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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虔至深 第14节

作者:叶遍华 字数:20758 更新:2021-12-19 06:19:30

    文彦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孩子啊,你找不出理由喜欢他,却忍不住疼他。或许喜欢,一开始就是没有理由的。

    他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安排了他的人生,让他去完成本来属于自己的梦想,按理说现在他可以心满意足,可他心里总觉得缺了一块他想疼他,想让他不再是那个孤僻的孩子,可他并没有做到。

    他曾经以为他想要的会实现,在赵文彦牵着沈乔的手,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时。可四年后,他赶到医院里,他在抢救室里待了一天一夜,送他来的邵华对他说,他喝了一整瓶酒,在此之前,沈乔给他打了电话。

    他明明知道他喝那么多酒完全可能送命

    他给沈乔打了电话,整整七十八个,每一个都是接通了,他就立刻挂掉。

    他只想让他来医院看一眼。

    人总是习惯xi,ng偏向于自己更亲近的那个人,他在电视上公开叱责沈乔,一时间他被千夫所指,可就是这样他都还是没出现,只差人送来了一份解约意向书,违约金给个价,他会付。

    他没要他的钱,在此之后他不许身边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沈乔的名字,连琤一也不行。

    文彦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师,我想去法国”。他那时的样子,他哪敢说半个不字。一个月后他出了院,带上一张信用卡坐上了去巴黎的飞机,自此扶摇直上。他为他自豪,他却在事业最顶峰的时候选择回国,来北京看了他后就去了香港。

    他知道谁在香港,知道他想干什么,可一个月后他又孤身一人回来了。

    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没有提过。

    后来,他拍电影,拿奖,真正成为享誉世界的名导,直到那年在戛纳,他的电影获得最佳男演员与金棕榈,他却在致辞时宣布,这是他最后一部电影。

    他想过去质问他,后来却还是只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他曾经也许想过他得接过他的衣钵,得真正扬名国际为国争光,可他现在只期望他开心。

    “你能来陪我,我很开心,文彦。”郑耀国缓缓垂下目光,“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赵文彦连忙道。

    “我想见沈乔。”他幽幽道,“我知道,你现在能联系到他。我想见他,文彦,你能不能帮我”

    第六十九章

    看到沈乔进来后,郑耀国的眼神瞬间亮了些。沈乔不敢看那目光,只低低叫了声“郑导。”

    郑耀国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

    沈乔依言坐下,目光不敢移开,郑耀国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的眉眼,从心底发出一声长叹。

    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沈乔。当初见面,他就说他是天生的电影脸,而即便时间让他抽高了颧骨凹陷了双颊,这张脸还是那样地恰如其分,好看得不像话。

    再往回推二十年,他还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批驳他,可这些年,慢慢明白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后,他曾经说出的那些话顿时有了何不食rou糜的意味没有任何人能质疑沈乔曾经是真的想做最好的演员,甚至现在这还是他的梦想,但当年的情况,如今的情况,任何人在他的境地上都没办法再站在摄影机前。

    “我一直想对你说句对不起,沈乔。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时间了。”郑耀国低低道,“我当年不该那么说你。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我根本不在意。”

    “不。”沈乔摇摇头,“郑导,毁约的是我。”

    是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与栽培,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不是这样的”郑耀国忽然高声道。情绪一激动心电图立刻出现剧烈的波动,原本守在门边的赵文彦听到警报声立刻推开门“老师”

    “出去”郑耀国喘着气,道,“我在跟沈乔说话,你和医生都别进来。”

    沈乔过了很久才从病房里出来,他看上去很不对劲,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赵文彦正在门外等他。见他出来了赵文彦刚想问些什么,沈乔却抢先一步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们相隔一米。沈乔缓缓抬起头,低声道“你在去法国之前喝了一瓶酒,是不是真的”

    赵文彦瞬间意识到郑耀国对他说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为我自杀过你明明知道你会死”沈乔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拔高,却又迅速低了下去,“你为我自杀过你差点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只要他上前抱住他,这些年来他梦想的一切都可以实现这个时候他却忽然迟疑了。

    他看着沈乔,他的目光那样哀痛自责,几乎要刺进他双眼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该自责,该愧疚的那个人,从来不该是他。

    从未有过的勇气充斥着他心扉,他扶着沈乔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为了你,沈乔。”

    沈乔错愕,他下意识看着赵文彦的眼睛,那里面有挣扎,有痛苦,更多的却是近乎冷漠的理智与坚定。

    “我是为了我自己。”赵文彦说,他心中生出了退缩的念头,更强大的,要他说出真相的勇气却仍旧牢牢把控着他的口舌,“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能爱你,但我更爱自己。”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人总是能明白很多。他无法否认他对沈乔的爱掺杂了私心,可同样,私心也无法改变他的爱。

    他清楚地明白他对沈乔的嫉妒,他嫉妒他有爱他的亲人,嫉妒他有优越的家境,嫉妒他总是能遇到欣赏与肯定,更嫉妒他对所有的荣誉与宠爱都仅仅只是由衷地高兴而非受宠若惊他知道他匹配得起这些赞誉,可他不敢这样认为。

    他是贪官与政治犯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一点,那些孩子自己也许也不明白那些词句的含义,但他们知道这样说他和他的父母,总是不会出错的。

    衣冠禽兽。垃圾败类。总不过这两类。

    霍启渝也说他父亲是败类,不仅糟蹋国家的财富,还连累了他。他认同他的观点,却不尽认同原因。毕竟人民与国家离他太远,歧视与暴力离他太近。

    所以在郑耀国对他说,他当导演,一样可以像从政从商一样报效国家时,他想的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当导演是他最好走的一条路,他有天赋,有郑耀国给他的人脉与资本,他能靠这个职业被人尊重,而别的路未必能行。

    如果让他自己选择,他可能也会走上导演这条路,但从一开始,他就失去了选择的资格。

    他从事这个职业,却并不热爱。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软弱,却走得比谁都坚决。他在片场和学校贪婪地学习一切和当导演有关的知识,疯魔一样地看电影,去异国他乡学习对别人来讲也许有对故乡的不舍,他却全然不在意。

    可他遇到了沈乔。

    他同他一样天赋出众,也同他一样因为原罪受到不公,甚至连他们的选择比别人更努力来证明自己也是一样的。

    尽管沈乔不忿的是白种人的傲慢与对亚裔的轻视,他不忿的,却是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从此再无退路的人生。

    在那一夜他找到了自己的同类,一个像自己又不完全是自己的人他原以为他的人生全然灰暗,可在沈乔的世界里,现实的不公没有阻止他追逐梦想的脚步,他对歧视他的人横眉冷对,可他同样愿意全身心地去对别人好比如他。

    他在平安夜的晚上偷偷吻了沈乔。那时的他不知道他排不排斥同xi,ng恋,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自己,可那时他想的是,只要他在他身边,只要他始终当他是朋友,他就能守着那点光明,陪沈乔完成他的梦想。

    他不为自己,那为沈乔行不行

    他想看到他走向巅峰,那样他也会开心。他一开始,其实是这样想的。

    可后来,当他知道沈乔也喜欢他,当沈乔愿意为了他来中国后,一切都变了。

    他越来越贪心。直到最后,他看不得沈乔好,自己却那样差。

    他想他永远属于他。但他最终离开了他。

    小时候孩子堆里,也有人骂过他是灾星,在孩子的心里,那就是最正确、奉若天条的真理。

    他父母被枪毙,寄养的亲戚家也呆不长,霍启渝把他带到了家中,可没多久他也去了美国,六七年杳无音信。

    他亲近谁,喜欢谁,甚至只是待在谁身边,那人都会抛下他离开。

    他以为沈乔是例外,可其实不是的。

    他万念俱灰,继而想到的就是报复他拿出那瓶沈乔喝过的酒,一饮而尽。他知道他可能会死,却全然没有在意,这样的结局对沈乔是怎样的惩罚。

    他会有多痛苦,会有多难过,他想过,却没有在意。

    他怨恨沈乔抛弃他,却从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沈乔,如果他没有遇到沈乔,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被那个心结束缚至死,也许在死前就会疯掉。他太明亮,太耀眼,用最蛮横的方式把他拖进了他的生活,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他怎么会不愿意呢本来,即便沈乔不爱他,不愿意用自己的光芒来温暖他,他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沈乔能越来越好。

    神爱世人,我爱我们。

    我爱你,我希望我们在一起。

    但沈乔,你该拥有的爱情,不是你自以为的完美,而是真正意义上,圆满无缺的爱情。

    医院外边有个半圆形的露台,沈乔靠在栏杆边,忽然冷笑道“原来你一直觉得,我当年爱你,你没那么爱我,所以你要还清楚”

    “是。”赵文彦并不否认,“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生活,只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那不是爱情。”

    那不是爱情。是占有的欲`望,是对美好的本能向往,被时光扭曲成病态的偏执,不顾及旁人,只留念自己。

    自私的人,根本不会拥有爱情。

    沈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扶着栏杆,仍旧觉得这个世界天旋地转。

    这种感觉,像极了十八年前他接到那通电话时。他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自以为的幸福不过虚假,而现在,赵文彦也告诉他,他不爱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沈乔看着他,眼角的泪水摇摇颤颤,眼看就要落下来,“文彦,我一直以为,那二十年,爱我的,我只有你了。”

    他的姐姐姐夫还活着,小霖还没经历过离别与伤害,他的养父和哥哥是真心对他好,他爱一个人,他那样好,那样爱他,只是造化弄人他们才没有在一起。

    现在,这些都是假的。

    “对不起。”赵文彦说,他想握住沈乔的手,沈乔却下意识避开,他只有在他一米远的距离低声道,“是我欠你,给我个机会,我可以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不。”沈乔摇摇头,“欠我的人太多了,我以前会在意,后来想,一个个都要我理清楚,不值得。还有”

    沈乔看着他,他眼神是失望透顶后的心如死灰,此前,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你什么都不欠我。”他慢慢说,“但我欠你的,我不想还了。”

    第七十章

    “你说清楚了”

    医院的休息室里,雅克德斯坦抱着手臂,问。赵文彦难得一脸轻松“是。”

    他这神情倒让雅克有些意外。赵文彦望向窗外,淡淡道“结果跟你想的一样,不必意外。”

    “那你”

    他们认识了十八年,从见面之时,他在这段关系里一直是个相对主导的地位,诚然动心的人是他,但谁让赵文彦心里,爱情还比不过自尊。

    但现在,他隐隐发觉这个局面出现了变化。

    “这些年我一直吊着你,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当年在柏林说的不是假话。”

    雅克德斯坦紧抿双唇。赵文彦看着他,笑而不语。

    1997年的柏林,雅克德斯坦邀请他签约ce,他一开始只觉不可理喻“我在中国有最好的搭档,不会考虑离开的,谢谢。”

    察觉到他语气中那丝心虚,雅克只低低一笑“如果你说的是霍布斯的话,我可不觉得。这是我的名片,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后来他果然还是来了法国,加入ce认识了新的朋友,他曾经问过雅克为什么会邀请他,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笑着道“电影会替导演说话。我看得出来,我们是一类人。”

    在旁人眼里,出身政治世家、父亲还是法国总统的雅克德斯坦必然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可儿时痴迷电影无心学习的他,同这个ji,ng英家庭必然格格不入。

    “开明的父母会认为这也是可以培养的兴趣,但我的父母显然不开明。”

    事情的转机是他父亲竞选连任失败,德斯坦家族只有一个叔叔被新任总统任命为文化部部长,直到那个时候雅克德斯坦才拥有他的价值,但他的xi,ng格已经基本奠定。

    在他整个少年时期,他都是这个家族的边缘人。

    他们的心境的确是相似的,区别只在于他仍旧有一丝由沈乔带给他的渴盼。这丝渴盼令他永远无法安于接受自己的命运,日复一日地矛盾下去。

    雅克希望他摆脱这种矛盾,与他一同接受命运的不公。可他既然曾经有过光明的愿景,又怎会接受那样暗无天日的人生

    所以他一直在挣扎,一直在抗争,可他仍旧在泥潭里越陷越深,因为他再也找不到比沈乔更好的人。

    “我再也不会像爱沈乔一样爱任何人。”赵文彦说,墨玉般的眼睛静静地望着雅克德斯坦,“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不再害怕失去他,失去不在意他真面目的人。他终于愿意撕下那层面皮,坦坦荡荡面对世人。

    那种目光那样陌生,雅克德斯坦终于痛苦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要失去赵文彦了。

    本来,即便他不爱他,对他冷言冷语他都从来不害怕这一点。他知道只要他还解不开他的心结,他们就始终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在一个世界,电影就是他们的媒介。他们总能相遇,以至于可以忽略分别。

    “我追求的不是艺术,而是他。从始至终,我只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是和他成为一样的人,而不是让他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爱情与占有欲的区别,只在此一线。

    许久的沉默后,雅克看着他,缓缓地笑“你不会成功的,赵。”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一线希望,“而且你跟霍布斯讲明白后,他还会爱你吗”

    “那就是我的事了。”赵文彦说。

    直到走到地下车库,沈乔整个人都六神无主。

    他趴在车窗边,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着赵文彦的声音,他说,他可能爱他,可他更爱自己。

    他执着了这么多年的爱情,对方却连爱不爱他都不敢确定。

    他骗了他这么多年,或许也不算欺骗,只不过是隐瞒。

    赵文彦告诉他真相也许仅仅是因为良心不安,可这个时候,他真的情愿他不说出口。

    他平生最恐惧的便是最相信的事物被一朝揭穿的滋味,自以为拥有却被告知不过虚无。就像很多年前那只录音笔揭穿的真相,就像聂梁在床上通报他他根本没有资本反抗。而这种天旋地转的滋味,赵文彦也让他尝了一次。

    他最亲近、最深爱的人,伤他总是用这种方式。

    他拉开车门,点燃发动机手却抖得过分。他是开不了车了,他想,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想找个人来接他。

    划了很久,他忽然在n那栏看到了聂梁的名字。他一直留着聂梁的号码,原因自己也说不清,很多次看到这个名字他都顺手划过,今天却再也没有办法心如止水。

    聂梁曾经告诉他,背叛他他就该清楚后果。可如果那年他没有想过离开他,如果他一直留在聂梁身边,那结局还会不会是今天这样

    手一滑,他就拨通了聂梁的号码。

    “沈乔”聂梁的声音明显有些错愕,沈乔竭力装作冷漠自持,淡淡道,“是我。”

    聂梁静了静,忽然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沈乔不说话。

    “你报个地址,我过来找你。”聂梁停顿片刻,道。沈乔下意识吼道“不用”

    转瞬他又意识到这种语气对于现在的场景并不合适,放缓了语调,低低道“我现在不方便见你,不是我”

    他本想说不是我不想,可出口又觉得不对。他不想见聂梁,毋庸置疑,可他却说不清楚原因。

    他不说话,聂梁便静静地听,电话两头唯能察觉彼此的呼吸。这种罕见的静谧近乎迷幻,一些深藏心底的、不肯言说的秘密也似乎有了说出的契机

    “聂梁。”沈乔低声叫了声他的名字,声音挣扎而隐忍,或许还含了丝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期盼,“如果我乖乖听你的话,哪里也不去,别的人也不想你会骗我吗”

    如果他们间没有要挟、背叛与伤害,没有这些年的纠缠不休他会不会骗他

    聂梁的手似乎也抖了抖,听筒里传来一阵信号错乱的杂音,声音停歇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罕见地沉静,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也许。但沈乔,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你该明白谁骗了谁,谁隐瞒了什么,并不重要。”

    “别还像个孩子一样。”

    只有孩子,才会对这些事物斤斤计较,很多事情不必水落石出,保持个朦朦胧胧的意向,也许也是好的。

    “有些人,他们骗了你,或者瞒了你什么,你会伤心,但你不会真正在意,因为你是真的爱他们。”聂梁说,语气中隐隐有些自嘲的意味,“可我不是这种人。”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留给沈乔一阵阵忙音。沈乔锁上屏,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该歇一会儿,然后自己开车回家。不用叫别人来接他。

    沈乔没有真信赵导不爱他,只是太失望了,他那么多年来都把自己的初恋情人视作白月光乃至ji,ng神支柱,白月光本人却亲口捅破我是白饭粒。

    找老聂是因为潜意识里面他还是挺依赖老聂的,所以哪怕有能力也不肯或是不敢真的捅了老聂,不过马上老聂也要完成从蚊子血到红霉菌的退化啦

    第七十一章

    “喂”

    “沈乔在吗”

    “不在。您是哪位”

    赵文彦语气委实说不上热情,一方面是由于他惯来的待人处事,另一方面便是这个被沈乔备注为“聂梁”的人他不仅没有接触,连听沈乔讲过都没有。

    沈乔向来不会对他藏什么秘密,以至于他发现沈乔的生活中有一个他全然不知道的角落时,首先涌上的情绪便是惊怒。

    “我是沈乔姐姐的朋友,现在在香港,想来找沈乔。”聂梁也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年轻男人语气不善,但他自然不会计较这些,“能帮我跟他说一声吗”

    “沈乔在准备电影,到年底都不会见别人。”赵文彦语调微微上扬,像是在炫耀什么,“如果您见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同我说。”

    他不过就是想寻个理由见沈乔,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只得补上一句“倒也没什么,打扰了。”

    挂掉电话后赵文彦心中仍旧有些波澜没有要紧的事却主动找沈乔,若只是认识或普通朋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沈乔什么时候背着他认识了这号人他想问个明白,现在又委实找不到人。

    他们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沈乔本人正在香港旺角一个不知名的黑餐馆刷碗。想到沈乔,他脸色便情不自禁崩了起来。

    五月沈乔来香港后便开始准备角色,他不满意他的状态,试探xi,ng地问沈乔要不要尝试体验派,沈乔立刻答应了。

    他这个时候反而有些担心沈乔“你不是说过,你演戏,可谁也没办法让你成为别人吗”

    沈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他们认识没多久时他的确说过这句话,开口却毫不在意“哦,是说过。不过文彦,我的期末作业和你的第一部 电影,能一样吗”

    消耗自己的灵气,抹杀自己的特色,把自己强行塞进一个完全陌生的躯壳里。

    他曾经不愿意为了凯斯特纳做的事,如今正在为他做。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想缓解些自己的头痛沈乔是个好演员,他愿意为了角色改变自己,他自己都心甘情愿,他又能说什么

    该想些别的事。

    电影预计九月份开机,等杀青是真要到年底。沈乔在年底之前都不会见别人,他倒也没有骗那个叫聂梁的人。

    如果是沈乔姐姐的朋友,二哥应该也认识。找个机会问问二哥就好。

    “久仰大名,聂先生。”

    霍家,霍启渝到大门亲自去接人,聂梁连忙主动伸出手“折煞了,我对霍先生才是久仰。”

    这句话是出自他真心实意。霍启渝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细节上计较,转而招呼旁边的霍霖道“小霖,叫聂叔叔。”

    “聂叔叔好。”霍霖抓着父亲的衣角,缩在霍启渝后边,霍启渝抱起他,朝聂梁抱歉地笑了笑,“这孩子有些怕生。”

    “没事。”别说他和沈乔的关系,单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聂梁就很难不喜欢,“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他像妈妈。”霍启渝听得也高兴,捏了捏霍霖手感极佳的包子脸,“快谢谢你聂叔叔。”

    今天请聂梁来家里本说是夫妻一同招待,但沈芸临时有事出了门,主人便只剩下霍启渝一个。不过聂梁同沈芸之前已经有过交流,这次最主要的的目的也是同这个与他并无多少交集的男主人拉拢关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酒过三巡,霍霖被保姆抱到一边,聂梁这才放心说一些事“我听说中津的董事长现在同北边走得挺近,霍先生平时办事,不知有没有不利落的地方”

    “我管的是外贸,副总定的大方针不变,没人会想到动我。”霍启渝语调微冷,“聂先生这么快就在北京扎根了”

    “是有这个打算,明年香港回归,总得在北边有点关系才好。”聂梁不动声色回应了霍启渝隐隐的警惕,“我总跟香港的人在一块儿,北京的事我弄不明白,霍先生如果想找人做什么,找这位便是。”

    他说着就递上了一张名片,霍启渝不好推辞,只得接过放一边的酒架上。聂梁顺着他的手看到了一瓶红酒,有些惊讶地低叹道“1985年的sassicaia1,好东西。”

    “我小舅子94年带回来的,我妻子喜欢,一直没舍得开。”霍启渝说。

    他主动提到了沈乔,聂梁便刻意把话题往沈乔身上引“我前些日子在香港还想找沈乔,谁知道有人说他到年底都没空。”

    “艺术家都这样,拍起戏来几个月都不见人影。”霍启渝说,心中却下意识嘀咕据他所知聂梁跟沈乔应该只见了一面,怎么听他的口气,两人似乎还挺熟

    现在的情况,他可不希望沈乔跟聂梁扯上关系。

    沈芸晚上九点回来。霍霖扑到妈妈怀里撒了会儿娇,母子两人笑闹一会儿霍霖就乖乖回了房间睡觉。

    安顿好孩子沈芸这才坐在丈夫旁边,问“今天聂梁来讲什么了”

    “没什么。”霍启渝笑了笑,侧头凝视着妻子的容貌,状若不经意问道,“聂先生跟沈乔有没有什么来往”

    “joe”沈芸微怔,“他们五月份见过面,当时聊得还不错,后来还是他送joe去的机场。”

    沈乔到了香港就开始准备电影,按他的xi,ng格应该也不会和别人有什么交流。霍启渝略略放下心,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过几天,我想带小霖去一趟纽约”

    “有什么事吗”沈芸问。

    “他教父马上过生日,说还没见过小霖,让我带过去看看。”

    “去就去吧。”沈芸也没多在意,随口应道。

    1世界顶级葡萄酒品牌,1985年的西施佳雅价值尤高。

    第七十三章

    1996年8月24日,美国,纽约。

    “dfather”

    七岁的尼克洛克特穿着白t恤与黑色休闲裤,兴奋地冲向通道口,霍启渝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抱着霍霖,实在腾不出手来,乔治洛克特快步上前拉住小儿子,“别闹。”

    尼克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教父的衣角,乔治拿过箱子,凑过去看着霍启渝怀中的霍霖。马上两岁的孩子早在飞机上就睡熟了,还不忘紧紧抓着父亲的衣领。

    “长得不像你。”乔治说,语气似乎有些惋惜。

    “他像妈妈,你看他长得多好看。”霍启渝不在意地笑笑,“像我不好。”

    乔治早习惯了他的说话语气,招呼尼克过来,四人一起离开机场。

    真正的朋友无论多久没有联系,再见面时的隐隐隔阂也能在开口的一瞬间消失殆尽,车窗边,尼克拽着教父的手向他介绍他离开后纽约的变化,副驾驶座上乔治已经接替了抱孩子的义务,时不时回头望向至交好友与小儿子,常年冷硬的脸孔似乎也柔和许多。

    霍启渝认识乔治洛克特后就住在他家里,直到现在洛克特的家宅也仍旧留有他的房间。两天后是乔治的生日,庭院中已经有了一些宴会的装饰。

    “西德尼少爷”

    女佣抱着一卷丝带,惊叫呼喊着前边正在花园里乱跑的小男孩。西德尼洛克特正想拿刚刚抢来的剪刀去折腾秋千旁的矮灌木,余光却瞥见了身后的人影。他急忙站好,叫了声“父亲。”

    他有些费力地抬起头想观察父亲的神情,却看到他正抱着一个他不认识的黑发孩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跟他差不多的视线上,他的双胞胎弟弟提着父亲的背包,朝他做了个鬼脸。

    女佣追了上来,朝西德尼伸出手“西德尼少爷,剪刀很危险,请把它还给我。”

    乔治和霍启渝这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乔治只以为西德尼又在恶作剧,随口道“按玛丽说的做,西德尼。”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怀里的孩子身上。西德尼悻悻还回剪刀,有些不甘心地朝尼克做了个鬼脸。尼克低哼一声,拽了拽父亲的衣角“爸爸,我也想抱charie。”

    “那你可得小心些。”乔治笑了笑,越过西德尼坐在了秋千上,尼克不管是出于真心喜爱还是存心气西德尼,表现出来的样子的确是非常喜欢这个漂亮的弟弟。把西德尼晾在一边,倒像得他是个外人。

    西德尼眼神微有怨愤,本来对孩子隐有的几分喜爱也消失殆尽。他别过头,假作看不见这番景象,自己悄悄回了房间。

    “charie睡了”

    “刚刚醒了一次,声音轻点。”

    房间里,霍启渝靠在床头,凝视着儿子的睡颜,北京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他常年习惯熬夜倒还好,孩子却经受不住。

    乔治站在旁边连呼吸都收敛许多,好半天,霍启渝才起身,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北京的事我听说了一些。”

    “连你都知道了。”霍启渝望向窗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来纽约。”乔治说,“不一定留在我身边,但只要你在纽约,你和你的妻子孩子都能平安。”

    “来美国,纽约怎么看我,联邦政府怎么看我”霍启渝冷笑,“我还不如去死。”

    乔治洛克特没有说话。

    他们十一年前在黑市的医院相遇,在纽约最混乱无序的时间相互扶持建立自己的基业与家族,他曾以为他们当真至亲至近,直到那年他去香港运送军火,却转手将船开向了大陆。

    那批军火是运送去阿富汗战场的现役设备,代表着世界上最顶尖的国防科技,这已经不是一个纽约的家族争斗所能闹出的乱子。他在书房里用枪抵着他问他为什么要背叛他,他脸上毫无惧色“beaceiaboshevik1iachese”

    他是布尔什维克,他是中国人,他不会永远留在纽约,心中最看重的也从不会是他与他的洛克特家族。这一切,在他得知他与那位最高领导人的关系之后,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可这些年北京的争斗愈发强烈,已经成为联邦政府倍加重视,甚至想要利用的一点。他同政界有交往,又时常留意着北京的动向,自然格外清楚些。

    他在通电话时问了几句,电话那头霍启渝沉默片刻,忽然说今年他生日,他带儿子一起过来。

    即便多年相交,他也肯定霍启渝是真心视他为朋友,可现下的状况,他发觉自己根本cha不上嘴。他的身世、他的过去、他来纽约与离开纽约的原因,他似乎知道,却着实了解得并不完全。

    而哪怕只是些许的信息落差,认知出现的偏差也会天差地别。

    两人坐在窗边,许久未发话,直到天边隐隐现出落日金红,霍启渝才开口“去吃晚饭,之后别叫我。”他语调微松,似乎还有些调侃意味,“你的生日会上,我可不敢打哈欠。”

    1意为布尔什维克,即gcdy

    第七十三章

    九十年代的纽约黑帮曾经有一个令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洛克特家族的霍与乔治洛克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乔治洛克特崭露头角开始,那个中国男人就始终陪在他身边,哪怕是他的妻子都无法动摇他的地位,有人猜测过他们有不为人知的交易,甚至想他们会不会是同xi,ng情人,就在后者几乎要成为默认事实时,霍突然脱离了洛克特家族,回中国结婚生子,而乔治洛克特对此没有表示一丝一毫的不豫,他参加了他的婚礼,还做了他儿子的教父。

    三年足以让纽约的局势天翻地覆,很多新涌上来的中下级头目对霍并没有多少印象,但真正执掌着纽约局势、传承百年的五大家族,对这个令他们头疼不已的男人一直不敢放松丝毫警惕。哪怕在生日会上他只顾着逗自己的儿子和乔治洛克特的小儿子,充斥着警惕与打量的目光也从来没有离开他。

    “早习惯了。”面对好友的关心霍启渝的回应相当散漫,“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形象包装, 好莱坞真该向你取经。”

    “也许。”

    霍启渝有个习惯,他心情不好时极其喜欢讲冷笑话,乔治甚至怀疑他现在跑来纽约就是因为不想在家烦妻子。他没有再问他什么,把霍霖抱过来喂他喝果汁。

    “我们明天回家吗,爸爸”

    房间里,霍霖一面玩着今天乔治送给他的玩偶,一面问霍启渝。霍启渝捏了捏玩偶的脸“是。喜欢这里吗”

    “喜欢”霍霖用力地点点头,“我喜欢教父,也喜欢尼克哥哥。”

    “那留在这里愿不愿意”霍启渝说,“不过爸爸会回去。”

    “不”霍霖拼命摇头,“那我不喜欢这里了”

    “你教父听了会伤心的。”

    “伤心就伤心。”霍霖气鼓鼓地说,“我更喜欢爸爸妈妈,还有舅舅。我们才是一家人。”

    仿佛有什么瞬间通透,霍启渝弯下腰,抱住霍霖“是。我们才是一家人。”

    霍霖咯咯地笑,亲了亲父亲的脸。霍启渝把他放下来,心中涌上一丝酸涩。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家庭。

    他那么爱他们,他说过会保护他们,可到了要取舍的时刻,那些全无保留信任他、深爱他的,才是被他舍弃的人。

    沈乔回北京时已经接近年关,照例他得先回家打声招呼。已经满了两岁的霍霖许久没看到舅舅,立刻上前张开双臂要沈乔抱。沈乔陪霍霖玩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沙发上的沈芸“姐姐,姐夫呢”

    “他最近都不回来。”提到丈夫沈芸的语气依旧冷淡,仿佛那人与她毫无干系,“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要去金马奖走红毯。”沈乔说,上海青帮入围了金马奖九项提名,作为最佳男主角的提名者他也势必要去趟台湾,“我之后想在香港住一段时间,等金像奖颁完再回来。”

    “随你。”

    沈乔似乎暗松了一口气,抱起霍霖正准备上楼,沈芸却突然叫住他“joe。”

    “姐姐”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沈乔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下巴边一个烟头烫出的圆形伤疤正露在外面。他拍这部电影身上多了很多小伤,怕沈芸看到,进了门也戴着手套穿着大衣,衣服领子高,本以为能遮完,却没想到百密一疏。

    “拍戏时受的伤,过段时间就好了。”沈乔笑了笑,“这很正常,我拍上部电影受的罪更多。”

    话是这样说,某种意义上也没有错,沈芸却敏锐地发觉了沈乔语气中一丝隐隐的心虚。她是斯坦福大学的心理系硕士,这一套用在商场上是察言观色,同时家人的异动也很难瞒过她的眼睛。

    不自觉间,她看沈乔的目光就要犀利许多。本就心里有鬼的沈乔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匆匆抛下一句先带小霖玩就上了楼。

    霍霖兴致勃勃带沈乔参观完这半年来他新买的玩具,就抱着一盒积木在床上玩。沈乔有些意兴阑珊,摸出手机下意识想拨一个号码,手又停了下来。

    几番犹豫还是不管不顾地拨了。电话很快接通,响起的是赵文彦清冷的声音“沈乔”

    “是我。”沈乔靠在窗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赵文彦等急,就没敢多停顿,“现在你有没有休息的时间”

    “有,星期天香港会休息。”

    “那以后星期天下午,我能不能来找你”沈乔有些小心地试探道,“我跟我姐姐说了,会去香港住一段时间。”

    “好。”赵文彦语气仍旧没有太多波动,“我会来找你。”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沈乔听着电话的噪音,想挂掉,却似乎连这个动作都懒得做。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觉得有休息时间就和男朋友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他现在忽然觉得,没有谁是该理所应该什么都迁就自己。

    他一直期待和赵文彦真正意义上合作一部电影,就像郑耀国和宋琤一一样,彼此成就、互为援引,可他现在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怀疑,也许他并不是那个能和赵文彦契合的人。

    这种认知让他惶恐不安,连带着也开始怀疑自己他能感受到,整个拍摄过程赵文彦都不怎么满意自己的表演,如果他是碍于他的名气和他们的关系勉强用了他的戏,这种连累就完完全全是自己的责任。

    他一直认为,他在拍戏时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发挥得最好,他可能无法成就一部电影,却一定不能是电影的败笔。而这恰恰是他现在最害怕的事。

    他很清楚,他从前不会这样患得患失,现在的情况是他扮演角色所带来的的后遗症,他必须尽快出戏,尽快让自己明白他与叶宏的区别,他是沈乔,他什么都有,他的亲人陪着他,爱人也不会像电影里那样离他而去,他必须要用近乎类型化、模式化的方式重新扮演“沈乔”这个角色,强化一些他曾经习以为常导致并不在意的行为。

    鉴于他的想法实在有些疯狂,才必须要跑去香港,天高皇帝远,沈芸也管不到他。

    第七十四章

    郑耀国在2016年的一月去世,是个下雪的日子,最后的时刻陪在他身边的是他曾经的御用女演员,有“亚洲影坛第一夫人”之称的宋琤一,那个向来清冷镇定的女子从病房里出来时脚步错乱,环视了站在病房外的众人一圈后,忽然伏在张姨怀里,泣不成声。

    没人知道他们如何相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一同息影,他们的真实关系在娱乐圈中也是令人困惑的秘密,可谁也没办法否认,在郑耀国心里,宋琤一永远有无可替代的位置。

    郑耀国的父亲是刚建国的那批导演,和文化部关系向来深厚,现在正当盛年的人几乎都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消息一经传出立刻举国震动,不论是官方喉舌还是私人网站,乃至平素总喜欢博人眼球的各大营销号,这次都不约而同地用真正贴合人心的笔触去缅怀这位伟大的导演。

    他是中国的荣耀。

    大部分文章都在文末附上一则消息,根据郑耀国生前遗愿,他的葬礼由赵文彦和沈乔共同主持,这个消息在许多人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在葬礼上见到在门口招呼宾客的沈乔时,来人们也并不意外。

    整场葬礼沈乔和赵文彦都站在一起,火化仪式时一同注视着躯体成为朽骨。殡仪馆的人从炉灶里拉出骨架,用工具把已经脆弱不堪的残骸碾磨成灰,沈乔忽然开口“我以前握过那个东西。”

    赵文彦微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姐姐和姐夫火化时,我看到他们拿那个东西来碾,突然就冲上去了。”沈乔幽幽道,“我没见过别人火化,不知道还有这个步骤。我想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做,我那么爱他们,那么想他们活着,他们的手指、肩膀、脖颈都曾经是温热的,可他们碾碎那一切时什么都不想,什么感情都没有。”

    他没说后来是聂梁把他拉回来,他怎么拍打他他都没有松开手,他死死盯着那两具,或者说三具骨骸渐渐成为真正的灰烬,再被装入骨灰盒。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深爱的亲人,一直在庇护他的人,他真的就失去他们了。

    “我都不知道。”赵文彦说,沈乔的脸孔有些僵硬,像是早已不知道该如何挪动神情,“你那时在医院,当然不知道。”

    他那时在医院,也许还在昏迷,也许神志不清,等他出院时,葬礼已经结束,沈乔已经去了香港,再无音讯。

    有一瞬间,他忽然想起霍启渝曾对他说过的话,他早已忘了他说这话时的情形,只记得他侧脸隐隐有y翳,口气也不比往常“我死了,你不要来参加我的葬礼。”

    那样的口气,那样的话语,仿佛他早已知晓他大限可期。

    他忽然有一丝极其强烈的预感,仿佛这句话才是谜团的关键与中心,他所有不解的,所有似解非解的事物,其实根源,都在这句话里。

    正式入葬时宋琤一捧着骨灰盒将其放进墓x,ue,再亲手盖上黑色大理石的石板。这个墓园地段好,所葬不乏名流显贵,他们也许光明磊落,也许私德有亏,但所有的,那些只有他们知道的秘辛,都埋葬在这方墓园中,尘归尘,土归土。

    葬礼雅克德斯坦也参加了,沈乔曾以为他见到他会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到最后却也不过视其为再寻常不过的宾客。

    他和赵文彦的关系,他曾经想深究,现在却实在没有了兴趣。他爱赵文彦,他做过什么他都不会真正怪罪,那他爱过谁,跟谁有过纠缠,他又为什么要去弄清楚

    他拿赵文彦,有什么办法

    他这段时间没有处理公事,葬礼结束后忙碌许久,二月,他要回家时,顾勤忽然通知他,孙先生来了。

    “孙叔”

    孙泱是当年沈乔父亲扶持的亲卫,沈嵘去世后离岛沈家由霍布斯家族接管,也是他负责掌管余下势力,蛰伏等候。多年来若无要事,绝不离开离岛,毫无预兆地来到北京,还是这些年来的头一遭。

    沈乔回家时孙泱已经在客厅等候,沈乔脱了外套急忙上前“孙叔。”

    “家主。”孙泱还是依着在香港的称呼,也没再卖关子,“您可还记得贺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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