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项目计划 第5节

    “嘉年华盛典“是由国内著名企业面向用户、厂商、以及该企业合作伙伴的以”互动交流、共谋发展“为核心内容的年度盛典，每年活动的地点不一，今年则选在上海世博展览馆。国内500强的企业都在受邀之列，当然创业型公司也会申请展台，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与外界交流的平台，也是向外界展示自己公司精神面貌，寻求合作发展的平台。

    盛世自然受邀，韵希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这件事要准备的事情太多，林釉曦回去之后，和陈啸韵有好几天时间没怎么联系,林釉曦还好，他公司底下能人众多，又有先前与会的经验，只要看看预算、企划和排期，做选择做决定就好，但是陈啸韵就没他这么轻松了，本来公司走关系、刷门面的事情就都是他亲力亲为，赶上这次盛会，他更是几乎将所有有关研发的事情都交给了王珂，自己一门心思都花在展会上面了。

    前段时间，两个人因为程然的来电小起波澜，但自那以后，陈啸韵却觉得林釉曦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以前更上心了。比如现在，他每天都会收到一束花，红玫瑰配满天星，风信子配波斯菊，蓝色妖姬配康乃馨，桔梗花配向日葵弄得公司的人更加肯定了自家老大给他们找了大嫂的猜测。

    “老大，大嫂送的花，搭配真是fashion”，马哲一走进经理办公室，扑鼻而来的就是各类花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陈啸韵终于从一堆文件中拔出脑袋，“你捏着鼻子干嘛”

    “因为办公室有一种虐死单身狗的淫靡之气”

    “单身狗受到暴击了”

    “是啊，天天加班，有女朋友也跑了”

    “那你每天加班，嘉年华的预算和企划出来了”

    “出来了，就是商务行程还没定，不知道您是否要提前几天过去”。

    “为什么要提前走多出的住宿费你给报销”

    “哎呀，老大，瞧您说的，我只是看不惯您总糟践自个，您要earntorex，懂吗今天新闻还报道某游戏公司的程序员因为过劳死，您比程序员还累，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你就不能盼点我好”

    “呃，老大，您就当我没说，文件我放这了，小的tout了”

    “等一下”

    “老大，还有什么事”

    “你帮我把这些花拿出去给大家分了，尤其是前台姑娘那多放几束，别说我没给你创造机会啊”，陈啸韵指着一屋子花，各色花味混杂，熏得他简直要晕过去了，真是受不住了。

    陈啸韵起初收到花的时候是很高兴的，虽然他是个男的，但是男的也有虚荣心啊，所以当林釉曦发消息问他，“看到来自yx的情话了吗”的时候，陈啸韵想也没想的就回了一条“恩，看到了，媳妇儿真好，爱你，么么哒”的消息。

    林釉曦问，“真这么喜欢我的情话那我每天都送”

    工作终于告一段落，陈啸韵收拾完东西准备出去吃饭，他和王珂、宋浩、马哲约好了一起，他请客。

    陈啸韵刚走出办公室，就发现大家正围绕在一堆儿，有些人手里还拿着一些花花绿绿、金光闪闪的小卡片，群情激昂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什么事情这么有趣，让我也看看”，陈啸韵平时逮到机会就想着和员工多接触，这有利于他了解公司每一位员工的特点，以便“人尽其用”

    “老大，你一定是给我们找了一个假嫂子”，宋浩拿着的卡片最多，他抽出一张，歪着脑袋读到“dear云云，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柔软的嘴唇，性感的耳朵，宽阔的胸膛，最想的是你那浑圆挺翘的屁股，真想每天摸着它，它”，落款是“fro媳妇儿yx”。

    陈啸韵听完这段话立马变了脸色，脸部不受控制的一阵抽搐，原来林釉曦的“情话”在这等着他呢，他在心里大骂一声，“我艹你大爷，林釉曦，你让老子出丑出到家了“

    宋浩抽出另外一张卡片，还要继续念，被陈啸韵一把拦下了，他问站在他旁边的马哲，“一共发下去多少束花”

    马哲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就马上回答，“除了您屋子里留下的那两束，一共26束”

    “卡片都收上来，26个，一个也不能少，快”，陈啸韵表情严肃冷酷。

    除了马哲，大家都在为发现自家老板的感情私事而兴奋不已，陈啸韵却一阵恐慌。

    员工们见自家老板要马哲收卡片，也没多想，只当他不好意思了。

    想来也是，陈啸韵三十多岁了，有能力、有魄力、有魅力，虽然不是什么亿万富豪，但经营着“韵希”这样一家公司，怎样都可以算得上是“黄金单身汉”了，可这样的人在感情方面却一直很保密，不能不叫人好奇，如今被公司员工看到有有情调又大手笔的女性如此大胆的表达爱慕，心里肯定会别扭。

    “媳妇儿yx“，王珂看着那卡片落款，”啸韵啊，你连找老婆都和游戏有关系，可见你对游戏事业的热爱不是一般的狂热啊”。

    “快把卡片收齐，然后咱们赶紧下去，这饭还吃不吃”,陈啸韵烦躁的扒拉一下头发。

    “怎么，在王哥面前还不好意思”

    宋浩也跟着起哄，“是啊，老大，我们有这样的大嫂你都不早点说，不够意思，一会吃饭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

    马哲将卡片整理好，交到陈啸韵手里“老板您放心，26张，齐了”

    陈啸韵拍了一下马哲的肩膀，“多谢“，这两个字说出来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一种叫做不安的东西才慢慢消停下去。

    陈啸韵对于他和林釉曦之间这种关系是相当惶恐的。

    第一次和林釉曦发生关系之后，他似乎轻易的就接受了林釉曦作为自己伴侣的事实，那时候他从没想要和林釉曦断过，不管和他发生关系的是男是女，既然发生了，他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俩人毕业之后，相继进入同一家公司，又先后出来创业，林釉曦说不喜欢游戏行业，所以他离开原来的公司之后，没多久就转做了传媒。

    林釉曦没有选择和他在一个城市创业，两个人又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分开创业的这些年他们对彼此的事业漠不关心，他开始怀疑林釉曦是不是想和他断。

    俩人确实有一段时间因为各自忙于工作而疏远过，那个时候他以为林釉曦会和提他分手，但他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对方却主动来找他，并带了一块表和一双鞋。

    林釉曦事业做到现在，只会比他辛苦，绝不比他轻松，那种创业的艰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所以他懂林釉曦，也体谅林釉曦为了工作疏于联系他。

    只是林釉曦不懂他，他又不是个女人，他要首饰和鞋子做什么但是他却很高兴，那个时候他认为林釉曦是喜欢他的。

    可是林釉曦为人又太出挑了，林釉曦从不在外人面前避讳他们的关系，就好像被谁知道了都无所谓，比如林釉曦身边的吴楠、张经理都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却觉得林釉曦没那么喜欢他了。

    感情应该是件慎重的事，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怎能轻易向别人透露如果是真心喜欢，他们这种禁忌的关系更该是小心翼翼的，彼此视若珍宝，唯恐让一只蚊子知道，那才是符合常理的，林釉曦的开放让他更不能肯定林釉曦对他是什么样感情了。

    就算林釉曦不喜欢他，他也想过要不顾一切的追求林釉曦，正大光明的和他在一起，但他是个普通人，现实生活是冰冷的、更是残酷的，他曾见过一对当街接吻的同性恋人在大街上被一群人指指点点，骂做变态，也看过公园里搂抱在一起的一对同性恋人被人当众殴打，鲜血狂流。

    他是个创业公司的老板，游戏这个圈子又是这么的小，公司与公司之间、人与人之间盘根错节，他知道人言可畏，他怕身败名裂、更怕辛苦打拼出来的事业毁于一旦，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又凭什么守着林釉曦，凭什么让林釉曦也守着他呢

    说到底，他矛盾、纠结、恐惧的根源在于他是个男的，而林釉曦更不是个女的，如果林釉曦和他的想法不一样呢林釉曦本来就没多么喜欢他，让他和自己站在一面，一起对抗这个世界，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拿着那一沓卡片，按照颜色一张一张仔细捋好，如视珍宝的放进了自己钱包的夹层，然后习惯性的颠了一下，他觉得这个钱包比装着几万块钱的时候还沉重。

    他想起林釉曦有一次和他缠绵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咱俩正合适”，“正合适”是什么意思是他们可以过一辈子的意思吗

    a项目计划26

    转眼间，“嘉年华盛典”就到了。

    上海世博展览馆毗邻黄浦江，位于世博轴西侧，紧临中国馆、世博中心、演艺中心，是一座设施先进、布局合理、节能环保、交通便捷、功能齐全的高规格、现代化、国际性会展场地。

    林釉曦一早就站在镜子面前开始全面武装自己，他左一套西装、右一套西装的换，边换边问一边随行的女秘书，“哪一件好看”

    女秘书脸都红了，“都，都好看”，这个女秘书刚从大学校门出来，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林釉曦看中她的专业“形象设计”。

    “怎么能都好看”，林釉曦也知道自己穿什么都好看，但他又不能都穿，他需要的是一个建议，他在心里给这女秘书打了一个x号，不知道老板要什么的员工必须ass掉。

    “是真的都很好看”，女秘书以为自家老板不相信她的话，“不信您问问颔哥”，他向站在另一边的男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套黑色的吧，今天我穿白色的，相得益彰”

    路颔是林釉曦投资的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说话软软糯糯的，是当下最流行的一种“小鲜肉”，但人还没怎么红，至少和白木比起来差得远了。

    这年头鲜肉太多了，市场饱和的严重，不好红。

    这次路颔陪着林釉曦出席“嘉年华盛典”，是因为他最近要投资的一部青春题材的网络剧可能会选路颔担纲主演。

    林釉曦喜欢男的，私下里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归根到底，找个男明星陪他，是那娱乐公司的意思。

    “釉曦哥，今天让我开车吧”，路颔指着车库里一辆宝石蓝颜色的跑车。

    “成年了吗你”

    “没有”

    “有驾照吗”

    “也没有”

    “老实坐你的车”

    “哦”

    陈啸韵在展台站了1个多钟头，跟他一起来的是宋浩和马哲，为了更好的维持到访秩序、展示公司产品、他还请了两个形象气质俱佳的主持人，来往需要接待的人比预期的要多，所以他也不得闲。

    “啸韵哥，您也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咱们可以将展台和行程都安排在一起”，陈紫锋热络的和他打招呼。

    “我行程定的晚，怕耽误你玩儿”，自从两家确定合作关系以后，俩人接触越来越频繁，他对陈紫锋也更加了解，陈紫锋年龄不是很小了，但性子却不成熟，在很多场合都横行霸道。

    有一次两个人一起出去参加一个酒会，有看不惯陈紫锋的人当面说他是“商二代”,“不过是靠个好爹才这么猖狂”，陈紫锋一怒之下差点没和那人打起来，还是陈啸韵替他解的围，当着很多人的面替他说话，“紫锋虽然倨傲，但本性不坏，而且确实有本事，所以韵希才敢和触碰合作”，他又从俩人之间调节，才化解这个矛盾。

    越了解越会发现，陈紫锋性子确实比一般人傲，还贪吃，爱玩，最主要是像个孩子一样爱撒娇，是个成年的男人他都管人叫哥，陈紫锋少了他那个年龄该有的成熟和沉稳，难怪当初陈家林连他都给使唤上了。

    “怎么会耽误，要是能和啸韵哥一起坐飞机，肯定有趣多了”，陈紫锋顶着一张妖娆的脸和他聊天，早就习惯了这鬼畜一幕的马、宋二人自动进入了屏蔽模式。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就能看到陈啸韵，当然还有他身边笑得乱颤的陈紫锋。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来展会的人太多，到哪都挤，“韵希”的展台前已经算是冷清的了，但穿过人流以后林釉曦的西装还是皱了。

    林釉曦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钻石袖扣显示出这套衣服不菲的价值，尺寸剪裁合体，衬托出他劲瘦的腰身、修长的双腿，脚上搭配着浅口的系带皮鞋，看得出主人搭配的十分用心，淡青色的真丝领带，看起来别具一格，衬的他整个面貌容光焕发。

    “啸韵，终于找到你了，你们公司展台的位子也太偏了，我几乎挤遍了整个大厅”

    大厅里声音比较杂，林釉曦只能扯着嗓子说话，边打量陈啸韵今天的一身西装皮，边抬手递了一瓶冰镇矿泉水给他。

    “你怎么过来了，你们展台那边不忙”

    “我那边有吴楠照应着呢，出不了大事”

    陈啸韵接过那瓶水，瓶身触感冰凉，缓解了一点炎热之气，他淡淡笑了一下。

    林釉曦直接忽视掉旁边的陈紫锋，给陈啸韵递矿泉水的时候，还趁机捏了捏他的手，“热吧，看你出了这么多汗，快擦擦”，他又递给陈啸韵一块手帕。

    “有点”,陈啸韵将手帕接过来，在鼻翼两侧轻轻压了压，不动声色的嗅了一下。

    “我在这附近的酒店定了多余的房间，开车到这不到10分钟的路程，晚上你和你同事过来住吧，恩”，林釉曦和他站得极近，呼出的热气故意喷在他的脖子上。

    “好”，陈啸韵订的酒店打车过来有两个多小时路程，能住到展会附近既省事又省开销，他就答应了，“一会我让宋浩把我们订的房间退了”

    林釉曦见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心里更加高兴，看来之前的花没有白送，人被他滋润的更温顺了。

    “釉曦哥，您领带歪了，我给您正一下”，路颔一直跟在他后面 ，差点被挤丢了，刚追到韵希的展台前，就看到林釉曦和一个高大英俊、成熟帅气的男人咬着耳朵说话，可路颔是受了公司指示的，不“睡到”林釉曦，他别想红了，他自顾自的说完话，也不等林釉曦反映，直接挂在林釉曦身上，抬手要给他正领带。

    林釉曦正和陈啸韵“耳鬓厮磨”，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别人，倒是陈啸韵先反应过来，他轻轻的咳了一声，“这小孩儿要给你正领带”，他给了林釉曦使了一个眼色，仿佛在说你看着办。

    林釉曦面色一赧，本来娱乐公司给他安排这么个水嫩的小明星，他心里挺受用的，但他看到陈啸韵一脸看戏的表情之后，当即表明态度，“路颔，你也不要总是跟着我，自己找点事做，找人攀谈攀谈，再说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老板”

    他这话说的挺直白的，就连宋浩、马哲都转过头来打量他们。路颔虽然是个肯卖屁股的，但他怎么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公众人物，当下就红了眼睛。

    “哈哈，年轻人是该多结交一些朋友，多和外界交流，开阔眼界、开阔胸襟”，陈啸韵见气氛尴尬忙帮那小男孩打圆场。

    路颔比他们矮半个头，身材不似他们壮硕，脸蛋儿巴掌点大，眉毛长长弯弯的，大眼睛水灵水灵的，睫毛扑棱扑棱的，鼻子小巧玲珑的，嘴唇粉嫩粉嫩的，阳光的照耀下，皮肤更是洁白透亮，陈啸韵仿佛都能看到上面的毛细血管和满满的胶原蛋白，他一时之间竟有点分不清楚，这路颔到底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啊

    “这位是陈紫锋”，陈啸韵拉过被晾在一边有一段时间的人，“触碰的副总，你们俩年级应该相差不大，年轻人在一起话题多，你们好好聊聊”，陈啸韵对路颔说，好像他自己很老了似的。

    “还不快谢谢啸韵哥引荐”，林釉曦没想到陈啸韵会给路颔找台阶，其实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男孩对他的心思，马哲、宋浩早就在旁边皱着眉毛了。

    “谢啸韵哥”,路颔声音挺委屈的。

    林釉曦一见路颔梨花带雨的表情心里更烦了，虽然他自己也长着一副偏女性的脸，但他的身形体态、行为谈吐以及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都是十分的阳刚，他和大多数集团总裁或者企业老板一样，给人的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形象，他是喜欢男的，可他喜欢的不是路颔那种娘气的，而是陈啸韵那种爷们的。

    陈啸韵就不一样了，他交过女朋友，而且还是程然那种扶风若柳、温柔似水的女人，如果陈啸韵喜欢男的，应该会是路颔这一款，这么一想，林釉曦心情就没那么豁达了。

    “啸韵哥不介绍介绍您旁边这位”，说话的是陈紫锋，他一脸玩味，这是他第三次见到林釉曦了。

    “盛世总裁林釉曦”

    林釉曦伸出右手，他喜欢主动出击。

    “原来是盛世的总裁，久仰大名，我叫陈紫锋，如啸韵哥所说，是触碰的副总，现在我们触碰和啸韵哥的公司正在一起合作a项目，而且我爸爸把合作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 ，让我和啸韵哥多学习学习”，陈紫锋也伸出右手，他也不喜欢被动。

    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仿佛电闪雷鸣，擦除无数火花。

    林釉曦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陈老先生家的公子，我听家里老一辈的叔伯们说过，陈家有位小公子十几岁还尿裤子呢，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你，哈哈哈”。

    林釉曦一番话像是无心的玩笑，陈紫锋却脸色铁青，瞪着眼睛看他，“我还听说林总男女不忌，而且就喜欢”。

    “相聚就是缘分，咱们今天不提工作，也不提过去，只谈当下，只谈当下”，陈啸韵打断陈紫锋的话，他也看明白了，这俩人是互相看不顺眼，但是他也只能向着林釉曦，如果他默许陈紫锋侮辱林釉曦，也就等于默许了陈紫锋侮辱他。

    林釉曦看不惯黏在陈啸韵身边的陈紫锋，也不喜欢他自己带过来的路颔。

    陈紫锋更不用说了，林釉曦和陈啸韵说一句话，他就会跑过来横插一句，撒娇、卖萌什么的。

    陈紫锋看自己实在斗不过林釉曦，就转头去欺负路颔，然后被捉弄的炸了毛的路颔又会去找林釉曦诉苦。

    林釉曦很讨厌路颔当着陈啸韵的面和他撒娇，就又把路颔踢皮球似的踢给陈紫锋，然后陈紫锋又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陈啸韵。

    于是要摆平这些事情的人最终变成了陈啸韵, 展会一天下来，陈啸韵累得精疲力竭，倒不是展会来的人多，只是单单处理林釉曦、陈紫锋、路颔三个人的关系就让他少活三年了。

    a项目计划28

    “嘉年华盛典”后两天基本上是以节目表演的形式展示各个公司产品，韵希请了几个shogir在展台展示他们公司的几款游戏产品，她们年纪都很小，打扮卡通、清纯可爱，而且各个活泼开朗，和陈啸韵他们在一起相谈甚欢。

    林釉曦看到这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就戒心大起，几乎是时刻盯着陈啸韵，当然路颔也会跟过来，那些小姑娘一见到路颔马上就认出他来了，非要和他合影，路颔因此自信心心爆棚，笑呵呵的和旁边的陈紫锋说，“原来我这么出名啊”，陈紫锋给他一个白眼，就去陈啸韵旁边和林釉曦“争宠”了。

    林釉曦特意准备了两套西装，除了胸口的花纹不同，材质、款式、颜色都一样，早晨还强迫陈啸韵和他一起穿，美名其曰“情侣装”，结果路颔见到就不高兴了，嘟着粉嫩的小嘴和林釉曦撒娇。

    “釉曦哥，今晚上让我和你住一间吧，我那间屋子有蚊子，你看我胳膊上好几个包了”，路颔声音能软出一汪水。

    “来来来，我看看你被咬成什么样了”

    路颔马上伸出一截细白的胳膊，乖顺的放在林釉曦面前，就像献祭一样，林釉曦笑着盯着他，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薄薄的皮肤上掐了一下，路颔立刻发出一声“疼、疼、疼，您轻点啊”，前三个字声调都是颤的，只有后面的那句话是强行转回来的。

    路颔本来异常细嫩洁白的胳膊立刻惊现一个红色的手指印，不巧的是被陈啸韵看见了，他立刻同情作祟了，对林釉曦道，“你下手也太重了,他还是个孩子呢”。

    林釉曦正色，“他怎么能算是孩子呢现在都是纳税人了，你忘了昨晚上他怎么说你的了”

    陈啸韵就像没听到林釉曦的话似的，拉着路颔的胳膊，“过来让啸韵哥看看，哎呀，怎么肿成这样了”，然后又轻轻地给他揉了几下。

    “啸韵哥，釉曦哥他不肯让我陪，你说我该怎么办呀”，路颔是知道他和林釉曦的关系了，也承认他们是一对了，可在他的价值观里，就算林釉曦喜欢陈啸韵了，也不耽误林釉曦再喜欢他。

    “你喜欢釉曦”，陈啸韵摸着路颔软软的脑袋问他。

    路颔看了一眼一脸寒气盯着他的林釉曦，摇了摇头“不喜欢，釉曦哥太凶了，可，可是，导演说我拍的剧还等着他投资呢”

    “导演说什么你都听，你傻不傻”,陈啸韵用食指刮了一下路颔的鼻子，“你还没成年吧，我妹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读书呢”

    “可我不喜欢读书，我就喜欢唱歌和演戏”，路颔说到唱歌演戏的时候语气特别认真。

    “啸韵哥，你别管他了，现在十七八的小孩都早熟，想要什么他们自己盘算的清楚着呢”，陈紫锋在旁边一脸嫌弃，“而且他们这种小明星，为了钱，为了红，陪人玩玩都不觉得有什么的”

    陈啸韵虽然也承认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但路颔看起来真的太干净了，那种干净不只是长相，所有的嫉妒、生气、委屈都是写在脸上，根本不像是那种有心计的小孩，他问路颔，“告诉啸韵哥，你是像紫锋说的那样想的吗”

    “我，我只是想演戏而已，而且导演说了，如果可以和釉曦哥那个的话，才会真的让我做主演”

    陈紫锋都要气炸了，“哼，我说什么来着，这种人怎么说都不会听的，啸韵哥你就别操心了”，说完又趁机瞪了一眼路颔。

    陈啸韵沉默了,但他还是轻轻地给路颔揉胳膊，被林釉曦掐的那块已经又紫又肿了。

    林釉曦站在一旁抱着肩膀对陈啸韵说，“你别对他太好了，小心他黏上你，别忘了你还是韵希的老板呢”

    “怎么会，韵希是个游戏公司，而且我又没钱”

    “投资一部网络剧不需要大老板，也就几千万吧”

    陈啸韵一听，果然吓得松开了揉着路颔胳膊的手，躲得远远的。

    a项目计划29

    展会一结束宋浩就飞回北京了，留下陈啸韵和马哲收尾。

    所谓收尾，其实就是拜访一些上海本地有合作关系的公司，反正人来了，关系密切的公司或者个人都会攒酒局，陈啸韵约好晚上和创想的老总一起吃饭，林釉曦知道以后就决定留下来陪他一起。

    “我去是要谈公事，你去了也没意思”，陈啸韵其实不太想让林釉曦参和他的工作上的事。

    “我们和创想也有合作的，咱来一起去，我都和玉飞说好了”

    “那行吧，你要去我就不让马哲跟着我了”

    陈啸韵对他先斩后奏的做法已经麻木了，说起来，创想的老总郑玉飞是俩人上大学时候少有的共同好友之一，三个人相熟，而且郑玉飞也是知道他俩关系的，所以一起聚聚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见面郑玉飞就说“难得两位老板一起驾临寒舍、真是令我们创想蓬荜生辉”，郑玉飞是个幽默风趣的人，这话在他嘴里说的一点也不严肃，反而十分的诙谐。

    “少贫了啊，你这创想看着都快赶上我们盛世气派了“

    “哈哈哈，关键是林老板这大腿抱的好”

    这两年郑玉飞被林釉曦带着投资传媒行业，尤其是他们合作投资的几个商业片在口碑和票房上都取得了特别突出的成绩，利润颇丰。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吃饭的酒店，就在创想楼下，包间里菜已经基本上齐了。

    三个人落了座，林釉曦和陈啸韵挨着，郑玉飞坐在对面，边喝酒边聊天。

    “话说的好听，这是赚钱了，前两年你跟着我赔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林釉曦揭他老底。

    “林老板，不带翻旧账的啊”

    “哼，那要看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能出多少力了”

    “釉曦，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吧，风险太大了，不是我不忙你，哎，要不你和啸韵再商量商量”，郑玉飞面带难色。

    “什么事要和我商量”陈啸韵不明所以。

    郑玉飞“就是”

    林釉曦马上打断他的话，“咳，没什么，就是投资路颔那个网络剧的事儿”

    “路颔的事儿，能照顾你们还是照顾一下吧，不论他是为了什么缠着釉曦，他总归是个孩子，或许有了正确的引导，他就会成为很优秀的演员呢”

    “你真是看得起他”，林釉曦嗤之以鼻。

    “你不喜欢他，也不要瞧不起他，我们做生意不也有一些见不得台面的规则你见的还比我少了我就不信你没妥协过”

    “我是屈服过，但我有我的底线，那个路颔他是要陪我睡觉你懂吗我没被勾搭走，你心里是不是还过不去，觉得我还欠着他什么了”，林釉曦心里一阵堵塞，难道陈啸韵对路颔就一点也不顾忌

    “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那小孩挺好的，他有错误的价值观，但我们可以帮他纠正”，陈啸韵解释，在他的观念里，一个有正确价值观的人，出于良心或者道义，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未成年人走上歪门邪道。

    “你就为了那个小明星和我们说这么一大堆费话”，林釉曦蹙眉，连饭也吃不下了。

    郑玉飞见气氛不对，赶忙劝和，“咱们好不容易见面，就别谈工作了，说说你们俩最近怎么样吧”

    陈啸韵却说，“不行，话我得说清楚，今天是他林釉曦不喜欢路颔，保不准明天哪个好这一口的大老板就喜欢他了，但就为了什么那么点钱、那点儿露脸的机会，就任人玩弄身体去了，我们怎么可以明知道这些还不管呢”

    林釉曦喝了一口酒，轻轻的“呵”了一声，“你这么替路颔着想，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喜欢上他了”，他的语气玩味，丝丝凉意从嘴缝里四散开来，让人生寒。

    “你少阴阳怪气的了”

    “行了，你俩都少说两句，路颔的事我来想办法”，郑玉飞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因为一个路人甲弄得剑拔弩张。

    “你能有什么办法，老婆都有的人了，搂个男的睡觉你不恶心”，林釉曦恶狠狠道。

    这下陈啸韵不说话了，郑玉飞再笨也听得出来林釉曦这话不是挤兑他的，但脸色却不如刚才那么好看了，作为俩人感情的旁观者，他知道，这话是说到两个人的痛点上了。

    “哎，釉曦，你看你就别嘴上不饶人了，我胖成这样我老婆都没说过我，你长得这么帅，啸韵怎么可能嫌弃你”

    “哼，他敢嫌弃我”，林釉曦嘟囔一声。

    陈啸韵低着头喝闷酒，头一次，他越喝越清醒。

    三个人见证过彼此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岁月，现在又互相扶持，各自一步一步闯出今天的事业，就像战友一样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聊起从前又说到现在，聊到失败又说到成功，聊到失意又说到得意，笑中有泪，苦中有乐。

    “你们没有考虑过结婚”郑玉飞突然问一句，他也觉得这样问有些唐突，但他接触的同志情侣不少，如果为长远计，有一部分人确实会选择找个同性恋合法的国家注册结婚。

    林釉曦“想过”

    陈啸韵“没有”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但说的内容却和对方不一样。

    对他俩这样的回答郑玉飞并不觉得意外，但他也弄不懂，俩个人既然谁都没有分开的打算，为什么不让这段关系多一层保障呢他停下筷子，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我知道你俩都是认真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一起浪费这么多年，但你说你俩一直异地，又都是男人，真想这么过一辈子不说别的，你们见个面最快也要坐三个小时飞机吧有那时间在一起看场电影不好吗”

    郑玉飞的意思不是说他们俩男人在一起生活有什么不好，相反他的意思是他俩各自有事业，平时忙工作、忙生意已经占用很多精力了，两个这种情况的人还异地而居，这要牵扯彼此多少精力呢。

    林釉曦思考了一会，慎重道:“这个我考虑过，啸韵要是不愿意来深圳，我考虑这两年把公司总部迁到北京去，深圳就做分公司”

    林釉曦此话一出，郑玉飞不觉得惊讶，倒是陈啸韵放下筷子看他，就算他平时对林釉曦的事业不关心，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像盛世那种大集团，在深圳盘根错节，哪是说迁就迁的。

    “你可别开玩笑啊，你那事业在深圳做的好好的，别为了咱俩这点事大动干戈，你要有什么经济损失我也承担不起”，陈啸韵咬着筷子和他说话。

    “我说真的，你不信我”林釉曦喝了一口酒，偏着头看他。

    “哎，不是不信你，就是不想让你折腾，你以为做生意是过家家吗哪能想动就动的，再说你多少关系在南方要不是在深圳占据了地理优势，你能有现在的成就吗”陈啸韵说到最后声音都激动了。

    “那你考虑过和我在一起的一天吗来深圳和我一起发展、我们能长久的一起生活的一天你有想过吗”

    林釉曦的声音是颤抖的，这种诘问如鼓，句句敲在陈啸韵的心上。

    陈啸韵感觉林釉曦的眼睛在他脸上扫了几遍，大概是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所以只听见他叹了口气，嘴缝里吐出一句小声的咒骂，然后桌面的酒杯剧烈摇晃了一下。

    红色的液体顺着桌角滴落到地上，安静的空气中仿佛只剩下滴答滴答的声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就连俩人这几天的欢爱甜蜜也变得不切实际起来。

    陈啸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喜欢林釉曦，可他也想整理两个人的关系，结果也无非两种，一种是结束这段关系，俩个人各自过新的生活，他或许还可以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林釉曦也可以不受约束的游戏人生；另一种是两个人中的一个能够妥协，放弃多年打拼的事业，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可以相守一生。

    郑玉飞插话道，“啸韵，我建议还是你去深圳，南方的发行商多，你那游戏公司去深圳做肯定更有前途，釉曦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他过去对你们未来发展没好处”

    陈啸韵敷衍一句，“再说吧，我没想那么长远”

    他其实是想的很长远的，他想过去深圳发展的后果，这几年韵希在北京的发展谈不上多好，去深圳也不会更坏，林釉曦的事业的确比他声势浩大，也更有成就，那么他商业上不和林釉曦扯上关系的原因是什么呢固执的守在北京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林釉曦打断他的思考，“如果你来，我就不走了，如果你不来，我早晚去找你”

    陈啸韵并不搭话，只一味的喝酒，他想问问林釉曦，如果真的这么在乎他，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当初创业的时候为什么不来北京而是去了深圳现在说这些好听的有什么用呢拿他当三岁的小孩子哄吗还是这么说了他就会心软的抛下自己的事业去找他

    林釉曦等不到他的回答，也开始一味的闷头喝酒。

    郑玉飞和他们碰杯，势要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林釉曦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去洗手间，郑玉飞也是。

    “你要对付中天的事，没和啸韵说”

    “没有，你也看到了，他对我的事不怎么关心”，想到陈啸韵为了路颔求情的事，他笑了一下，“或许在他心里我还不如个小演员呢”。

    “你呀，就是凡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什么事情都想要自己承担，啸韵也是一个闷葫芦，他公司那一堆破烂事也没和你说过吧，我都不知道说你俩什么好了”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向来能喝的林大总裁醉了，向来不能喝的陈啸韵却无比的清醒。

    “啸韵，你别丢下我”，林釉曦一般不会醉，但一旦喝醉了却是会耍酒疯的。

    “我没丢下你”，陈啸韵只是把郑玉飞送下楼而已，他叹了口气，和代驾小哥一起把林釉曦扶到出租车里。

    “你没走啊，真好”，林釉曦将头埋进他的肩窝蹭了蹭，“我就知道你没走，你舍不得离开我，我知道”

    “老公，你真好看，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嘴唇”，林釉曦仰头吻他的嘴唇。

    “别闹”

    陈啸韵用食指抵住他的额头，看了一眼代驾小哥。

    “你拒绝我，你不喜欢我了”，林釉曦用怨怼的眼神看他。

    “我喜欢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可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陈啸韵尴尬的咳了一声对司机小哥说，“那个，我朋友失恋了，我就是把自己当成他女朋友哄哄他”

    “呃，先生，其实您不用解释，我看出来了，他是您男朋友，对吧您放心，我保证不会乱说的”，代驾小哥坦然道。

    陈啸韵被代驾小哥说的脸色煞白，“那个，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

    “老公，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不要我怎么能不认我”

    林釉曦哭了，两道鼻涕流下来，蹭到陈啸韵的西装上，陈啸韵气结，这衣服他花2万多块钱买的，今天第一次穿，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穿了。

    代驾小哥听林釉曦这么一说扑哧乐了，陈啸韵耳尖，听到这笑声心里立马不是滋味了，他这辈子还没因为他有个同性恋人被人当面笑过，脸上火辣辣的，心里生出一团暴躁不安的火苗，他的尊严在里面烧着。

    “他喝醉了，您别听他胡说”。

    陈啸韵将林釉曦从他身上推开，林釉曦重心不稳，头部撞到了车门把手上，“咚”的一声，想必是撞得痛了，微微抽了几口气，酒喝得太多的缘故，不一会就又要睡着了,但这次不再往他身上靠，只自己缩在车的另一边，他的身体随着车的骤停而耸了一下，整个人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不舒服，如果此时有个人能毫无顾忌的抱着他，必然不会是这番难受。

    陈啸韵这样想着，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良心在谴责自己，身体简直要被矛盾的自我撕成两半，一半是他的尊严，一半是他的感情，两者激烈的碰撞着、叫嚣着，说不上谁更占上风。

    “先生，您可真搞笑，不是那种关系一个大男人能搂着您又亲又抱还叫您老公我都说了，我不会乱说，再说现在比同性恋还恶心的事情多了去了”

    “艹，你说谁是同性恋呢”，大概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吧。

    “你给我停车，我不用你了，总行吧”

    “哎，先生，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临时换人我是要扣绩效的啊”，代驾小哥急了。

    “我t叫你停车”

    “老公，你别生气，釉曦宠你，乖”，林釉曦在旁边呓语。

    “先生，您家那位叫你别生气呢”

    “艹，你t还说”

    “先生，哎，您别动手啊，我，我这开着车呢”

    有时候男人打架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脾气不顺就可以打上一架，何况陈啸韵还给自己找了一个那么好的理由他被人说恶心啊，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吧。

    陈啸韵从没和人打过架，生平第一次跟人打架就是因为他和林釉曦的事，而且还是在高速公路上。

    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说是“同性恋”，其实他为这一天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了，他以为他可以忍，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忍，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他还是爆发了。

    如果让陈啸韵用他们公司的一款游戏来概括这场战斗，那么街机格斗类的拳王完全可以一语概括，他还会这样描述代驾小哥是开了挂的，而他是个刚过动作引导的初级玩家，代驾小哥使用的技能是法攻，而他使用的技能是物攻，唯一能和对手过过招的只有被动的肉盾技能。

    是啊，挨打谁不会啊。

    他们的车打斜停靠在应急车道上，这个时间，高速公路上车流稀疏，几乎很少有人发现他们在干嘛，有的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停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中国大多数人的理念。代驾小哥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性，碰到一个“衣冠楚楚“却“道貌岸然“的男人主动挑衅，自然是怒火翻腾，下手一点也不软，陈啸韵也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招呼，好像身上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没错，陈啸韵的确克制太久了，久到他甚至从开始忍耐之前就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他渴望肉体上的疼痛，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渴望世界早点对他和林釉曦畸形的关系做出宣判，但是他心里还是隐约的希冀着，他希望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这天来的时候，他可以不那么狼狈，不那么束手无策，可以让林釉曦毫发无伤。

    “艹，你流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釉曦从车上下来了，跌跌撞撞的来到他跟前。

    林釉曦的双手在他面前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在他血肉模糊的脸上摩沙着他的眼睛，抚摸着他的轮廓。

    代驾小哥也伤得不轻，在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俨然也是带了血的。

    陈啸韵在自己肿胀的眼睛里看到了林釉曦的恐惧，也感受到了他骤然而来的冰冷。

    “艹，凭你也敢打他”

    林釉曦的业余爱好是拳击，所以当他把什么当做目标的时候，几乎是拳拳到肉，精准而有力的。

    司机小哥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忍不住抱腹痛呼，“我艹你妈的，你们都是变态变态”

    任何人被打怒了，嘴里都会说些不堪入耳的话，何况司机小哥自认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此时真是既委屈又愤怒了。

    “艹，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弄死你”，林釉曦眼睛血红，手脚并用，又给了那司机几下，只听见对方哀嚎几声，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陈啸韵觉察林釉曦不对劲，林釉曦根本是不想给对方留活口，事情是他挑起的，但为此越来越疯狂的却是林釉曦，在他们过往的相处中，他从未见过林釉曦如此狠辣残暴的时候。

    陈啸韵死死抱住林釉曦，“这样下去你会打死他的”

    “别拦着我，他敢碰你，我要弄死他”

    林釉曦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狠，每一拳都像捶打在陈啸韵的心尖上，让他的脚趾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起他把林釉曦从自己身上推开那一幕，心如刀绞般疼痛。

    “我错了，釉曦，我错了，我不该推开你的，我再也不会推开你了”

    陈啸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推开林釉曦而道歉，还是因为心里那些潜在的别的什么原因和他道歉，但除了说他错了，他没有更好的词能表达心里那十二万分的愧疚。

    林釉曦还是没有住手，他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你别再打了，釉曦，我求你了，求你别再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啸韵的声音沙哑，胸腔像要炸裂般难受，他们相守的十年，林釉曦的情绪究竟有多极端，这是他看得最清楚的时候。

    陈啸韵拼了命的加大了一点臂上的力气，从正面抱住林釉曦，强迫他看着自己，“釉曦，你要打就打我吧，你要真是磕疼了，生气了，有脾气也冲我发”，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你就朝这打”，说完他就哭了出来，流了血的脑袋伏在林釉曦的肩上，哭的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在这种哭声中林釉曦竟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萦绕在他们彼此之间的是冰冷潮湿的血腥味，但林釉曦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抱着陈啸韵，用破了皮的手抚摸陈啸韵的背，“那你答应我了，以后再不能轻易推开我了”

    陈啸韵一听他的话哭的更大声了，细碎的拳头锤在他的胸口上，“林釉曦，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的呢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报复我呢”

    林釉曦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也知道自己气人”

    “我”

    陈啸韵身子一震，他想说他知道自己气人，想说他会去深圳，想每分每秒陪着他，但是他却无法张口了，林釉曦背部的鲜血从他的指缝渗出来，一股股的往外流，他感觉怀里的温度在降低，之前弥漫在他们之间的气味更加腥甜，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侵袭了他。

    他会失去林釉曦吗

    林釉曦一直是他手边一伸手就可以触碰的人，他有勇气了就呵护一下，害怕了就任他落满灰尘，林釉曦一直没明确说过喜欢他，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这样失去他，以一种天人永隔的方式。

    斑驳的夜色下，入眼的是触目惊心的颜色，冰冷的银色刀具“砰”的一声坠在地上，那司机小哥口中不断的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然后跌坐在了路肩上。

    林釉曦

    一声嘶吼划破夜空。

    陈啸韵按着林釉曦的血口，他忽然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紧紧的抱着林釉曦，当初推开他的时候用了多大力，抱着的时候就用了多大力。

    林釉曦像感受到了什么，回抱住陈啸韵，“啸韵，你别担心，只要、只要你没事就行”，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死不了”。

    陈啸韵将脸伏在他的颈间问，“为什么，那一刀明明离我更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釉曦在他的唇边啄了一下，“笨蛋，难道非得要我说我喜欢你吗”

    陈啸韵心头一痛，“林釉曦，你喜欢我”

    可是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这么多年了，林釉曦没对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今天终于听到了，他该心满意足了，他觉得这十年来这是他和林釉曦最心意相通一刻，因为再也不单是林釉曦说的那样，单单是他喜欢林釉曦了。

    原来，林釉曦也喜欢他。

    如果早一点知道该有多好啊，他不必因为担心对方说分手而担惊受怕，也肯定会和颜悦色的和林釉曦说每一句话，更会早一点准备应对关系曝光的对策，他就不用怕一个人出丑，不用在乎什么司机小哥。

    他其实可以和其他的同性恋一样接受这个世界谩骂或者殴打，但他怕没有一个足够爱他的人。

    他一动不动的抱着林釉曦，看不见去往行来的车流，听不见响得刺耳的警笛，头顶的夜空黑到无边无际，而他们是那样的渺小。

    天上的人都在笑，很多事情他不明了。

    a项目计划30

    林釉曦摸着腰上缠着的医用纱布，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陈啸韵躺在他的肩窝处呼吸均匀，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成熟硬朗、俊逸非凡的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身边这个男人，竟到了毫不迟疑的程度。

    他们是在上海回深圳的高速公路上，马哲被告知自己先回北京，吴楠则被叫来专程接他们，吴楠和一个司机轮换着开车，他们两个在后面昏昏欲睡。

    事实上，这两天欲睡的只有林釉曦，陈啸韵一直就没醒。

    因为伤口很疼，林釉曦需要经常吃麻醉类药物，导致自己比较困顿，好在伤口不深，愈合得也很快，所幸他就强迫自己忍着不再吃那些药物，他想和陈啸韵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尽可能的多看他，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不会清楚那种感觉的。

    吴楠是个话匣子，有说不尽的新鲜话题和奇闻妙事，但今天他有好几次要张口，都被林釉曦一个食指放在嘴唇上的动作给阻止了。

    林釉曦很珍惜现在的平静，他有好几年没有和陈啸韵一起长途旅行了，其实，他们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一起出去玩的，登山、游泳、滑雪、滑冰，甚至那些小女生喜欢玩的游乐场，他们都一起去过，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会带着程然。

    那时候陈啸韵和他还不是现在的关系，因为他有爱人。

    他像很多男孩子一样喜欢打篮球，陈啸韵却对各种球类都不感兴趣，每次他叫陈啸韵一起，陈啸韵都拧着眉头看他，林釉曦挺怕他拒绝的，每次都哄他，“陪我去吧，说不定程然看到你打球时候帅气的样子，就不生你的气了呢”

    他还喜欢文艺一点的东西，比如听歌、看电影、逛画展，这些陈啸韵倒是有兴趣，但是他要陪程然，每次林釉曦都会厚着脸皮说，“也带我去吧，程然挺喜欢我的，我不会吓到她”。

    林釉曦唯一不喜欢的就是打游戏，可偏偏陈啸韵喜欢，于是他就想到了能和陈啸韵经常呆在一起的办法，“要不今天别出去了吧，天气也不好，我陪你在宿舍打游戏，你放心，程然那姑娘懂事儿，不会不高兴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排斥程然呢他想他是喜欢上了陈啸韵。

    当着程然的面，他故意把他喝过一口的水给陈啸韵，故意在公众场合很粗鲁的一屁股坐在两个人中间，故意在陈啸韵约程然出去的时候磨蹭半个小时，拖拖拉拉的不让陈啸韵出门。

    他为什么会这么坏呢他想他是喜欢上了陈啸韵。

    但是他对陈啸韵的感情也就到那个份上了，不会再逾越一步，因为他已经有了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