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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临巅峰之冠军之路 第8节

作者:陌夕月 字数:30337 更新:2021-12-19 06:25:57

    于成飞的话让杨国成紧紧锁住眉心,眼中带着不赞同的杨国成看了一眼陶惟,随即转向于成飞,“成飞,陶惟没有大赛经验,长道本就不是咱省的强项,把刘伟替下来让陶惟上这事说不过去,而且,陶惟的年纪根本不够参加青年组比赛。”

    满脸不赞同的杨国成让于成飞呵呵的笑了,嘴角的苦涩和眼中的讥讽让杨国成、文田都愣住了,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调函的于成飞把烫手的调函扔给杨国成,“刘伟走了,去省体工队了。”

    低沉的嗓音中有着浓浓的沮丧,这是第几次了连于成飞都不记得已经是第几次被省抢走队里的队员,队员的选择于成飞不怨,可要说不气是假的,是,h省体工队条件最差,运动员的待遇也最低,可这些年,队里这些教练员劳心劳力的用心对待为啥不就是希望好苗子留下,可即使是这样却依然留不住那一个个被眯花眼的队员,要是像石杨似的近国家队,于成飞啥也不说,有的只是满腔祝福,可被同级别的体工队把人挖走,于成飞这心火烧火燎的难受。

    看着手中那份刺眼的鲜红印章,杨国成满脸涨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半响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又是省体工队,刘伟请假回家就是去体工队我这边跟傻b似的还惦记孩子家是不是有啥大事,咋还急匆匆的请假回去,傻啦吧唧的还给拿钱,人家可倒好攀高枝了”

    咬牙切齿的杨国成胸口好像燃着一团大火灼烧的厉害,刘伟、杨天、甚至朴秀峰,一个个好不容易训练出来准备出成绩的队员纷纷离开让杨国成失望又灰心,把一生都奉献给冰雪事业的杨国成眼圈都红了,掏心窝的好换不来一句道别让杨国成整颗心好像掉进冰窟窿似的凉的喘不上气。

    就连看到那封措辞华丽却无法掩饰那份自得的调函文田都气红了脸,就因为条件不好,体工队走了多少人连文田自己都不记得。

    灰心有失望同样有之,沉默的杨国成,吧嗒吧嗒一个劲抽烟的于成飞,涨红脸颊的文田让整个会议室气氛有些压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万小东虽然不知道出啥事了,但还是能看出教练不高兴,舔了舔嘴唇的万小东悄悄踢了一脚陶惟。

    示意陶惟劝劝的万小东挤眉弄眼的让心情有些沉重的陶惟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悄悄的叹了口气,身体放松缩在凳子上的陶惟其实是知道的,前世的时候,因为各方面条件太差,队里的队员只要有点成绩就纷纷跳槽,陶惟是唯一一个出成绩却没有离开的,可各种高优待陶惟没少接触,忍不住苦笑的陶惟也知道,整个体工队速滑大队唯一能吸引人的就是食堂。

    可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看重的是切实的利益,没有好队员就意味着不会出成绩,没有成绩就不会再进一步,运动员短暂的运动生涯,如果可能谁不希望往前走一步,可现实是h省体工队确实无法这样的便利条件,单说室内滑冰场,全队只有一个,而新的训练场还在建设中,至少要到明年三月才能投入使用,再说住宿,别的体工队都是单人间,可h省体工队确实四人间,挤挤插插的没少有怨言。

    或许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在陶惟的眼中,省体工队虽然条件艰苦,可单冲教练员绝对是顶级的,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教练员真正进入国家评级时,整个h省速滑队功底扎实的教练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是国家级教练员。

    一个运动员自身在努力没有好的教练引导只会误入崎岖,这也是很多被眼前利益迷惑离开h省体工队运动员直到跌落尘埃后才能明白,当然这一切与陶惟并没有关系,在陶惟看来,一切选择端看个人,就如当初自我放弃的自己也如今日坚守的万小东,冷心冷清的陶惟不会去在意他人有着怎样的出路。

    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异常沉默的杨国成,缓缓起身的陶惟抻了抻腰身,“教练,走吧,吃饭,吃完饭训练。”

    双手背在身后双手交叉的陶惟一脸平和的淡语让灰心失望的杨国成楞了一下,抬起眼帘看向陶惟,平静无波的表情外一双沉静的双眼却闪闪发光,一种能够感染人心的平和和激励在陶惟眼底闪烁,自行进入状态的陶惟让杨国成呼吸一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砰的一下按在桌面,呼的一下站起身,“走,吃饭,吃完饭训练。”

    说完大步往外走的杨国成急促的步伐让屋内短暂的沉默后发出高高低低的笑声,笑着冲万小东招招手的陶惟快步跟上杨国成离开小二楼。

    丰盛的午餐,短暂的休息,热身活动开四肢,陶惟进入训练状态,从这日起,长达三个多月一百一十五天的艰苦训练正式拉开帷幕。

    而此时无论是满身傲气的石杨还是全身心投入到训练的杨国成于成飞都不会知道,三个月后,一场由陶惟主演的冰雪盛宴带给人们怎样的惊叹更不会知道第一次登场的甚至以替补身份出赛的万小东又创造了怎样的佳绩,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正式进入备战阶段的陶惟,每天的冰上训练从原来的一个小时增加到六个小时,高强度间歇训练法也在进入备战后提上日程,学校的课业已经全部停止,每天六小时的体能耐力训练和六小时的冰上训练让陶惟异常疲惫。

    可每每看到杨国成那双闪烁着期盼的目光,咬着牙一次次站起的陶惟都会告诉自己,“坚持、坚持。”

    无数次坚持后,不知道是终于适应力大强度训练还是身体综合素质再次有了质的飞跃,短短三十天,陶惟的训练强度再次加大。

    而与此同时,以替补身份进入备战队的万小东也以惊人的速度急速成长着,每天六个小时与石杨的陪练不单单激起已经是一级运动员的石杨高昂战意也让良性竞争下的万小东步步紧追。

    这下子,不但石杨惊讶了,就连原本看不起万小东的队员们都满心惊异,一次次被石杨拉上赛道的万小东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刺激的原本有些玩世不恭的石杨收起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轻视,真正把万小东当成对手的石杨那双闪亮的双眼第一次迸发出耀眼的战意,竞争、干扰训练甚至于爆发力比拼,完全进入疯狂状态的石杨让倔脾气的万小东咬着牙一步不退,好像一只贪婪的血蛆紧紧咬住石杨。

    你输我赢、我赢你输,无数次的比拼下,到最后完全闹不清楚谁是谁陪练的万小东、石杨拼出了真火,骄傲的石杨,倔强的万小东,无论是体能训练还是高强度爆发力训练甚至于速滑训练都能拿来当成比拼的条件。

    渐渐缩小的距离,输多赢少的局面随着打出真火的竞争,万小东隐藏子骨子里的执着终于拉进了彼此的距离,别说文田,就连来s视察的总局领导都惊喜不已。

    而陶惟因为长道速滑的尴尬局面则直接由于成飞、杨国成当陪练,完全没有了教练员精神的于成飞每每在场上不断制造麻烦让陶惟的灵敏素质不断增加,本就灵活的身体在两个月的训练下后终于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时间在不经意间溜走,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一百一十五天的备战终于在一月三十一日结束,晚上十一点,当哨声终于响起时,已经从每日十二个小时训练增加到十四个小时的陶惟一屁股坐在了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冰场内响起,粗重的呼吸和身边隐约的呻吟让再也无力支撑疲惫的陶惟勉强爬到场边的凳子上。

    在杨国成的帮助下坐在凳子上的陶惟甚至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而同样走下冰场的石杨、万小东、杨辉等人也瘫软在凳子上喘着粗气。

    被粗重呼吸遮掩的汗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鬓角不断滑落,身上只穿了一件运动服的陶惟哆嗦着双手拿过旁边的罐头瓶子,大口的含了一口水,不敢往下咽只敢含着的陶惟好久好久在一点点的小心咽下。

    后天就是冬运会开幕的日子,因为主场比赛,虽然没人提过,但心里那种惶恐还是隐约的袭上众人的心头,就连经过大赛淬炼的陶惟都有种隐约的焦躁感,闭上眼努力调整呼吸,慢慢的数着急促的心跳,直至终于平缓,陶惟才睁开眼弯腰解下冰鞋。

    一百一十五天的训练中结下深厚情谊的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往寝室走,午夜时分的寒冷没有吹散心底的焦躁,寒冬腊月的冰霜也没有冻结那颗跳动着激荡的心,临分手前,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第一个伸出手的石杨把手放在了中间,一只只或大或小的手不断的叠加,这一刻,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十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加油”

    “加油”

    震耳欲聋的吼声和爽朗的大笑传递的很远很远。预示着成功的笑声和激励让心情激荡的陶惟在轰然大笑中终于缓缓平复。

    而此时距离体工队很远的省消防总队特勤一大队大院内却灯火通明,负责整个冬运会安全消防的消防总队七个大队二十一个中队除了每队留下三个分队留守全部出动,各项检查虽然已经早早结束,可却没有一个人有一丝放松。

    隶属于一大队的特勤二中队因为负责主会场的消防安全更是全队无休,此时二楼队长办公室内,一脸冰霜的荣博远冷冽的双眼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队长,轻启双唇,吐出两个字,“出去。”

    、第四十五章

    呼吸一滞的荣博轩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荣博远。”

    怒吼声震的宽敞的房间嗡嗡直响,眉头紧锁,看着满脸涨红的荣博轩,呼的一下站起身的荣博远快步走到门口,咣当一声巨响,摔门而去的荣博远让荣博轩呼哧呼哧一个劲喘着粗气。

    努力平复又平复,到底没平复下去的荣博远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向洁白的墙面,额头突突突直蹦的荣博轩愣愣的站了好久才无力的退后一步坐在沙发上。

    静寂的空间内,压抑的让荣博轩喘不上气来,十年,足足十年了,从十四岁离家十年没有回家的小九让家人备受煎熬,可怪谁应该怪谁怪到死都没有正眼看过小九的娘还是因为长久的打骂虐待而患上孤独症的小九

    欲哭无泪的荣博轩只要想到亲自去老山背会血肉模糊的小五,心里就跟刀绞似的疼的厉害,七年、这孩子怎么这么狠的心找了七年盼了七年,等到的却是生命垂危,老荣家上上下下三十七口跟疯了似的,要不是老头子腿脚不利索急怒攻心住了医院,也不会让自己这个当五哥的去,看到被打成筛子似的荣博远,那一刻刚强了一辈子的荣博轩眼泪止不住的流,那是自己亲弟弟,是由哥几个一手带大的孩子啊,搂着全身上下全是纱布的荣博远,荣博轩想死的心都有了。

    足足抢救了十七天,才把小九拽回的荣博轩没有想到没等伤好,自请报告的荣博远又一次消失在视线内,空荡荡的床铺让荣博轩想掐死任性孤冷的小九。

    好不容易在第二年找到躲在东北的荣博远,荣博轩害怕再一次失去小九的身影,宁可降级也要来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大东北,这一次,老头子七十大寿,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小九回家的荣博轩没有想到一个小时的自言自语得到竟然只有两个字,“出去。”

    那怕明知道不怪小九,但荣博轩还是觉得烧堂子似的胸腔灼烧的厉害,博远、小九是彻底跟家里生分了,不管是还健在的爹还是已经离世的娘,不管是他们这些从七岁开始照顾他到十四的哥哥们还是那他当儿子对待的嫂子们,那双冰冷的双眼只是清楚的传递着一个消息,他没家。

    抬起手臂挡住眼底瞬间涌出的炙热,沉默了好久的荣博轩缓缓起身慢慢的离开了荣博远的办公室。这一刻,满心迷茫的荣博轩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机会等到小九叫自己一声五哥。

    而摔门而去的荣博远则绕开灯火通明的大操场走出二中队的大门,急速的行走在渺无人迹的街道,那里黑走哪的荣博远紧绷的五官冰冷的双眼内闪烁着淡淡的烦躁,其实荣博远不讨厌荣博轩,甚至在见到荣博轩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心底是有着淡淡喜悦的,但他不喜欢那个家,那个留给他满身伤害的家。

    心里什么都明白的荣博远虽然沉默寡言虽然满心孤冷,但哥哥们的呵护和疼惜他记得,只是长久的淡漠,荣博远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份温暖,因为没有方向他走了,离开了让他窒息的一切,隐瞒年纪走进军营,在那里,依然沉默寡言的荣博远虽然不讨喜却也没人排斥他,没有了小心翼翼的目光也没有了讨好的笑容甚至没有烫在身上的烙铁,荣博远觉得心松缓了许多。

    七年军旅生涯,三年生死之战,荣博远累了也厌倦了,最后一次攻坚战后,身负重伤的荣博远带着体内无法取出的三颗弹片转行来到了东北,只因曾经听过一个家在东北的老班长说东北的冰天雪地美的让人无法忘怀,不知道为什么动心的荣博远躺在病床上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有着过命之交的师长,只一个要求,退役去东北。

    又急又气的老首长在无法劝服沉默的荣博远,一顿大骂后无奈的只能替荣博远办理的调任,从陆军转战武警的荣博远刚刚报道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那场震惊全国大兴安岭大火,人员紧缺被临时抽调的荣博远站在熊熊大火中突然感觉到心跳声,那是连攻坚战都无法比拟的跳动让荣博远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消防员。

    因为身上的功劳太过于显赫也因为后台过于强硬,倍感为难的领导征求了两方的意见,还是荣博远自己选择当了一名小小的消防员,从那时起,整个特勤大队的一景出现了,少校军衔的小兵让整个消防总队震动,跟看西洋景似不断跑到二中队来看那个一次次跟着出警的军官小兵。

    短短的一年半,从打杂到担负全队人员安全,愣是折服了所有队员的荣博远虽然依然冷漠孤寂却是整个大队都翘大拇指的烈火英豪,可以说,今天的中队长,荣博远是当之无愧。

    踏着夜色,迎着寒风,连棉衣都没穿的荣博远好像感觉不到刺骨的冰冷,沉默的行走在寂静的夜晚心底那丝淡淡的烦躁终于在长久的行走中渐渐消失,放缓脚下急促的步伐,抬起眼帘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一个劲找偏僻路径的荣博远发现竟然绕来绕去跑到哈平路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眼底有些淡淡疑惑的荣博远没想到自己竟然跨越了两个区直接来到这里,抬起手腕,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凌晨四点,已经走了四个小时了,难怪。

    放下手臂的荣博远动了动微微有些发酸的双腿扫了一眼四周,本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的荣博远发现这里竟然里曾经去过的体工队很近时,那道好像精灵一样的身影不其然的从脑海里闪过。

    小小的身影,精灵般的舞动在那一刻深深的印在荣博远心中,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荣博远只是知道灵动的身影很美、美的让荣博远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生命,好像从一次次的跳跃中感受到了自身渴望可又没有的勃勃生机与强烈的期望,好像一个偷窥者似的荣博远躲在暗处偷偷的看悄悄的瞧,舍不得移开目光,舍不得挪动脚步,甚至不敢惊扰。

    就怕眼前出现的一切是孤冷后的幻觉,直到舞动停止身影消失,僵硬的身体和身边副队长金猴的扎呼声才让一直屏住呼吸的荣博远悄悄的吐气,闭了闭眼,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狂热,荣博远悄悄的离开了。

    可那道好像精灵一样的身影却好像在不经意间埋下了一颗种子,回去的路上,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的荣博远知道了那种充满勃勃生机的舞动是花滑,也就是一种冰上舞蹈,热情的金猴甚至找来一堆录影带给荣博远,可让荣博远没有想到的是,当录影带内与之相比惊叹了许多的舞动出现在眼前时,荣博远第一个感觉竟然是丑,丑的让人无法忍耐也丑的让人想一拳砸碎眼前的电视机,荣博远固执的认为那不是他想看的,啪嗒一声关掉电视的荣博远嫌弃的扔掉手中珍惜的录影带转身离开。

    时间匆匆,忙碌的荣博远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曾经遗忘的舞动已经从心底消失,但这一刻腾升的迫切使得荣博远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有目的性的直奔体工队的荣博远悄悄的来到滑冰场的消防通道,抽出一根手指长的铁丝拧巴拧巴打开了紧闭的大门,轻轻的打开小门,一双冷冽的双眼直接落在洁净的冰面,没有眨了眨双眼,还是没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的荣博远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为什么不跳了为什么不出现了带着渐渐腾升的阴郁,关上门的荣博远随即离开。

    啪嗒一声关门声除了寂静的体育场没有一个人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在凌晨的时候来过这个老旧的训练场。

    心情有些不好的荣博远悄悄离开体工队绕着来时的小路急速往回走,这一次,一路急行的荣博远只用了不足三个小时就回到了二中队,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和地上的碎片让荣博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拿起门口的扫帚把垃圾扫到门口,往门口一堆等待勤务兵收拾的荣博远再次关上了房门。

    吧嗒一声轻响后,左右两侧分别探出三个脑袋,彼此对视一眼,挤眉弄眼的想让对方去探探情况的几个人看看紧闭的大门和门口的碎玻璃,缩了缩脖子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敲门。

    “金猴,你去,你跟队长关系最好。”

    身后小声响起的建议让金宝华眼珠子一翻,没好气的给了身后的邓军一个白眼,“不去,队长那眼睛一瞪我,我就后背冒冷汗,队长对你也不错,你咋不去。”

    邓军一缩脖,“我不敢。”

    “看你那熊样,不是个爷们。”

    “滚你大爷的,你是爷们你咋不上。”

    蹲在门口呛呛起来的两个人把隔着荣博远办公室的政委唐訾路鼻子都气歪了,“吗了个蛋的,有那闲工夫扯淡赶紧去敲门。”

    小声怒吼的唐訾路让金宝华、邓军同时缩了下脖子,啪的一声,紧闭的房门给了唐訾路俩人的回答。

    气的跳脚的唐訾路呼的一下窜出办公室一个大跨步来到荣博远办公室门口,伸出手臂比划、比划、又比划,鼓了三次劲愣是没敢下手的唐訾路泄气的弯着腰又走回办公室,身后悄悄打开的房门和探出的脑袋上,两张贼兮兮的笑容出现在门后,彼此对视一眼,闷笑不已的邓军扯了一把金宝华悄悄的关上了房门,扑到沙发上捶着沙发憋的满脸涨红才把想要冲口而出的喷笑声咽回去。

    而此时相隔两个区的体工队寝室楼里,近一年的时间第一次睡懒觉的陶惟在天空发白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睁开了双眼,温暖的被窝让难得休息一天的陶惟不舍得离开,蹭着厚厚的棉被,缩在被子里的陶惟脸上浮现一抹淡笑,一种无法用语言的幸福感袭上心头。

    一个人淡笑不已的陶惟默默的享受着此时宁静安详的温馨,平静中,一直紧绷的心缓缓松弛,萦绕在四周固执的不肯离开的焦躁也悄悄消失,只想在这一刻宁静中舒缓疲惫的陶惟微微闭上双眼,享受着也感受着来自心的宁静安详。

    直到耳边响起大大的喊声,“真舒服啊。”

    万小东带着惬意的喊声让陶惟轻笑出声,睁开眼看向抓住床头使劲抻腰的万小东,跟着伸了伸懒腰的陶惟笑着坐起。

    没有不曾间断的高强度训练也没有让人压抑的紧绷,好像知道长久疲惫的队员需要彻底的歇息似的,一整天的时间,忙碌的于成飞没有去打扰一个个躲在房间的队员们,只想让疲惫的队员好好休息的教练员们集体消失在众人视线,一整天的时间,整个速滑队跟过年似的充满了笑声。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当2月2日终于在不经意间来临时,清晨五点,睁开双眼的陶惟脸上恢复了平静,那种没有压力没有焦躁甚至充满自信的平静让看到陶惟第一眼的杨国成暗暗提着的心咣当一下落地。

    下午四点,崭新带有h字样的运动服,崭新的运动鞋,从高到矮,精神利落的队员们让带队的于成飞笑了,“不错,就要这样,不管需要面对什么,咱要拿出东北男人的该有的爽利劲,多大点事,不就是比赛,咱不比别人训练时间短,咱也不比别人少付出,好好发挥,我相信比赛是公平的,只要付出就一定会得到最大的回报。”

    轻松剪短的动员后,代表h省参加第七届冬运会速滑滑冰的教练员、运动员、后勤共计四十八人登上开往主会场的大客车。

    缓缓驶离的大客车承载着带着梦想的运动员也悄悄的遮掩了身后大院内付出的汗水和泪水,一路行驶,除了轰鸣声,整个车厢内显的有些静,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陶惟的心也越发的平和,好像曾经的压抑纠结甚至于焦躁全部消失,这一刻,心中只剩下比赛的陶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比赛状态。

    1991年2月2日,下午6点第七届全国冬季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本届运动会有河北、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新疆、解放军、前卫体协、石油体协、火车头体协、林业体协广东省中山市等12个代表队575名运动员参加比赛。

    其中广东省中山市代表团是中国第一支参加全国冬运会的南方代表队。运动会设速度滑冰、花样滑冰、冰球、高山滑雪、越野滑雪、冬季两项、跳台滑雪等8个大项57个单项和1个表演项目──自由式滑雪两个单项。

    作为东道主,h省代表队是最后一个进场的,举着代表着h省字样走在第一位的石杨,曾经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面孔充满了严肃,挺胸抬头走在队伍中的陶惟、万小东因为年纪的关系显的特别矮小,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个个头最小年纪最小的队员在气势上却一点不输人。

    一步步踏进会场,身处欢呼中,曾经渴求的那份激昂再次降临时,没有预期的激动甚至没有预想的颤抖,异常平静的陶惟踏着坚实的土地,一步步走向梦想之门。

    持续了近四个小时的开幕式在欢腾中终于结束,坐在运动员专区,默默的回想开幕式上的大型冰上舞蹈冬之春,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的陶惟深深吐出一口气随着队友起身离场。

    第二日,也就是2月3日,上午十点,男子男子团体1组1000米预赛开始,代表h省出赛的正是石杨,而陶惟则是十一点五十男子团体1组3000米预赛。

    十天的比赛进程安排的挤满,无论是陶惟还是石杨基本上每天都有比赛,这样高强度比赛进程让站在场边的杨国成心里隐约有些担心,比赛不同于平日训练,一旦发生意外,那么等待队员的将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不管心中有着怎样的隐忧,比赛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停止他前行的步伐,第一个登场的石杨在文田的鼓励下站在了晶莹的冰面上,身边是熟悉而又带着一丝陌生的对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在队里时好像小老虎似的紧咬不放的万小东,目光微移,看向坐在运动员专区的万小东。

    落在身上的目光让万小东楞了一下,随即扬起灿烂的笑容,“石杨,加油”

    双手放在嘴边扯着脖子嘶吼的万小东清晰的吼声落在耳边,挑高眉梢,石杨笑了,冲着万小东比划了胜利的手势,收回目光的石杨脸上虽然依然带着笑意,但是那双玩世不恭的双眼内却浮现认真。

    预备、走到赛道前,弯腰屈膝,摆好姿势的石杨好像又回到了与万小东对抗时的疯狂,浓郁的战意轰的一下从石杨体内迸出。

    、第四十六章

    砰的一声枪响,石杨冲出起跑线,一百一十五天的集训在这一刻完美展现给全场近万人,第七届冬运会从这一刻正式拉开帷幕。

    用一句离弦之箭形容石杨一点不为过,完全沉浸在速度滑冰中的石杨好像一阵风似的在赛道中飞速的滑动,挥臂蹬冰,总有种小老虎在身后追赶的石杨完全想不起此时此刻已经到了真正比赛的时候。

    那种由万小东带来的紧迫感死死的咬住石杨,双眼瞪的老大,手臂越发有力的石杨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输不可以输。”

    身为h速滑队队长,短道速滑当之无愧的老大,石杨输不起比赛也丢不起人,好像又一次回到被万小东超越的那一刻,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满心的震撼,五官紧绷的石杨在急速飞奔中再次加速,与对手之间的距离不断拉开,十米、二十米、三十米,轰的一声,敲锣打鼓声中,石杨以超过对手近五十米的距离越过终点,当白色的终点线从眼前闪过时,当独属于万小东也有的大嗓门发出欢呼声时,石杨才想起此时此刻已经真正进入比赛。

    回首看向站在运动员专区举着手臂嗷嗷嗷直蹦的万小东,石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缓缓滑动到运动员专区,看着万小东那张灿烂纯真的笑脸,伸出手臂,握紧拳头上伸到万小东面前。

    “小东。”

    递到眼前的拳头,万小东楞了一下,随即惊喜的看向石杨,微微点点头,咧着嘴开怀大笑的万小东伸出相对瘦小的手臂,一拳砸在石杨的拳头上,“加油”

    重重的点点头,转身离开的石杨留给万小东一个挺直的脊背和高高昂起的头。

    冲着文田点了点头,“教练。”

    拍了下石杨的肩膀,“继续努力。”

    恩了一声的石杨坐在一旁,调整着有些粗重的呼吸,等待结果的同时换下穿在脚上的冰鞋。

    10点50时,男子团体1组500米预赛,杨辉上场,而此时的陶惟已经走出运动员专区来到后台杨国成身边,准备热身参加男子团体1组3000米预赛。

    “陶惟,别紧张,成绩不是最重要的,经验靠积累,锻炼最重要,只有经过大赛淬炼,运动员才能更好的成长。”

    边热身边听着杨国成安慰的陶惟忍不住笑了,抬起头看向眼中带着担忧的杨国成,“教练,我不紧张。”

    呼吸一滞的杨国成终于发现自己的紧张情绪已然泄露,忍不住暗暗自嘲的笑了一下的杨国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快速调整好心态的杨国成终于在几分钟后露出了如往日般平和的淡笑。

    时间缓缓滑动,11点40,完全把身体活动开的陶惟上场,出现在赛道的刹那,全场一片寂静,与对手相比意外矮小的身材,明显还没有脱离稚嫩的面孔使得静寂后的会场响起一遍嘈杂的议论声。

    别说看台上的观众,就是各个参赛队都在看到陶惟的刹那惊讶不已,年纪不够吧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省速滑队队长樊纲和j速滑队队长李春江同时条高眉梢,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嘲讽,h省真的没人了吗竟然连孩子都上场了。

    不过,微微眯了下眼睛,樊纲迅速起身,眼底闪烁着精光的樊纲让老对手李春江顿时明白老家伙这是去找麻烦了,秉着不踩没风度的作风,李春江随即起身。

    来到主席台的樊纲看到站在裁判团前的于成飞,“于教练啊,关系归关系,这比赛可不是儿戏,那孩子是不是太小了点这要是实在没人就放弃吧,刘伟虽然走了但我看你们队还是有不少优秀队员,不要厚此薄彼,孩子还是参加个儿童运动会的好。”

    一顿挤兑得到的只是于成飞轻描淡写的一眼,预料之中的场景,于成飞并不在意,早在跟裁判团提前沟通的时候,于成飞就知道以三省恶劣的关系,无论是樊纲还是李春江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缓缓收起手中的比赛进程表,轻轻咳嗽一声,扫了一眼一前一后走进后台的李春江、樊纲,呵呵一笑的于成飞背着手晃悠晃悠的走了。

    轻蔑到了极点也藐视到了极点的举止让樊纲脸上一阵铁青,随即转头看向总裁判,“于老,您看看,您看看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他还有理了那孩子年纪根本不够参加男子组比赛,咱这不是徇私吗、”

    义正言辞的樊纲一脸正气的表现把于毅逗笑了,戏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樊纲,“樊教练,比赛并没有明文规定十一岁不能参加比赛,而且于成飞愿意,h省总局特批,裁判团也同意了,怎么能叫徇私,再说,刘伟的调函可还没批哪,要不让刘伟上”

    带着笑意不紧不慢的调侃顿时让樊纲脸上的表情一僵,呵呵讪笑了两声赶紧找个借口离开,走出裁判团临时办公室,呸了一口的樊纲随即大步离开,而随着樊纲的离开,暗骂樊纲孬货的李春江也讪讪的笑了两声迅速离开。

    留下屋里五个裁判彼此对视一眼呵呵的笑了,没有一言的笑声中,有着没有显露的戏谑。

    这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这些年,本应该守望相助的冰雪运动大省却因为这样那样的龌龊闹的连表面的友好都无法维持,暗自摇头不已的几个人收回散乱的思绪继续工作。

    而身为总裁判的于毅却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来到赛场的于毅看到站在赛道上的陶惟,不禁想起张国琴那句,“冠军之才。”

    仔细打量着静静站在赛道上的陶惟,平静的外表下是否有紧张于毅不知,但单凭这份定力,于毅不禁暗暗点头。

    预备,站在赛道前,弯腰屈膝,摆好姿势的陶惟在左右两边选手夹击中显的越发瘦小,平和的好像一汪清泉的双眼,姿态很有些优美却意外安宁的气势,完全被遮掩的陶惟好像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完全无法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不同于以往的气势不单单杨国成愣住了,就连坐在特邀嘉宾席上的张国琴都暗暗的皱起了眉头,难道这孩子放弃了

    第一个念头出现在张国琴脑海时,不自觉的快速否认,挑了下眉梢,张国琴突然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一下又一下扫在身上的轻视目光,陶惟越发的平静,此时此刻,好像连心跳都放缓的陶惟只是默默的数着,一、二、三、当数到七时,枪声响起,嗖的一下第一个窜出起跑线的陶惟死死压在胸间的熊熊战火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喷出,瞬间迸发的滔天战意惊的运动员专区的几大教练呼的一下站起身。

    一场由陶惟主导的冰雪盛宴正式拉开帷幕,惊人的气势随着用力挥动的手臂和急速滑动中不断攀升,短短的三圈,整个赛道边站满了教练员运动员。

    小小的身影,灵活而敏捷,好像飞奔捕食的豹子,速度一再加快,完美的压道转弯,灵动而矫捷的身影,还有一双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眼神。

    慑人而又执着,好像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环境,全身心沉浸在比赛中的陶惟胸腔好像有一股熊熊燃烧的大火,驱使着陶惟前进前进。

    “吗了个蛋的,于成飞从那找来的怪物这他娘的是孩子啊”

    低低的辱骂声从樊纲那双满是不敢置信的面孔下吐出,就连曾经与陶惟是队友的刘伟都惊呆了,知道陶惟很有潜力的刘伟没有想到短短三个多月,一百多天,陶惟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这一刻,还没有真正对决,不自觉把自己放在赛道上的刘伟心中涌出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胆怯。

    十一圈、十九圈,始终遥遥领先的陶惟完全不给对手任何机会,死死的压制着对方的同时不断拉大距离,锣鼓声,呐喊声、甚至于杨国成激动的吼声,陶惟都没有听见,耳边只有刷刷刷声的陶惟在第二十三圈的时候,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再次提速。

    此时距离比赛只剩下三圈半,预想中的力竭没有出现,甚至于樊纲暗暗期望的后劲不足也没有出现,在剩下两圈时,小小的陶惟,以不不可能出现在提速又一次震惊了全场。

    没有了呐喊、没有锣鼓喧天、整个会场陷入一片静寂,一双双闪亮的双眼紧紧落在那个灵活矫健的身影上,清晰可见的汗水布满了陶惟的脸颊,整个比赛服前胸后背出现在了汗渍印记。

    正如最初陶惟曾经告诉的杨国成的那句,“累,可以坚持。”

    身体的疲惫,精神亢奋,驱使陶惟跟装脚底装了火箭一样奔着终点飞去,早在第十九圈就放弃追赶全面那个小怪物的j省长道速滑选手罗新心中有质疑也有沮丧,两年的训练竟然比不过一个孩子,这一刻,觉得自己轻视对手的罗新有种想要苦笑的冲动。

    没有丝毫悬念,陶惟第一个冲过终点,无法停止的滑动伴随着剧烈的心跳中,杨国成冲到场边,抓住了浑身颤抖的陶惟,拉着陶惟在场边慢慢滑行的杨国成因为激动嘴唇都有些颤抖,“陶惟、怎么样怎么样”

    一连串的追问中,紧绷五官双眼都有些发红的陶惟喘着粗气抬起头冲着杨国成笑了,颤抖的手伸出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第四十七章

    满是汗水的脸颊上粗重的呼吸急促的喘着,被汗水遮挡的双眼内闪烁着让人刺眼的光芒,“陶惟。”

    这一刻,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杨国成的心突然有些酸又有些涩,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孩子走到今天使劲眨了眨双眼,用力的按了按陶惟的肩膀,“好孩子。”

    咧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拉着杨国成缓缓滑到场边,坐在等待席上,双腿依然有些颤抖的陶惟并不是累,而是胸中那股亢奋还没有下去。

    “四分四十二秒零八。”

    当这个惊人的数字摆在裁判团面前时,所有人都震惊了,新的全国纪录面面相觑中,拿着这份崭新全国纪录的评判表,于毅露出一抹笑意,带有深意的笑容让了解于毅的几个人都明白老家伙动心了。

    收起这一刻的震惊,彼此对视一眼,呵呵呵的笑了,跟于毅相交二十几年的庞文俊点了点于毅,“老狐狸。”

    挑了下眉梢,“羡慕嫉妒馋死你。”

    得意的晃动手中陶惟的全部资料与那张评判表,得意的于毅逗弄的话语逗的屋内响起一片轰然大笑声。

    当然此时坐在等待席上的陶惟并不清楚,努力的平复亢奋的精神,调节急促的呼吸,默默等待的陶惟没有看到被悄悄叫走的于成飞满脸的震惊与复杂。

    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双手支在下颚上默默的看着冰面等待下一场比赛的陶惟,这一刻,于成飞心中有种感觉,陶惟留不住了。

    下午一点四十,男子男子团体2组1000米预赛开始,代表h省出赛的正是郭涛,比赛还没开始,看到站在中间位置的郭涛和左右两侧省队员,坐在教练席上的文田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打了个突突。

    紧锁眉心,呼的一下站起身的文田趁着比赛还没进入准备阶段快速走到场边,“郭涛。”

    大喊一声的文田冲着回头的郭涛招招手,不解的郭涛快速来到文田身边,“教练。”

    紧锁眉心的文田一脸严肃的看着郭涛,“郭涛,记住了,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抢跑,一定要避开左右两侧的夹击,比赛固然重要,但安全更重要,一旦出现意外,第一时间保住自己,记住了吗”

    文田的交代让郭涛哈哈哈的笑了,“教练,没事,你看看我们这组全是新人,我一个都快退役的老棒子谁会玩我,再说了,那些赛场上的小动作这些年我还少见了,放心吧。”

    完全不在意的郭涛让文田脸色一沉,“郭涛。”

    低喝一声的文田阴沉的面孔让郭涛一缩脖,“知道了知道了,我记在心里还不行吗。”

    暗暗撇了下嘴的郭涛虽然知道文田是为他好,但郭涛还真就没当回事,要知道,学了十年短道速滑的郭涛也是曾经的种子选手,只是郭涛这人心比较浮躁,经验虽然比较丰富但无法定心这也是郭涛至今无法走进国家队的主要原因。

    好在郭涛自己并不在意,对于速滑他也喜欢,但并没有非要不可的地步,而且,家是城市的郭涛那怕不在体工队,回到家里照样安排工作,有了退路,郭涛更不努力了,这一次要不是想趁着退役拿块奖牌郭涛根本不会来参加比赛。

    不管心中有着怎样的担忧,比赛时间还是来临,当预备的口号声响起时,看了看左右两侧,多了个心眼的郭涛还是悄悄的戒备起来。

    当然此时的郭涛并不知道,就是这份多了个心眼让他保住了眼睛也保住了命。

    枪声响起,并不没有第一个冲出的郭涛看到第四赛道的解放军队选手冲出后,一圈、一圈半,压道转弯的刹那,被前后夹在中间的郭涛排在了第三位,眼光扫了一眼前面的选手,郭涛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能被夹在中间,心里打了个突突的郭涛随即准备在下个弯道加速。

    三圈半压道准备转弯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前面的选手脚下的冰鞋好像突然打滑了似的,整个人横向的摔在地上,那双粗壮的双腿正好踢在准备转弯的郭涛双脚上,剧烈的疼痛传来,完全失去重心的郭涛重重的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郭涛带到了身后的选手还是一连串的意外打扰了对方,紧随其后的对手随即摔在地上。

    而闪烁着寒光的冰鞋则对准摔向护栏的郭涛脸颊,“郭涛。”

    “小郭。”

    惊呼声响起,下意识伸出手捂住脸的郭涛用力的扭转了下身体,冰刀刀刃划过郭涛的右臂带出一串刺红的鲜血。

    全场一片震惊,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文田冲出教练席,而万小东、石杨则翻过栏杆冲向郭涛,与此同时,同样反应过来的陶惟则大喊着“医生、医生。”的冲向郭涛。

    第一个冲到郭涛身边的文田,看到半边身子都是血的郭涛时,心都好像瞬间停摆了似的。

    根本不敢抬起郭涛的文田快速扫了一眼,一把按住郭涛的上手臂,血肉模糊的手臂活生生的撕下去一块肉。

    疼的满脸煞白煞白的郭涛眼珠子瞪的老大,“教练,我脚疼。”

    心底不断下沉的郭涛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这段话就生生疼晕了过去。

    心底一沉的文田看向郭涛的双腿,血肉模糊的脚踝处因为大量出血根本看不清到底伤到什么程度,“郭涛,郭涛。”

    冲到郭涛身边的万小东脸色苍白,手都有些哆嗦的想碰又不敢碰的在旁边直转,紧绷五官的石杨快速看向郭涛的脚踝,与此同时,赶到郭涛身边的陶惟推开挡住视线的万小东,蹲在石杨身边,伸出手掀开郭涛的裤腿,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轻轻按了按郭涛的脚踝骨,坚实有力,左右摸了摸,感觉好像骨头没摔坏,但不敢确定的陶惟现在怕的是直接被刀刃滑到的脚踝脚筋断裂,要是那样郭涛就废了。

    坐在教练席看的一清二楚的陶惟很清楚,郭涛被伤完全是对方下了死手,一双慑人的目光微微抬起,看向已经爬起虽然没有离开但也没有靠近的省参赛队员。

    医生来的很快,被抬上担架的郭涛被紧急送到医院,因为还有比赛,无论是文田还是于成飞都无法离开,好在速滑队主管后勤的主任跟着一起去,还有今日没有比赛的两个队员。

    看着手心的鲜血,听着樊纲虚伪的道歉和隐隐的得意,一项温润的文田再也忍不住,一拳挥在了樊纲的脸上,“你也配当教练,一个运动员,一个速滑运动员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樊纲,是不是意外你知道我也知道,有没有证据不重要,公道自在人心,我等着看你樊纲看你省体工队这些歪心眼的败类一败涂地。”

    被砸在脸上的樊纲涨红着脸颊嚷嚷着打人,死死压住文田,于成飞一双冰冷的目光落在樊纲身上,“樊教练,今日的大礼,我于成飞记住了也接受了。”

    说完拖着文田招呼着瞪视着的石杨、万小东和队员们离开,临走时,陶惟那双异常平静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樊纲。

    因为郭涛的意外,整个速滑队气氛极其沉闷,拉着文田来到洗手间,松开文田的于成飞推着文田到洗手池,“洗洗手,交代队员们注意吧,这事没完。”

    同样满心怒火的于成飞虽然很想如文田那样狠狠的砸碎樊纲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可身为总教练,于成飞知道他不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沉默的文田,觉得憋闷的于成飞转身大步离开。

    水流哗哗哗的响,心底充满了担忧和无力的文田任由水流冲洗着已经重新洁净的双手,可鲜血的温热好像还在掌心,郭涛那句虚弱的求助还在耳边,闭了闭眼,挡住眼底的那丝炙热,不断调整呼吸平复胸间怒火的文田好半响才稳住有些失控的情绪。

    再次回到运动员专区,看到队员们那一张张明显带着压抑的面孔,扫了一圈的文田叹了口气,“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运动员的精神不能丢,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凭的是实力,拼的是体育精神,那怕在恨,你们也给我忍着,拿出你们的实力让大家看看咱们h省速滑队到底是不是爷们。”

    并不激昂的一番话激起了所有的队员隐藏在骨子里的东北汉子的狠劲,目光瞬间迸发出熊熊火焰预示着第七届全国冬运会h省速滑队创造出怎样的佳绩,而坐在另外一侧的省体工队的队员和教练樊纲并不知道这一次搞出的小动作引来怎样的压制。

    郭涛的出赛意味着5000米接力赛要上替补,几个教练员商量了一下,在文田力排众议下,万小东以替补的身份参加今天下午三点的5000米接力赛,而陶惟则替下参加2点20男子团体2组3000米预赛宋晓军。

    龚汉亮、梁加成不动,继续参加男子2组和3组500米预赛

    很快重新定好名单的于成飞去后台跟裁判团替换参赛名单,而文田则赶回运动员专区通知万小东、陶惟。

    紧随文田身后的杨国成心中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此时能够参加5000米接力赛的选手只能是陶惟上,如果陶惟不上,那么就只能是宋晓军或是周峰上,可周峰腿上没有痊愈,勉强上场也是托成绩,扒拉来扒拉去,除了伤的病的,剩下的能够出赛的已经没有几个,毕竟在千米以上的距离下,h省并不占优势。

    无奈不无奈,现实不允许众人在多想,快速交代下去的文田重点拉住了万小东,不同于沉稳大气的陶惟,文田还真怕人来疯似的万小东因为郭涛的事情而冲动的做出什么,一旦那样,万小东的竞技生涯就毁了。

    千叮咛万嘱咐的文田一遍遍的叮嘱把万小东说的耳朵只嗡嗡,一个劲点点头,到了后来,要不是石杨看出万小东已经被绕晕了拉住了文田,没准满心担忧的文田会说到什么时候。

    当万小东跟着石杨回到后台时,一个劲掏耳朵的万小东龇牙咧嘴的直嘟囔,絮絮叨叨的万小东把几个人逗的笑出了声,有这么一个好笑的插曲,压在队员们心中的沉闷终于消退。

    好不容易把耳朵掏舒坦的万小东吧嗒吧嗒嘴,“教练好像俺们屯张大嘴,那家伙这个能说啊,俺耳朵都不好使了。”

    楞了一下,轰然大笑声随即响起,知道张大嘴是谁的陶惟不自觉把有着一张大厚嘴唇和三角眼的张大嘴跟文田一对比,喷笑不已的陶惟笑的不行。

    看着轰然大笑的队友,石杨看向万小东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浓浓的笑意,这孩子有意思。

    热身准备,活动开身体,四个准备参赛的队员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彻底活动开身体的各个部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围在一起的四个人同时伸出拳头,或大或小,或白皙或黝黑的四只手叠加在一起,“加油”

    震耳欲聋的吼声在后台响起,彼此对视以此走出后台。

    、第四十八章

    2点50分,队员们上场,5000眯接力赛预赛,第一棒,石杨,第二棒邓文、第三棒、万小东、第四棒陶惟。

    原本文田是希望万小东跑最后一棒,但却被于成飞阻止了,意外的发生,于成飞心中固然充满愤怒,但于成飞更加担忧的反而是接下来的比赛,万小东在短道中实力确实超过陶惟,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但陶惟临场反应却要超过万小东,而且陶惟要比万小东狡诈许多,这也就是为什么把陶惟、万小东位置调换的主要原因,到了此时,于成飞是宁愿输掉比赛也绝对不允许队员们在出现任何意外。

    而第一棒的石杨,于成飞并不担心,石杨除了石老大的绰号还有一个,“狐狸杨”指的就是石杨的狡猾,站在教练席,看着站在第一位的石杨,眼底带着淡淡笑意的石杨一双烁烁发光的双眼内偶尔闪现的精光让于成飞蹭了下鼻梁。

    不经意的小动作落在杨国成眼中,杨国成挑了下眉梢,顺着于成飞的目光看去,嘴角带着笑意的石杨落在眼中,虽然石杨并不是杨国成的队员,但几年的相处,杨国成不可谓不了解石杨,一眼能看出这小子在憋坏水的杨国成有种想笑的感觉。

    连杨国成都看出的事情文田当然更加清楚,微微皱起眉头,“石杨。”

    喊了一声的文田看到回头很是有些笑嘻嘻的石杨瞪了下眼睛,“不许搞小动作。”

    文田虽然希望狠狠收拾一下队,但不是在这里,而且,石杨马上就要进国家队了,一旦在这样的全国竞技场合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举动会影响石杨的发展,这点事文田不希望看到的。

    温润的双眼内,没有遮掩的严肃让石杨撇了下嘴,微微颌首算是明白,其实石杨心中还真没想做什么,石杨性格虽然乖张,但为人却既有底线,石杨希望看到对手的效果,但这种效果如果是由自己凭借着实力的来的石杨会更满足。

    当然小小的耍弄还是可以有,毕竟竞技竞技争的是荣誉拼的是实力,不管文田心中有着怎样的担忧,比赛的时间还是飞速划到。

    站在第一赛道上石杨在预备的口号下收起脸上的惬意,摆好姿势,弯腰屈膝准备第一时间冲出赛道。

    枪声响起,如1000米预赛那样,第一个冲出赛道的石杨手臂用力挥舞,有力的双腿蹬在冰面上发出刷刷的声音,压道转弯,不断提速的石杨在急速飞奔中拉大彼此的距离,两圈后,大喝一声的石杨用力推了一把第二棒的邓文,邓文冲出赛道,同样是两圈,邓文虽然在实力上逊于石杨,但同样是老队员的邓文临场经验极其丰富。

    “小东。”临近两圈结束,即将冲到交接点的邓文一声大喊,万小东那双圆溜溜的双眼腾的一下瞪的老大,心中憋足劲的万小东借着邓文用力推移下,急速冲出赛道,用力的双腿狠狠的蹬在冰面上,好像一阵风似的绕过半圈,完美的压道转弯,身体灵活的再次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追我赶,因为是接力赛,场上人数不同于平日里的比赛,考验的就是队员们的临场反应,同样是两圈,“二娃。”

    背对着万小东的陶惟听到熟悉的称呼,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身后传来用力的一推,冲出赛道的陶惟眼前好像又出现在了郭涛那双血肉模糊的腿,紧绷五官,双眼慑人而又执着的陶惟再次进入战时状态,挥臂蹬冰,在呐喊助威声中,h省四名队员配合默契,你上我下,我下你上,不断的在赛道上飞舞。

    一次又一次的交接,一次又一次的拉大距离,当比赛进行至最后时刻,再次借着后心传来的推力,万小东再次,第一个弯道时,变故再次发生,右侧g省运动员因为交接不利,滑出自己赛道的运动员摔倒并撞向万小东。

    呼的一下站起身的张国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惊呼声、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从四处响起,闪烁着寒光的刀刃直奔万小东的膝盖。

    此时因为转弯,弯曲身体的万小东下意识的错开双腿,右脚用力蹬在冰面上,同时扭动了一下胯骨,刷的一下,刀刃与万小东的双腿擦身而过,全场一片寂静,吓出一身冷汗的文田心脏突突突的直蹦。

    而距离万小东最近的陶惟却狠狠的皱起了眉头,那双平和的双眼顺便闪过一丝阴冷,或许是角度的问题,站在万小东斜对面的陶惟很清楚的看到g省运动员之所以摔倒并撞向万小东完全是因为身侧省等待最后一棒的运动员看似不经意的撞向手臂的拿一下。

    五官紧绷的扫向好像没事人的省队员,低垂眼帘的陶惟狠狠的攥了下双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做好准备,当万小东靠近时,借着推力的陶惟滑出赛道,好像力竭似的陶惟速度并不很快,此时距离比赛还有不足两圈半,或许是表现出力竭的陶惟让省看到了希望。

    身后的刷刷刷明显加快,双眼微微眯起,目测距离,在弯道时,陶惟低垂的眼帘内闪过一丝冷冽,压道转弯在对方即将靠近时,微微往赛道边错了一下的陶惟手臂用力一挥,同时左脚使劲蹬在冰面上,砰的一声闷响,上扬的手臂直接砸到对方的下巴,而左脚则揣在对手的冰鞋。

    随即提速的陶惟好像借着用力蹬冰的推力,冲向终点,这一变故,不光是文田傻住了,就连站在教练席上的樊纲都傻眼了,说陶惟故意,可陶惟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赛道,要说不故意,可怎么就那么准。

    重重摔出赛道并因为突然的变故而无法反应过来冲向护栏的运动员发出一声惊叫,伴随着惊呼声,陶惟冲过了终点,而这时才反应过来的石杨噗的喷笑一声,随即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憋的满脸涨红的石杨隐晦的冲着陶惟翘了下大拇指。

    眨了眨双眼,重新恢复平和的陶惟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快速滑向摔倒的运动员,因为剧烈的相撞,疼的脸都扭曲的运动员半闭着双眼发出阵阵呻吟,“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不是故意的。”

    还带着童声的嗓音怯怯的响起,因为疼痛而失去理智的运动员腾的睁开双眼,呼的一下蹦起来,用力推来陶惟,“滚你吗蛋的,不是故意的,骗谁哪,你明明就是故意往小爷脸上砸。”

    对方手臂刚刚伸出时,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算计的陶惟不经意似的后退一步,借着刚刚碰触到的双手摔倒在地上,“我没有,我在自己赛道上,全场人都看到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打人哪。”

    大声的反驳还带着一丝颤抖,那双温暖明亮的双眼带着委屈还有脸上好像忍耐的疼痛。

    一高一矮,一个明显愤怒扭曲的脸,一个确实不畏强大而努力为自己争取原谅,谁输谁赢清楚的落在观众眼中。

    从运动员伸手到高声怒喝,樊纲就知道坏了,可还没等樊纲有所反应,冲突已经发生,明显的以大欺小,身后传来的愤慨和窃窃私语,樊纲脸上一阵青。

    而此时第一个冲到陶惟身边的万小东扶起陶惟,瞪大一双圆溜溜的双眼,“你干啥,俺们都说对不起了你咋打人嘞,俺教练说了比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运动员的精神不能丢,你也配叫运动员,你看看你多大,俺们多大,真不要脸。”

    愤怒的万小东特有的大嗓门嚷嚷在很是有些寂静的会场内响起,当那句从孩子口中吐出的不能丢运动员精神时,或赞许或激赏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两个孩子身上,随后赶上的石杨一个箭步挡在了万小东、陶惟面前,一双冰冷的目光看向明显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选手,“比赛中发生意外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我们队郭涛进了医院,运动生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可我们h体工队没有任何人多说一句,而且速滑比赛有规定,两方运动员距离一定要拉开,你自己脱离赛道怎么能怪到我们身上。”

    清晰并条理分明的一番话让听到的人不自觉的附和点头,而这时上场的文田于成飞来到几个人身边,同时裁判上场,正对着弯道的裁判员很清楚的点出此时的责任并不在陶惟身上,而是对方过于急切有些脱离赛道,众所周知,速滑的标准动作,挥臂蹬冰,用裁判的话,你人都快骑到对方身上了,打到你一点都不过分。

    裁判的解释好像瞬间点燃了对方的怒火,赤红的双眼从陶惟身上转移,直接落在裁判身上,带有侮辱的谩骂顿时冲口而出,虽然因为樊纲的及时出现而堵住了嘴,但剪短的几句话还是清晰的落在众人口中。

    脸色一沉的四名裁判随即对视一眼,直接取消的运动员参赛资格,这下子本就暴怒的樊纲连脸上的笑容都无法维持,狠狠的瞪了一眼于成飞,用力扯着运动员离场。

    而站在陶惟身边的杨国成则急切的追问陶惟摔没摔坏,轻轻咳嗽一声,露出笑容的陶惟乖巧的摇摇头,“教练没事,我知道哥哥不是故意的。”

    好孩子,多好的孩子,距离最近的观众心中浮现的直观印象把看的明白的石杨憋的满脸涨红,一个劲咳嗽的石杨实在忍不住吆喝着赶紧下场的带着万小东率先离开。

    而此时的陶惟并不知道,短暂的一幕却已经清楚的落在荣博远身上,对于速滑运动荣博远不懂,对方是不是被陶惟故意弄摔的荣博远也不清楚,但对方那一双刺眼的大手用力的推搡荣博远却看清楚了。

    忙活了一上午,直到下午一点半才赶到主会场荣博远避开拥挤的人群,躲在特邀席侧面的夹缝中沉默的等待一天的结束。

    难得的空闲时间让疲惫的荣博远靠在身后的墙壁闭眼休息,直到比赛开始,一声高过一声的敲锣打鼓声和欢呼呐喊声让荣博远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扫了一眼冰场。

    刚刚收回目光,突然荣博远愣住了,好像看到小精灵了蹭的一下站直身体的荣博远一双孤冷的双眼随即落在场上,而此时正是陶惟上场的时刻,灵动的身体虽然没有第一次看到舞动时的那么美丽,但姿势标准,身体灵活的陶惟瘦小的身影很是吸引人,双眼瞬间迸出刺眼的光芒,荣博远不自觉的靠前,靠前在靠前,直到来到护栏外。

    落在他人眼中慑人而执着的光芒深深吸引了荣博远,荣博远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执着,光芒好像总是离他很远很远的温暖明亮是荣博远曾经渴求却又始终无法得到的,幼年的虐待毒打是荣博远无法越过的一道鸿沟。

    好像总是在不断行走中寻找出路的荣博远被这一刻执着的陶惟深深的吸引住了全部目光,耀眼的陶惟让荣博远有种活着很有意义的感觉,从没出现的感触让荣博远脸上的肌肉紧绷,想要靠近,想要取暖,想要知道什么是生命的意思驱使荣博远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陶惟身上。

    看不到任何人的荣博远眼中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整个世界从来只有黑白两色的荣博远在这一刻竟然看到了五颜六色,那种绚丽的色彩让荣博远肌肉僵滞,脸上因为紧绷显现的越发凌厉。

    好像带着怒气的荣博远把身边的金宝华吓的直冒冷汗,一双灵活的眼睛四处撒么,这是咋的了,出啥事了,活阎王真的活了。

    心里直叫娘的金宝华向后退却又害怕,只能使劲的冲着远处的邓军使眼色,或许是金宝华的祈求终于被邓军听见,也或许是老天看不下去全身冒冷汗的金宝华在受罪,邓军终于扭头,当看到脸部肌肉直抖动的金宝华时,邓军先是忍不住喷笑出声随即感觉到了不对劲。

    赶紧赶过来的邓军第一眼就看到了五官肌肉因为紧绷而冷冽的荣博远。脚下的步伐一顿,调身就想跑的邓军被金宝华一把抓住,“我艹,撒手。”

    “别他娘的嚷嚷,赶紧通知大队长,就说,就说中队长犯病了。”

    小声嘀咕的金宝华随即推开邓军,悄悄的贴着墙壁的金宝华此时此刻希望荣博远别回头别看到自己。

    、第四十九章

    暂且不提接到邓军电话的荣博轩心中有着怎样的焦急,跟着杨国成来到等待席的陶惟坐在了石杨身边。

    “小狐狸。”

    耳边传来的低语让陶惟轻轻咳嗽一声,目光微扫,“哥,吃狐狸肉犯法。”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石杨一滞,随即爆发出震耳的大笑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的石杨让右侧的万小东满脸诧异,“哥,你咋了抽了”

    戛然而止的笑声让陶惟呵呵呵的笑了,戏谑的扫了一眼五官僵滞的石杨,扭动木然的脸颊,看看左边好像小狐狸似的陶惟又看看憨的好像小熊的万小东,石杨使劲搓了搓脸,大手一把按住俩人的头,使劲揉了揉,“一对小混蛋。”

    带着笑意的笑骂让陶惟、万小东对视一眼,眼睛蹭的一亮,贼兮兮的笑容下同时举起手伸向石杨的咯吱窝,噗砰两声响起,怕痒的石杨喷笑的往后一扬,直接大头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哇哈哈哈喷笑出声的万小东拍着凳子哈哈大笑,又好气又好笑的石杨随即抓住傻笑的万小东按在地上,咚咚咚的轻锤万小东的脑门,“笑不笑了笑不笑了。”

    一个锤头,一个挠咯吱窝,一大一小闹的像幼儿的两个人惹的杨国成等人好笑不已,看看身后那些观众带笑的眼,好笑又无奈的文田上前分开俩人,“好了好了,别闹了。”

    带着笑意看着闹成一团的两个人,微微眯起眼睛,“这样真好。”

    而就在陶惟等人趁着难得的空闲惬意的笑闹时,远处省运动员专区后,拉着代表省参加5000米接力赛的李卫东却满脸涨红,一双因为愤怒而瞪大的双眼看向樊纲,“教练,取消我资格我认,可连你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不服,我二十四了,如果今年不能取得好的成绩,我工作就泡汤了,教练,你帮帮我,而且。”

    停顿了一下的李卫东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教练,如果不是得到您的暗示,我们不会做出那些丢人的小动作。”

    低沉的一段话让樊纲顿时沉了脸,一双阴冷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眼李卫东,虽然心底有些惧怕,但已经没有退路的李卫东知道,如果不能按住樊纲,自己的后路真的就彻底泡汤了。

    想到这里,李卫东一步不退的瞪视着樊纲,忍了又忍总算把压在胸口的郁气咽回去的樊纲重重的哼了一声,“知道了。”

    随即不再看让他心烦不已也言无不尽的李卫东,渐渐消失的背影,后脊一层冷汗的李卫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垂着头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好久好久,苦笑了一下的李卫东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缓缓肿胀的脸颊,闭上双眼的李卫东知道自己的竞技生涯彻底结束了,而且结束的很耻辱,可李卫东谁也不怪,只怪自己鬼迷心窍利欲熏心。

    不自觉把目光看向h省体工队,李卫东心中不其然升起一股梦想,如果不是来到省他是不是也会又一个阳光的宽敞大路,可随即李卫东自嘲的笑了,使劲抹了把脸再次起身的李卫东回到了运动员专区。

    经过紧张的统计,5000米接力赛的成绩终于出来了,而无可厚非的,h省取得了进入半决赛的名额,算下来,一整天的比赛,整个h省已经算是取得了满意的成绩,乐的合不拢嘴的于成飞得意的冲着老友解放军队的郎斌笑了笑。

    得意的笑容让前来恭喜的郎斌失笑的摇头,点点于成飞,“多大岁数了还没个正行,不过你们队那两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出彩了,怎么样明年借我们解放军队用用”

    半开玩笑的话语让于成飞眼睛一瞪,“想都不要想,借借就没了,而且。”

    停顿了一下的于成飞脸上浮现复杂,“那俩孩子够呛能留住。”

    预料之中的事情郎斌懂,安慰似的拍了拍于成飞的肩膀,“行了,咱们不都是为国家选送人选吗,你们队队员虽然少,但个顶个的出色,你看看这些年你们队送出多少了。”

    郎斌的安慰让于成飞长出一口气,释然的露出笑容,“教练再能队员要是不努力也是白搭,对了,你们今年谁去了”

    躲在一旁抽烟闲聊的于成飞没有看到身后的陶惟面前此时冒出了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一张冰霜的面瘫脸把文田等人惊的够呛,最让人惊愕的是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愣是没人看清。

    面面相觑中,杨国成站起身,走到被吓住的陶惟面前,扯过陶惟仰着头看向面瘫着一张脸的荣博远,“请问,您是”

    边问边上下打量着那一身英姿飒爽的军装,抿了抿双唇,动了一下,就在杨国成以为对方会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大个子调身又走了。

    来去匆匆一句话没说,只是盯着陶惟看了半天的荣博远这下子算是彻底把陶惟等人闹懵了,看着快速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眨了眨眼半天回不过神的杨国成愕然的转头看向陶惟,“陶惟、陶惟”

    心脏直突突的陶惟半天才回神,僵硬的扭头看向杨国成,“教练,这人是谁啊”

    陶惟的询问让杨国成一滞,本想问问陶惟是不是认识对方的杨国成无力的摆摆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人真怪。”

    要说荣博远的出现很是惊悚,整满脸笑容的看着石杨、万小东嬉闹的陶惟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触,下意识的回头看看谁拍自己的陶惟一扭头,眼前出现一片绿,仰头,看不到,后退,在仰头,好家伙,一根柱子出现在面前,面瘫着一张脸还皱着眉头,满眼的冷冽当时就把陶惟看傻了。

    第一感觉,寻仇,可怎么也记不起眼前这张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陶惟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这人拍自己干吗,可刚想开口询问,对方的眉头却紧紧锁住,眼底的冰霜越发的浓郁,这下子陶惟是真的毛了,悄悄后退了一步,好家伙,这下子不止皱眉了,脸上的肌肉却又抽搐了一下,陶惟连动都不敢动了。

    僵直中,突然扯过自己并挡在眼前的杨国成总算让陶惟悄悄的吐出一口气,心底之犯嘀咕的陶惟也不知道对方来干嘛,看那一身军装应该是当兵的,可自己没干啥呀。

    还没等陶惟想明白,人走了,留下满心困惑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愣是找不出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蹦出来的荣博远在陶惟离开赛道后,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让荣博远下意识的不喜,紧皱眉心的荣博远想了想,随即眼底一亮,去看看,去看看那个有着灵动身影的孩子。

    叫嚣的欲望趋势着荣博远跟精神病患者似的直奔后台,好在有身份甚至有证件的荣博远绕过半个会场来到了后台,从嘈杂的人群中一眼找到h省位置的荣博远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崩起,想都没想快步走去,伸手拍了一下。

    可当陶惟回头后,荣博远却又不知道自己来干吗看着那双带着笑意却满是困惑的双眼,荣博远皱起了眉头,并不知道肌肉僵硬的面瘫带来什么效果的荣博远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对方询问的荣博远不高兴了,尤其是当杨国成冒出来时,觉得身边环境很是吵的慌的荣博远转身离开,边走边琢磨这是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

    匆匆离开后台的荣博远刚刚踏出运动员休息室就看到小跑着重来的荣博轩,眉头一皱一松的荣博远随即笑了,这一笑,直接给荣博轩吓个趔趄的荣博远好像僵尸的笑容让荣博轩心里直打鼓,“完了完了,真犯病了。”

    熟悉荣博轩的人都知道,从小到大荣博远就没笑过,或也可以理解为荣博远根本不会笑,可那上扬的唇角是笑吗比哭还难看,不管心里有着怎样的担忧,快步冲到荣博远身边的荣博轩一把拉住荣博远的手臂,“小九,出什么事了别怕,哥在哪,咱现在就去医院,别怕别怕,咱找最好的医生。”

    语无伦次的荣博轩一番话顿时让荣博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紧锁眉头看着慌手慌脚的荣博轩,“我没病。”

    粗哑的声音隐藏着浓浓的不悦,可此时完全慌神的荣博轩那信啊,死死抓住荣博远的手臂,“没病没病,有啥事咱回去说啊回去说。”

    连哄带骗,加上荣博远也觉得周围的环境却是让人无法启口,顺着荣博轩的拉扯离开主会场,其实也是荣博轩关心则乱,荣博远虽然小时候得过孤独症,但七年的军旅生涯三年的生死之战,荣博远虽然沉默寡言,孤冷淡漠但早就没有了曾经的征兆,而且,见识过了太多太多的世事无常,只是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麻烦的荣博远根本不会再回到那种只活在自己世界的状态。

    、第五十章

    带着荣博远来到停车场,一路行来,总算多少冷静一些的荣博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荣博远,舔了舔双唇,“小九,要不跟哥回家”

    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的试探中,先是皱眉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的荣博轩微微点了点头,荣博远的回答让荣博轩先是一愣,随即咧着大嘴呵呵的傻笑起来,小九同意了小九竟然答应去家里了

    这一刻啥叫心花怒放啥叫兴高采烈啥叫喜出望外啥叫。

    “走。”

    等了半天没等到车动的荣博远动了下眼珠子,扫向脸上还挂着傻笑却发呆的荣博轩,呼吸一滞,皱起眉头的荣博远动了动双唇,一个冰冷的字眼吐出。

    收回目光的荣博远觉得荣博轩好像不太正常,眨了眨双眼,想了一下,到底还是关心荣博轩的荣博远随即再次把目光落在荣博轩身上,“有病要去医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顿时让荣博轩明白被心爱的弟弟鄙视了,老脸一红,咳嗽一声的荣博轩一本正经的收起脸上的傻笑,也不搭话发动军绿色的吉普车驶离主会场。

    一路疾奔,赶回位于消防总队的家属区,一水的红砖房占地面积很大,左转右拐,吉普车停靠在右侧第四排第六个门,刚刚把车挺稳,一把拽下钥匙推门跳下车的荣博轩就扯着脖子大喊,“红梅、红梅,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荣博轩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蹲在灶房地上收拾白菜的刘红梅拽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把手,边哎哎的答应边往外跑,刚刚冲出灶房,一眼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口站着的荣博远,眼睛蹭的一下锃亮的刘红梅随即眼圈红了,几个大步冲到荣博远身边,抓住荣博远的手臂,“小九,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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