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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两讫 第6节

作者:叔九寒添 字数:25877 更新:2021-12-19 05:32:47

    鹿钦原抬抬手,两个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低头站在跟前的少年,他大抵猜得出束秀为什么事难过,低声安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哥”束秀眼神一亮,满眼不可置信,默了会儿皱眉摇头“不用,没必要,哥,真的,我”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口,他说不出那违心的三个字。

    不在意,他的命不属于自己,即使是属于自己,又怎会不在意。可如果鹿钦原不在意,他在意又能如何。

    “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不会让你受委屈。”鹿钦原笑容很淡声音很轻,束秀却听得清楚,顿时红了眼眶,低着头不肯再抬起来。

    鬼太子是块金字招牌,走哪儿面子就卖到哪儿。手下见了他堆着笑脸逢迎巴结,好话谁都爱听,束秀虽然脸上不笑心里却很舒坦,问话的时也候格外和蔼“谁这么有胆儿啊,我也认识认识。”

    手下吞吞吐吐“那个,秀哥,那人,您认识。是”

    谁束秀如遭雷击,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没动没说话,满脑子想的不是把人捉住了如何惩罚,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脑子里只剩下一种想法,就是庆幸,死里逃生的庆幸。

    他与那人根本没得比较,他活着是他命大,死了也是活该。可是仍忍不住难过,还要忍着难过劝鹿钦原,自己没事儿,不要计较了。不就是一刀么,不就是差点死了,反正又没死。

    但是鹿钦原说什么,他说他是他弟弟,唯一的弟弟。束秀忽然觉得,有鹿钦原这句话,他肩上的担子再重背上的债再多,也都不算什么了。

    鹿钦原在他脑袋上揉一把“玩去吧,气氛难得好。”

    有束秀加入,名字很快便定下来,来西,取得打西边来的意思,其实还取了备用名九死,听着不吉利,没用。

    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凌晨三点,白泽捏着眉心下楼,厨房里透出暖黄的灯光,走进去便见流理台上放着保温桶,上面贴着便签,只画了个笑脸。

    打开保温桶,里面放着一碗面,应该是刚做好,热气蒸腾,面上盖着两只煎蛋,一面金黄酥脆,一面饱满滑嫩,最上面用油菜摆成乐字,剩下的空隙被二十六只鹌鹑蛋占领,白滚滚满满一碗。

    端出面,白泽就坐在流理台边吃,拨开一颗鹌鹑蛋,从下面挑出面头咬在嘴里一点一点吃。

    人一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埋藏在心里的画笔又在情不自禁的控制下描绘起来,结合着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描述,爸爸应该是体格壮硕肌rou结实的大汉,妈妈则是小鸟依人总是爱笑的温柔女人。他们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同生共死,把他自己孤零零的丢在了世上。

    第29章 第29章 故事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也是自己的生日,也是鹿青霜的生日。鹿见微一定准备了盛大的生日宴会,等着为他们庆祝。

    白泽一点不想庆祝,就像这样吃一碗面挺好。但他不能拒绝鹿见微,或许很多人不理解鹿见微为何要把既是父母忌日又是孩子生辰的日子办得这么隆重。他知道,因为鹿见微不想因为别人的过错让他委屈自己,连一个生日都不敢过,他不敢,鹿见微就帮他来过,比其他孩子都要隆重,只要他高兴,天上的星星月亮也可以摘来为他庆生。

    一碗面吃到底也没有断过,白泽心里一暖,长寿面长寿面,长长久久永不断。

    吃完面天色朦胧亮起来,白泽把碗筷洗了收进碗柜,拿出根笔在保温桶便签的笑脸上打了个对勾,把贴着便签的那面正对着厨房门口,只要一进来就可以看得到。

    凌晨五点白泽换一身黑色西装准时出门,门外早就停了一辆车等着,见他出来,车窗降下露出朱厌的面孔,朝他招呼“走吧。”

    白泽嗯一声,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车子便启动起来。

    谁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生日宴一成不变设在鹿见微豪华别墅里,会场是请最好的团队策划,每一处布置都极尽ji,ng致,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整栋别墅布置的温馨悦目,不管参加了几次,每次都要为宴会的华贵ji,ng致而震惊,任谁都会想认识,宴会的主角。

    车子一停下来,便有人从外面打开车门,白泽刚下车,从别墅里走来一位气势威严的男人,唇角微微下垂,眼神锐利,浓眉如峰,似乎有什么事让他不悦,蹙着眉心有几分不耐,跟在他身后的人噤若寒蝉,几人走过来除了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个男人就是鹿见微,鹿钦原的父亲兼对头,他的义父兼对头。

    白泽站在车前没动,只是看着鹿见微,鹿见微一直绷着的脸在和他目光相对后慢慢放松下来,下垂的嘴角往上轻轻扬了扬,在白泽面前站住,仔细看了看白泽的面色,才道“贱儿你来了。”

    “嗯。”白泽说话的声音很轻“我来了。”

    鹿见微这才笑开来,上前轻轻将白泽拥在怀里抱了抱,牵着他的手往别墅里带,小声温和的说“先去睡会儿,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白泽一夜未睡,这时候也有点困了,便说“我睡醒了再陪您说话。”

    鹿见微答应着好,亲自把白泽送进房里,另安排房间让朱厌休息,这才去忙其他的事情。

    有时候白泽也会想,他的父亲是不是也像鹿见微这样跟他说话,铁汉柔情,明明是那样狠辣的人,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一腔温柔,自己一皱眉,他就心疼的问这问那。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活着,恐怕都不如鹿见微细心,对他,鹿见微真的很用心。

    这一切,就因为父亲是鹿见微的心腹手下,手足兄弟,因为父亲替鹿见微挨过枪子吗

    生日宴会持续一整天,白泽睡醒起床已经过了午,朱厌歪坐在床边等他,见他醒了立刻坐直身子说“睡醒了起吧,等你切蛋糕呢。”

    “你吃饭了吗,别饿着你。”白泽揉揉额头爬起来,走到镜子前理了理头发。

    朱厌打了个呵欠“你在呢,饿不着我。”

    白泽拿起外套穿上下去,佣人见了他便问一句白少爷好,白泽微微点头回应。楼下厅里放着个八层高缠梅枝蛋糕,顶端装饰不是生肖属相或者花朵,反而是一枚硕大的画着笑脸的蛋,看起来就讨喜。

    白泽心里顿时柔成一汪水,嘴角不由就扬起来,扶着楼梯下来站在蛋糕面前看,大概是有人通知了鹿见微,鹿见微推门进来便问“怎么不多睡会儿,蛋糕什么时候切都行,不切也没关系。”

    白泽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切吧。”

    他刚说完,旁边就有人去通知院外的客人,片刻功夫厅里便站满人,只有白泽和蛋糕周围空着,白泽拿起切蛋糕的刀子在半空顿了顿,一刀切下,厅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祝福的话铺天盖地而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和白泽拉关系,或者围上去说话,因为鹿见微明确说过,白少爷身体不好,不许人围着他,不准人套近乎,这位是只能远远尊敬的少爷,真正的少爷。

    鹿见微亲自动手把蛋糕顶端的蛋cha下来放到白泽盘子里,白泽也切块蛋糕给鹿见微,爷两个坐下聊天,不谈身份立场,不涉黑道白道,只谈人,说你说我,此时他们就是普通的父子两个,父亲和儿子的对话。

    鹿见微不喜甜食,白泽只给他切了一小块,鹿见微拿着叉子慢慢吃着消磨,听白泽跟他说话。白泽问的都是家常琐碎,知道他失眠,便啰嗦着列出一堆助睡眠的法子,听说他受伤,又念叨注意安全顺带把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人教训一遍,絮絮叨叨总有他说不完的理。

    白泽说话的时候唇角总是带着笑,声音平静温和,看着这人听着这声音,就是一幅宁静的山水画。

    不论白泽说什么,鹿见微都会笑着应下来,不时询问白泽的情况,身体怎样,生活怎样,开心不开心,闷不闷,工作多不多,累不累,闷了出去走走,累了就歇歇,不开心他给讲笑话。

    从来不讲笑话的人,听着笑话都不会笑的人,因为白泽说,你不会讲笑话啊便专门买了笑话大全来看来学,只为博白泽一笑。

    鹿见微的心底埋着一根柔软的任人拿捏都不愿撒手的肋骨,名为白泽。

    “吃点水果,nai油腻,不要多吃。”鹿见微剥橘子,细心的扯净橘子上白色纹络递给白泽,白泽用纸巾擦擦嘴角接过来吃了一瓣,是他喜欢的口味,很酸。

    据说他父亲就很喜欢吃酸橘子,有一次受伤住院要橘子吃,借着病人身份一口气吃了几斤,谁劝也没用,几天下来吃得上火,白白多住了一星期医院。

    还有一次,鹿见微外出给父亲带回一筐橘子,父亲非常高兴,席地坐下就开始剥橘子吃,鹿见微赶过来口渴的不行,问父亲要橘子吃,父亲立马双手护住橘子筐往后藏,鹿见微抿着干裂的唇哭笑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递过来一个又大又新鲜的橘子,上面用指甲印刻了个笑脸,笑眯眯的正对着鹿见微,和给他橘子的人笑得一样开怀。

    这些都是鹿见微讲的,像故事一样说给白泽听。这时他们身份又变了,鹿见微是说故事的人,白泽是听故事的人。

    父亲是练散打的,还是国内蝉联两界的散打冠军,据说身材魁伟,肌rou虬结,力大无穷,是由内而外实打实的粗糙大汉,白泽这么问时,鹿见微呵呵笑了两声,看着白泽道“你父亲比你还弱,去的时候个头也才长到我耳垂那么高,很瘦,身上没多少rou,劲儿确实很大,那群人是丢不起这个脸,胡乱造谣,别信他们的。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跟他一样说话就笑起来,让人觉得暖心。”

    但是白泽总是无端把父亲想象成山一般可靠的人,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对于父母,白泽其实没多大感情,他不足七月便被人剖出母体,没有人样,都以为活不了了,生生死死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在保温箱里待了半年才逐渐养活起来。也随俗起了个好养活的小名,就叫贱儿,不过只有长辈这么叫,其他人都没这个胆儿。

    父亲的故事鹿见微来来去去讲了很多年,他是听着父亲的故事长大,父亲的形象在他心里变化多样,从来没有确切的固定形象。鹿见微也从没拿父亲照片给他看过,成家养父母也是,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桌上堆了一堆橘皮,鹿见微两手指尖都被染成黄色,剥完一个橘子,擦了擦指尖汁液,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小礼盒“喏,收好。”

    白泽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放桌上,伸手又要剥橘子。鹿见微笑着阻止“别吃了,吃多了上火,你比你爸还不易,更应该注意。”

    鹿见微看着桌上橙黄的橘子皮轻声一叹“年纪大了就爱唠叨,也就贱儿肯听我说,别人都不行,没耐心,没诚意。”顿了顿又笑“小霜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走的时候说一声,我让人送你。”

    “嗯,”白泽拿起桌上的礼物,默了会儿又说一声“好。”把礼物交给朱厌保管,朱厌不怎么喜欢鹿青霜,让他说完话赶紧出来好去下家,白泽点头应“知道了。”。

    院子里有很多客人,见他出来纷纷向他祝福,白泽得体有礼的应付着穿过人群,走进一道小院门。这里便是鹿青霜住的侧院,与主院原本是一个整体,鹿青霜喜静鹿见微便让人砌了道墙分开,单独划出来给鹿青霜住。

    院子虽小但极为ji,ng致,假山池水,鹅卵小道,房前一丛翠竹,竹林的y影正好将秋千罩住,旁边摆着一套竹制桌椅茶具,桌上暗纹雕菊竹花瓶里cha着两三枝月季,花下两只竹杯中热气氤氲,正是待客而来。

    第30章 第30章 救赎

    唯一破坏这幅美景的恰是鹿青霜,他一手攀着绳子靠坐在秋千上,双脚着地慢慢晃悠着,微仰着脸闭着眼,脸上是压抑许久瞬间解脱时无法承受的脱力畅快,神色沉迷慵懒,笑容满足迷离。搭在秋千上的指间夹着一根长长的香烟,烟头冒着一股青烟直飘向上,舒缓一会儿便放进嘴里狠吸一口,然后慢慢轻轻缓缓的吐出来,动作熟稔优雅,即使颓靡也抹杀不了那份刻进骨子里的孤高。

    白泽闻不了烟味,加了料的更闻不得,站得远远的喊他“小霜。”

    听到声音鹿青霜眯着的眼微微启开一条缝瞥过来,吐出一口烟圈,在烟雾缭绕中注视站在远处的白泽,看了一会儿慢慢转回头,继续仰着头看天。

    “我听说他让你戒毒,你拒绝了。”当着鹿见微面他喊不出义父两个字,在心里又十分敬爱他,因此在称呼上白泽都尽量选择忽视,实在无法忽略便用他来代指。

    “此一时彼一时,不一样了。”叹息一声,鹿青霜指指身后“坐吧,有风烟也吹不过去。这点烟都闻不了,弱爆了。”扔掉吸了一半的烟狠狠踩过去坐在竹椅上。

    两三枝月季花色不一,红白相间,红的奔放艳丽,白的高洁无瑕,花香浓郁,与茶香浑然一体,鹿青霜指着一一介绍“这红的是桔红火焰和读书台,白的是白河和藤绿云,”

    鹿青霜脸色是被毒品淬洗过的惨白,下巴尖削两颊颧骨突出,给人一把病态骨感美,手指骨如白嫩竹节,细长笔直却也透着苍白无力,指甲却修整得圆润如贝,很是漂亮。手指往下落在尖刺上,像是自嘲似的说“红白配,谁也不委屈谁。”

    白泽坐在他对面,尚未消散的烟味让他直咳嗽,鹿青霜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让人把茶具挪到屋里,自己去洗澡换了身衣服回来,白泽正站在多宝架前看,架子上摆着许多装饰品,石头玉器竹雕木刻,但都是小孩子才收集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在架子旁边的墙上有个挂钩,上面应该挂着一把木制宝剑,不过现下这里空着,倒是鹿钦原那里多了一把,是上古名剑,仿青霜而制。是去年鹿青霜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带回去顺手就挂在鹿钦原家墙上,一直没再动过。

    “是不是也觉得这里很空”鹿青霜站在白泽身后出声“用另一把补上,就不空了。走,尝尝我给你泡的茶。”

    茶是竹叶青,汤色清亮黄绿,白泽喝了两口,味清醇爽口,余香回甘,是好茶。鹿青霜给他满上茶,似乎累极勉强扯唇微微笑“小白,我有点累了。这么些年,真的累了。”

    白泽手握茶杯没开口,视线落在竹花瓶中红白月季上,花瓣重叠厚重,却不失瘦客秀美。

    鹿青霜继续说“以前的时候,就是恨,单纯痛快,现在需要做出选择时,才发现早就变得不纯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鹿青霜很茫然“可能是第一次屈服在毒瘾之下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你知道他怎么哄我吸毒像父亲哄孩子一样诱哄。他明明白白告诉我这是毒品,是让人快乐的好东西,也是让人上瘾的坏东西,但是,他说”

    他说“我就是想要这种坏东西毁掉你,怎么办,我想不出更斯文的办法了小霜,你理解作为父亲的苦心么这毒你就吸了吧,爸爸会一直供你,让你永远快乐。”好像被逼吸毒被迫做出选择的是他一样。

    “那个时候,他刚从我身上下来,温柔的像说情话,”鹿青霜的声音一顿,眼底流露出丝丝殇痛,声音低低的似呢喃“我一直感觉自己像活在梦中,被逼进红灯区时我被眼前光怪陆离的繁盛景象震撼,我对我妈说,我喜欢这里,我要在这里生活,跟妈妈一起。那个女人就哭了。”

    “我第一个男人是妈妈的客人,是个很温柔的人,他问我,你想被一万个人c,ao,还是想当一个人的宠,我就问他,哪个更自在点,那个男人就笑了,很严肃的说,没有自在不自在的,你得到的同时必须要牺牲一些东西。”鹿青霜说到这里低声笑起来“我说那就你好了,不挑了。男人就变成了我的客人,但每次都给双份钱,一份给我,一份给我妈,我说过很多次不用给这么多,可他依旧坚持。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只是用一种很温柔礼貌的方法在折辱我。这是有多贱,还非他不可。”

    鹿青霜伸出一根手指在眼下抹了抹,抬头笑着看白泽:“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把我留下来。”

    “难得他看上一个人,”白泽补充道“他很寂寞,作为儿子也应该陪在父亲身边。”

    “可他明明最喜欢的是你”鹿青霜说着摇头自嘲低笑,习惯xi,ng去点烟想到白泽在动作一顿,将烟别在耳后,端起竹杯喝了一口才嫌弃的说“凉了。”拿着茶壶去添热水。

    白泽回想起来,鹿见微曾经问他有什么东西能让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留下来,他当时开玩笑说,让他沾上毒,然后上了他。他没想到鹿见微真的这么做,等他知道时已经阻止不了了。

    鹿青霜回来的很快,手里多了盘马蹄糕,盘子里一只剥了皮的水煮蛋,白泽拿起来就吃,他喜欢ji蛋和桔子众所周知,蛋糕做的蛋再大也不如货真价实的ji蛋有吸引力。

    “咱们这群人里,小白最幸福。”鹿青霜只是看着白泽吃,贴心的给他吹凉茶水,等他吃完递给他,看着白泽喝下去,才说“所以,多多少少会招人嫉妒。斯人无罪,怀璧其罪。”

    “看着似乎是挺招人恨的,可怀中是好玉坏玉,只有自己清楚,表面风光,其实不值得羡慕。”白泽手指在杯身上摩挲,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伸手将领带扯松了些,眉心轻皱,他感觉有点胸闷,有点喘不上气来。

    “身在福中不知福。”鹿青霜从桌下拿出一包锡纸包装的,熟练迅速的拆开,刚准备拿打火机加热,对面白泽突然打了个喷嚏,锡纸里仅有的一点顿时被吹得一点不剩,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纷扬而落,落在桌面,落在杯中,落在盛开的月季花上。

    “白泽”鹿青霜愤怒的望着白泽,他早就犯了毒瘾,在外面坐着不愿意动弹便抽烟缓解,这会儿真是忍不住了。

    白泽一手圈在唇边低声咳嗽,断续道“不好,咳咳,不好意思,我有,咳,有点不舒服。”

    “毁了我的药,良心上过不去吧。”鹿青霜摘下别在耳后的烟熟练的点燃吸一口直接吐在白泽脸上,桃花眼在烟雾中越发醉人迷离“烟对你来说是毒,对我来说是药,是救赎。”

    呛鼻的烟吸入肺腑,白泽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朝鹿青霜连连摆手,摇着头却咳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咱俩有幸同日生,今天我请你尝尝我的药。”鹿青霜俯身吻住白泽喂给他一口烟,白泽顿时剧烈狂咳,口鼻中随着他咳嗽喷出淡淡烟雾。

    鹿青霜站在一边高高在上的看着,欣赏白泽难得一见的狼狈,吸完手上的烟,不紧不慢的说“我能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还你一口烟不过分吧。不过看来你是吸不了烟,咳得我肝儿都疼了。听说你有哮喘病,平时没看出来啊,别被我这烟给诱出来,那我可就说不清了。”

    白泽咳得心肺俱痛,抓着胸口的衣服撕扯,恨不能把五脏六腑掏出来晾晾,咬着牙让自己保持清醒,却觉得两耳轰鸣,脑袋因为缺氧而阵阵空白,身边的空气跟他作对一样,无论怎么吸气总觉得不够用。一呼一吸心口起伏着疼痛,可呼吸慢了弱了便觉得窒息,白泽被逼得几乎要发疯,扶着把手的手背青筋暴起,蜿蜒如山脉。

    鹿青霜看了会儿热闹,终究是不忍,他可不想让白泽死在这里,大步走出去叫人。

    模糊中听到一阵离去的脚步声,白泽忍不住痛哼出声,低低着,凭着坚韧的意志控制自己不要做出更多丢脸的事儿。

    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朱厌,朱厌,朱厌,朱厌

    好像这个名字是他的救赎。

    “小白”突然一声山响怒吼电闪一般劈进耳中,白泽缓缓松了口气。

    朱厌几步窜过来将白泽扶起来靠在身上,焦声问了几句“小白,怎么样,你怎么样我在这里,有事你说。”

    白泽靠在朱厌怀里,努力调整呼吸,却丝毫无法缓解窒息之感,喉咙也干涩疼痛起来,白泽捂着心口嘶声道“心疼心疼朱厌,心疼”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小白小白,白泽,别吓我啊”

    朱厌嘴里叫着忙抱起白泽往外冲,主院的客人被猛窜出来的朱厌惊住,还没回神就见朱厌抱着个人冲出了院子,虽然没看清怀里人的脸,客人们心里却清楚,那位是今天顶重要的那位寿星。

    竖个儿进了侧院,横着被人抱出来,今天够热闹。

    鹿见微很快就知道白泽是被人抱着出的侧院,只派人去照看白泽,之后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宴会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存稿了,抱歉,今天三更,提前预祝大家圣诞快乐,今晚不要忘了啃苹果

    第31章 第31章 祭拜

    车子用最快的速度飚进最近的医院给白泽就诊,一系列检查下来,说是诱发哮喘病发作,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让朱厌去办住院手续。白泽清醒了些,一手抓着朱厌衣服不让他去办手续,也担心他借机给鹿钦原打电话。朱厌拗不过他便坐在床边拿了纸巾给他擦汗,被汗水浸shi的头发贴在脸上,让原本就虚弱的人看起来更楚楚可怜。

    朱厌心里很不是滋味,仔细数过来,这么些年他想要保护的人不多,可他没有保护好任何一个人。被他纳入保护羽翼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但他却完好无损,该受伤该流血该死的是他,是他才对。

    “感觉好点没有,心口还疼不疼”朱厌轻声细语的说“我不会给鹿爷打电话,你累了眯着眼睡会儿,晚点儿也没事,歇过来再走下家,不养ji,ng神点去了被程若愚那小子发现我不给你圆谎。”

    既然白泽要息事宁人,朱厌也尊重他的选择,那程若愚家是不能不去的。

    白泽轻轻点下头,闭上了眼睛。等白泽睡熟,朱厌抽出白泽抓在手里的衣服出了病房。

    白泽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便醒了,一睁眼见朱厌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愣神,金刚般威武,白泽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哦,醒了,现在觉着怎么样,好不好”

    “已经没事了,”白泽仰着脸问“我脸色行吗,看不出来吧”

    “有点白。”朱厌想说没事,可是那脸色惨白得过分,都不忍心撒谎。

    白泽啪啪打了自己两巴掌“现在呢,好点了吧”

    “嗯。”朱厌突然说不出话来,心里酸涩不已,拿出新买的西装给白泽“换了吧,不知道合不合适。”说完就走出病房,让白泽换衣服。

    衣服不大不小正合适,白泽没多留,不顾医生反对和朱厌离开,直接去了程若愚家。

    这次去的不是程若愚私人小窝,是成家本家。

    在这天鹿见微不会提让他祭奠父亲的事,但是成家不,这天成家会正儿八经焚香祭拜。成家是书香世家,祖上也显贵过几代,即使没落了还是保留了些传统,比如设立祠堂,当然白泽父母的牌位是进不了祖祠,但在旁边另设了香案。

    到成家时已经是下午,程若愚一见他就迎上来,埋怨了几句忽然道“哥,脸色这么白,你不舒服”眼睛看向旁边的朱厌,朱厌眼睛瞥了瞥白泽,微微摇头。

    白泽神色自若“哥本来就这么白,爸妈呢”

    “等你老半天了,你再不来我准备去接你去了。”程若愚喊管家“快,把大少爷请进去。”

    管家有些年纪了,笑容慈祥的过来请他,白泽担心朱厌会跟程若愚多话,警告似的叫了声“朱厌。”被管家拽着往主屋走去。

    白泽一走,程若愚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冷声问“是不是鹿青霜那个娼儿犯了病”

    朱厌道“小白不让说。”程若愚嗤笑一声,转身进屋。

    白泽并不在,已经被管家带到了祠堂里去,桌子上却已备好白泽爱吃的糖渍小金桔并一盘金桔磅蛋糕。两人一坐下,程若愚便进入讯问状态,奈何朱厌只跟他打太极,半个字不往外吐露,只用一句话回他“你问小白去。”

    小白是你祖宗最后程若愚气得直说“你不生在战争年代可惜了,让你去当个卧底,就这一项胜过其他任何人。”

    耳濡目染之下朱厌也学会了酸人,大大方方接受了赞赏,客气一句“多谢夸奖。”

    程若愚无语,赌气吃了颗金桔,彻底酸到了,身心俱酸。

    成家祖上虽是书香世家却不是死脑袋,到后来干脆弃文从商,传到程度这一辈直接堕落成毒枭,家业迅速壮大,近几年程度慢慢开始洗白产业,另谋生计,但积威日久,说起贩毒佬首屈一指便是上泞市成家。

    程度已经过了知命之年,这些年鲜少cha手底下生意的事,他长了张观音面,眉慈目和,一笑如同弥勒佛,一点威严也没有,偏他爱笑是出了名的,也分不清真笑假笑,有人给他封了个笑面观音的诨号,在道上叫得风生水起。

    只是这尊观音一看见白泽,那脸就板得一本正经的严肃,一指地面上锦黄蒲团“跪下。”

    白泽一声不吭双膝跪下,腰背挺的笔直“爸妈,儿子来了。”磕了三个头,点上香祭拜完了由程夫人接过去cha在香炉里。

    成家没要求祭拜必须三跪九叩焚香沐浴整老祖宗那一套,诚心诚意上完香便算祭拜完了,简单得很。按说上完香应该可以站起来了,程度却没有让白泽起来的意思,指着牌位问“你说,君子以何为立”

    程度问的文绉绉,白泽答得也十分诚恳简练“爸,我错了。”

    “是以信为立,”程度自问自答完毕开始教育“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言而无信更可恨。男子汉大丈夫,一字千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了做不到就别答应,既然应了就该守时守诺。说到做不到,跟放屁有什么两样。”

    程夫人心疼白泽跪久了会不舒服,好声劝程度“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你成天还不知道往哪里蹿,我看着贱儿脸色怎么那么白呢。”白泽从小体弱,又有哮喘这个病带累,脸色白点儿很正常,程夫人也只是随口一说,可仔细一瞧发现白泽脸色确实很差,心瞬间提起来“贱儿,你是哪里不舒服”

    探手在白泽额头试了试温度,视线一滑落在他的脸上,只见两座五指山叠印在白皙肌肤上,微微透粉,胭脂似的,程夫人柳眉一拧,声音染上丝怒气“谁打的,你跟妈说。”

    程度一听还得了,眉毛都横起来, 着袖子就要揍人的样子,嘴里发狠的说“是不是那个小娼儿,爸给你绑来抽死他小狼越来越不中用了,竟然让你在他眼皮底下受伤。”

    程夫人柳眉倒竖“别废话,拿药去。”程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瞟向程夫人的眼睛微眯,眼珠不经意一转,背了手往外走去。

    待程度一走,程夫人扶白泽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直接问“鹿家那小子可不是没数的人,就是小狼家养的倌哥儿也没胆子做到明面上,说说吧,怎么弄的”

    “妈,您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白泽先恭维两句,摸摸自己的脸说“最近有点累,脸色不好怕您和爸担心,来时自己打了两下。没想到还是让您和爸担心了,对不起。”

    “贱儿,你,让妈你是想让妈心疼死。”程夫人鼻尖一酸,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哽咽着说“妈宁愿你淘点儿,也好过这样懂事。”

    “妈,别哭了,让爸看见,不得又让我跪着赎罪。我可不想在祠堂跪一晚上。”白泽温声细语的安慰,东拉西扯转移程夫人注意力,将从鹿见微那儿学来的笑话讲了好几个,才把程夫人哄笑了。白泽也跟着笑,如释重负。

    程夫人泪水刚收,程度领着位上了年纪的先生过来,手里提着医药箱,是白泽从小到大的家庭医生宋词,当初被程度选中多半沾了这个名字的光,宋词,听着就很有文化味儿。

    宋词许久不见白泽,原本还想寒暄几句,一看白泽脸白得不见血色,本着医者父母心,狠狠数落了一顿,还强硬下了医嘱要白泽明天去他的医院检查。白泽一一应下,再三保证妥协才安抚下三位长辈受惊的心。

    白泽脱身出来时,程若愚已经从朱厌认为不重要的只字片语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八成,他眉毛紧锁,咬着拇指盖琢磨,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呀。至于中间那些个弯弯绕绕,所图所谋,除了两位当事人,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个代价还有这个后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

    瞧着程若愚和尚入定般的思索模样,白泽知道成大侦探已经把事情脑补的差不多了,在他头上拍了下说“福尔摩禹,别琢磨了,哥请你吃桔子。”又对朱厌说“师兄今晚别回了,又没什么事,甜甜正闹脾气,回去也吃不上饭。明天我还要去宋伯那儿查身体,你陪我呗。”

    “嗯,行。”朱厌不假思索,一口应下。

    晚饭后程度夫妇拖着白泽唠了会儿家常,问到最近生活工作,免不了对鹿钦原又一顿挑拣,说归说,其实也知道鹿钦原对白泽颇多照顾。

    白泽脸上红印褪去看着又白了不少,程度夫妇便没多留他说话,只一个劲叮嘱有事要告诉他们,别自己一个人扛,明天要记得去宋词那里查身体。白泽说朱厌会陪他去,程夫人便十分满意说“小朱在我就放心了。”

    白泽也只是笑笑。

    刚回到房间便听到一阵游戏声音,朱厌拿着一把枪在玩枪战游戏,看到他便停下来“回来了,有没有不舒服”

    “没,”满满的疲惫终于不用再强装掩饰,白泽放松了平日里的端庄严谨,慵懒无力的瘫在沙发上,眼睛微微瞥向朱厌“师兄还有事吗”

    “唔,给你送这个。”朱厌从迷彩裤上的兜里掏出一个相册大小包装ji,ng美的小礼盒,上面装饰的绑花早已经散了,半搭在上面,白泽接过去用力一扯直接撕掉,打开盒子便见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第32章 第32章 逃跑

    乍一看以为是白泽,仔细看会发现照片里的人笑容温和,阳光明媚,不像白泽眉间总有几分y郁,朱厌抻着脑袋看了一眼,没出声。白泽仔细端详照片上与自己百分之八十相像的人,这就是他日思夜想了很多年的父亲,原来自己同他这般相像,只是还是有所不同,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他输在了父亲的笑容和眉眼间的平和上。

    白泽将照片盖在眼上,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流下来。

    “妈,我想看电影。”听到小少年的要求,女人勉强笑了笑“你想看让人去买碟看。”

    “妈,我想去电影院,妈,你知道电影院里什么样吗”小少年眼神期待的望着女人,女人看了不忍的撇过眼睛,压抑着内心的焦躁说“妈知道,妈以后带你去好不好”

    “那说好了,今年我生日的时候带我去好吗”小少年高兴的询问着,没注意到女人晦暗的神色,ji,ng致面容也掩饰不了的黑眼圈。

    女人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着。

    鹿青霜抱着一个小铁盒子,整理着里面历年来积攒下的电影票票根,一共只有二十六张,里面没有一张是母亲陪他去的,第一次陪他走进电影院的人就是他那位很温柔的恩客。也不是在生日当天去的,他的生日在被逼进红灯区逃亡的路上度过,是后来过了很长时间补的。

    其中有两次是鹿见微陪他,如果算上今晚就是第三次。

    收起小铁盒子,鹿青霜点起一根烟慢慢吸起来,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肯有人陪他走进电影院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半个小时,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像前两年那样,等在门口。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在鹿青霜来说这半小时度日如年,但是不否定的确过得很快。

    时间一到,鹿青霜迫不及待出门,到了门前又放慢脚步,像平常那样打开门,然后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身影。一瞬间,他的眼眶抑制不住热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他抬手擦擦眼睛,走到鹿见微跟前。

    鹿见微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走向等候已久的车。

    今晚这场电影很ji,ng彩,但因不是周末人相对来说比较少,他吃了两桶爆米花,比以前多吃了一桶,临走的时候他还买了一桶带走,鹿见微对他百依百顺,鹿青霜都要怀疑,如果他坦白今天所做的事可能也会得到宽恕。

    买爆米花的时候却遇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鹿钦原,他旁边的小少年他见过一次,叫简七律,或者该叫司城七律。鹿钦原身形修长挺拔,小少年虽然矮了鹿钦原一个头,腿却长得很,显得也极为高挑,俩人站在那里就很和谐,鹿青霜有几分羡慕的想,看着也养眼。

    小七也在看鹿青霜,只觉得这人长得形容不出的美,有着女人的y柔也不失男子的阳刚,是个y阳并济难得一见的高岭之花。

    鹿钦原见两个人彼此望着不说话,率先开口向小七介绍“这个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叫鹿青霜。”

    听到这个名字,小七奇异的看了鹿钦原一眼,转而继续盯着鹿青霜看,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好,我叫小七。”

    “我知道。”鹿青霜点头,对鹿见微说“我有几句话想跟小七说,我担心哥哥不会答应,爸爸应该也有话想跟哥哥说吧。”

    鹿见微嗯了声,走向路边的烧烤摊,在一张凳子上坐下,鹿钦原脑海里快速跳过几个猜测,神色自若的在鹿见微对面坐下,他坐的位置正对着小七和鹿青霜,可以把两个人的动作尽收眼里,但隔着几张桌子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父子两个既不点东西也不说话,鹿见微视线低垂落在手边的墨镜上,通过墨镜的反光可以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像,鹿钦原单手支着下巴注意着小七和鹿青霜,偶尔不经意扫鹿见微一眼,心里提起十二分ji,ng神警戒。

    不同于那桌,小七与鹿青霜反而相处融洽,鹿青霜要了几个烤串,两杯啤酒,在影院买的爆米花也拆开了,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小七以前就喝过脾酒,喝不上来,烤串味道又太浓烈,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只抱着爆米花吃,他和鹿青霜不熟,也没什么话说。他总不能问鹿青霜,听说你比我还惨,咱俩比比谁更惨。

    小七没话说,鹿青霜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甚至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今天是白流深的忌日,白泽的生日。”鹿青霜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话,喝了口啤酒,熟练的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以前上泞市有三个有名的人物,笑面观音,黑狼,白武曲。白武曲是他们中年纪最小死得最早的一个。”

    “白武曲死的那年,留下一个孩子,是被人从母体里活剖出来的,母亲大出血痛死了,孩子剖出来根本就不能看,可是谁都不愿意放弃这条小生命。程二叔甚至为了这个孩子改行学医,他非常聪明,简直是医学界的奇才,很快就获得了几项医学上的荣誉成就。在国内,最有名最具权威,所有医学学子梦想着进修的地方就是上泽司城家的研究所,程二叔肯定也是以此为目标。凭借他的聪明程二叔花费了三年时间才获得进入研究所的资格,在进入研究所时还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

    “具体什么协议只有当事人和司城家知道。可自从程二叔去了研究所就没了消息,两年后,接到的是程二叔的死讯。”鹿青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吐出一口烟,声音也有些飘忽“人称笑面观音的程度,从那时候开始再也没笑过。”

    这件事小七从不同人那里听说过好几次,他很好奇“程家没找司城家麻烦吗”

    “连个尸体都没有,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还不是由司城家说了算再说,那场火灾可不光烧死程二叔一个。”鹿青霜不屑的哼了声,继续道“当时小白养在鹿见微身边,刚刚五岁,身体很不好,有哮喘,就是个病秧子,一点感冒发烧几乎能要了他的命,为了让程度尽快走出弟弟已死的y影,鹿见微就把小白送到成度夫妇身边养起来,程若愚和小白同岁,按说小白应该是弟弟,但他早早被剖出来便当了哥哥。”

    “最近程度很忙,里应外合把你接出来之后,他很忙了一段时间,但是最后却不了了之了。”鹿青霜笑“你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是谁”

    小七盯着鹿青霜许久,重重点头“我还不糊涂。”

    对于小七的回答鹿青霜似乎在意料之内,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点点说不清的歆羡,苦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程家把你接出来转手就送鹿钦原床上,连个人都保护不了,真是没用。程家人不喜欢我,一口一个娼儿倌儿贱人的叫,唯有程二叔待我好,只是他很少在家里,一年里也只能见一次面。你是程二叔喜欢的人,我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想不想离开你看,这是个机会,我有把握保证你逃出鹿钦原的控制,我会及时找人接你,要不要考虑”鹿青霜眼神真诚,没有一点虚情假意。

    小七抬起脸来微微笑了下“他说过会来找我,我得等他。”

    “他让你等你就待在原地等你等得起他等得起吗”鹿青霜急急的打断“很快你的身份就不是秘密了,用不了多久司城家就会上门问鹿钦原要人,到时候你怎么选择,鹿钦原会怎么选择,你想过吗这个选择权不管落到谁身上都不会有最好的选择,除非你不在,一切就能说得过去。”

    “我有自己的判断,不用别人来替我做决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一定会比你还早收到消息,相信阿鹿也已经做了安排。”小七似乎被说的动了心,声音微微一顿“也许你说的对,我们都等不起。我还是愿意出去走走的,但希望青霜先生明白,你只是我出走的一个借口,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交易。”

    “我也不瞒你,你需要出去走走,我需要你出去走走。不然,程二叔的心血就白费了,那你跟换了间牢房住有什么区别。”鹿青霜强调道“我敬重程二叔,也是真的为你考虑过。”

    “我替五哥谢谢你,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小七端起面前的啤酒举起来“敬你。”

    两酒杯一碰,小七一口气喝下大半,舔着嘴唇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天儿不错,适合逃跑。也算,承了你的情吧。”

    鹿青霜笑“那就多谢了。”

    话落,小七忽然抢了鹿青霜的爆米花就跑,速度惊人得快,就算鹿青霜早有准备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深藏不露啊他懵了片刻,条件反s,he的掏出枪指向小七,大喝“别跑不然”

    却听“嘭”一声,一颗子弹透穿了他的手腕。

    第33章 第33章 放手

    几乎是小七身形一动,鹿钦原和鹿见微便同时掏出瞄准对方,鹿钦原枪口稍稍一偏,迅速一个点s,he,鹿青霜痛叫一声,捂着受伤的手腕朝鹿钦原看过来,愤恨夹杂着不甘嘲笑道“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他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你这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拦着”

    鹿钦原根本不把鹿青霜看在眼里,枪口指着鹿见微纹丝不动,小七听到枪响也没有停下脚步,鹿钦原看着决然而去的身影,眸子闪了闪,忍不住低吼“小七”却更加刺激了小七的步伐,本就与黑夜相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等小七离开,鹿钦原这才正视鹿青霜“我听说你拒绝戒毒,是怕戒了毒就没有纠缠鹿见微的理由吗你完全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鹿见微看中的是你的屁股,不是你的人。鹿见微身边也不是非你不可,只不过是养熟了用惯了懒得换罢了,你还当他对你有情义别是灌脑糊了你的心智。鹿见微年纪大了满足不了你了,还让你有ji,ng力cha手我的事鹿青霜你果然是贱,贱得还很有锋芒,可就是贱也得有个底线吧,你这可都贱到骨子里了。”嗓音缓慢富有节奏,像是诗人一样唱诵,除去说话内容,严肃正经的语调更像一位温和的老师在说教学生。

    “鹿钦原你”

    鹿青霜换了左手拿枪,几步冲过来指着鹿钦原,气得浑身发抖却反驳不出一句话,而鹿见微的沉默更让他感到绝望,这个男人,这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他从来没搞懂过一次,他永远不知道鹿见微会选择什么时候把他丢弃,就像数年前,说不要就丢了,想起来就把他接回来一样,反复无常,猜不透。

    垂在身侧的手滴着血颤颤发抖,他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握着枪的手渐渐稳定下来,慢慢扣动扳机。

    “别冲动,”鹿钦原掉转枪口指着鹿青霜眉心,微勾的唇角带着嗜血的味道“我们三个人,非要死一个的话,相信我,死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这句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却抵千斤重,鹿青霜喉咙发出一声近似绝望的哽咽,无力的垂下手,抽着鼻子狠狠猛吸几口气,颤声道“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后一句用尽力气喊出来一样,喊完背身靠着桌子坐下,眼睛不眨的望着天空的星星。

    今天的星很亮啊,很美,也很让人绝望啊

    鹿见微收起枪,终于开口“闹够了,你可以走了。”

    鹿钦原将黑漆漆的枪口指向鹿见微,他闭起一只眼做出瞄准的样子“游戏开局,不死不休。自己犯了规,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哼了一声向小七离开的方向追去,丝毫不担心身后的人会开冷枪。

    “你也觉得我很贱,是吧”鹿青霜疲惫道“活着好累。”

    鹿见微蹲下身抬起他的手腕查看伤口,情况不太好,子弹透骨而过,这只手怕是要废,鹿见微掏出手帕给他简单包住伤口,俯视着对上鹿青霜的眼睛“走吧,去把子弹取出来。”

    鹿青霜眼珠微微转了过来“你杀了我吧。”

    鹿见微笑“杀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鹿青霜轻叹“诛心。”

    都道死不容易,需要勇气,活着却不止需要勇气。

    死,可能只需要一把刀一把药,一根绳一股豪迈,而活着所需要的东西远比死需要的东西多得多,多到你不可想象。

    活着,是一场身不由己的修行。

    你,我,他,谁也逃不过。

    追了几个路口,鹿钦原终于看到站在路灯下静静等候他的少年,地上是拖得很长很长的影子,天边是很亮很亮的星辰,灯光下是很美很美的少年,长发垂腰,黑衣如墨。

    鹿钦原不知该喜该忧,有种喜极而泣的悲哀,仅仅因为小七为他留步。

    听到脚步声小七扭脸笑了一下,转回头继续看马路对面楼上闪烁的霓虹灯,五彩斑斓看得久了晃得眼晕,他闭了闭眼,声音轻轻的像被风吹散了飘过来一样飘忽“我想出去走走。”

    “你是在询问我,还是在通知我。”鹿钦原声音很平静“我说不可以,你会留下来”不等小七开口,鹿钦原继续道“我带你见鹿青霜的本意不是鼓励你逃跑,当然,你若执意要逃,我会采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你,比如,打断你的腿。”

    “阿鹿。”小七走过来蹭进鹿钦原怀里,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求你了,阿鹿。”

    “那么想出去吗”鹿钦原轻叹,为了出去竟然求他。他感觉埋在身上的脑袋使劲点了点,声音闷在衣服里“特别想。”

    鹿钦原伸手用力狠狠的抱住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别走太远,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去找你。”抱了会儿鹿钦原松开手,拿出张卡塞小七手里“在外面不能没有钱,别委屈自己。玩累了就回来。”

    “嗯,我记住了。”心头却飘上丝离别的伤感,小七走了几步回头见鹿钦原还站在原地,便跑回去在鹿钦原脸颊上亲了一口,挥挥手飞快的跑走了,就像终于飞出囚笼的鸟儿一样。

    鹿钦原摸摸被亲的脸颊,苦笑了一下。

    小七一声不响决然逃跑时,鹿钦原真的是惊怒伤心。可他没去拦,因为根本拦不住。

    那一笑很轻,虚幻如烟,转瞬便没。鹿钦原却很清楚的感觉出小七是在对他笑,由衷的,为自己和他之间的心意相通。

    鹿钦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难以言喻的心情让他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该赞美自己的伟大么,还是该鄙视自己的懦弱这么做是可怜自己还是可怜小七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本能的觉得,他应该这么做,也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小七不会原谅他,以后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一辆黑色车子在身边停下来,鹿钦原上了车吩咐直接回兰苑。

    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他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你这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拦着

    鹿青霜的话犹在耳边,鹿青霜有什么理由帮助小七,他为什么替小七的心上人鸣不平认识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小七喜欢的人肯定是司城家或在司城家做事,同时能施恩于鹿青霜的人,不用细想,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位符合所有的条件,就是已经故去二十年之久的程家二叔程回。

    我见过一个人,十年前和十年后一样,没有变过。

    沙棠的话毫无预兆蹿了出来,鹿钦原又忽然记起程若愚家里摆着的成回的牌位,程若愚那样尊敬程回怎么可能会粗心大意让它蒙尘

    除非,程回根本就没死

    “开快点,马上回兰苑。”

    鹿钦原内心焦灼,几乎坐不住,一下了车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叫沙棠来书房”脚步不停直接上楼,推开书房的门,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

    照片上一位少年怀里抱着个两岁大的娃娃端坐在椅子上,少年不苟言笑,目光却十分温和。如果不是面瘫,一定笑得非常温柔。

    少年就是年轻的程回,那时还是花样年华青葱岁月。

    程回年轻时不爱照相,死得又极早,留存下来的照片被程家收藏起来,即便亲朋好友手上留有那么几张也被以纪念为由要了回去,鹿钦原手上这张是他的私藏,才没被要走。

    鹿钦原和鹿青霜实际上没见过几面,原因无他,鹿钦原和鹿青霜天生不对付,鹿钦原见了鹿青霜不分场合不论缘由劈手就打,鹿青霜见了鹿钦原则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生受着。

    鹿青霜他妈不愿意儿子挨打,就让鹿青霜尽量别出现在鹿钦原面前。但是小孩子都是记吃不记打的,鹿青霜虽然疼在了心上,但还是渴望有小伙伴玩耍,就是挨揍挨骂他也不怕,只要有人能陪他玩就好,所以,鹿青霜顶着鹿钦原的拳头还是往前凑。

    有一次鹿钦原拿着树枝要cha进鹿青霜屁股时,被放假回来找鹿见微玩的程回看到,程回揪着鹿钦原的耳朵提到鹿见微面前,严肃的把父子两个训了一顿。

    鹿见微十分疼爱这个小弟弟,满口答应着一定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让人把鹿钦原带了下去。鹿青霜懵懵懂懂的窝在程回怀里,还意识不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到底有多可怕。

    从那天开始,鹿钦原就再没见过鹿青霜,直到闵初死的那年,他们才又见面。

    那年鹿钦原八岁,鹿青霜六岁,也正是程回去司城家研究所前的最后一次拜访。

    “鹿爷,这么晚了,你找我。”沙棠穿着睡衣,睡眼惺忪,拖拖踏踏走进来,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啊,不能明天说。”

    “过来认个人。”鹿钦原一开口沙棠立刻一个机灵清醒了大半,那把声音就像刚在冰箱里冻过还带冰碴子的雪糕,冷硬还冒寒气:“看仔细,好好认。”

    沙棠顿时睡意全无,接过照片看了半天没看出异样,但还觉得有点眼熟,鹿钦原道“像不像你说的那个十年没变样的人,年轻的时候。”

    第34章 第34章 故人

    “有点,眼睛很像。”沙棠不是很确定,毕竟是偶然一瞥,能印象深刻还是因为那双眼睛,面无表情的面孔却有着一双迷人深邃的眼睛,总在不经意间露出少许深情淡淡热烈惊艳人的眼眸。

    世上不乏长相相似之人,那时候冲动之余说下那话已经让他深感不安,不愿意再次因为自己的缘故给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招祸,因此哪怕在心里确认了这就是那个人,沙棠也不会一口认定。

    而得到沙棠这点肯定,鹿钦原已经确定,那个人就是程回无疑。

    程回眼睛生得很特别,大约是贴补他脸上的缺憾,他的眼睛是会说话的,看懂他的眼神就能读懂这个人。鹿见微说过,如果成回不是面瘫,他就是当代卫玠,走在路上会被男人和女人活埋。

    程回没死,程回是住在小七心里的人,鹿钦原对这个信息既喜且悲。喜的是程回没死,悲的是那个人是程回。

    鹿钦原挥手让沙棠离开,盯着手中的照片看了许久。他不是不愤怒,相反他很生气,气到表达不出来,也很疑惑,很多问题他想不通。但他什么也没做,就静静的盯着照片看,脸上看不出喜怒看不出哀乐。

    凌晨钟声敲响时,鹿钦原猛地回过神来,他听到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忽然想,下雨了,小七找到躲雨的地方了吗

    夜空被森森黑幕笼罩,一点看不出之前的繁星盛景。

    鹿钦原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又想,夜那么黑,小七会记得回来的路吗

    躺在床上鹿钦原久久不能入睡。闵初刚死的时候他也是夜不能寐,一躺在床上就觉得空虚的厉害,想怀里抱着点什么东西,想怀里有个温度能暖暖他。他给闵初守灵时就想,阿初不在,以后暖了床给谁睡。

    现在那种感觉又冒出来,他觉得异常孤单。鹿钦原翻身侧躺望着窗外,忽然想起他和闵初第一次滚完床单时的情景。

    鹿钦原从来没走过旱路,被药物驱使蛮干弄出了血,鲜红刺目的印在浅蓝色床单上,闵初上身赤茄子裸背对他躺着,肩膀上有他留下的牙印,脖茄子子上还有淡淡吻茄子痕。从他这个角度看,闵初的脖子修长优美,因是刚欢茄子爱过,有种y 茄子靡之色,诱茄子惑得他移不开眼,忍不住想触碰。

    快要碰到时他猛地缩回手,这是谁,懒爷啊,让他给干出血了。鹿钦原颓丧的想,怎么办,要不趁他没醒,跑了再说。

    正当他苦恼时,叫凝的女人进来查看情况,看见床上那点点鲜血,揪住鹿钦原扯到门外,食指点着他的脑门教训“死小子能耐啊,胆儿也够大,都出血了还在那儿发呆,趁着懒爷没醒还不赶紧上药赎罪。”

    塞给他一瓶药把人推进去,鹿钦原握着药瓶站在房里,听到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眼皮一跳。

    这是懒爷啊,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懒爷的名号已经响当当如一面旗帜,手下兄弟无数,他上了他们老大,还弄出了血,他的兄弟们知道了会不会把自己活剐了。

    鹿钦原顿时觉得握在手里的药瓶烫人,站在床前不敢往前走一步。

    如果正上药时懒爷醒了,以为他要那个,懒爷会不会揍他,鹿钦原想了很多,多到床上的人醒了他都没发现。

    闵初一动,疼得闷哼出声,他是疼惯了的,只是那种疼跟这种疼不是一个味,忍不住。尤其站在床前的那个死小子,那什么表情,跟死了爹妈似的。闵初咬着牙皱眉道“你小子啊。”

    鹿钦原猛地抬眼,闵初正爬着要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到了腰茄子际,身上痕迹新鲜的直冒粉泡,随着闵初动作被子越来越往下,快要滑落时一只手快速抓住,失去一只手支撑,闵初闷哼一声摔趴回床上,半天没动弹。

    “懒爷”鹿钦原小声叫着凑上去,把人翻过来,闵初双眼紧闭皱着眉头很不舒服的嗯了声,鹿钦原摸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后来他才知道,男人和男人干完那事得做清洁,不然容易引起发烧。

    他们在凝那里多住了两天,闵初退烧后恢复很快,当然上药这事儿还是鹿钦原亲自上手,闵初就懒洋洋盯着他脸看,心情好了勾勾手指,他把脸送过去让闵初啃两口,每次上完药好像他刚被人非礼了一样。

    闵初把鹿钦原当孙子使唤,白天喂饭晚上暖茄子床,没事也要找事遛鹿钦原,看他里里外外的忙他就高兴。

    玩了两天,闵初尽了兴,准备抽身走人,鹿钦原却不干了,黏在后面跟着,闵初问他“跟着我干什么,没玩够”

    鹿钦原说“我是男人。”

    闵初磨着牙说“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不一样,”鹿钦原认真道“我得负责。”

    闵初也没生气,小孩哄哄就行了“你情我愿,各有所取,我不用你负责,别跟着我了啊,乖。”

    “不行,我是你男人,我就得负责。”鹿钦原容易急,一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鹿钦原忘记当时闵初是什么脸色了,反正不太好,把他拖到胡同里揍了一顿扬长而去。

    挨了揍鹿钦原还朝着闵初的背影喊“以后你的床,我给你暖了。”

    闵初折回来把他揍进医院,给他盖上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白色被子,摸着他的下巴笑“你不暖床吗,好好暖。”

    应该就是闵初勾着他下巴笑的时候,鹿钦原喜欢上了闵初,没有理由原因,一点预兆也没有,突然就非君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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