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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两讫 第4节

作者:叔九寒添 字数:24467 更新:2021-12-19 05:32:45

    鹿钦原眼皮都不抬一下“世风日下,第三者cha足都cha得理直气壮,你拐了我的人,我绑了你弟弟,一命换一命,你觉得不公平你是要弟弟还是要老婆”

    方以然是个妻奴并弟控,当下纠结的眉毛差点拧成一团,最终抵抗不住温柔乡的诱惑,果断抛弃了兄弟“小唯学习差,我也管不了,你愿意管,管好了。”

    从此方以唯过上了除了学习就是挨揍的生活,每天鹿钦原派车把人接来检查功课,硬是把一个学渣揍成了学霸,把一个朽木捶成了栋梁。

    其中的艰辛,也只有方以唯能够体会。

    都是血和泪啊。

    方以唯站在门口磨磨蹭蹭不愿意进去,白泽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哭笑不得的说“鹿爷不会揍你的。”转身离开了。

    方以唯缩手缩脚的往后挪,鹿钦原心情极好的招呼他“小唯啊,来,坐下咱们聊聊。”

    方以唯顿时泪流满面,走一步顿三秒挪一挪,比蜗牛还要慢半步。

    菜品不多却样样ji,ng致,口味偏清淡无辛辣,小七也没什么忌口,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吃到翡翠芹香虾饺皇的时候,不由得赞了声“这个好吃。”夹了个虾饺皇放到鹿钦原碗里。

    鹿钦原夹起来吃了,抬眼看挪到跟前的方以唯,笑了“小唯啊,听说你哥最近添了个儿子。”

    方以唯的心忍不住一颤“啊,是,还没满月。”

    “名字取了吗”鹿钦原拿了纸巾替小七擦唇角的汤汁,方以唯摇头“正在查,还没定下来。”

    鹿钦原笑着说“我是孩子的干爹,大名我就不cha手了,小名还是我来取,少信,如何”

    方以唯点头说“我会告诉我哥。”

    “鹿爷,”白泽敲了房门进来“弥盛霏来了。”

    弥盛霏西装革履的进来,举止大方有礼,向鹿钦原问了好,坐下,对旁边坐着的小七目不斜视,他问“鹿爷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你手上的工作暂且交给其他人,从今天开始你接手束秀的工作,”一指方以唯,鹿钦原说“这是派给你的助手,祝你们合作愉快。”

    弥盛霏向方以唯伸出手“你好,弥盛霏。”

    “你,你好,方以唯。”方以唯唯唯诺诺的伸手,动作缓慢胆怯,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至于如何清理内部,不用我教,我也相信盛霏的能力。”鹿钦原着重强调“网要慢慢收,不能引起鱼儿的警觉,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一网打尽。”

    “是。”弥盛霏和方以唯同时回答。

    事情只是顺道解决,主要还是吃饭。

    小七还没有吃完,有一样点心栗子酥,吃了大半碟还要伸手拿,鹿钦原怕他和上次一样吃多了积食不消化,连忙拦住“别像上次吃多了难受,喝点玫瑰露。”对方以唯说“这道点心打包给我带点,你们下去吧。小白你去吃饭吧,过会儿再走。”

    方以唯如蒙大赦,一溜烟就窜出去了,看得跟在后面的弥盛霏直笑,问白泽“方以唯见了鬼了”

    白泽也笑“可不是,比鬼还可怕。”

    直到鹿钦原走,方以唯也没露面,倒是实实在在打了一大包栗子酥让人送出来,还说想吃了打电话给送。

    小七抱着栗子酥的纸包高兴的直点头“嗯嗯嗯,电话给我一个。”

    那位小伙计递上来一张名片,小七拿过来看一眼还给他“谢谢,我记下了。”

    闻着栗子酥的香味,勾得小七腹中馋虫蠢蠢欲动,鹿钦原干脆把栗子酥放到后面,一手揽住小七,教训道“记吃不记打,是谁难受的睡不着觉,又忘了”

    小七不满的哼了声,辩解道“还不是你,非要我喝粥。”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鹿钦原眼前晃晃“还是两碗。”

    “过去的事儿,不提了。”这件事儿上鹿钦原理亏,也不多说什么,抓住小七的手握在手里,让小七靠在自己身上,他望着车窗外倒退而去的景色,仿佛有隔世那么远。

    似乎小七来了以后,他也不怎么热衷于出门,只要小七在,似乎在哪里都无所谓。

    离公司近的意思就是车程半小时,前提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但是不巧前面出了交通事故,绕了个远,到了公司门口,小七已经睡了。

    鹿钦原坐着没动,解了小七的安全带抱在怀里,让他睡得更舒服,直接吩咐道“不上去了,回吧。”

    齐岳回国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自己的媳妇却死赖在兰苑不回家,说沙棠在这里能给他做佛跳墙吃。说白了就是宅,说的不好听了就是懒,懒得挪窝。

    齐大医生为了把媳妇拐回家,一向奉行君子远庖厨的大男人,挽挽袖子进了厨房,死缠着沙棠教他做佛跳墙。

    沙棠玩着居高临下的俯视齐岳“在我这里,收徒容易,出徒难,不让我满意你想出徒,门都没有。”

    “行行行,你那破规矩我知道,我都答应。”为了媳妇,齐岳拼了。

    结果就是,齐岳的料理天赋和医学天赋成反比,在相反的极端彼此仰望着对方,都觉得对方能达到那种高度,真是天赋异禀。

    齐岳看着自己这双拿着手术刀能把人切成花都不带淌血的手,深深的无奈了。

    沙棠第一次破了功,一脚把齐岳踹出厨房,为自己眼瞎抹了一把辛酸泪。

    第18章 第18章 梦醒

    鹿钦原抱着小七上楼,就见齐岳守在闵加房前挠门,甜言蜜语就跟水似的往外喷,鹿钦原听着都觉得大受刺激,闵加却依旧房门紧闭,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当齐岳在放屁。

    送小七回了卧室,鹿钦原接着进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他不大露面,会议上也只与负责人视频,而他这边却能将所有在场人看得一清二楚。

    视频里可以看到公司的众位高层,坐在中间的是一位气质出众的年轻人,眉眼间内敛沉静,不露一丝情绪,看着平平淡淡却又不容人忽视。这位就是张月集团的首席律师,同时,他也代理着张月集团的副总裁一职。

    “最近底下有些人不安分,心思活络了许多,未眠你留点心,若谁想趁此机会摸鱼,不用客气,往严了办。”谁都听出话里的意思,叶醒自然也明白,他淡淡一笑“自然。”

    鹿钦原点了几个人名,敲打道“有缘聚无缘散,信我的别怀疑,不信我的别犹豫,该滚的滚,我不拦你。趁我脾气还好,都给对方留点面子,别不知好歹,闹到最后只能是你没脸。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道理不比我懂得少,年纪比我大的也大有人在。敬你不是怕你,我当你是盘菜,可下不下筷子还两说。”

    一通敲打下来,各人心情不同。叶醒态度不变,敷衍着笑道“鹿总裁多心了,咱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说得鹿钦原也笑了。

    开完视频会议,鹿钦原拆开成禹送的礼物,里面的人偶塑像果然是小七,是小七第一次扮作人鱼的模样,坐在一片贝壳里微微翘起鱼尾,周边点缀着泛着淡蓝色光晕的珍珠,他单手支着下巴有些俏皮的望着远方,一双浅灰色的眼眸雕刻的入木三分。

    成禹的手艺可以说是出神入化,连小七脸上的朱彩纹身都描画的一分不差,可见是下足了功夫。

    不知道是梦中还是现实,小七恍然间到了一片山岗,高岗之上一株梧桐孤单而立,树干已经枯朽腐烂,拦腰折断的树冠挂在残干上,被山风吹得咯吱作响。却有一只孤凤,绕着枯朽的梧桐徘徊不去,哀声嘶鸣。

    他看到自己一身黑衣,眼覆黑绫,倚靠着梧桐树等待着,耳边一丝琴音悲悲戚戚的入耳,仿如饮泣,痛彻心扉。

    在黑漆漆的世界里漫长的等待着,时间仿佛静止,那琴音却越来越悲伤,越来越令人难过,小七捂住耳朵却阻止不了琴音穿脑而过,浓郁的悲伤像难缠的怨灵,让他感到崩溃。

    小七呜咽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抹脸上满是泪水,梦中的悲伤如影随形,让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扑簌簌往下滚,怎么也抹不干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失了控的水闸,小七只是睁着眼那泪水就自己往外淌,好像那泪水不是自己的一样。

    其实他是一个胆小鬼,他怕死,怕得不愿意去结束自己。也怕自己在意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现在走的每一步路,都在渐渐远离自己的初心。

    一步错,步步错,即使初心未改,有些东西也再回不到当初。

    自从见过那个人偶,小七最近总是做梦,同样一个梦同样的情景,反反复复出现在梦中,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醒来后一抹脸上泪水已经满面。他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外面传来小虫的鸣唱,虽然只隔着窗户,却好像隔了很远。

    身边的人大手霸道的横在腰间,做出保护的姿势将他圈在怀里,他一动,环着他的手臂便一紧,小七把耳朵贴在鹿钦原的心口,默默地数着 “一,二,三,四”不知不觉睡着了。

    即使如此也睡不安稳,一点动静便醒了,小七想起身被鹿钦原摁回去,逮着他的唇吮吻,略略沙哑的嗓音带着鼻音慵懒低沉“陪我睡,外面下雨,别起了。”

    小七抬起头往外看了眼,天空y沉沉的,细听雨声淅淅沥沥,果然是下雨了。便也躺回去,枕着鹿钦原的手臂,眯着眼养神,鹿钦原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耳边“你最近睡得不好。”

    “嗯,”小七闭着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能睡一会儿的。”

    “啊”身体忽然一下子旋转,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趴在鹿钦原身上,一抬头便对上鹿钦原微微含笑的眼。鹿钦原摁着小七的头贴在自己的心口位置说“下雨天适合睡觉。”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那晚上一样,就差哼唱儿歌了。

    虽然不愿,但是也没再拒绝,只是大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飘着雨丝的天空,也不知过了多久,轻拍他肩膀的手停了下来,虚虚的搭在身上,小七抬起头看了看鹿钦原,头微微侧歪着睡得很熟,露出的脖颈优美白皙,小七慢慢探出手,五指成爪,卡在鹿钦原的喉咙上。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五指尖削,曲起的时候犹如五根尖尖的银钩,稍稍用力便会穿透手下娇嫩的皮rou,直破喉咙。小七没有用力,慢慢收回手,盯着鹿钦原的睡脸瞧了一会儿,仍旧耳朵贴在鹿钦原的心口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外面雨势渐大,伴着轰鸣声,响彻整个天际。这一场雨来得急,却缠绵不歇下了半天。

    两人都是被饿醒的,迅速洗漱完下楼,扑鼻一阵饭香,一瞧,却十分热闹,连朱厌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身迷彩服,头上板寸贴着头皮冒着一层青茬,跟个刚出狱的劳改犯一样。

    朱厌像是很久没吃饭一样,抱着个海大的碗,里面盛满烫好的鱼虾青菜狼吞虎咽,正吃得起劲。闵加抢到了小半碗,其他人碗里都空着等着吃下一锅。白泽眼底乌青,恹恹的单手撑着脑袋,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锅里的食物。齐岳筷子都没放下,专等着食物一熟就下锅捞。

    小七见了朱厌高兴不已,两阶一步往下跳,飞快跑到朱厌身后猛的一拍朱厌后背,大喝一声“大叔”

    朱厌顿时一噎,捂住嘴没喷,努力把食物吞咽下去,打着嗝回头,抹了下嘴巴说“睡醒了来,快坐下,沙棠调的料真不错。”

    小七挨着朱厌坐下,伸手从他碗里捏了根青菜送进嘴里“大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的,你们早睡了。”朱厌取了自己没用的小碟给小七,拿了双筷子塞小七手里,刚好,这锅也熟了,朱厌动作迅速利落抢了两片rou丢小七碟子里,又夹了些青菜,豪爽的说“你只管吃,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夹。”

    鹿钦原的位子是没人敢坐的,也不用人让直接坐下,面前早有放好的碗筷,他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坐在朱厌身边的小七,两个人一个夹一个吃,恩恩爱爱,有说有笑。

    食物一熟几双筷子齐下,瞬间只剩了汤底,白泽好容易捞到一片rou,半路被闵加截了去,再夹一筷子,又被齐岳给夺了去,白泽不禁郁闷,挨着这不要脸的两口子,这顿饭别想吃上一口rou了,于是端着碗转移阵地,坐到了朱厌旁边。瞬间感受到来自鹿钦原的人工冷气,再瞧身边这俩人,根本没自觉。

    鹿钦原盯着白泽看“给你放假,手上的工作交给我。”

    白泽揉揉眼“我昨天睡得晚了些,睡一觉就补回来了。”

    鹿钦原道“不行,你不怕,我怕。”

    沙棠端着食材回来,一眼看到小七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立刻赶人“小七,回自己位置坐着去。”

    小七端着堆满食物的碟子起身,只不过隔了一个人,临去还跟朱厌依依话别“大叔,等会儿”俩人还咬耳朵,真是嫌死的不够快。

    朱厌满脸笑容,答应着“好啊,好啊。”愁死人了。

    白泽看一眼吃得热火朝天的朱厌,无奈的叹口气,您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也得避避嫌不是,就这么当着鹿钦原的面调情,看来任务还是太少了。

    火锅是鸳鸯锅,一边是nai白色的高汤,一边飘着层红油的汤底,调料是沙棠自己秘制与外面的味道不同,微微带了点甘苦,不仔细品味根本尝不出来。

    小七吃不了辣,清汤的苦味略浓一些,但是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也就没多说什么,吃完碟子里的,拒绝了鹿钦原夹来的食物,自己动手在锅里捞,动作快准稳,筷不虚空。

    鹿钦原差不多醋了个半饱,吃到一半就撂了筷子,专门伺候小七。

    小七胃口小,加上两碗粥的前车之鉴,他已经狠长了记xi,ng,感觉吃了个半饱,再喝杯酸nai就该撑了,也跟着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酸nai喝了一半放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琢磨朱厌的青皮脑瓜子。

    沙棠举着筷子在小七眼前挥了挥,筷子尖顶着小七的脑门往后推“脑袋,收回去,碍我吃饭。”

    小七摸摸脑门,拽拽自己的长头发,扯到前面来又甩回去,也不言语,把剩下的半杯酸nai一气喝了,鹿钦原给他满上,瞟了朱厌一眼“琢磨得那么认真,能开出花来”

    小七全副ji,ng神集中在朱厌脑袋上,没理会鹿钦原,忽然站起来道“大叔,让我摸摸你头皮。”说话的功夫已利落的跑到朱厌身后,一巴掌按在朱厌脑袋上摸起来,一层青皮茬刺刺的扎手,小七摸了几把回去,拽着自己的头发出神。

    第19章 第19章 闵初

    朱厌反应过来时小七已经回去,大手挠了把脑袋,也有点搞不清小七是怎么了。

    齐岳调侃道“劳改犯的脑袋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你自己的。”

    正在专心美食的闵加看向齐岳,视线落在齐岳放在腿上的手,食指一点一点的打着节拍,勾着唇,眯着眼,从容自若。

    闵加心里一跳,桌下踢了齐岳一脚,齐岳转回头“加加”

    见闵加眼底流露出愠怒的神色,齐岳讪讪一笑,用只有两个人听到声音说“这是个局。”专门为小七做的局。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闵加抬眼把桌上的人扫了一圈,低垂的眼睫一颤,唇边溢出一丝苦笑,他抓起剩下的酸nai,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一甩空了的酸nai盒,恨声说“我真是瞎了眼”一脚踹开椅子上了楼。

    齐岳笑笑,很无奈的说“他太了解我了。”有时候彼此了解也是一件麻烦事。

    白泽直觉的看向小七,只见小七脑袋一歪栽到了鹿钦原怀里。鹿钦原自然地伸手揽住,轻轻一托抱在了怀里,拨开小七浓黑的几缕头发,瞧着他ji,ng致的眉眼,眉间蕴起一丝忧心。

    对艾斯唑伦片很敏感嘛。齐岳起身,鹿钦原抱着小七跟在后面去了隔壁医疗室。

    朱厌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鹿钦原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也没有收回,刚毅的面孔上双眉紧蹙,眼底隐忍着让人无奈的情绪。

    白泽恍然,原来朱厌不是不知道,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爱护着小七,就算因此被鹿钦原猜忌,也无所谓。

    可终究,抵不过鹿钦原的一句命令。

    沙棠坐在餐桌边静静的吃着东西,忽然说“小七的事你们不要管,鹿爷有自己的打算。小七在鹿爷心里的地位,鹿爷还会害小七吗”

    不会害,会伤害。

    白泽嗯了声,继续吃,朱厌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扒拉抢到的食物。

    医疗室里各种医疗器械齐全,做一个小手术都绰绰有余,只要人手足,不啻于一间浓缩版的小医院。

    鹿钦原把小七放到床上,就见齐岳将各种各样的管子往小七身上cha,各种器械开始运作起来,响起嘀嘀的声音。

    齐岳换了白大褂,脖子里挂着听诊器,掀起小七的上衣,按压到心脏的地方,听了一会儿,拿起本子记着什么,小声嘟囔“不知道睡多久,需不需要加点量。”

    拿出一根粗粗的针管,准备扎进小七细白的手臂上,鹿钦原出了声“换个细点的。”

    “看不下去就出去,我是医生。”长长的针头慢慢没入皮肤里,抽出一大筒鲜血,似乎也因为这一筒鲜血的丢失,小七的脸色看起来苍白了些。

    齐岳把抽取的血样依依注入样品甁里,心情很好的说“鹿哥你还是出去罢,我担心你看久了会后悔。”想到闵加露出些许无奈“为了你,加加我都不要了。”

    “我在书房里等你。”

    书房里却早有人等着他了,闵加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强撑着半睁着眼,看他来了便笑,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鹿钦原身边,抿着唇仔仔细细看他的眼睛,拍着鹿钦原的肩膀,笑容里多了几分悲戚“二哥,我哥不是随便阿猫阿狗就能代替的,我向小七默哀。”

    走到门边,闵加回过头来,声音里带了笑音“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了吧”

    那滋味怎么会忘,只不过是被他藏在了心底,轻易不敢回忆。

    现在被闵加一说,那张总是一脸淡然从容的面孔一下子清晰起来,不管是多么迫在眉睫的事情,他总是不紧不慢,口头禅就是“慢慢来,不着急。”

    他是慢xi,ng子,虽然是个混黑道的却有一副菩萨心肠。

    打架的时候,他坐在一边看,嘴里还说着“咱们一对一,慢慢打,不急,爷有时间陪你们玩。”

    不长眼的想去偷袭他,被他一脚踹掉下巴,出脚的速度与他的口头禅截然相反,快到让人不知道他如何动作,只见那人捂着下巴鬼哭狼嚎。

    鹿钦原那时候刚混出点小名气,闵初已经是有名的假树懒,人人见了都要喊一声懒爷,他总是回给人一个特别真诚的笑容,让人误以为这只是一个笑容阳光的邻居大哥哥。

    鹿钦原被人y了,堵在一条巷子里羞辱,闵初慢慢悠悠走进去,站在y影里看了半天,拖着调子慢悠悠的说“这不好吧,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我有点看不下去了,爷想捶捶你们的胆儿。”他说话的调调不仅慢,还文绉绉,就算是粗鲁的话也带着股斯文劲儿。

    道上能把话说的这么斯文的不少,能说的这么从容不迫的却少,有人认出他来,弯腰弓背的来请罪“懒爷,您大人大量,饶了咱们,咱们都是自己兄弟,有话好说。”

    闵初伸出手指在半空顿了顿,往鹿钦原身上一点,笑着说“他是我弟弟”

    那人立刻跪地求饶“懒爷,饶命,是我们瞎了眼,懒爷您高抬贵手,下次再也不敢了。”

    “唔,行吧,你们走吧,不过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闵初话没说完,一群人呼啦就散了,连最后的重点都没听到。

    鹿钦原躺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看着闵初犹如不沾尘土的仙人一样,慢步走过来,俯身说“你是我弟初恋哥哥的老大”摇着头“太弱了。”仔细一看,恍然大悟“哦,中药了,烈xi,ng的,不好办呀。”

    闵初抬起鹿钦原一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鹿钦原站起来,走出小巷,七拐八拐拐进一个暗门,把他往女人怀里一扔,搓着手说“我去洗个手,慢慢享受。”

    鹿钦原一把推开抱着他的女人,自己也险些跌倒,伸手抓住桌角,冷声道“滚脏”

    那女的哎呦一声,一指头顶在鹿钦原脑门上“你个死小子,老娘还不喜欢你这种娃嘞,一点风情都不懂,要不是看在懒爷的面上,我才管你”

    闵初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回来,捏住鹿钦原的下巴抬起来,向那女人伸手“凝,毛巾,shi的。”

    叫凝的女人拧了一把毛巾叠好递到闵初手里,闵初接过毛巾在鹿钦原脸上一抹,露出一张俊脸,只是太过锋利,眼神有点怕人,但是这张皮对了闵初的胃,他反复看了两眼,还是丢开了手“让凝好好伺候你,不然牺牲你的小弟弟好了。”

    鹿钦原早难受的涨红了脸,浑身都在颤抖,几乎站不住,听了闵初的话,咬牙道“我宁愿是你,也不要那个女人。”

    “你这么利,把我割伤了,赔大了。”闵初话是这么说,却挥手让凝出去,一步步走近鹿钦原,捏起他的下巴啄了一口,还想说点什么,被鹿钦原抱着三两步退到床边滚到了床上。

    闵初被压在下面,有些气喘“小崽子,连你懒爷的屁股都敢惦记,不怕死呀。”

    鹿钦原哪听到这个,粗暴的撕开闵初的衣服,抱着就是一顿狂啃,闵初疼得直吸气,念叨着“亏了,难怪凝不做你的生意,我非死在你身上不可。”

    从此闵初身边多了个小跟班,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闵初没奈何只好摊开了和他说“你是鹿见微的儿子,七年前,你母亲苏焉被杀死在自家的院子里。你母亲苏焉,”他食指点着自己“我杀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是你的杀母仇人,懂了”

    “我知道。”鹿钦原目光坚定“但你救了我,我喜欢你。”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闵初敲敲鹿钦原的脑门“小脑袋瓜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搞那套这孩子容易歪啊,长歪了叔叔可不管。”

    闵初的口气就跟逗小孩子,说的鹿钦原羞恼的红了脸,扯着嗓子喊“谁是孩子,你是谁叔叔,我是你男人”

    “滚蛋”闵初一脚把鹿钦原踹出去老远,指着他鼻子说“赶紧滚,要不然爷捶你一顿狠的,让你知道爷不是白叫的。”

    鹿钦原梗着脖子站那儿不走“我又不叫你爷。”

    闵初的手下被逗得直乐“爷,留下呗,有这小子在咱们就不闷了。”

    另有人接口“他要是敢伤懒爷,咱先捶死他,保证懒爷长命百岁。”

    鹿钦原满目坚定大有死磕到底的架势,闵初一挥手“就这样吧。”把人留下了。

    出门打架,闵初再没动过手,往那儿一坐,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一双眼睛却盯在鹿钦原身上,眼见着要把人打死了,闵初只得喊“崽子,留口气儿你又不是阎王,索命来了。”

    鹿钦原鼻子里哼一声“留下就是祸害,自己断自己后路。”照着晕过去的脑袋往死里狠捶了几拳才罢手。

    闵初嫌他身上杀伐戾气太重,就教他打太极,堆积木,凡是磨脾气的事都让他做,还要限定时间,做快了要罚,做的太慢了也罚,慢慢的脾气就磨的温和许多,别人也总是说他身上有了点闵初的影,但是还不够,达到闵初这种慢脾气的境界还早。

    鹿钦原心里既高兴又不大服,他凭什么要做别人的影子,好吧,就算是闵初的影子他也不愿意,他是要光明正大站在闵初身边的人,影子算什么。

    第20章 第20章 流言

    打架多了,谁都知道假树懒身边有个小尾巴,打架狠,厉害,闵初给他起了个名号,弱阎王,希望他不要像阎王索命似的,太拼。

    上泞市本就是黑窝,勾心斗角是家常便饭,互拆台的事也不新鲜,今天是兄弟明天是仇人,今天一块喝酒明天给敬三炷高香,什么事放到暗处都不新鲜。

    就是这种常常看在眼里的不新鲜的事,到了自己身上反倒是新鲜的分不清真假了。

    鹿钦原有时候会想,那么个漏洞百出的破陷阱,自己当初怎么就跳了呢。

    大约是太过看重,连思考的能力都变得低下。

    是因为什么来着,对了,当时闵初说要回一趟老家,让他看家。结果这一去就不回了,问在干嘛,闵初说吃喝玩乐,想见面,闵初说在家见不着,问家在哪儿去找他,闵初说回去再说,到后来电话也打不通了,机械的女音一遍遍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漫漫长夜鹿钦原泡在酒吧里消磨时间,有人小声的议论“懒爷是要结婚了吧,听说新娘子怀孕都快俩月了。”

    鹿钦原把时间一算,俩人刚好分开足俩月,他猛灌一口酒,又听一个人说“男的和男的,咱不是说瞧不起,实在是没什么安全感,女的还能怀孕呢,男的做了你也不知道,也说不清谁干净谁脏。”

    鹿钦原一想也是,就是和女人做了,回来我也看不出什么来。

    酒吧里什么人都有,消息多的烂大街,ji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打听出来,鹿钦原连着在这里喝了三天酒,就把懒爷从如何认识那个女孩到俩人在哪里滚床单到两个人定婚的过程滤了一遍。

    鹿钦原就当笑话听,听听就算了,见不到人,从别人嘴里听听这个人的事儿总行吧。

    回来一块算总账。

    被鹿见微的人请去喝茶时他微醺,看什么都是在雾里,听什么都是在云里,就听鹿见微在那里独角戏似的唱“你妈怎么死的,你倒出息,跟杀母仇人恩来爱去,不怕把你妈气得蹦出来不管我多么不喜欢你妈,但她是我黑狼鹿见微的女人这点放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变,我不能让别人看我笑话,仇没报了,还把自己的儿子搭进去,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原来你还要脸,我妈都死多少年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在外面水里火里的闯,差点死在别人手上,也没见你伸把手。”鹿钦原冷笑“现在叫我回来提这事什么意思,枕边风吹多了,耳中风了吧”

    “出息,真长出息了”鹿见微“啪啪”鼓了两下掌,一字一句的说“你不用管我脑中风还是耳中风,你不能跟那小东西在一起。”

    “那你杀了他呀,这么多年你都干什么了,连只小小的树懒都解决不了”鹿钦原嘲讽“你可真能耐”

    “哼,小小的树懒”鹿见微被说的笑出来“闵初是血蝙蝠的干儿子,是道上公认的蝙蝠伯爵,你会不知道”

    上泞市黑道居多,称黑都,上泽市医疗发达,称药都,上渝市为直辖市,是国内重要经济命脉,称血都,上水市居三市中间,各色产业均衡发展,因此称上水市为水都,四市合称四泉。

    至今为止统一过四泉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血蝙蝠,哪怕血蝙蝠现在已经退隐,也是闻名色变,杀伐狠厉的手段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当初决定跟着闵初时,鹿钦原就让人查了闵初的底,清白干净,没什么靠山,全凭本事。现在想想未免太干净了点,不过跟血蝙蝠扯上关系的话,干净也很正常。

    鹿见微眼睛毒蛇一样盯着鹿钦原“现在给你一个理由,杀了闵初,我这个位子就是你的”

    “黑爷”他的话一说完,站在旁边的女人就急了,鹿见微一扬手制止女人,对鹿钦原说“杀母之仇不报非人子,我知道你孝顺,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时候。”见鹿钦原不为所动,鹿见微嗤笑“怎么,舍不得也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舍得下手。就算是闵初给你戴绿帽子,你应该也不会在乎。”

    “胡说八道”鹿钦原可以将闵初要结婚的事情当玩笑听,甚至闵初真和哪个女人结婚了也不见得他就生气,但是男人不同,跟女人可以说是传宗接代,跟男人呢,没什么可说的。

    “血蝙蝠喜欢男人不是秘密,闵初是血蝙蝠的初拥也不是秘密。”鹿见微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初拥到伯爵,不知道卖多少次屁股才能赚来。”

    “闭嘴,我不准你污蔑他”鹿钦原双拳紧握,鹿见微火上浇油“你表现的一点不像是相信他,像是恨不得飞去他身边捉j,i,an。鹿钦原,看到你这样我可怜你。”一个血红烫金请柬扔在桌上,鹿见微语带怜惜“毕竟你也姓鹿,丢脸也是丢鹿家的脸,这个你拿去救闵初。”

    “是送死吧。”血蝙蝠和黑狼是死对头,道上没有不知道的,鹿见微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送死是对没本事的人说的。”鹿见微目的败露也不掩饰,坦然道“这么说你是不介意闵初那个小东西给你戴绿帽子,也不在意他的死活了。他名上挂着是血蝙蝠的干儿子,其实关系也没那么亲厚,这次明里是去做客,其实是前去谈判,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也不知那小东西怎么得罪了血蝙蝠,不掰扯清楚是不会放人了。”

    “大约是不愿意卖屁股了,为了某人。”鹿见微斜睨鹿钦原一眼“要换成女人,两个月,小娃娃也该造出来了,你就直接能当爹了,多轻省,可惜啊,闵初那小东西跟你一样是个带把的,不然我还是认他这个儿媳的。”

    “你想多了。”

    不论如何鹿钦原都无法继续坐在家里等下去,闵初有危险他岂能坐视不理,即使前面是龙潭虎x,ue,即使这里面包藏了鹿见微不为人知的目的,即使此去无回,为了闵初,鹿钦原什么也不顾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现在只想见闵初,他相信闵初会给他一切他想要的答案。

    捏着请柬,鹿钦原顺利的进入一栋富丽堂皇的城堡,领路的人得知他的身份,问明来意,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子,敢来这儿找人,看在闵先生面上放你一条生路,哪来回哪儿去吧你。”

    鹿钦原说“来了,不见到人我是不会走的。”

    领路人呵呵一笑“想发发善心你小子还不领情,也行,让你们见一面吧。”

    带鹿钦原在一幢二层小楼前停下来,领路人客气的说“闵先生和他的几个兄弟都在里面,你去吧,晚一点带你去见河伯。”

    闵初正在和兄弟们赌钱玩,他一派的慵懒,嘴里叼着一根木奉木奉糖,看到鹿钦原有点意外,但还是很高兴,拿出嘴里的木奉木奉糖摇了摇“小崽子怎么来了,想我想的睡不着了”说的旁边的兄弟跟着哈哈大笑,很识趣的散了场。

    鹿钦原一把抱住闵初,还没张嘴就被闵初一顿数落“你怎么来了,来送死的长不长脑子,以前教你的东西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你黑爹跟河伯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就敢拿着请柬大摇大摆的来,不杀了你,河伯的脸面往哪儿摆”

    “知道你在这里,哪顾得了那么多,”鹿钦原埋怨“电话不通,信息全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阿初,你和血蝙蝠到底什么关系你这次来到底是干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像傻子一样,只能待在原地等你,想帮你也不知道怎么帮。”

    闵初捏捏鹿钦原的脸,在他唇上浅浅的缠绵一吻,笑道“傻样,我告诉你了回家,你还巴巴的追来,是有多想我啊,啊”

    带着糖味的甜腻,软软的犹如一般,鹿钦原脸刷的就红了,纯情的不得了,呐呐道“阿初,你别闹,我是听说你有危险才来的,谁知道你说的家就是蝙蝠窝啊。”

    “哟,脸怎么红了,”闵初咬着鹿钦原的耳朵吹气“一听说我有危险,不顾自己死活就来了,你这份情,我承了。”

    两个月未见,血气方刚的鹿钦原哪经得起闵初的撩拨,一翻身将闵初压在身下,胡乱的吻着,急切的去撕扯闵初的衣服,闵初轻笑一声,配合的脱掉衣服两人滚在了一起。

    滚完一遍不算,又来了二度春风,一直折腾到天黑,鹿钦原才抱着闵初躺在床上休息。

    小弟们知机的没上来打扰,两个人小别胜新婚的温存调情,别有一番蜜里调油的甜蜜。

    问清楚鹿钦原来这儿的前因后果,闵初恨铁不成钢的剜了鹿钦原一眼,摸着他的头无奈道“你黑爹够黑的,你也是,一谈情这脑子不是脑子,成浆糊了,到底是年轻。”

    鹿钦原特别厌恶闵初这个态度,总是拿他当孩子,扭了头不理他,想了想又摁住闵初狠狠的亲他,闵初连忙投降“行行行,不闹了,我累了,陪我睡会儿,明早送你回去。”

    “你不回我也不回。”你到底跟血蝙蝠什么关系,说放人就放人这话压在舌尖绕了几圈,鹿钦原也没说出口,他不想破坏现在的美好气氛。

    有些事一旦挑明,就会产生一定破坏力,究竟会带来多大的影响,鹿钦原控制不了也不愿意冒险去尝试。

    第21章 第21章 天人

    第二天,手下的小弟就说,昨晚河伯让人来请鹿钦原来着,被他们打发了,一早河伯派人来请闵初过去吃饭。闵初穿戴好跟着走了,直到中午也没回来。

    小弟们围在一起玩牌,嘻嘻哈哈的玩笑“懒爷又被河伯留下了,昨天刚逃出来,现在又自个跳进去。唉,爱情啊”

    “你懂个屁,懒爷是心甘情愿的,没见懒爷都笑成花了,这次去不定谁宰谁呢”

    “我就担心河伯不肯放手,上哪儿找懒爷这种人才去,搁我,也要学学汉武帝,纳金屋储之,哈哈哈”

    “靠,那你也得整明白了,懒爷可不是阿娇,河伯也不是汉武帝啊。”

    “行了行了,说到哪儿去了,什么阿娇汉武帝,没瞧见真命天子脸儿都黑了,没事找事”

    几人一看,鹿钦原脸黑的快滴出水来了,连忙一顿解释,越解释鹿钦原越觉得那绿帽子结结实实扣在脑袋上,越来越高,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见鹿钦原脸色越来越不好,几人忙闭嘴,祈祷着闵初赶紧回来,你家小男人醋了

    直到晚上,闵初顶着漫天星辰回来,一进门被小弟拥着送上二楼,给他一个加油的鼓励,放心的在楼下开了局赌自家老大几分钟搞定自己的男人。

    闵初被搞的莫名其妙,笑骂了句,推门见鹿钦原坐在床边,房里没有开灯,鹿钦原一双黝黑的眸子格外明亮,仿佛夜里野兽的眼睛盯视着自己的猎物,一见闵初,鹿钦原矫健如小豹子,飞扑过来把闵初摁在墙上扒他的衣服。

    闵初用巧劲挣脱鹿钦原的束缚,向后退了两步“你发什么疯”

    “你是不是跟那个河伯有一腿”不经大脑的问话出卖了他忠实的内心,他一面相信着一面怀疑着,摇摆不定,闵初对他来说存在着太多秘密,让他无从掌控,鹿钦原不安,更多的是对自己能力不够强大的不安。

    鹿钦原双眼通红,恨恨的瞪着闵初,闵初理了理衣衫,挽着袖子点着头笑“崽子,你不相信我。”

    闵初拍拍鹿钦原的肩膀,语气里是自己掩饰不掉的失望“的确,杀母仇人的话没什么可信的。但是,”闵初举起拳头“不信我,你也该信我的拳头。”

    一拳击在鹿钦原的眼睛上,接下来拳如雨落,鹿钦原本能的想还手,闵初呵斥“你还手试试小崽子,一天不收拾你就胆肥了别说爷跟人没什么就算有你能奈我何没事还学会脑补了,我看就是欠收拾爷今天非捶开你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儿一天到晚不学好,天天琢磨歪门邪道,找死呢你是还想还手,你还手试试,爷捶不死你”

    随着话落就是一顿老拳,鹿钦原刚开始抱着头左闪右躲的想逃,都被闵初捉回来,看躲不过,也不躲了不护了,抻着脑袋往闵初拳头底下送,边哭着嘶嚎“你打死我算了,死在你手上才好死了干净,省得整天为了你失魂落魄的,你怨我多想,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这样,当我是小孩,什么都不告诉我,外面你的流言蜚语满天飞,跟真的一样,兄弟们都开玩笑,换你你不多想来,你打死我,打死我更赖着你”

    到后边就是耍赖了,抱着闵初的腰呜呜的哭,委屈的不行,闵初听完他的控诉噗嗤笑出来“你这样还不是小孩,我该考虑要么跟你分开,没我的庇护没准你成长的快些。”

    一听闵初又提出分开,鹿钦原急得口不择言“你是我的仇人,咱俩的账没算完,就没完”他只是想留住闵初,不管什么理由闵初不走就好。

    闵初却被他这句话惹恼了,厉声道“对,你妈是我杀的,这么长时间,你有无数次杀我的机会,没下手是你的选择,现在又来翻旧账,是想让我给你妈偿命吗行啊,你想要,我给你。你撒手,我现在就把命还你。”

    俩人在一起这么久,鹿钦原第一次见闵初发火,抱着闵初的腰不撒手,无力的辩解“不是阿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鹿钦原真正在意的不是谁杀了他母亲,而是闵初,隐瞒了他和血蝙蝠的关系,那么,闵初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这个问题一扩大,就是一个无限的恶xi,ng循环,有的没的都会在脑海里勾织出来,真的假的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非。

    鹿钦原知道闵初是杀了母亲的凶手,他不怪闵初,闵初知道鹿钦原是鹿见微的儿子,他不在意。

    可是他们之间毕竟横跨着一条至亲人命,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闵初心里,他不在意鹿钦原是鹿见微的儿子,但是在意鹿钦原的母亲死在他的手上。

    喂了鹿钦原一顿老拳,闵初气消了,鹿钦原也冷静下来,闵初取了药水给鹿钦原擦脸上的伤。闵初下手不轻,眼睛脸颊嘴角都带了伤,一边脸颊肿得老高,鹿钦原垂着眼不看闵初,闵初故意用力他也咬着牙不喊疼,倔的跟头驴一样。

    闵初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擦完药起身时忍不住嘀咕“还说不是小孩。”

    鹿钦原听见气得不轻,一整晚拿着脊梁骨对着闵初,第二天早上顶着猪头脸下去时,兄弟们目瞪口呆的半晌合不上嘴,闵初挥着拳头警告他们“回去跟你们算账。”竟敢挑拨他和小崽子之间的关系

    一路上鹿钦原都不说话,闵初嘴里把糖咬得嘎嘣响,剥开一颗糖塞鹿钦原嘴里,见他要吐,淡淡警告“你敢。”

    鹿钦原皱着眉把糖当闵初咬,凶巴巴的,闵初伸手揉一把他的脑袋,把人揽过来抱在怀里,鹿钦原想着拱卫上位者的地位,反手把闵初抱住,还在闵初嘴巴上亲了一口。闵初也由他闹,顺从的回应了一下,鹿钦原更是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鹿钦原为自己当天的使小xi,ng无比后悔,如果他知道那是他们在一起的倒计时,他绝不会和闵初生气,一定会甜言蜜语的哄闵初高兴。

    到了住的地方,鹿钦原和闵初一前一后下了车,鹿钦原跟他讲在酒吧里听到的懒爷结婚的事,正说到懒爷和女孩开了房,女孩在浴室里淋浴,闵初打断他“那女孩说的是你吧,你男扮女装那次,我记得就是在那家宾馆开的房。”

    鹿钦原顿时愣在那里,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醋了半天是醋自己脸登时就红了,丢下闵初大踏步的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嘭”一声枪响,身边炸起阵阵惊呼。

    鹿钦原本能的迅速转过身,脸上表情木然。

    闵初胸口开了朵花,鲜血迅速的喷涌而出,染透白色的衬衫,他脸上是未敛尽的微笑,枪声来的太突然,他的大脑还没有接收到中枪这个信息。

    闵初向后退了两步,脸上是带着歉意的无奈笑容。

    鹿钦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过去,一把接住闵初倒下来的身体,眼睛不眨的望着闵初,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喉咙干涩的发出一声疑问“阿初”

    闵初拍着他的手,笑着安慰“没事,别担心。”

    身边的小弟们反应很快,大叫一声懒爷,爆吼“有人刺杀懒爷,追去医院”

    一掌推开鹿钦原,抱起闵初就跑,一边回头对愣住的鹿钦原吼“跟上”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手术中这三个字,鹿钦原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抽丝剥茧的一点点分析这件事,蓦然发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一把,第一枪对准的就是自己的爱人。

    而自己,竟然傻了吧唧的就被人牵住鼻子,钻了空子。

    灯一灭,鹿钦原第一个冲进病房,小小的病房里一下子挤满了人,闵初抬手,挥了挥,一干手下退了出去,只留鹿钦原一个人。

    闵初嘴唇苍白,虚弱的笑笑“眼睛都肿了,别哭了。”

    说得鹿钦原的眼泪又掉了出来,他抹了一把眼睛,哽咽着问“阿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感觉怎么样”

    闵初抿了抿嘴唇,说“崽子,你最讨厌看书吧。”

    “你知道还问我。”鹿钦原握着闵初的手贴在脸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闵初轻叹“你让我这么疼,以后就罚你看书。”

    “看,以后天天看,”鹿钦原乞求的看着闵初“你陪着我,管着我,不然我会偷懒的。”

    闵初笑笑没说话,鹿钦原握着闵初的手便又紧了紧,眼泪流的更凶,闵初无奈“唉,小孩子就是麻烦,我现在没力气哄你。”

    “谁是小孩,谁用你哄了”鹿钦原崩溃不已,闵初也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鹿钦原哭,看一眼还想看一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第一次想让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看着眼前哭得这么伤心的孩子,自己的爱人,他心痛,他不想离开,也不舍得离开,多么想活下去啊,想说一句,崽子,我不会死,我会陪着你,别哭。

    可是那一枪太准了,正中心脏,没有一丝毫的偏差,让他一点侥幸心理都难存。

    鹿钦原抱着闵初的手呆呆的看着,闵初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忽闪而过,一件件一桩桩,闵初夸他时的模样,教诲他时的模样,都清晰的刻在心里。他穿着白衬衫,有时戴着眼镜框,斯斯文文的模样,走在路上还以为是哪个学校的老师。

    第22章 第22章 脾气

    这个人就是这样,即使是做混混也是干净斯文的,不只是他,他的手下挑出任何一个来,放在人群里都是ji,ng英人物。有句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闵初这一窝混混就是混混里的异类,在道上都是出了名的斯文。

    也因此,闵初死了,他的手下既没有上来暴打他也没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偿命。

    闵初的葬礼办的非常隆重,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一堆,甚至是他的仇家也来上了三炷香,血蝙蝠派人来吊唁,送了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惜。”

    闵加一脸稚气,见了鹿钦原平静的说“你杀了我哥。”

    以前闵加喊他二哥,但从那以后,闵加再也没喊过他二哥。

    说起来那次穿女装,他以为是买给哪个女孩,后来才知道是买给弟弟闵加的。闵初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妹妹,可惜母亲肚子太争气送了个弟弟,闵初也很喜欢,便把弟弟当做女孩养,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扮成女孩,直到初中才允许弟弟恢复男孩的装扮。不过私下里,为了满足哥哥的恶趣味,闵加还要不时客串一把妹妹。

    闵加现在把那些女装当做宝贝一样压在箱底,再也没有穿过,在他心里,也许只有闵初才配看他女装的样子。

    鹿钦原捏着眉心揉了揉,那是他哭得最惨的一次,闵加没说错,追根究底是他害了闵初。

    闵初同小七没有半分相像,当初小七吸引他的地方,应该是小七睡着时那份宁静安逸,跟当初闵初睡着时给他的感觉很像。可是当小七睁开眼睛后,那份宁静安逸便被破坏殆尽。对那双漂亮的眼睛鹿钦原喜欢着的同时也憎恨着,迷失着,直至整颗心都沦陷进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鹿钦原常常心怀愧疚的想,是不是闵初不想看他继续一个人,送了小七到他身边。

    雨后轻风带着凉意穿行在漫漫黑夜中,几颗暗淡星光寥落,点缀在深沉的夜幕之上,鹿钦原看了眼腕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天明时也是小七睡醒的时候。

    晨光熹微,齐岳关掉亮了一夜的白炽灯,拿着一沓资料走出医疗室,只是一夜,齐岳光洁的下巴熬出一层青色胡茬,眼睛却闪闪发亮很有ji,ng神,丝毫看不出熬了一宿,他的脚步看起来轻盈快活,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一段很轻的哼唱。

    到了书房前,齐岳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带上几分沉重,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外面晴朗明媚的大好晨光,房间里y暗寂寞的如同夜幕初临的时刻,齐岳的眼睛很快的适应了黑暗,准确找到了坐在窗前沙发上的鹿钦原,他走过去,站住不动了。

    他知道闵加一定是把早已故去的老哥祭了出来,不然鹿钦原不会难过到这个地步。齐岳有点可怜鹿钦原,关于小七的事有点说不出口,他现在其实很后悔,好奇害死猫也害死他。

    过了很久,沙发上的影子动了一下,鹿钦原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怎么样”

    齐岳上前拉开窗帘,指了指手里的资料,微笑着说“我一直很好奇在小七身上进行的是什么实验,能让司城挽直接疯掉,现在知道了了解了,我有点高兴也感到悲伤,如果能成功就好了。”

    鹿钦原道“没发现齐医生还是菩萨心肠。”

    齐岳收起那点子伪善的悲伤,直白道“为什么说长生不老梦,就是因为至今还没能实现。小七看似是保持了不老的状态,长生却未必,搁不住天灾人祸就死了,上哪儿长生去啊。我不是咒他,这是客官存在因素,根本无法避免。”

    “有我,就不存在客观因素。”鹿钦原站起身“他什么时候醒”

    齐岳搭在资料上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想了想说“准备好早饭等着吧,不会太久,我去找加加。”

    做局用的艾斯唑伦片是齐岳加强版,药效比市面上强了不知多少倍,小七只喝了一杯尚且睡个半夜,闵加喝了那么多,现在还睡得很沉,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露出微微红肿的眼睛,齐岳摸着闵加的脸颊微微叹气,拉出他的手腕双指搭在脉上,静了一会儿放开,爬上床。

    齐岳反复辗转,毫无睡意,初窥长生不老真谛的喜悦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假相背后不知是用多少命堆出来。医生救死扶伤的同时变成持有上岗许可的刽子手,那才可怕。

    司城挽是天才,也是疯子。

    疯子的儿子必然是个小疯子。

    小疯子中途醒了一次,静静看着齐岳在自己身上摆弄,把细细的针头扎进手背,他仰着头看小葫芦里往下滴的药水,默默在心里数数,数到七千三百零五时,小疯子自己要求齐岳加了助睡眠的药。

    往里推药时齐岳莫名的心虚,便降低了用量,但求小七能早醒就不要晚起。

    不过药量掌握的不够ji,ng准,或者小七对安眠药的敏感程度异于常人,前脚齐岳走人,小七便睁开了眼,微微转动着眼珠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阳光,白色的云朵,入眼满目丧葬之色,时刻提醒着他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鼠而已。

    被针扎过的地方似乎还弥留着针头的尖锐疼痛,小七撑着身体坐起来 起袖子,细白手臂上一个红红的针眼分外刺目。小七淡色近白的唇紧紧抿起来,苍白的手指覆上慢慢一点一点收紧,力道大的几乎要把手臂上的rou抓撕下来。

    “小七你干什么”鹿钦原开门就看到让他心惊的一幕,并不尖锐的指甲已经刺破皮肤,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慢慢滑落。

    “站住”小七猛地转过头来,浅灰色的眼珠上蒙着一层y翳,开口却含着笑意,语气坚定道“站那儿看着,别动”

    鹿钦原点头,站在那儿没动,脸上不动声色目光却紧紧盯在小七身上。

    小七赤着脚下了床,单手抓着点滴架拖行了几步,回头冲鹿钦原一笑,忽然猛地抡滴架砸向面前的仪器。

    哗啦一声,好像某种东西跟着一起碎掉了。

    小七动作不疯狂不急迫,每一下都很慢,慢而不断,每一下都很用力,力重千斤,每一下都很准,手无虚发。就像一个工匠拿着锤子握着凿子在细心的雕琢一件极为珍视的艺术品,每一下都用心去揣摩如何雕刻出灵魂,让作品更富生命。

    碎落在地上的玻璃渣子割伤了小七的脚,在光洁的地板上印下红艳艳的血脚印,站时间长的地方洇起小滩的积血,他好像觉不出痛,把医疗室里能砸的东西砸干净了,一扔点滴架,拍了拍手,长长呼出一口气。

    等他发完脾气,鹿钦原说“你很生气。”

    小七反问“生气有用吗,你不是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

    “我现在也很生气,”鹿钦原指着床说“坐下,我给你挑玻璃渣。”

    见小七站着不动,鹿钦原朝外喊道“叫庸医滚过来,再给小七从头到尾彻彻底底检查一遍。”

    听到外面有人应了一声,小七心里一紧,几步跑回床上坐好,紧张兮兮的盯着鹿钦原,大大的瞳仁不可抑制的乱颤。

    鹿钦原哼笑,接了清水清理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捏着镊子一手捧着小七的脚给他清伤口里的玻璃渣,有的伤口很深,应该是在走动中加深的,鹿钦原低着头,表情冷肃,手上动作轻柔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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