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猜到了吧。”薛楚卫笑道,尽管他面带倦容,但依然笑得风流倜傥,“有人在背后c,ao纵。”
“你知道什么?”
“我现在暂时还无法确认。”薛楚卫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骄傲,分明不是真的无法确认,而是暂时不想去确认。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
“这事没那么简单!”薛楚卫神情冷峻,“说实话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又有多少人在乎呢,背后必然有巨大的利益驱动。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我害怕我这回会牵连到你。”
丁穆炎立刻想到最近医院的设备采购“我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的。”
“规矩很多时候还不是人说了算的?要想ji蛋里挑骨头,总会有办法。穆炎,你是个医生,你不懂一个商人的心态,当利益空前巨大的时候,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只要有空子可钻,就能撕出一个黑洞,你太善良,永远都无法想象人的底线。”薛楚卫又看了下时间,起身道,“我只是先来提醒一下你,你也不用太过焦虑,有什么事我会尽量一个人扛。好了,我必须要走了。”
丁穆炎被他说得有些心烦意乱,好像无缘无故又跟他牵扯到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昨晚萧进的威胁和长久以来萧进对薛楚卫的敌视。
薛楚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又停下了脚步“穆炎,我这趟回去,必然是一个劫,答应我,我们联手度过这次劫难好吗?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没有过不去的坎。”
丁穆炎忽然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冷笑一声“你说得可真动听。有因必有果,说到底你所谓的这个劫,不正是你处心积虑欺骗我,当上马勒家女婿种的果吗?别把自己说得好像受害者一样,还要把我拖下水!也别说得好像我们要共患难一样,我的所有麻烦,都是你带给我的!你赶紧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薛楚卫的表情再一次凝固,他整了整领结,好不容易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穆炎,你的嘴还真不饶人。”
“快走!”
薛楚卫叹了一声,离开办公室。
一个星期过去,平安无事。
但在薛楚卫走后的第七天晚上,丁建宇打电话来隐晦地询问医院与sq的事,次日,丁穆炎听说本来进行得很顺利的设备采购被上级叫停。
没有人告诉丁穆炎为什么,也没有人来找他谈话,想起与父亲语焉不详的通话,丁穆炎感到十分不安,在走廊里叫住了朱院长。
“朱院长!”丁穆炎从后面追上去,拉住朱院长,“院长,我们与sq的合作是终止了吗?”
朱院长一听他询问此事,小心地张望了下四周,把丁穆炎拉到角落里“这事你先别管,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
“朱伯,您就跟我实话实话吧。”
朱院长皱起了眉头,显然也非常烦恼“上级领导说我们的招标流程有问题,可能会派人来审查。”
“有什么问题?该走的流程不都走了吗?”
“我倒是听说是sq公司他们自己内部出了状况。”
丁穆炎心里咯噔一下,该发生的果然还是发生了。
朱院长见他脸上y晴不定,以为他害怕被牵扯进去,拍着他肩膀安慰“怪我,太着急让你参与医院事务了。不过你别担心,这次设备采购主要责任人是我,你只是负责专业方面,就算我们真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要问责也是找我,不会怪到你头上。”
丁穆炎明白朱院长是想把他当接班人培养“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就是觉得奇怪,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横生枝节了?”
“因为有人看不得别人好呗。”朱院长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没来由冒出这句话。
丁穆炎在开足暖气的医院里,感到了一丝寒意。
第51章
目送朱院长离开, 丁穆炎立刻拿出手机,找出了萧进的名字。可手指移上去后,他又犹豫了。从薛楚卫的突发状况到采购合同的暂停, 丁穆炎极度怀疑是萧进, 可没有任何证据就这么一个电话过去质问,如果萧进不承认, 会被轻而易举抢走话语权。
萧进极擅长隐藏自己,比起在人前出风头, 他更喜欢做个幕后执棋者, 谈笑间指挥千军万马。丁穆炎再聪明也只是个医生, 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是他的长相,要他抓萧进的把柄,除非再像那日萧进说漏嘴。
丁穆炎呆呆地盯着屏幕上“萧进”两个字, 这个名字曾经有多温暖,如今就有多冰冷,他甚至不想听到萧进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冷漠的话语。可现状又如此窘迫,该如何是好呢?
“丁老师!”突然有人在背后大喊一声。
丁穆炎一个哆嗦,手指按了上去, 眼睁睁看着电话拨了出去, 他一阵手忙脚乱, 试图趁电话还没通赶紧挂掉, 没想到对方瞬间接起了电话。
“穆炎。”手机里传出一声带着笑意的问好。
丁穆炎傻了眼。
“丁老师!你为什么站在走廊里发呆啊!”
吓唬丁穆炎的是他新收的学生邵一宁, 年轻富有朝气,就是个xi,ng太过跳脱, 不时做出些让丁穆炎哭笑不得事,比如现在。他路过看到丁穆炎呆若木ji地盯着手机,便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丁穆炎捂着胸口压低声音“瞎闹什么?”
邵一宁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也故意压低声音“老师,你在干嘛?”
手机里的声音冷了一些“穆炎,谁在跟你说话?”
“干活去!”丁穆炎冲邵一宁挥挥手,“回头再罚你!”
邵一宁委屈地瘪了瘪嘴,但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心情愉快地去干活了。
被他这么一搅和,丁穆炎的心情反倒好了些,镇定地把手机放在耳边“萧进。”
对面笑了一声“真高兴你能主动给我打电话。”
丁穆炎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连他的呼吸都觉得可能是假的。
“穆炎?”
丁穆炎吸了口气“是你吗?”
他问出来了,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讲任何铺垫,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忽然之间他认为,有什么不能直接问的?难道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搞这么复杂吗?又不是破案,非要讲究证据确凿?他就单刀直入地问了,看萧进怎么回答!
萧进显然也没料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不紧不慢道“你是指什么?是薛楚卫公司的内部矛盾,还是上级领导对你们院的审查?”
没想到萧进也如此直接,而且直白地点出两件困扰的事,但他还是很狡猾,对现状描述得分毫不差,却也根本没承认是他干的。
“为什么?”
萧进叹息一声,仿佛在面对一场无理取闹“穆炎,我们和好吧。”
“你这是在逼我?你认为感情是能逼出来的?”
“我没有逼你,我在恳求你。”
“萧大少爷求人的方式真特别。”
萧进在那头笑个不停“穆炎,你说我是不是病了,我就喜欢你这么对我说话。”
“是有病。”
“我找你挂号,你给我治吧,随便给我脑袋上来一刀。”
“够了,萧进!我没兴趣跟你绕!现在无非就是我们之间没有按照你理想的方式结束,或者说你还没有彻底玩够就聊爆了,所以你不甘心罢了!你玩什么不好,非要玩弄人心?”
萧进沉默着,似乎是默认了丁穆炎的指责,又似乎在无言抗拒。
“你想证明什么?是证明你多么ji,ng于算计,还是证明我在y谋面前无能为力?我们不做恋人就必须要做仇人吗?”
“回到我身边,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马上让你身边所有的事恢复原样。”萧进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话说得何等骄傲霸气,仿佛他是万能的造物主,只要他开口,时间会停止,海水会倒流,世间一切他一手掌握。
但他唯独掌握不了丁穆炎的心。
“不可能。”丁穆炎断然,“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
“好,那我提醒你,现在才刚刚开始。”萧进态度强硬,说完挂掉了电话。
丁穆炎沉着脸把手机塞进口袋,路过的医生朝他打招呼,他生硬地点头,cha在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那边,萧进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大名,递给站在面前助理。
他面无表情道“提醒林艺,我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延误一周了!不要跟我说是别人耽误他的工作,我不想听到任何借口!我需要看到结果!如果他有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沟通,不要过了死线再来给我找理由!我不认可他这种工作方式!我再给他两天时间,如果他拿不出能让我满意的成果,让人事通知他走人!”
助理战战兢兢地接过文件,连声称是。
“出去吧。”萧进挥了挥手,重重地往沙发椅上一靠。
今天他穿了黑色的西装三件套,脱掉外套露出黑夜一般的衬衫,马甲服帖地收紧他的胸和腰,凌厉中释放出强烈的侵略xi,ng。紧绷的面部线条透出冷酷的意味,微敛的眼眸似乎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风暴。
“生什么气啊。”姜辰懒洋洋地坐在他对面。
姜辰亲眼见证他情绪的变化,几分钟前,他还心情愉悦地跟自己说说笑笑,签几分并不太重要的文件,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把工作一推,接起了电话,几分钟后,暴雨骤降,连累助理和不知道哪个没及时完成任务的倒霉蛋。
姜辰一直在玩他的钢笔,看他心情不好,钢笔也不玩了,清了清嗓子道“丁穆炎这人xi,ng子倔,你针对他能拿到什么好处?反正你玩也玩过了,新鲜也尝过了,差不多收手吧。你不是说萧叔最近身体不太好吗?不如多花点时间陪陪他。”
萧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姜辰不乐意了“喂,你瞪我干什么?我可是好心劝你,这姓丁的也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人。话说回来不是你自己说没意思了吗?现在来这出算什么?出气?没必要吧。”
“你和韶军什么时候去岛上住?”
“我订了后天的飞机。”姜辰气道,“都怪你啊,本来我跟韶军早就回去了,都因为你搞出来的事,耽搁了那么多天。”
“你赶紧带他走。”
姜辰眼珠子一转“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想对丁穆炎做什么?哎哟,我求求你别闹了好吗?这要是让韶军知道了,他又要生气了,他要是再头痛,我找你算账!”
“所以我不是让你赶紧带他走嘛。”
“你当那里与世隔绝啊?丁穆炎一个电话打过去,韶军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不会去麻烦韶军的。”萧进道。他太了解丁穆炎了,如果韩韶军身体健康,他可能还不敢太张扬,但现在韩韶军重伤未愈,身为医者的丁穆炎哪怕自己扛到死,都绝对不会累韩韶军担忧。
姜辰疑惑地盯着萧进半晌,迟疑地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为什么人人都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萧进不耐烦“我刚才电话里不是跟他说了吗?他乖乖回来跟我和好,我立刻收手。”
“不是……”姜辰迷惑了,“你这算是,真喜欢上他了?”
“你在说什么?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我放他走,他才能走!我还没有完全腻,他休想把我甩开,我逼都要把他逼回来!”
“你认为他能服你?”
“他是骨头硬,但人总有软肋。”
姜辰焦虑地把钢笔擦得一点指纹都没有“你等等,我觉得这事你做得不太对劲。”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无法准确地抓住,总觉萧进身上什么东西在渐渐偏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失控的方向狂奔。
“没有什么不对的。”萧进坚定不移,“只要你把韶军带走就对了!”
“我认为你最好跟韶军聊聊,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不需要!他不需要知道!他现在养病最重要!”
“至少你跟丁穆炎好好沟通沟通吧,别动不动就上手段,弄不好……”
“那也要他肯跟我沟通吧!”萧进突然一声暴吼。紧缚在马甲中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眼角暴出一根根血丝,他是只被激怒的豹子,只等撕碎猎物,吮吸新鲜血液,完全听不进任何劝说,但又似乎是一只困兽,徒有尖利的爪牙,在牢笼里焦躁地咆哮,找不到破除监禁的途径。
“好好,我不说,算我怕了你了。”姜辰起身向后退,双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别发火,我不跟你争了,你爱怎样怎样吧。我回家了,韶军还在等我呢。”
萧进克制住满腔的怒意,将视线转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