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略过地上的碎纸，知道那是白云大受打击的原因，皇甫穆华有一种将纸拼回来的冲动。可是……
皇甫穆华看了一眼怀里的白云，脸上还有泪痕，微微蹙着眉，脸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憔悴的令他心疼。又想起下午白云的那些话，白云已经很讨厌他了吧。
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碎纸，终是没有去碰。罢了，就这样吧，你既然看不到我，我以后不在你眼前出现就是了。
白云这一觉睡的够久，整整睡了八个多小时。
睁开眼，右手不太习惯，低头一看，竟是被人包扎的很好，应该是皇甫穆华包扎的。环顾四周，房里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白云总算是没那么不自在。
洗漱好，走下大厅，厅里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样子，可是还是有些地方的东西放错了地方。只除了那些碎纸，白云走过去，直到确定皇甫穆华已经离开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将碎纸一点点丢到垃圾桶里，昨天的失控此时在白云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的存在，又恢复了那个冷清理智的白云，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冷了，让人难以接近，眼睛深处就像结了冰一样。
待到整理好一切，白云总算是记起今天好把血灵芝给皇甫家。
坐到计程车里，白云转头看着外面的车流，想起那份资料。
林蝶的死确实有隐情，当初林蝶生产后还没坐完月子就要到地里干活，自然是落下了病根，害怕自己早早去了儿子无依无靠，林蝶顶着压力花了不少钱来调理身体。有一次咳嗽的厉害，就去镇里的药店里抓了些药，怕贵不敢去医院。那时白青鹏早就厌恶死了林蝶，加之林春儿也等不及了，在意外得知人久服砒霜身体会渐渐衰败后两人就起了心思。
砒霜无特殊性气味，村里也经常用来毒老鼠，白青鹏就将少量砒霜放进了药里。虽不知白青鹏哪来的胆子，白云却不得不感叹一句爱情的力量。当时，砒霜正好与药方药性相冲，林蝶的病不仅没好然而越来越严重，最后连床都起不来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请一个老中医过来给她看病，老中医要求看药方和每日的药渣。可是，老中医最后却说不是药方的问题，不过改几味药会更好。
016
之后，林蝶的身体就时好时坏，最后知道自己或许真的撑不住了，把儿子叫进了房里。之后的事情，林蝶死了，林春儿进门，白云被赶出去打工。
那时年纪小，白云又不懂事，自然发现不了里面的猫腻，比如母亲的病情，白青鹏为何肯给母亲请医生，比如那个老中医。
可是，这一切却不足以让白云像昨天那样失控，而是他的外公外婆当初竟然知道林春儿两人干了什么，就连那个老中医在白青鹏私下见之前就见了他的外公外婆一面。这才是让白云崩溃的原因，记忆里，外公外婆是很疼他的，也很疼母亲。可是，为什么……
白云觉得心冷，正是外公外婆这种做法才让他觉得可怕。
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什么外公外婆会做出这种事。是了，当初白青鹏是喝醉酒然后闯进了母亲家里，那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家。可是，那时候可是农闲时候，如今想来竟是让人心寒。母亲月子没做完就要去干活时，外公外婆竟也不阻止，那是他们心爱的女儿，为什么。
整件事透着一丝诡异，白云心里虽已经平静，可是却不打算装聋作哑。
皇甫老夫人给的资料不管是真是假，他如今都只信一半，可是确给他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不管是为了给母亲做主还是为了清除心里的疑问，他想，他必须回去一趟了，这件事他不需要弄清楚。
车子已经停了，白云看着白药馆的牌匾。不管是谁，若是母亲的死真的是被人从中作梗，他谁都不会放过。
快到十一月份，已经起风了，白云却觉得他心里唯一一点温暖的地方也被人硬生生的拿刀刺进去，那是母亲的位置。
他不允许！
时近中午，皇甫穆华才姗姗来迟，熟悉的柜台上放着一个檀木盒子，店里却没有任何人影。
心里发苦，一晚上的时间，他都没睡，只因他对白云的感情太特殊了。说是朋友，可是皇甫穆华却打心底不认同，就连最大胆的猜测……恋人，也不像。他想将白云护在羽翼之下，想让白云每日都绽放笑容，想让白云眼里有他，想让白云也把他当做自己人看待，想让白云能将他看做依靠，想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想了好多好多……可是，这却不是对待恋人的态度，很像却不是。
本想说就见白云最后一次就好，现在白云却是不愿见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右手伤成那样，本来就吃的不多，那得多久才把流掉的血补回来。
“你呆这干嘛。”
清冷的声音从内院传来，皇甫穆华猛地看过去，动作大的脖子的骨头都响了。
白云拿着一盘切好的苹果，上面还沾着水珠，盘子下面的手也滴着水。皇甫穆华却看着白云已经浸湿的右手皱起眉，粗鲁的把手上的檀木盒子丢回柜台上，快步走过去把白云的右手拉过来，连水果也被他丢到一边了。
解开纱布，果然已经湿透了，伤口微微泛白，皇甫穆华只能再去找医药箱。
见此，白云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已经散落在地上的苹果皱眉，想起皇甫穆华正在找医药箱，不厚道的轻翘起嘴角，他这是中药馆，哪来的医药箱，药膏不就好了。
“医药……”找了许久，怕白云的伤口发炎，皇甫穆华只好转过去问白云，却看见了白云嘴角的弧度，愣在了原地，跟个傻子似的。
这是他第三次见白云笑，一次是妍妍过来的时候，一次是他的办公室里，一次是现在，第一次的宠溺，对着妍妍第二次轻笑，那时候白云说看不出来他是皇甫家的下一任家主，是在小瞧他了，皇甫穆华却不生气，反而记得更清的是白云的笑，这次，是在嘲笑他吧。
皇甫穆华想起，这里是中药馆，一般有的是药膏而不是医药箱，是他没想到还是关心则乱。
白云见他愣在原地，痴迷的看着他，或许是昨晚的缘故，白云心里虽然不喜皇甫穆华这么看着他却没有以前的厌恶了，只是收回了笑，低头看着地上的苹果。
盘子里还有几块，白云本就口渴，再脏的他都吃过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低下身子就要捡起来。
“我去给你洗过。”
被白云的动作吓了一跳，皇甫穆华急声道，也不知道白云还有没有苹果只能出去买，临走前还不忘把地上的苹果都捡起来扔了，就怕白云又饥不择食。
皇甫穆华忘了回头，也错过了白云看着他离开又轻轻笑了。
傻子还是笨蛋？
017
皇甫穆华回来的时候提了两袋水果，一袋苹果另一袋就是枣了。
拿到院子里洗干净切好，又想起白云从不吃别人买的东西，也怕自己挑的水果不好，现在自然也怕白云不吃，自然也没注意到他是第一次进到院子里，而且还是在白云的默许下。
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水果端出去，不敢看白云，想给白云处理伤口却没有医药箱也不知道白云把药膏放在哪里。
“药膏放在哪里？”沉默许久，借机观察白云有没有吃水果的欲望，却越来越失望，只能开口问别的问题，却是不指望白云会回答。
白云挑眉，思索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大发慈悲的回答了。
“药柜二层。”
皇甫穆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要是可以真想翻白眼。药柜二层，白云这店里林林总总可是有八个药柜，每层……皇甫穆华粗略看了一下，每层至少也有十几格，这得翻到什么时候。
看向白云，却发现白云已经重新低下头了，看着地面，或者他的手？不管是什么，看样子是不打算再搭理人了，要不是皇甫穆华知道白云不会那么无聊捉弄人，他都要怀疑他被捉弄了。
想到白云的手，皇甫穆华只得认命的去翻找。
眼角余光看见皇甫穆华真的乖乖的去找药膏去了，白云不厚道的笑了，捉弄人的感觉倒是不错。这么一想，桌上的水果看起来也顺眼多了，捻起一小块苹果细细品尝，味道确实不错，又拿了一块……
托这些年来吃不饱的遭遇，白云的胃口小的可怜，又没到吃饭的时候，就几块水果他就饱了，看皇甫穆华在这大冷天也能出一身汗，剩下的水果又实在浪费，白云总算是大发慈悲的放过皇甫穆华了。
走过另一边拿出药膏，回去坐下准备自己擦，却被皇甫穆华阻止了。
“你等等。”急急的说了一声，皇甫穆华赶紧走进院子里洗手，满头大汗的。
白云自然不会听，淡淡的看了一眼皇甫穆华的背影，回过头来自己动手了。虽然心情还不错，不过这也够了，吃饱喝足又回到了懒懒的状态，又不理人了，待皇甫穆华洗好手回到前面，白云已经在包扎了，左手包扎竟也速度极快。
“我来。”急急的想帮白云，手伸过去却被白云闪开了，三下五除二就包扎好了。
见状，皇甫穆华竟难以掩饰眼里的失落，他竟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原来他竟这么想留下来吗？他对白云，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竟让他几度都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情。不是朋友，不像恋人，那是什么？眼里不可抑制的涌上一丝迷茫，他竟找不到答案。
皇甫穆华眼里的失落与迷茫太明显，白云看了一眼却当没看见，继续沉默，如往常一样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我先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告别，皇甫穆华拿起桌上的檀木盒子快步离开了，脚步略显凌乱。
“等等。”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清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皇甫穆华深吸一口气把眼里的情绪掩藏才转过头去，却见白云微抬下巴，示意他把水果带走。见皇甫穆华明白他的意思了，又重新闭上眼睛。
垂在一边的手紧握，稍后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皇甫穆华才把心底强烈的苦涩感压下去，一步步的走回去把那盘切好的水果带走。心里实在太沉重，皇甫穆华平时的精明竟不知所踪，竟没有发现上面的水果少了几块。
车就停在店门附近，不远的距离皇甫穆华却觉得走了好久，坐到车上，后视镜里映着那个正在闭目养神的人，仅仅是一个缩影却让皇甫穆华觉得心里更加苦涩了。
飞蛾扑火尚可自取灭亡，皇甫穆华却觉得他这只飞蛾没有那么幸运，不管他飞多快飞多久，那个火堆却永远离他那么远。就像他拼命的想接近白云，那人眼里却从没有他的存在。是他从未主动接近人致使方法不对，还是……那人真的是天上的白云，他这等凡人根本触碰不到。
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的水果，他和白云之间的联系竟然就剩一个果盘了？真是讽刺。
启动车子，最后再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人却从没有睁开眼再看他一眼，半个多月的相处竟换不来那人的一次回眸，果然眼里从没有过他么？
下次见面或许要许久之后了，或许没有下次了。白云，你会何时忘了我？或许会很快吧，或许，从没记得过。
018
那日，皇甫穆华把血灵芝交给了邓绮，就没在医院出现过，只是埋头处理公事，皇甫家也停下了所有搜寻血灵芝的动作，只是医院最上三层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了不少人。
有人猜皇甫老爷子病愈了，也有人猜皇甫老爷子时间不多了，所以皇甫家放弃了，当然，更多的是在观望状态。不过，却又不少人因此暗地里动作不断，而皇甫家却没像以前一样反击，让不少人开始肯定皇甫老爷子不行了。一时间，商界政界暗潮涌动，就连黑道也不安分了，当初皇甫夐打下来那么大一片江山，他们自然想抓住机会搏一搏。
皇甫听着金城的汇报心里冷笑，不过十日时间，那些人倒是急不可耐，自以为爷爷倒了皇甫家就没人了吗？看来，是他让人看低了，他的威信似乎不够呢。而且，爷爷还没倒下呢。
“行了，下去吧，这些事不用管。”烦躁的挥退金城，摆明了让下面的人装聋作哑当乌龟了。
金城心里一跳，金家世代都是皇甫家最衷心的心腹，他从小就是boss的贴身管家，可不仅是boss的秘书那么简单，从小跟着boss，虽然做人手下的最好不要妄想揣测主人的心思，可是毕竟跟了boss那么多年，他自然是猜出了boss这是要立威的节奏了。
思至此，金城露出一个微妙的笑，点头退下了。那么多年来，boss对家主这个位置向来没有很强的欲望，只是没有比他优秀的人来让他将这位置拱手相让，如今，看来boss是对这位置势在必得了。这样也好，那么多年，骨头都生锈了，也是该松松了。
金城脸上的表情皇甫穆华并没有注意到，不过的确如金城所想，皇甫穆华的确是准备立威，就是不知道……该拿谁开刀了。
医院，皇甫夐坐在病床上，听着老管家的汇报，突然放声大笑。
“好好好，不愧是我孙子。”连续三个好，皇甫夐几乎拍手叫好，却是赞成孙子的做法了。之前他又昏迷了一次，醒来后就没见过孙子，心里倒是没有不舒服，只是奇怪。如今看来，孙子这是准备杀鸡儆猴立威了？
“远歌，我已经老了，家族需要更年轻的人来领导，早该退位了。”面对这个陪伴他几十年的老仆人，皇甫夐也忍不住感叹，时光催人老，如今他连病床都下不了，却感觉以前热血拼搏的日子还在昨天，到底还是老了，老了。
“是啊，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老管家也不由得叹气，如今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好在孙少爷向来不用让人担心。”
“非也非也，远歌这你倒说错了。”病房门被打开，邓绮提着食盒走进来，摇头反对，不厚道的忍不住笑了
“怎么，那小子又干什么了。”见是妻子，皇甫夐以为是家族的事孙子哪里做的不好，当下有些迷惑。
开食盒盖子的手顿了一下，邓绮就把上次在公司见到的事还有会说的事说了出来，完了，还不安好心的说，“你那孙子以前感情生活那么丰富，难得这次居然还没有察觉到。”
“白云若是女子，定是孙少爷极好的贤内助。”老管家注意到的地方却不同，思索片刻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是，白云是男子，可惜了。
“非也非也，即使是女子，白云也不适合当贤内助，身为男子……却是最好的。”知道老仆人在这方面的观念有些局限，皇甫夐在这方面倒是看的开的多，很好的给他解惑，又问妻子，“绮儿觉得呢？”
“确实如此，白云若是能够……穆华定是如虎添翼，恐怕到时候你孙子的成就就比你的大多了，只是……你孙子可不争气，人家看不看的上你孙子还不一定呢。”邓绮回答，随后又摇摇头，这漫漫长路，说不定孙子走不到尽头那？白云那性子，谁知道呢。
“哈哈，儿孙自有儿孙福，看不上便罢。”皇甫夐却不怎么担心，竟是比妻子还要看的开。
“行了，吃午饭，这是我熬了七个小时的鸡汤，你尝尝。”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邓绮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丈夫嘴边。
见状，老管家就退下了，留给这对夫妇一个独立的空间。
019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便过了两个月，再过十几天就到新年了。
a市这边一片喜庆，到处都是红色的海洋，临近年光，倒是越来越有年味了。只是，暗地里，不仅a市，华国其他地方甚至华国之外，都是一片暗潮涌动，各方面势力正在蠢蠢欲动，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白云在黑道也有一点人脉，自然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这日傍晚，白老大独自一人从药馆后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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