所有的事情全是信口胡编,宁思秦为什么要这样紧张?为什么还没等陈松茂说一句话就一副要吵架分手的架势?他眼下的反应根本是一种欲盖弥彰的心虚了。“我没有查过你什么,我可以发誓。你为什么不肯信我?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我在紧张的就是,你现在已经有了定论我在紧张什么了。”宁思秦说,嘴唇被他咬得毫无血色,“我是想信你,但这件事不一样!如果你要我相信你,那么你跟赵苏打听过d音的事情之后就连着找我的前男友和同学,这事要怎么解释?”

    “……关于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见过哪些人,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放到后面来聊。”陈松茂深呼吸一下,“第一,我没有跟赵苏打听过d音的事情,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有信过,要不是你提起来,我真的已经忘了这事。第二,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前男友是谁。第三,如果你认为我不能从其他任何渠道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你不自己告诉我呢?”

    “你说过可以等!”

    “我是说过可以等!”陈松茂说,声音不自觉地也提了起来,“但我也是人!我喜欢你,我爱你,可我的安全感、信任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件事显然对你非常重要,我想要知道!我如今难道还没有这个资格知道吗?我自己的过往有什么事情是不曾同你说过的?”

    ☆、第二十六章

    他看着对面宁思秦嘴唇发颤,最后还是缓缓地硬是将声音降回了平时的音量,“……我没办法无限期地等下去,我需要知道。”

    宁思秦惨笑了一声“所以,你这是最后通牒了?”

    “你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有区别吗?你就是这个意思!”

    “…………好。”陈松茂说,“你可以这么说吧。我只是想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期限而已。平心而论,这很过分吗?自从你我相识以来,我从无一字一事瞒你。”

    他近乎痛切地看着宁思秦“……你何以不能待我如此?!”

    宁思秦紧紧抿起嘴唇,用力得唇色发白,他用力看了陈松茂片刻,移开了目光“好吧,就算我相信你此前没有查过我,但现在你既然不相信我真心待你,又不肯等我自行解释,看来是要自己去查了?”

    “我需要知道这件事。”陈松茂说,“我不想如此,但如果必要,我确实会的。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视若无睹。”

    “行,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你自便。”宁思秦说,冷冷地作了一个送客的手势。陈松茂瞪了他几秒,站起身来疾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要我送你回——”

    “滚!”宁思秦低吼。陈松茂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大步离去。玻璃门吱呀一响,他推门离开了。紧跟着宁思秦亦站起身来,快步走开,却不是向着门口,而是朝着店内后厨而去。

    女店主先前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忧色。她近乎小跑着跟在宁思秦身后,却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图。宁思秦大步流星闯入员工休息室,眼下正值饭点,工作人员都在忙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摔坐在离门最近的椅子上,头垂下来。女店主紧跟在后面反手关了门,忧心地走到他身边“思秦……”

    “姐。”宁思秦闷声说,伸出一只手给她紧紧握住,另一只手伸到墨镜下方,捂住了脸。一行水迹迅速地顺着他的手腕滑了下来。

    陈松茂并没有回家。

    他漫无目的地上了车,挑选车辆最少的路走,因为仅剩的一线理智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状态开车可能不很安全。但他又想不到别的事情做。一路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凭借习惯反应来遵守交通规则,等陈松茂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城外了。

    他很想继续这样开下去,继续挑着无人的路走,也许终点会是城外水库,也许会是a市周边的某河流湖泊,也许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小县城。但他伸手去公文包里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丢在了剧院——当时他被卓助理气得不轻,转身就走,之后又跟宁思秦吵一架,已经完全忘了手机这回事。

    这就不一样了。自己一个人开车出走,连个联系上的办法都没有——陈松茂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他在路边停了车,手肘撑着方向盘,双手掩住脸,觉得心里又堵又空,脑子里仿佛一团乱麻,又仿佛一片空白。像是在闷热潮湿的暴雨前夕,胸口沉沉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十指却分明冰冷。他的双手抹过脸,插进头发里,头低低地垂下,额头抵在方向盘上。他想下车沿着马路跑上十公里,又想回到家中埋头大睡一天一夜,或许醒来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他从未如此痛苦。也许是因为在认识宁思秦之前,他从未真正动情;认识宁思秦之后,他从未怀疑过他。

    如今宁思秦动摇了,他也动摇了。在宁思秦的大学时期发生过什么事情——什么有损他名声的事情,这件事对他造成过很大影响,而宁思秦不肯让他知道。于是陈松茂不问、宁思秦不说。这一道来自过去的阴影成了房间里的大象,被他们默契地装作不存在。然而冲突始终潜伏在水面之下,如今终于一朝爆发。只要宁思秦不同他分说明白,不是今天,也总有一日,他们要如此吵起来的。陈松茂不可能从此闭门不出,再不见任何陌生人了。

    如今他们终于说开了、吵起来了,陈松茂也想明白这件事。他正是痛苦于此。因为这意味着今日他们的分歧并不仅仅是误会或者巧合引起,冲突始终存在,不信任的导火索始终存在。只要宁思秦一日隐瞒,他就不能从这段感情中获得完全的安全感,宁思秦也不能。

    ——可是宁思秦到底有什么理由,才能始终拖延,两年来一直不肯跟他亲口解释呢?!

    他想要相信宁思秦,他人生坚守了十几年的信条就是不会因为空穴来风的话语而怀疑身边亲近的人。但如今宁思秦自己过度激烈的反应,却让他不得不产生了怀疑——既是对他,也是对自己的信念。是否他如果不遵守当日的承诺,而是抢先查明白真相,今天面对宁思秦突然的爆发就可以不那么一头雾水、措手不及?

    可是如果他不相信宁思秦,还能怪宁思秦不够相信他吗?

    他心中一片杂乱,在车内默默地坐了很久,抬起头来才发现地上的树影已经拉长,偏移到了另一个方向——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了。

    打从十六岁以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魂落魄。

    陈松茂苦笑一下,发动了车,慢慢再开回去。

    这回他的心情稍微稳定一些,尽力维持着镇定开到了家。电梯门一开,他便一惊赵苏倚在门框上玩手机,抬头瞥一眼见他来了,伸手掏出一个手机往他的方向一丢。陈松茂险险捞在手里,心里有些愧疚“等了多久?”

    “半个小时吧。”赵苏手机上正打着游戏,头都不抬地说,“剧院工作人员扫地的时候捡到了你手机,紧急拨号拨给了你妈,伯母又拜托我去拿了一趟……”

    正说着话,游戏打完了。赵苏笑眯眯地一抬头,看见陈松茂的神色,顿时所有不正经的表情都消失了“怎么了这是?”

    陈松茂苦笑一下,掏钥匙开门。一进门他便感觉有点不对,仔细将整个客厅环顾一遍之后,他忽地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几乎踉跄后退一步。

    就在这么几个小时里,宁思秦已经搬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书籍、乐谱、谱架、衣物、小饰品,就连那些毛绒玩具也没有一样留下,房间重新恢复了他未曾搬进来时的整洁和冷淡。门口台面上,备用钥匙压着一张便条你的东西自己来取,记得还钥匙。

    这太绝情了,陈松茂从不曾料到他能断得如此干脆、果决而狠心,一时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赵苏拿过便条看了看,也是大惊失色“怎么了?你俩分手了?!什么个情况啊?”

    陈松茂沉默一下——既是不知道从何开口,也是还没从宁思秦如此狠心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赵苏伸手搂着他肩膀就往门外拽“行吧。走走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a市不临海,但离海很近。市郊一条大江,浩荡而过,天气晴好的时候,站在堤岸上甚至可以隐约望见它的入海口,或者也许那只是观者的想象——陈松茂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几次来过这里,始终没有碰见过“能望见入海口”的天气。

    今天也不是一个这样的好天气。赵苏随便买了两盒小吃当做晚饭,带着两罐啤酒,跟陈松茂上了堤岸。工作日,堤上一个人没有,空空旷旷,唯有江声浩然。他们一直坐到天色暗沉,赵苏问“给我详细讲讲,到底怎么了?”

    陈松茂整理一下语言,从周一晚上宁思秦反常的电话开始,慢慢复述整件事情。他一向是极克制的人,如今居然尽了力仍旧做不到客观,句中每每带出不解,最后说到与宁思秦莫名其妙的吵架,仍旧忍不住稍稍提高了声音。赵苏难得全程沉默地听完,问“所以,你现在怎么想?”

    “……我不知道。”陈松茂抬手掩住脸,“我不该怀疑他,但是我又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坚定地相信他。他几乎是已经承认了他在d音的时候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知道了就要分手的事情。”

    “要我说,从来就没有什么‘不该怀疑他’这一说。”赵苏说,“不是我偏袒你,松茂,你他妈已经是人类中的一股清流了。换了哪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儿,前一天答应他,后脚就偷偷去查了好吗!你居然真等了一年,然后到现在还觉得自己不该怀疑他,你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吗?”

    “我仍旧不认为他是这样的人,我不至于这样眼瞎。”陈松茂说。

    “情人眼里出西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对他根本一见钟情,什么时候客观看待过他?”赵苏说,“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发生在随便什么人身上,如果这是你在网上看见一个818的帖子,楼主表示男朋友对他有这样的诸多隐瞒,你怎么觉得?不要说什么流言可畏,不要说什么他可能被冤枉,单单从概率来讲,进行一下理性推断。你怎么觉得?”

    “……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我确实会说,他很可能确实是个人渣。”陈松茂低声说,“但是思秦——但是放到个人,你不能单单凭借概率给他下定论——”

    “没说下定论。但是,你也不能就下定论他一定是个好人啊!”赵苏说,“该查就得查,是不是?既然有这样的可能性,首先得排除一下风险吧,是不是?你看他现在这个态度,这是明摆着的不打算告诉你了,他自己都说了让你自己去查。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陈松茂一时沉默了,他亦在自问是啊,我现在还有什么顾虑呢?说到底,他并不是一个刻板迂腐不知变通的人,如今他去查宁思秦的过往,于情于理,其实并不算什么不合理乃至不道德的事情。

    得到的答案是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然而又觉得理所应当宁思秦曾经说过,如果他主动去查d音的往事,他们就立刻分手。

    ——事至如今,他生气、怀疑、迷茫无措。

    但他仍旧不想与宁思秦分手。

    ☆、第二十七章

    他们在堤上一直坐到很晚。赵苏只喝了两口啤酒,几乎没有影响,但毕竟还是不放心能不能查出酒驾,于是只送他到远郊的地铁站,将车在附近的停车场寄存了。告别时,连赵苏这样碎嘴的人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陈松茂的肩膀“路上小心。”

    陈松茂点点头。他搭了地铁,出站后自己慢慢走回去。有一盏路灯线路有点接触不良,灯光一闪一闪的。陈松茂被闪得头晕,低下头去走路,忽然一怔或许是洒水车刚过,马路上积了点水,路灯光映在路面上,尽是模糊的橘黄色光晕摇摇晃晃、闪闪烁烁。他想起来上一次下着雨的时候他走这条路,是和宁思秦一起看悲惨世界的音乐剧回来,宁思秦眼带笑意,哼着悲惨世界里面的曲子。他回忆一下,再次哼起来,中间有几句词记漏了,曲调大致还是完整的

    love hione, the river'sa river”

    他回想起来,觉得跟宁思秦的恋爱简直就像一部爱情小说里的剧情——虽然可能不是最典型的那种咖啡馆里会发生的爱情故事,但是谈恋爱以来,他真正觉得像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灵魂伴侣。如果这段爱情确实是美好得不真实——或者也许是并不真实的美好——那么现在就是“the night”的时候了,宁思秦露出了真面目,这是又一起日常生活中会发生的渣男骗感情事件。

    从概率上来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是陈松茂不愿意就这样承认。

    宁思秦会是一个骗子吗?像是流言说的一样,是个花心、滥交、到处欺骗感情的渣男?像是他自己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样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恼羞成怒?他这样自问,觉得并不能够得到肯定的回答。他与宁思秦相交已久,朝夕相处,他认识的宁思秦不是这样的人,他也认为自己并没有这样丰厚的资本,值得一个人如此苦心伪装来做到跟他默契得天衣无缝。

    说是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也好,说是当局者迷也好,陈松茂选择相信他。

    可这终究不能够解释,宁思秦为什么作出如此反常的举动——陈松茂已经将自己当时的对话和反应想了一遍又一遍,确信自己的反应虽然不能说正常平和,但至少在最开始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怀疑质问的倾向,如果换成其他一个普通朋友,绝不会有很大的误解,更不至于气成宁思秦那个样子。

    即使卓助理告诉他的不是实话,但宁思秦一定也有另外的,隐瞒着他的事情,否则没法解释这一切。现在的问题就是,他隐瞒着的是什么呢?

    ——不!现在的问题是,陈松茂到底是否要相信他到等待他全盘告知,还是要自己去查清他隐瞒着的是什么呢?

    他一路胡思乱想地到了家,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陈松茂拿出来充电开机,见有六七个未接电话,他连忙打回去,连连道歉。对方正是他的邻居,问“陈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房子要是不要?”

    陈松茂早已忘了这件事,此时仿若已经忘掉的一道结痂伤口突然又被撕开,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打算买房子,是想要和宁思秦真正搬到一起同住的。但是现在,还有这样的必要吗?

    对方连着“喂”了好几声,陈松茂才回过神来“抱歉,先前信号不好。……这样吧。”

    他犹豫一下,“如果还有其他人愿意以这个价出全款,您就告诉我一声,直接卖给他吧。如果暂时没有其他更合您心意的买家,就再给我留一留,您看可以吗?”

    周三上午,原本该是陈松茂去琴行值班,他借口身体不适,请了假,连同下午的预约一并取消掉了眼下这个状态,他的确没有办法认真调琴,再去工作反倒是不负责。他试图给宁思秦打电话,对方没有接;发短信、微信留言,宁思秦也不肯回。有那么一阵子陈松茂想过干脆就去宁思秦家收拾自己的东西算了,可那也不过是一时赌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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