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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人 第1节

作者:崔罗什 字数:16735 更新:2021-12-19 06:53:06

    人上人作者崔罗什

    文案

    十年之前,霸道并不总裁没有爱上小民工

    十年之后,霸道始终不是总裁爱上都说了没有脱胎换骨美青年

    又名,霸总没有爱上我

    年上攻。贺显x林思涛

    主角贺显,林思涛  ┃ 其它年上,暗恋,霸总,脑洞夫夫

    第1章 童工

    还没进七月,天就暴热起来。九点一过,气温就直奔三十度去了。

    林思涛带着安全头盔,只穿了工作服,里面汗衫都没穿,还是热得一身汗。他在工地上干了十几天了,已经习惯这里的节奏了。

    他正专心盯着混凝土,没注意有两辆切诺基停在了工地边,十几个人陆续从车上下来。

    “哎上面来人了。”老陈大声嚷嚷,他是工地上的老工人了,林思涛到这里来打工,就是跟着他来的。

    “师傅,”林思涛叫他,“该加水了吧”

    老陈“嗯”了一声,仍盯着走近的人群。他突然推了一把林思涛“好像在叫你快过去”

    林思涛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他们的工头吴江海正在拼命向他招手,机器轰鸣声中隐约能听到他张大了嘴正在大喊“林涛林思涛过来”

    他迟疑了一下,小跑到了那群人面前。

    那群人都穿着质地优良的衬衫,带着手表,大约是因为刚从车上下来一会儿,没有谁满头大汗。

    被人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最为夸张林思涛也说不上来夸张在哪里,他只瞥了一眼,就慌忙挪过了目光那个人比林思涛高了有十多公分,像电视剧里专门演帝王将相的那种演员。

    “林思涛,你抬起头,告诉我,你今年多少岁了”那个人开了口。

    林思涛没回过神,已经照着他说的话做了,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喃喃说“我十七岁。”

    贺显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孩。

    真的只是一个小孩

    他还没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背影,1米7不到,宽大的工作服挂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正挥汗如雨地忙着搅拌混凝土,衣服后面湿了一大片。等车转过去,他瞧见那个人的正脸,不由吃了一惊那是个看上去顶多十四岁左右的孩子。一张脸稚气极了,肤色烤得红里发黑。

    一下车,他就叫过丁晟光。

    “工地上你们怎么敢用童工”

    丁晟光劈头就问吴江海“工地有童工是怎么回事”

    吴江海吓了一跳,指天发誓“丁总你知道我的,一向照规矩办事。工地上我们最怕的就是出安全问题,用童工我是不要命了。”

    贺显手一指“那是什么”

    吴江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恍然大悟,说“那个他就是脸长得小,娃娃脸,真不是童工”

    贺显不信他。他见的男人多了,分得清娃娃脸和真孩子。

    这会儿林思涛站在贺显面前,回答“我十七岁。”

    声音很细很轻,嗓子略沙哑。

    头发像是有段时间没理过了,从头盔下面伸出一些,搭在额头上,被汗水打湿了。更显得他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一双眼睛不算小,只是像是因为欠觉而泛红。鼻尖像小女孩一样小而尖,连鼻翼的翕动都显得小心翼翼起来,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给人的感觉就一个字小。

    年纪小,小得可怜,初中一二年级,这种年纪的孩子应该正在暑假里疯玩。

    贺显又看了眼他的手。手上指甲圆圆的,手指细长,关节不粗。显然还没经过长期的苦力劳作而变形。

    “你不用怕,这事情你没有错,不会追究到你身上,对你本人没有任何影响。请告诉我实话,你有没有满十六周岁”

    贺显清晰而温和地说。

    “贺总监”吴海洋插话,丁晟光喝止了他“你别说话。”

    林思涛看看这几个大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跟着老陈出来打工的时候还被开过玩笑“长得这样小,会不会被人当童工哟”

    他急急忙忙,声音大了些“我已经上高中了,到秋天就18岁了我有身份证”

    贺显点点头“好。你现在就跟着这位丁监理走,去办公室,把身份证取来给他核实一下。”

    丁晟光笑嘻嘻地向林思涛招招手“来,小朋友,去休息一下。”

    林思涛从未受到过如此的注目,他僵硬地点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丁晟光回到贺显身边,表情轻松“用系统查证过了我们贺总监难得看走一回眼,那孩子已经17岁了,还真是长得小。”

    吴海洋如蒙大赦。

    他刚才还真怕林思涛用了假身份证,一颗心这才放下。一边想着要真是童工他非弄死老陈,一边不忘拍贺显的马屁。

    “贺总监这都是为我们好,这严谨认真一般人做不到”

    贺显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他从小被人夸到大,听着麻木了。何况他现在也没心情听这些。把话岔过去,继续和实验室的人谈正事了。

    到吃中饭时候,笑话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开始叫林思涛“童工”,嘻嘻哈哈开他的玩笑。

    “听说是j城人。”丁晟光站在总监办公室的二楼阳台上,看到下面三三两两去打饭的工人,突然说。

    “谁”贺显一边吃饭,一边翻看着实验室的数据报告。

    “童工呀。”

    贺显纠正他“应该是非童工。”

    “我记得表姨家就是j城人”丁晟光说。他和贺显沾亲带故,算是远房表兄弟。

    贺显外公那边确实是j城人。

    j城距离上海不过百余公里,这些年受上海的带动,是个挺热闹的小城。

    小学寒暑假他常常跟着他妈妈周琴回j城小住。外公的旧宅虽不如上海他们自己的家附近繁华,但从大院出门就是人工湖。据说年年都有游泳的人在里面淹死。周琴总是盯他盯得很紧,不许他下湖。

    他还记得常常能在午睡的半梦半醒中听到妈妈和外婆,小姨低声说笑的声音。哪家儿子捅了娄子,哪家不肖子孙分家产闹翻了,哪家办了出国,哪家交了好运要上京了,她们全都了如指掌。

    当然她们谈得最多的还是贺家。

    出差,考察,谁谁谁又拜访贺家的老爷子了。电风扇微微的声响中,周琴的声音优雅又笃定“办移民也不错,不过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是留在国内更有前途”

    然而小学四年级那年暑假,周琴一带他回j城就病了。

    说是病,她也并不去医院,天天只是躺在自己的卧室中。眼睛红肿,声音沙哑破碎。周家的客厅,一下子变得十分冷清。

    一天半夜里贺显被一阵喧哗吵醒。

    他从未听过周琴那样歇斯底里的哭声。

    “让我死让我死了吧他不是人当年我们家是怎么对他的他就这样对我让我死”

    他从楼上房间跑出来,看到周琴躺在沙发上,浑身上下湿透了,她赤着脚,长发披散,整个人像被从水里捞出来的。

    外婆用毯子裹住周琴琴,正抱着她哭个不停。外公坐在一边,捂着脸,也在哭。

    谁都没想到贺显会出现。周琴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与贺显对视了几秒钟,突然一跃而起,跌跌撞撞一把抱住他,像从湖底还魂的水鬼。

    “天天天天”她声嘶力竭喊着他的小名。

    暑假就这么结束了。升上五年级之后,周琴和他的父亲贺不同离婚了。贺不同去了北京,当时周琴还在上海工作,她坚决不要贺显和她住,要贺不同把贺显带去了北京。

    没过几年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回j城都是匆忙的奔丧。贺显关于j城的回忆渐渐变得稀薄,这时候听丁晟光猛然提起,贺显一时竟没什么感觉。

    “哦,”他就事论事地说,“j城人过来这里打工,应该不少。”

    丁晟光扫了他一眼“晚上定了酒店招待,你可一定得去。”

    贺显对应酬向来不热衷,他情愿一个人闷着吃垃圾快餐也不喜欢和一堆人出去喝酒唱歌。

    “你去就行了。”他随口应付丁晟光。

    丁晟光笑了“小贺同志,人家真想请的难道是我吗我只是陪太子读书而已啊你要不去,我们一群人互相捧臭脚有什么意思”

    “适当保持神秘感是不错,不过拒人于千里之外就不对了”他十分尽职,苦口婆心地劝说贺显。

    贺显瞪着他。丁晟光刹住了。

    但出人意料地,贺显说“我会去。”

    等去了酒店,丁晟光起初还高兴,贺显喝酒喝得很豪爽,也没对谁甩脸子,全程微笑,似乎心情很好,他又是那样英俊,微醺的样子连穿梭上菜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人人都觉得被给足了面子。

    到后面丁晟光渐渐觉得不对劲了贺显完全是来者不拒,敬一杯喝一杯,喝到后面半两一杯的白酒直接一口闷。

    酒量再好,也不是这么个喝法。丁晟光帮他挡住了些人来疯。到最后桌上喝倒了一片。

    丁晟光给他开了个房间,把他扛过去休息。

    “你这是借酒消愁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也不用这样吧啊万一喝出事来,你妈不劈了我啊老周老贺我都得罪不起你饶了我吧”丁晟光喝得也不少,嘟嘟囔囔念叨贺显。

    贺显也醉了,但他不像丁晟光喝多就话多。他酒品很好,喝多了不哭不闹不多话,只是闷闷的无精打采。

    丁晟光把贺显安顿好。就出去打个电话,叫了他在本地的一号女友来接他去过夜了。

    贺显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猛然爬起来冲进洗漱间狂吐了一阵。

    吐完了他感觉清醒多了,直接离开了酒店。

    他打了辆车,在市里游荡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工地附近。

    工地还在夜间施工,他站在桥上,能看到工地上的灯光。这时候夜深人静,灯光和作业声像全宇宙只剩下了这一个舞台。

    贺显盯着桥下的江水,黝黑宁静。他趴在栏杆边,看了不知道多少分钟,看得入了神。他抬起腿意外地不怎么费力就跨上去了。

    他正摇摇晃晃地试着将另一条腿跨过去,突然有人拽住他的胳膊,拖住了他。

    “贺总监”那个声音惊慌失措破了嗓,然后他拦腰被人拖住,从桥栏上猛然拽下来。冲劲太大,两个人一齐摔倒在桥上。

    那个人跪在他身边,惊魂未定,嗫嚅着问“贺总监,你没事吧”

    贺显躺在地上大笑起来。他终于感到自己是喝多了。

    “没事我喝醉了”

    他好久没笑出眼泪了,慢慢坐起身,才看清拽他下来的人。

    那个人没带安全帽,一张少年的脸,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

    “是你啊,童工”贺显一时没想起他的名字。

    林思涛没有纠正他,小声说“我送你回去吧,贺总监。

    第2章 服从

    宿舍离工地不远。总公司给贺显在这边也布置了个房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过夜。

    他醉得厉害,林思涛拿着钥匙开门,试了几次才打开门。贺显在玄关就坐下换鞋。

    林思涛站在门外,够着身子,把钥匙放在鞋柜上。

    贺显叫他“进来喝杯水吧。”

    林思涛犹豫了一下,进去了。他学着贺显的样子,脱了鞋,换上拖鞋。然后站在客厅里。贺显把灯全打开,开了空调,转了转,最先看了眼卫浴,然后是房间。

    地方不算大,但干净整齐,设备齐全,洗衣机和厨具都有。

    贺显参观完了,看到林思涛还站在客厅里。

    “坐吧。”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大瓶果汁饮料出来,包装上全是英文。

    林思涛没有坐到沙发上,走到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正好贺显给他倒了一杯果汁放在餐桌上。

    “他们想得真周到。什么都有,”贺显又翻了翻冰箱,“你饿不饿这里有面包,蛋糕,火腿,鸡蛋,辣酱,番茄酱”

    他一股脑把东西都搬出来,切了一大堆火腿肉,用面包片夹上,边都没切,做了一大盘极其丑陋的三明治,盛情款待面前的小朋友。

    “我刚才光喝酒了,现在饿得要死。”他自己先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爱吃什么自己拿”他把盒装冰淇淋和蛋糕往林思涛面前推了推。

    林思涛也拿了一块面包火腿,咬了一小口。

    贺显看着他,感慨“怎么看,你都是很小啊”

    “嗯,”林思涛的声音像怕吵到人一样,“我常常被别人说娃娃脸,长得显小。”

    他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再说他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他身上来了,明明眼前有个更可怕的事情他刚刚阻止了贺总监的自杀

    但是贺总监没有说一句谢谢他倒不是期待总监向他道谢,一句话没提,若无其事地回家,完全像个正常人,说话,吃东西。仿佛在桥上发生的那一幕都是他的错觉或误会。

    林思涛真的开始迷惑了,也许贺总监真的只是喝醉了。

    “你是j城人j城哪里人”贺显又拿出一罐啤酒,和果汁混着喝。

    “芳江区。”林思涛回答。

    贺显愣住了“那是市区啊。”

    市区的孩子很少有去打工的,还是来工地打工。

    而且芳江区离他外公的老宅并不远。

    “芳江七中你知道吗”他问林思涛。

    林思涛终于笑了起来,他一笑,就很可爱。

    “我就是在七中。贺总监,你对j城很熟吗”

    贺显点点头“七中是我母亲的母校。”

    林思涛说“七中以前是女校,出了很多有名的校友。后来改成了男女同校之后就没那么好了。现在就是所普通学校。不过学校附近的风景还可以,重点高中都没有我们学校那种好看的老建筑。”

    他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以贺总监的见识,大概根本不需要他介绍这些。

    但贺显似乎听得非常认真,非常入神。

    林思涛话说完了,他的眼神还定在林思涛脑门上。

    就这么笔直地盯着。

    过了几秒,林思涛才反应过来贺显只是走神了。

    “贺总监”他轻声叫了一声。

    贺显这才回魂“啊啊我是不是睡着了刚才好像眯了一下。”

    林思涛终于确信他醉得不轻。

    他不好意思继续坐下去了,起身要走。

    贺显说“今天太晚了,你留下。”他看着林思涛的眼睛强调。他头发略凌乱,不像早晨时候那样梳得整整齐齐,这会儿看上去像一个大学生。

    林思涛唯一认识的大学生是他家房东的儿子。一到放假就泡在网吧里玩游戏,房东说他回家就是吃饭,睡觉和要钱。

    林思涛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上了大学,决不要变成那样的大学生。

    贺显才是他想象中的大学生。他一定是年纪轻轻就从牛津剑桥那样的名校毕业,所以才能在现场指挥若定,做到总监的职位。

    贺显盯着他“我还有事情要问你,今天你就睡在这里。”他说得非常坚决。

    就在林思涛犹豫的当口,窗外亮过一道白光,一声炸雷响起雷雨在深夜时候终于来了。

    林思涛突然一阵眩晕。窗外大雨已经倾盆而下,雨声如瀑布一样。仿佛冥冥中已经有人为他做出了决定。

    他紧张极了。

    而贺显却放松下来,他整个人都松弛了,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近乎微笑的表情“这种天气外面很危险,你先在这里休息吧。”

    贺显去房间找出几件浴袍。扔给林思涛一件。

    他叫林思涛先去洗澡。

    林思涛十分服从。他向来很听话,从小外婆就说他像狗。

    但这样服从一个陌生人还是第一次。林思涛已经稀里糊涂了,他从未遇到过贺显这样的人,也从未这样突然闯入过别人的房间。

    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面时候,林思涛好像一个即将高烧的病人,浑身颤抖。但他并不害怕。他到底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大部分时候,都盲目乐观。

    他转动花洒的旋钮,但水就是不喷出。他试了几次,都打不开。三十秒,一分钟突然变得十分漫长,林思涛害怕贺显不耐烦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来问他是不是不会用淋浴。

    幸好门外一直很安静。

    他不停地试着不同的方向,就在最后绝望的一秒钟,水流从花洒中喷出。林思涛从没有如此感激过自己没放弃他避免了不得不叫贺显进来帮助他的窘迫。

    快速冲完澡后,林思涛穿上睡衣。睡衣本就宽松,又是照着贺显的身材准备的。他穿上去过于宽大。他擦了擦镜子上的水汽,心虚似的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矮小的影子。

    他先整理好睡衣,先把上衣勒进睡裤里,想想还是应该拿出来。然后尽量把浓密的头发向后撸,露出整个额头,没了头发遮挡,大背头发型能显得他的脸不那么幼稚然而他也不明白这些动作的意义何在。

    他终于镇静地走出洗浴间。但贺显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他睡得很熟。即便在醉酒中,他看起来还是不可思议的文雅英俊。林思涛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才轻声唤他“贺总监。”

    贺显没有醒,只含糊地哼了一声。电视机打开着,正播着热闹的选秀节目,有人大哭有人大笑。林思涛的声音越发轻了“贺总监。”

    这一刻,林思涛好像反客为主了。他终于鼓足勇气,走到贺显身边,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贺总监,该洗澡了,洗完澡上床睡。”

    贺显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睛红红的,他怔怔地盯着林思涛,仿佛一瞬间没认出他是谁。

    “好”过了两三秒,贺显沙哑着嗓子说。

    洗完澡之后,贺显给林思涛拿了条毯子。房间的沙发放下来就是一张沙发床。林思涛铺好毯子准备睡觉。但贺显也盖了条毯子,躺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正用一种沉思地神态看盯着他。

    林思涛问他“不睡觉吗”

    贺显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高中还没有毕业吧”

    林思涛“嗯”了一声。

    如果只是暑假想赚点玩乐的零花钱,那有更多的地方可以选择,商业区里有很多几个小时的零工可以打,轻松得多。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来工地打工,通常只有一个原因家境。

    “七中现在就算不是重点高中,每年应该还是有不少高考读大学的吧”贺显闲聊一样说。

    林思涛维护自己的母校“今年有五个考上一本的。”

    贺显温柔地说“你暑假之后打算怎么办”

    林思涛眨了眨眼睛,说“我想快点工作,我应该早点工作。他们说在工地上只要肯干,赚得不会少。”

    “谁说的”

    “陈师傅,还有我家的房东。”

    贺显说“你应该读书。”

    男孩不说话了。贺显一时间有些懊悔。他不了解这个人,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世界上不幸的家庭太多,许多孩子不得不过早地考虑生计,读完高中对他们而言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贺显将明亮的吸顶灯关了,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和电视里细微的音乐声正好和谐,形成一个温暖保护罩。将他们与窗外的暴风雨隔绝开来,像安全的孤岛。

    “睡吧。”他说。

    第3章 丑闻

    第二天一早,贺显在房间床上醒来,客厅的沙发已经恢复了原样,没有留下有人过夜的痕迹。睡衣洗过挂在晾衣架上。林思涛已经走了。

    中午午休时候,丁晟光又去贺显办公室坐着闲聊。

    丁晟光是一刻没人陪都不行的人,贺显又正在电脑上忙着什么,对丁晟光的话都是嗯嗯两声敷衍过去。

    丁晟光就笑“你就没一刻能歇下来吗”

    贺显说“你就没一刻能不屁话吗”

    打印机嗡嗡作响,不一会儿就打印了厚厚一叠资料出来。丁晟光过去拿起来一看“这什么玩意谁家有孩子要高考不对呀,小涵才上初中。还有这个这个没人需要吧”

    贺显说“不是亲戚朋友家的孩子。是林思涛。”

    丁晟光已经忘记这个名字了“谁”

    贺显只好说“童工。”

    丁晟光恍然,他当然也觉得十七八岁就出来工地打工的年轻人很可怜,但这种可怜和他可怜路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他是不会针对某个特定的对象采取特别的行动的。慈善行为该放在慈善活动上做。

    “你真可爱。小心被人缠上。”丁晟光提醒他。

    贺显整理着打印好的资料,装在文件袋里,没有说话。

    他下午要回公司一趟,顺便从工地那边绕了下,叫林思涛到车边说了几句话,把资料袋拿给他。

    中午气温高,午休时间长。没有施工作业的声音,工地上安静许多。连蝉鸣声都能听见。

    “这是几份资料,拿去看看。”贺显从车窗递给林思涛。

    林思涛有点发懵,贺显等了他三秒,他抓着资料袋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好好看,我先走了。回头再说。”贺显的声音从车里传来。林思涛垂着头,等车开走了,他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林思涛一口气跑回宿舍。六人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中午太热,他们的简易房内没有空调,很少有人回来午睡。

    他打开资料袋里面装着几份材料,都是助学贷款的申请办法,国家助学金和奖学金政策。

    林思涛粗粗扫过一遍,只觉得像做贼一样心慌又兴奋。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有人推门而入,他慌忙把东西往枕头下一塞。

    等到晚上,林思涛拿上电话ic卡,跑去工地对面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他每隔几天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外公耳朵不好,只有外婆和他说话。

    报过平安之后,外婆说他“工地上苦吧”

    “不苦。”林思涛说。

    外婆就笑“嘴倒硬,工地怎么会不苦。”

    林思涛真不觉得苦。他年轻,有的是力气。就是枯燥而已。原以为坐在教室里听课枯燥,没想到在工地上干活,比听老师照本宣科还枯燥十倍。打桩声无限循环仿佛没有尽头。

    和外婆电话挂了之后,他犹豫了下,拨了另一个电话。

    “喂。”活泼的女声响了起来。

    林思涛叫她“丹丹,是我。”

    许丹大叫一声,大声责怪他这半个月来杳无音讯,到现在才给她打电话。

    他和许丹是初中同学,高中又在一起,和许丹家靠得近。许丹家比他强一点,父亲还在,只是完全不问家里事。

    “你在工地打工,应该能买不少东西吧真好啊,能自己赚钱。”她羡慕地说。

    林思涛认真问她“你认为我应该继续在工地打工吗”

    他和许丹无话不说。关于辍学打工这件事情他出发前也和许丹商量过,但东拉西扯始终没有决定。

    “干嘛呀这么严肃。不是说你先干段时间看看再说吗说不定到时候你想留在工地都留不成呢,”她叽叽喳喳地说,“我今天看到电视上有个新闻,说现在大学生都难找工作,以后恐怕在工地上班的都要大学生。”

    林思涛被她逗笑了。

    许丹骂了他一句。两个人都静了下来,她说“那我也认真问你一个问题。”

    林思涛嗯了一声。

    “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她说。

    他和许丹老在一起玩,上学放学又是同路。早被同学起哄开玩笑说他们是一对。

    学校对早恋不管,班上和校外社会上谈恋爱的人都有。像他们这样的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纯情了。

    也许是太纯情了。

    他和许丹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们试着接过一次吻,但还没伸舌头,他就推开了许丹。

    从此他们就再没有更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我算是你女朋友吗”许丹又问了一遍。

    林思涛回答了她“应该不算吧。”

    许丹飞快地说“我和卷毛做了。”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林思涛呆了。卷毛也是他们的邻居,比他们大两岁,上的职高,已经毕业实习了,在修车行做事。

    他哭笑不得,握着电话又打过去,许丹不接了。

    才从电话亭离开,他就看到贺显插着手慢慢走了过来。

    贺显又换了身衣服,白色t恤,灰色的宽松裤子,穿着双人字拖,一副吃完晚饭出门散步的悠闲样子。

    他冲林思涛招招手。

    两个人穿过桥,走了快十分钟,一直走到另一条街上的广场花园边。那里夜市一样热闹,他们在长椅上坐下,看着大妈练舞。

    贺显买两个冰淇淋,他拿着一个,给林思涛一个。

    他们边吃边聊。

    “给你的东西看了吗”贺显问他。

    林思涛很想问他,为什么他这样一个大人物会对他如此关切,但未免显得太不知好歹他一贫如洗,贺显能从他这里图什么。

    “看了。”他说。

    贺显没有追问,只是微笑说“看了就好。”

    他惜字如金。

    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外因放弃学业是很可惜的事情。”

    林思涛听懂了他的话。

    贺显拿着冰淇淋一直没吃,一滴化开的奶油滴在他的手上。他甩了甩手,把冰淇淋递给林思涛“本来就都是买给你的。”

    “贺总监”林思涛差点没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贺显看向他,林思涛说“谢谢你。”

    一回宿舍,就有人嘲笑林思涛给小女朋友打电话打太长时间,中间夹杂着几个下流笑话。

    林思涛趴在床上,周围的声音他一点也听不进去,朦朦胧胧地只想着那滴滴在贺显手背上的奶油,以及贺显那个甩手的姿势。

    他对许丹感觉很愧疚,因为世界现在天旋地转,他没有太多心思分给她。

    第二天中午,贺显没有过来。吴江海的司机叫林思涛到老吴办公室去。

    吴江海正在用电脑玩斗地主,看到林思涛进来眼皮也没抬一下。

    “坐。”

    林思涛坐了下来。

    吴江海又点了几下鼠标,才说“我下面跟你说的话,都是为你好。老陈说你老实,我也是看你确实老实才说。”

    他抬起头,打量着林思涛。

    “有人看到你和贺总监走得挺近的。我提醒你一句他和我们不一样。”

    林思涛心想,贺总监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吴江海说“他家世不得了,是因为身上弄了丑事,才窝到我们这里来做个小小的工程总监。”

    林思涛说“什么”他惊讶不过来了。贺显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丑闻。再说他还以为总监已经够厉害了。

    吴江海目光闪烁“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玩男人。”

    林思涛定住了。

    吴江海得意洋洋地说“你小心点。他这种人谁叫人家命好,生下来就比我们高一等。你要是个小姑娘,说不定还有点攀高枝的希望。不过你是个男人,又一穷二白没个背景,玩了就是被白玩。”

    他啪一下用打火机点了支烟,瞟了眼林思涛“去吧。”

    第4章 书

    林思涛心中翻江倒海。一瞬间好像许多事情都找到了答案,又好像什么都崩塌了。

    老吴又叫他“出去吧,自己小心点。”

    林思涛一脸茫然,失魂落魄。

    宿舍墙上挂了面黄色的塑料边框小镜子。林思涛坐在床边只能到一个自己的头尖。他小时候长得很可爱,上了初中进入青春期之后,突然就尴尬起来,不能说难看,但也没什么人夸他帅。

    老吴提醒他小心。他理应和老吴一样,觉得贺显是个衣冠禽兽,居然这么变态。但他却着了魔,不由自主就想着一件事如果,只是如果贺显喜欢他,到底是喜欢他哪里呢

    他站起来,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他刚从工地下班回来,满面汗渍,从脸到脖子颜色分不出是晒的还是脏。

    他沮丧地坐下来。

    男人和男人,他只在电影里看过搞笑的娘娘腔,或者两个男人不小心嘴唇相撞,在小影厅里必然会引起一阵大笑。

    这些从未在他心中引起过丝毫涟漪和联想,完全没有吴江海一句“他喜欢玩男人”来得刺激。

    若贺显这样的男人喜欢男人那这件事情也许未必那么龌龊。

    趁着没有人,林思涛从床铺下面把贺显给他的资料袋拿出来,里面的材料他已经看过了。这时候再看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

    晚上他又打电话给许丹,想问问她昨天说的事,他心里也怀着自己的心事,不知道找谁说。然而许丹没有接他的电话。

    之后几天生活又恢复到原本枯燥的节奏。每天一早起床,上工,水泥砂土;休息,听各种乡音的工友们瞎扯家常琐事。贺显没有再出现。他躺上床,伸手摸在枕头下,会摸到平整的一片突起,那是贺显留给他的资料。他感觉很愧疚它应该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或安静地在书桌上打开。而不是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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