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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似孤独 第8节

作者:杏仁茶 字数:16470 更新:2021-12-19 06:59:19

    宁觉辰没想到许曳在医院边上租了房子,许曳说icu边上有个挺小的家属休息室,床位不出租,大家轮流用的。最近又进来几个新病人,休息室里人满为患,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和妈妈辈naai辈抢座抢床位,正好在酒店包月的房间也快到期了,就想着租个离医院近的小套间。

    说这话的时候许曳重重吸了吸鼻子,能听出在勉力保持平静,他们都知道做这种长期打算意味着什么。宁觉辰觉得胸口发闷,像有东西在绞着一样难受。

    这间公寓很小,只有他们在涟市那个的一半,一眼就能看完全局。宁觉辰望进去,心里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等他定下神仔细看,才发现这屋里有好多东西是涟市那个家里拿来的,他并不知道许曳回去过。

    床边的简易衣架上挂着之前买的新衬衫,一样款式的两两靠在一起,之前买的时候还觉得挺厚的,看现在的气温应该已经过了穿的季节;桌上放着他的笔记本,是展开着的但是没开机,不知道许曳猜没猜到密码;边上还有厚厚一摞书,最上面是许曳高一送他的雪国;床尾放着他那个收纳箱,它看起来那么满那么沉,里面是他的十年。

    三张相片散落在床上,宁觉辰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夹在本子里的、他们所有的合照第一张是高中毕业照,他厚着脸皮挤在许曳边上,个子没到最后一排的标准,半张脸都被前排的人挡住了,露出的眼睛却是笑着的。

    第二张许曳穿着学士服,是他大学毕业那天照的,他们学校一向放假很早,五月底就搞毕业典礼了。宁觉辰正好那天下午论文答辩,早上犹豫再三还是赶去见他,请许曳舍友帮忙拍了这张照片。中午回学校的时候路上堵车,答辩差点迟到。

    第三张是他们刚到涟市那个周末,许曳大发慈悲答应陪他出去逛逛,他们去了城郊公园,这张照片是坐缆车的时候机器自动抓拍的游客照。许曳嫌缆车时间太长了,拍照时正一脸不耐烦皱着眉地低头玩手机,宁觉辰抿着嘴不知所措地怯怯望着他。

    宁觉辰还记得第一次去许曳家,看到书架上摆了好多许曳和陆觉岚的合照。那时候他对许曳还不是喜欢,只是羡慕陆觉岚能这样被人珍惜记挂,没想到时隔十年他也有机会被许曳悉心收藏。

    可终究还是不同的,许曳记得陆觉岚四年级的时候拿了三好学生,记得陆觉岚六年级为什么在小红帽的舞台剧里演了大灰狼,记得初一去动物园春游陆觉岚被长颈鹿喷了口水,记得初二陆觉岚被体育委员骗去跑了三千米;但许曳未必知道拍毕业照的时候宁觉辰废了多大力气才换到他边上,未必知道宁觉辰为了见他一面差点误了论文答辩,未必知道这张缆车上的照片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拍的。

    宁觉辰只觉得酸涩难忍,黯然垂下目光,偏过头正好看见许曳呆呆站在房门口,手上晃了晃,半杯水泼了出来,滴滴答答流到地板上。

    许曳头晕目眩、心乱如麻,扁桃体肿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急促地吞咽了两下,张了张口却像哑了一样不能出声。

    一定是因为太想辰辰了,刚刚竟然有一瞬间看错了可是那个眼神真的太像了太熟悉了。宁觉辰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许曳直到最近才懂,那是哀伤。他现在每天都能在镜子里、从自己的眼睛里面看见。

    宁觉辰也觉得许曳这个眼神很熟悉,就是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的、透过他望向另一个人的眼神。

    多有意思啊,许曳好像真的喜欢他了。

    可是太晚了啊。

    在我不相信你爱我的时候才爱我,在我已经不是我的时候才爱我。

    太晚了。

    我等他原谅我

    宁觉辰在家耗着,一个月以后再没有理由不去公司上班。早上他抓着领带站在穿衣镜前发呆,他以前经常给许曳系,从来没给自己系过,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徐霆雅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领带,抬手绕过他的脖颈,手上用力一牵,宁觉辰就被迫低下头凑近过去。两个人的额头几乎抵在一起,呼吸轻拂在彼此的脸上,徐霆雅身上清甜的香水味直往鼻子里钻。

    宁觉辰慌乱地垂下眼神,觉得自己的睫毛都扫到对方睫毛了,他尴尬地推拒着直起身,脸上瞬间就红透了“你你别闹。”徐霆雅熟练地给他打好领带,笑得有点不自然“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吗”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宁觉辰像获救了一样闪身过去接电话,是陈玉红打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焦虑又疲惫“觉岚,你来趟医院吗你弟弟”

    宁觉辰浑身一凛,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他好像被抽干了力气,几乎握不住手机。重量全压在撑在桌上的那只手上,整个人止不住的剧烈发抖,带得整张桌子都在哐哐作响。

    徐霆雅明显被他吓到了,靠过来拉他的手“怎么了”宁觉辰好像没听见她说话,兀自摸着墙站直了,双目失神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宁觉辰脑中不断回响着陈玉红在电话里说的话,脚下绵软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陈玉红说“宁觉辰”变成植物人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陈玉红和陆成雄都在,两个人都面色凝重。宁觉辰绞着手指哑声问“人呢”陈玉红抬手往病房里面指了指,宁觉辰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够不到地上,整个人飘在虚空里,好像一步踩错就要摔得粉身碎骨再也爬不起来。他走过去颤着手轻轻推了一下,门吱一声打开了。他却像被死死钉在原地,根本没有勇气进去。

    病房里一片晃眼的白,宁觉辰看到“自己”仰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像一抹淡色的影子,寂静得像是睡着了。身上连着好几根管子,但是身边的仪器比上次少了很多,呼吸机也已经撤了。宁觉辰还记得在icu的时候觉得这具身体仿佛一株快要枯死的植物,他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他在自己失态之前急急退了出来,转过身踉跄着逃走了,好像没有听见身后陈玉红在担心地叫他觉岚觉岚,问他怎么了。

    宁觉辰脑中一片混沌,完全无法思考,行尸走rou一样全凭本能茫然行走,一路上撞到好几个人。最后他终于在后门口停下来,隔着玻璃门看到了许曳消瘦的背影。

    宁觉辰看到他的一瞬间眼泪就唰一下下来了,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算什么。就是这么久以来一个人太怕太委屈了,看到许曳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许曳听见脚步声慢慢转过来,眼神有几秒钟恍惚,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没有说话,默默低下头弹了弹手里的半支烟,细碎的烟灰簌簌飘下来落在脚边。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门各自泪如雨下。

    过了一会儿许曳把烟头按灭在垃圾筒上面的烟柜台里,仿佛终于无法强撑,泄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台阶上。宁觉辰一步一顿的走过去,看到许曳脸上全乱七八糟是没干的泪痕,眼睛里布满猩红的血丝,已经没有新的眼泪流出来。

    宁觉辰舍不得许曳这样,看许曳哭他心里就像被一刀刀划着一样疼。许曳开心他就开心,许曳难受他就跟着难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对许曳的喜欢好像海绵里的水,每次他都以为这次总算耗完了没有了死心了,可是总会有下次,永远有下次。

    宁觉辰想自己现在应该安慰许曳,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许曳眨眼睛的时候睫毛像扑着翅膀的蝴蝶“其实第一次抢救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你”宁觉辰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已经是最好了,最好了。”许曳吐字轻得像气声,“你知道吗,他一直跟着我,追着我,可是我太坏了,从来不停下来不回头,我知道他总会跟上来的。这次他不会了,他真的是不要我了。”宁觉辰手指越绞越紧,指甲全戳进手心里。

    片刻后,许曳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神情惶惑的低声安慰自己“可是没关系的,我把他找回来,我去找他。”宁觉辰呆了呆,在心中茫然自问找回来真的能回来吗

    许曳双手撑在冰冷的地砖上,用力得指节发白才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语气却出奇的平静“觉岚,你帮我陪他一下,我回去拿点东西马上就过来。”

    初冬的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许曳的背影被映成浅金色,轮廓边缘渐渐模糊不清,仿佛就要这样融解在光里。宁觉辰皱眉望着他走远,许曳现在就好像那种表面上看着挺好的苹果,其实里面从核开始已经全烂光了坏完了。

    许曳说到底一直是少爷脾xi,ng,以前跟着naai的时候还好一点,高三那年一个人也稀里糊涂过来了,后来和宁觉辰一起了他连被子都没叠过一次,苹果都没削过一个。而现在他整日整日守在病房里,认真地跟着护工徐阿姨学怎么照顾病人翻身、拍背、吸痰、消毒、鼻饲、擦身、排泄

    植物人因为自己不能动,受压的组织会因为缺血缺氧长出褥疮,很容易溃烂感染,引发别的病症,所以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帮助他们来回翻身。许曳第一次看徐阿姨给宁觉辰翻身的时候急得眼里都冒火了“你能不能轻点啊别把他弄疼了”

    徐阿姨也不生气,笑了笑“你们家属一个个总爱瞎c,ao心,他要是能知道疼倒是好事咯人昏迷了身体很重的,不用力根本抬不起来,下次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后来许曳自己来的时候觉得徐阿姨还是说错了,辰辰明明那么轻那么瘦,他每次动作的时候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怕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把人弄坏了。

    一个礼拜以后许曳第一次自己打流质,紧张得手一直发抖,不敢推注s,he器,后来是徐阿姨手把手带着做完的。他心里很难受,感觉自己特别没用,抓着宁觉辰的手深深埋下头,眼睛突然就红了。

    徐阿姨宽慰他,说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末了又多加了一句“一直没问过你是他的什么人啊是听说有个双胞胎哥哥,我看你们长得一点不像啊”许曳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失态了,他轻轻摩挲着宁觉辰的手心“我是他朋友。”徐阿姨好像很惊讶,赞叹说朋友能做到这程度不容易啊,真讲义气啊,小许你对朋友真好云云。许曳只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徐阿姨家里的小儿子上高三了,晚自习回来要吃水果吃夜宵,正是家长忙的时候。到年底天越来越冷了,许曳确定自己一个人能搞定以后,就让徐阿姨每天晚上八九点早点回家了。

    他很熟练地用枕头垫着帮宁觉辰翻完身,摸着他手有点凉,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打了这一天最后一次流质。看到宁觉辰的嘴唇有点发干,许曳又多打了一点水,半个小时以后他把床摇平,用棉签蘸着漱口水给宁觉辰清洁口腔。

    这段时间他和徐阿姨都在全心全意地照顾,宁觉辰气色看起来比刚开始好了很多,面上透着点粉,不是那种病气的苍白了。许曳用shi毛巾给他擦完脸,手上顿了顿,心跳越来越快,像揣着只兔子。他弯下腰,嘴唇发颤的碰了碰宁觉辰额头上那道伤痕。

    许曳不会知道高二那年有人也这样惴惴不安地偷吻过他。

    忙完这些他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把带来的杂志翻开,一只手扣在宁觉辰的手腕上,指尖无意识地揉着蝴蝶伤疤的边缘。

    他在看宁觉辰写的那些散文和小说,宁觉辰的笔名叫9893,在这本叫庞贝的文艺杂志上很受欢迎。许曳从小就对语文深恶痛绝,现在他每天都逼着自己逐字逐句看这些,高考做阅读理解都没这么认真过。

    到十二点他再给宁觉辰翻了一次身,换过尿片后做了全身清理,一天就这样结束了。许曳打开手机在日历上做了一个新的记号,确认了一下两点、四点、六点的闹钟,然后俯下身大着胆子吻了吻宁觉辰的鼻尖“晚安辰辰。”宁觉辰只是毫无反应的沉沉躺着,呼吸声却很规律,让人听着无比安心,好像他只是睡着。

    许曳关了灯,在陪护床上侧身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就睡过去了。他现在每天夜里要起来两三次给宁觉辰翻身,所以该睡的时候都尽可能睡多一点睡好一点,他怕一会儿起不来会误了翻身的时间。

    告诉你个秘密

    宁觉辰是在元旦那几天和徐霆雅提的分手,他心里揣着不能说的秘密,一方面实在没办法每天违心地披着陆觉岚的皮囊和徐霆雅在一起,另一方面又不敢把话说太重真伤了嫂子的心,所以他说的是“暂时分开”。

    徐霆雅听完他的话直接气笑了“陆觉岚,三个月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没变你没变,你只是需要点时间,我可以等,你恢复了就好了,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你到底怎么了”这件事无论怎么做都是错,宁觉辰除了不断重复“对不起”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已经做好离职的准备,没想到辞呈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徐霆雅爸爸的诏书先到了。一辆车上下来三个穿黑西服的男人,直接把他“请”到了郊外的一家私人会所。

    从匝道下了四环线又开出去好几公里才到目的地,宁觉辰被人带着穿过中庭设计ji,ng美的假山鱼池,送进了房号888的包厢里,徐霆雅的爸爸徐炼坐在正中等他。

    宁觉辰只在公司远远看见过徐炼一次,明明紧张得心脏都要停跳了,却不得不打起ji,ng神强作镇静,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徐总。”

    徐炼闻言顿了顿,重重放下手里的酒杯,那声音像是猛地拍下一记惊堂木,让宁觉辰觉得自己宛如等待审判的罪人。一些酒液泼出来滴在黄花梨桌面上,徐炼冷笑道“上次见面还喊爸,现在连叔叔都不叫,直接就徐总了。你倒是分的很清楚啊”

    宁觉辰没想到一开口就说错话了,太阳x,ue那儿狠狠一跳。徐炼开门见山,一点也不兜圈子“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会好好照顾她的小雅原谅你了是她傻,你也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事儿到我这儿还没完。我也不为难你,和提亲那天一样,喝酒吧。”

    徐炼屈起食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马上有人托着酒和杯子进来了,宁觉辰被这架势惊得脊背发凉。

    来人手法熟练地将十八个洛克杯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倒进大半杯冰啤,在每两个杯子之间架一个子弹杯,注入宁觉辰不认识的洋酒。在一端轻轻一推,子弹杯立即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垂直坠进下面的洛克杯里,透明的酒液在啤酒里迅速化开,翻起雪白的沫子。

    徐炼自己先拿过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杯换你两杯,不过分吧”宁觉辰光是闻着酒味就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他不知道这种喝法叫深水炸弹,酒如其名,入口又呛又烈,后劲更是大的吓人。

    徐霆雅赶到的时候宁觉辰正闭着眼睛艰难地把第六杯灌下去,徐霆雅就碰了他一下,他竟然手上一软,杯子脱手滑下去砸在地上,哐一声摔碎了。宁觉辰浑身都针扎似的发麻,完全使不上力气,眼睛看东西已经重影了。

    他听不清徐霆雅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怎么把徐炼拖走的,只模模糊糊猜到自己应该是不用喝了。他借着残存的那一丝清醒意识,眯着眼睛万分感激地抓住徐霆雅的手腕“谢谢对不起。”徐霆雅扭过头,又气又急地扬起另一只手,眼看就要甩下去,最后还是紧紧攥成拳放了下来。她的眼里闪着泪光“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徐霆雅和徐炼一走,宁觉辰就捂着胃冲出包厢,还没来得及撑到洗手间在半路就跪在地上吐了。自从换到陆觉岚身体里开始就没胃疼过,宁觉辰都快忘了这种感觉,肚子里像有几把刀子一边转着刀柄一边往里面顶。

    喝酒前一点东西都没吃,他不自觉地伸手抠着嗓子,可是除了反上来的酸水根本吐不出别的东西,喉咙里烧起来一样火烧火燎的疼。宁觉辰一边靠着墙一阵一阵干呕一边迷迷糊糊地想还好是陆觉岚的身体,如果是他自己的胃,现在吐得就是血不是水了。

    过了好久他才觉得稍微缓过来一点,眼前白花花一片看不清东西,全是电视机没信号的时候闪的那种雪花。站起来一瞬间头重脚轻,宁觉辰摇晃着往前冲了一步,眼看就要栽倒,下坠的身体突然被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

    他借力勉强站住,抬头模模糊糊看到了许曳的脸,他用力揉了一下眼睛“你怎么来了”许曳拉了他一把“你女朋友打电话叫我来的,你们俩怎么回事”

    宁觉辰明明意识已经不清楚了,还是没忘了收回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抹了几下,怕弄脏许曳的衣服“我没有女朋友。”许曳架起他往门口走“你们在闹分手”

    他们走出门,冬夜的冷风呼呼啦啦的吹,光是听着声儿都冷得吓人。宁觉辰突然就想起高一自己到菁城的第一天,连百乐巷在哪里都不知道,放学坐公交车过了站,天黑了,他一个人沿着公路往回走,那时候许曳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和现在一模一样。

    宁觉辰渐渐分不清现实和回忆,好像回到十年前他们都还穿着蓝白校服的年纪。他眼眶越来越红,开始胡言乱语“你把自行车放哪儿了”宁觉辰一直往下滑,许曳把他往上托起来一点“我打车过来的,这儿不好拦车,让司机在前面路口等。”宁觉辰哦了一声,有点失望,他都有好久没坐过许曳的后座了。

    许曳是从医院直接过来的,刚打完一次流质,突然接到了徐霆雅的电话。时间太晚了,他不想麻烦徐阿姨过来,只好托护士帮忙看顾。没想到这地方这么远,光路上就用了五十分钟,他怕回去过了翻身的时间,也怕司机等不及走了“你能自己走吗”

    宁觉辰腿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浑身都爬满了虫子一样麻痹了,胃里一波一波翻腾,就这样别说是走了,站都站不住。许曳心里有点急“不行我背你吧。”宁觉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许曳不太温柔地顶到了背上,他慌忙伸手环住许曳的脖子,又怕自己手太冷会冻到他,只好抓成拳头缩回袖子里。

    许曳背着宁觉辰往路口走,天上飘起零零星星的雪子,钻进领子里落在滚烫的皮肤上化开。宁觉辰打了个寒颤,许曳问他冷吗,他摇了摇头,醉得忘了伪装,脱口而出一句话“曳哥,我好想你。”

    正好司机在路口等得不耐烦了,看见他们过来叭叭叭连着按了好几下喇叭,完全把他声音盖过去了。许曳没听清宁觉辰说话,偏过头问“你刚说什么”宁觉辰收回一只手按在不住抽痛的胃上,另一只手贪婪的紧紧搂住许曳的脖颈“我好想你”

    许曳拉开车门,把他放下来“你喝多了。”宁觉辰很乖地弯下腰钻进车里,许曳等他坐好,刚想关门,宁觉辰本来软绵绵地斜靠在后面,忽然扑腾起身,一只手扒在车门上去拦,要不是许曳力气收得快差点就夹到他手指了。许曳皱眉问“怎么了”

    宁觉辰抬起脸眼巴巴望着他,扭着身子想挤下车“你去哪里啊”许曳捞着腰把他塞回去“我不去哪里,我就坐前面。”宁觉辰身上没力气,被许曳按住就动弹不了了。他硬是伸长了手臂撑住车门不让许曳关,皱着鼻子急得脸都红了。

    司机c,ao着一口方言催促,又语气不太友好地补了一句别吐我车上。许曳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矮身挤进后座靠着宁觉辰坐下,身边的人马上像小猫一样偎过来。

    许曳觉得陆觉岚今天有点奇怪。

    车子驶上了环线,许曳碰了碰宁觉辰的肩膀,问他现在住哪儿。宁觉辰摇了摇头,发尾轻轻扫过许曳的耳朵。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回去找徐霆雅,更不可能去陈玉红那边,确实是无处可去。许曳想了想“那你今天晚上先住我那儿吧。”

    宁觉辰点头说好,然后扭过头对司机说“师傅,我们去百乐巷”许曳被他蹭得耳垂发烫,默默抬起手肘把人格开一点“师傅,不去百乐巷,去中心医院。”宁觉辰懵懵地转过来“不去吗”

    他已经发现许曳在躲他,于是有些不知所措地坐直起来,不敢再靠着许曳了。许曳低声回他“已经没有百乐巷了。”前年百乐巷到白云大厦那一整片全拆了,什么都没剩下。宁觉辰绞着手指,细声细气地问“那我以后去哪里找你啊”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煎熬。宁觉辰醉得只想睡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他好像很久、很久没见许曳了,一直强撑着想和许曳多说说话,一开口全是不着边际的胡话。

    一会儿是“好几天没去吃汤包了,我们去吃汤包好吗”,一会儿是“明天早读课要默第四单元单词,你有空可以看一下,不想看也没事,到时候我还是写下来给你”,一会儿是“这周末的历史试卷我拿了两份,已经帮你写完了”。

    司机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还是学生就大半夜在外面喝成这样哦家里大人都不管管吗”许曳尴尬地辩解“不是,他喝醉了乱说的,你看我们哪像学生了。”

    他心里烦躁,知道和喝醉的人讲不清道理,又想起陆觉岚那半斤八两的历史成绩就顺着怼了一句“就你算了吧。”宁觉辰一怔,局促地咬了咬嘴唇“不是的,我很认真写的。”然后就蔫蔫地垂下头再没有说一句话了。

    车里顿时安静了,许曳别过脸望向窗外黑漆漆的街景,心里像被生生掏去一块。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医院,好几次发现宁觉辰眼睛动了嘴巴动了,他激动万分地冲去找医生,问是不是说明情况好转了,是不是快醒了

    每次都得到一样的回答这不是病人自主的动作,只是一种无意识的神经反s,he。从第一次第二次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心灰意冷,每一次从希望飞速坠入失望又死撑着不肯绝望的过程都好像把他撕碎又重组。

    许曳前几天看宁觉辰以前写的一篇小说,里面有一段说喜欢你有时候很辛苦。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会变成被囚禁在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日日夜夜,蚀心剜骨。可是只要你回头多看我一眼,腐烂的伤口上立刻就会生出红色的新rou来。

    这几个月许曳把这段话里的字字句句全都经历一遍,他不敢去想宁觉辰写下这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每一天每一天,即使只是“无意识的神经反s,he”也已经渐渐成为他的安慰和疗救。

    直到今晚再次见到陆觉岚,许曳居然又在他身上看到了宁觉辰的影子,这些明明就是宁觉辰的神态,宁觉辰的动作,宁觉辰会说的话

    许曳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一面心尖震颤,如同行走沙漠的渴水旅人突然被恩赐了一捧清泉;一面又措颜无地,好像要被接踵而来的痛苦、愧疚、自责压垮击溃碾成粉末。

    和陆觉岚在一起多呆一秒都罪大恶极。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宁觉辰缩在最里面靠着车窗睡着了。许曳下车绕到另一边开门,宁觉辰顺势就倒进他怀里了。许曳愣了一下,低头正好看见他睡梦中还紧紧绞着指头,这个小动作顿时让他心猿意马。

    许曳默默撤开手,宁觉辰没了支撑,歪下来差点栽倒,一下就吓醒了。许曳有些不自在地催他“到了,下车。”外面很冷,雪下大了,从雪子变成了雪花。

    宁觉辰一声不吭一步一拖地走,不知道许曳为什么生气。其实他还是头晕得走不了路,可是许曳走在前面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他只能跟上去。反正这种场景上演过一百次一千次,他习惯了,没关系。

    宁觉辰只来过这里一次,加上现在喝醉了又是深夜,根本不记得这是哪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肯进去。许曳实在是归心似箭,只想赶紧把人安顿好回医院“进来啊,我还有事。”宁觉辰抓着门框小声问“这是哪里啊你要去哪儿”

    许曳把他拉进屋里“我家。”宁觉辰肩上雪花已经化了一层,外套都印出水渍了,他执拗地看着许曳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要走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也是他们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许曳说有事要出去,然后好几个礼拜都没再来过。其实就是他们住进涟市那套房子第一天的事情,可是宁觉辰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清楚也记不起来。

    “能不走吗”“别走”“今天先不走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许曳最后被他弄烦了,压着嗓子吼了一句“陆觉岚你有完没完了”

    宁觉辰被这一声“陆觉岚”吼清醒了,突然就有些管不住嘴“我告诉你个秘密,高考完那天晚上,他见过吴天。”许曳开门的动作生生顿住了“什么”这个名字太过遥远,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宁觉辰隐隐兴奋起来,后来那些话好像化作猛兽撕开心口爬出喉咙,根本不受控制“他喝了吴天的酒,不知道里面下了那种药,后来送你回家,然后你认错人,吻了他。”许曳浑身都僵住了,他艰难地转过身“什么下药”

    宁觉辰无奈地笑了,笑得万分凄凉“你一直觉得他是做戏,是故意的吧。”许曳条件反s,he想开口否认,却好像被封住了嘴巴一样发不出声音,只是摇头。宁觉辰并不给他缓冲的时间“可是你说,他把你,变成了,强上,自己喜欢的人亲弟的,混蛋。”

    宁觉辰是真的喝多了不管不顾,这些话里疑点太多,作为“陆觉岚”他不该知道高考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许曳对宁觉辰说过的话。

    许曳却无心顾及这些疑点,他只是石像一样僵立在原地,脸色白得吓人,一副丢了魂的表情。许曳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xi,ng,因为宁觉辰肯定不会喝酒,那他至少是清醒的,许曳一直以为是宁觉辰趁他喝醉

    其实许曳那时候已经渐渐释怀naai的事,打算高考完就慢慢和宁觉辰和解,结果就出了这种事。他当时只觉得心力交瘁、失望透顶,再不想和宁觉辰有半点瓜葛。

    宁觉辰看着许曳像蜷缩在枝头的一把枯枝烂叶在寒风里抖个不停。他以为自己会开心,可是没有。胸口忽然空了一块,呼啦啦往里面灌着风。

    那么决绝地把多年以来的爱意连根拔起,却没想过根是长在心上的。

    你别动他东西

    宁觉辰一觉睡到了中午,睁开眼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宿醉过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宁觉辰撑着脑袋昏昏沉沉地坐起来仔细回想,完全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桌上摆的两个相框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是许曳在医院边上租的房子。

    相框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许曳的字迹,许曳写字喜欢把捺拖很长[你女朋友说你可能没住的地方,就住这儿也行,我很少回来。]

    宁觉辰愣了一下,看来昨天夜里是徐霆雅托许曳去接他的。他从在陆觉岚身体里醒来的这几个月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徐霆雅,他想如果有机会,万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好好向她道歉。

    宁觉辰以为自己提分手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最基本的住哪儿都没解决。现在手头的钱付一期房租可能够,但是押金肯定付不起,要去快捷酒店更加撑不了几天。

    他现在身上只有陆觉岚钱包里剩下的一点现金,也不知道银行卡的密码,真要用得带着身份证去一趟银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卡上的钱,就连花掉现金的数额他也都记下来了,总想着要还回去的。

    现在陆觉岚那边的工作没了,总得想办法挣钱,他想起电脑里还有一些之前写的稿子,就是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上。

    笔记本放在桌上,因为用软布盖着所以很干净没有落灰。屏幕亮起来,看到熟悉的桌面,哒哒按着鼠标点开熟悉的文件夹,宁觉辰心里像兜着沸水一样澎湃起来,可是片刻过后又开始战战兢兢发凉。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自己的东西,用的时候却会止不住的心虚。刚开始几天神经太过紧张,总是埋头写着写着就好像听到开门声,一瞬间心跳快得心脏都发疼。

    好在许曳是说到做到的“很少回来”,快半个月没见人影。宁觉辰的状态也逐渐放松下来,旧稿件整理得差不多了,也写了一些新的,他想就这几天联系一下编辑。

    许曳回来那天宁觉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又听错了,后来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推开房门看见许曳站在客厅里宁,觉辰绞着手指默默看他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下。

    那天晚上宁觉辰喝断片了,根本不记得见过他。宁觉辰印象中和许曳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医院,“自己”变成植物人那天。许曳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但是面色比瘦到脱相那阵子好很多,沉默的时候整个人像一把敛着锋芒的利器。

    许曳简短的打了个招呼,宁觉辰尴尬地笑了笑,点了一下头当作回应,没话找话“你去商场了”许曳嗯了一声,把装衣服的那些纸袋子推到一边,提着塑料袋去厨房“天冷了,给他买了新衣服。”宁觉辰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口发出一个声调扭曲、不知所云的单音节,好在许曳离得远了并没有听见。

    其实人每天都在病房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并不需要很厚的毛衣外套,许曳就是想凑着快过年了讨个彩头,今天下午他特意和徐阿姨请了假说出来买点衣服。像以前宁觉辰那样,每样都买了两件。

    现在宁觉辰被养得很好,白白胖胖长了点rou,许曳自己瘦了很多,一来一去两个人倒是可以穿一个码数了。后来许曳又拐去隔壁超市买了排骨和山药。许曳不会做饭,每天的流质都是徐阿姨在准备的,他今天想试一试。

    宁觉辰回过神,太阳x,ue猛地一跳,他默默退回房间里,手忙脚乱地把文档拷进u盘,把电脑关机收好。等他把周围全都检查了一遍再出来,许曳那边已经笨手笨脚切到手了。

    宁觉辰有点无奈,他看许曳皱着眉抽了几张厨房用的吸油纸,抓成一团糊在伤口上,白纸上面很快沁出了鲜红的血印子。宁觉辰心里一抖,声音也跟着发颤“你用创口贴贴一下吧。”

    许曳动作粗暴地甩了甩手“家里没有,擦一下就行。”“我前几天买了药箱,在那边柜子第二层,你拿了贴一下。”宁觉辰顿了顿接着说,“汤我来弄吧。”许曳目光微微一闪“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宁觉辰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窘迫地想蒙混过去“那个汤不就是把东西都丢水里煮一下吗。”

    许曳低头神色认真地看着宁觉辰切山药,宁觉辰被他盯了一会儿,紧张得呼吸都乱了,僵着手腕做出动作笨拙的样子。许曳也不说话,扯了两张纸巾,转身出去了。

    就那么一会儿,宁觉辰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把食材都收拾好放进砂锅里炖上,山药和生姜都很大块,切得歪歪斜斜,这样应该会比较符合陆觉岚的水平。

    等了一会儿,许曳一直没出来,宁觉辰有点不放心,推门进去找他“还没找到吗药箱在柜子第”许曳定定的站在书桌前,宁觉辰瞬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话说到一半就收了回去,堂皇地猛一下咬在自己舌头上。

    许曳探过手指摸到散热口一点点快要消失的余温“你用电脑了”宁觉辰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他僵硬地晃了晃脖子。许曳走过去,很轻地问“你怎么知道密码的”宁觉辰不敢看许曳的眼睛“我”许曳深呼吸了几次,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我试了他的生日我的生日我能想到的所有的,都不对,全都不对你怎么会知道密码”

    不怪你啊,密码是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会想到呢。

    “我不知道,我就是,随便按的。”宁觉辰自己也觉得这话毫无说服力,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被许曳拧着手腕一把拽了回来。许曳的眼里简直燃着火光,他执拗地重复那句话“你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陆觉岚会知道电脑的密码为什么他会知道高考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和辰辰的对话还有这个眼神,又出现了,小猫一样可怜的怯弱的求饶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像像到每一次都会认错看错,每一次

    宁觉辰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许曳捏碎了,他吃痛的一边往外抽手一边用力掰开许曳死死抓着他的手指。许曳终于松了手,他失神地久久凝视着眼前的一截手腕,印着他刚刚留下的绯红指痕,可是,没有蝴蝶形状的烫伤。

    许曳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抱着头颓然坐倒在床沿,警告说得毫无威慑力,像是什么轻飘飘的梦话“你以后别动他东西。”

    “对不起”宁觉辰捂着手腕慌慌张张地退出去,差点把自己绊倒,“那个我去看看汤煮得怎么样了。”许曳苦笑,你看,连这句辰辰以前最喜欢说的“对不起”也像。以前他最不想听到宁觉辰那些对不起,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那天许曳等汤炖好就提着保温桶和新买的衣服匆匆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他只盛走了汤,夹了几块糯一点的山药,剃下一些rou末,剩下的算是留给宁觉辰当晚饭。

    宁觉辰盛了碗汤坐下来,刚刚怕许曳尝出以前的味道,特意少放了调料,吃起来很淡。他无意识加了好几勺盐,到最后咸得舌尖都发苦。

    一切就像无数过去在重演,他等待许曳回来,看着许曳头也不回地走,再等他下一次回来。他突然觉得以前那些年很没意思,现在也没意思。

    晚上宁觉辰一登录社交软件就被同一个人的消息淹没了,手机震得手都发麻,他回了两个字[学长],对方几乎秒回过来[你回来了]

    宁觉辰根本来不及说话,那边的消息立刻轰炸一样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你还知道回来啊朋友你搞什么][从十月份到现在快四个月了qq微信全都不回电话打不通][你知不知道前脚我刚在主编那儿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了新的连载后脚你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宁觉辰半天才扣下三个字[我错了]对方也停在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很久,发过来一句话[刚刚是作为编辑对作者说的,我自己想问的就这一句,你没事吧]宁觉辰打下[还好]想了想又删掉,最后回过去一个[嗯]。

    这个宁觉辰备注名是h的人真名叫仇晖,是庞贝的编辑也是他大学同校的学长,但他们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是有一次聊天中偶然发现的。仇晖知道宁觉辰的真名以后总觉得很耳熟就顺口问了一句学校,然后他想起来了自己和宁觉辰上过同一门公选课。

    那时候仇晖刚大四,很早就找到工作签了三方,闲着没事去听了几堂日本文学鉴赏的公选课。他们学校是个偏理工类的学校,但是这类文科课程反倒很受欢迎,每堂课都爆满,仇晖迟了十分钟进教室,放眼望去已经没空位了。

    有个男生上讲台做课堂展示,讲的是别让我走。当时石黑一雄还没得诺贝尔奖,应该算是比较冷门的作家,仇晖挺惊讶一个非文学类专业的学生会注意到这位作者。那时候宁觉辰才大一,虽然个子窜得快但人很瘦肩膀又窄,看着特别小孩儿。

    小孩儿才说了两句话就弯下腰抖着手指点鼠标往后翻t“今天想给大家介绍的是一位日裔英籍作家,其实严格来说他的作品应该不能算是日本文学”仇晖隔老远都能看出他紧张得脸红透了,眨眼的频率直线上升,忽闪忽闪不敢往讲台下面看。

    其实这课不是每个人必须要做演讲,是自愿报名的,虽然不擅长也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但是宁觉辰是真的很想分享这本书,于是就硬着头皮上了。一开始磕磕巴巴话都快说不清楚,慢慢进入状态就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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