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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两讫 第3节

作者:叔九寒添 字数:24657 更新:2021-12-19 05:32:45

    “好。”朱厌对小七有求必应,弯腰帮着脱了轮滑鞋换下,带着小七出了门。

    山莓树长在半山腰上,朱厌和小七溜溜达达玩着过去,远远便见红彤彤的山莓压满枝头,掩映在丛丛绿叶中。

    “呀,这下能吃个饱了”小七跑过去攀着枝头摘了两颗直接塞进嘴里,又忙伸手去摘,一边摘着一边吃,一面和朱厌闲话“大叔这是你种的吧,养得真好”

    “嗯。”朱厌个高,摘高处熟透的,偶尔会吃两颗,他吃不了酸,一吃就倒牙,但是妹妹喜欢“我们家农村的,家里穷买不起什么水果,就家附近山上长得山莓可以解解馋,我妹妹特别喜欢吃。一到山莓长熟了,村里的孩子就挑一枝山莓长得最好的枝子系上红绳,就表明这是有主的,农村孩子老实,看到系红绳的就不摘。”

    第12章 第12章 山莓

    妹妹是他心中最柔软的痛处,朱厌却乐此不疲的去回忆。

    “妹妹心眼多,每次拿一把红绳去,把每一枝都系上,这整一棵的山莓就归妹妹了。别的小孩没得吃就问她要,她就要人喊她老大,还要跪地磕三个头拜过才行。”朱厌说着便笑了“妹妹是我们村的孩子王,打架也特别厉害,如果不是我带着他出来找父母,她也不会死了。还是孩子王,山莓树唯一的主人。”

    “大叔,我也喜欢吃酸的,可口,你看我现在吃的是你为妹妹种的山莓,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大叔会不会也替我种棵山莓”小七仰着头看站在高处的朱厌,眉眼盈笑,唇边还沾着红红的山莓汁,猛看起来血一样,朱厌下意识的说“小七怎么会死,我会保护你。”

    “嘿嘿,大叔你还是替我种棵山莓吧,我也想有一棵属于我自己的山莓。”小七扔一颗山莓到嘴里嚼了嚼“那样吃着也自在。”

    摘得累了,小七盘腿坐在地上兜着一包山莓吃,看得朱厌牙酸,忍不住劝他“少吃点吧,酸倒了牙难受死了。”

    小七不在意的笑“那怎么行,我说了要吃饱,现在肚子里还没什么感觉呢。我就把山莓当成中午饭来吃,倒了牙也值得。”

    “别吃得胃难受了,我要知道你这个吃法,就不带你来了。”朱厌看得心惊rou跳,喜欢也不带这么糟蹋山莓的。

    “大叔你还没答应帮我种山莓呢,你答应不答应。”小七还惦记着山莓树的事儿,朱厌无奈“知道了知道了,改天就给你在旁边种上一棵,那你能不能少吃点儿”

    “好吧,看在大叔答应帮我种树的份上,我就不吃了。大叔你再给摘点,我要拿回去分给闵加哥小白哥他们。”小七拍了拍手,把没吃完的兜在怀里,向后张倒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感受照在薄薄眼皮上温暖的阳光,就像一颗深埋地下的种子突然破土而出接受阳光的沐浴,美好的感觉让他恍惚这是一种短暂的奢侈。

    朱厌应了一声去摘山莓,细心的挑熟得好得,等摘的差不多过来一看,小七已经睡着了。中午阳光有点烈,晒得小七脸上红扑扑的,衣服上脸上都是暖的,朱厌探了探他的额头,比平时也热了些。

    朱厌没有叫醒小七的意思,脱下外套把山莓兜起来塞小七怀里,抱起小七回了别墅。

    鹿钦原就坐在屋前的躺椅里,喝着茶,和旁边的莫遒说话,一见朱厌抱着小七回来便转过头来“小七睡了,给我吧。”

    “是,鹿爷。”朱厌小心放小七到鹿钦原展开的臂弯里,抓起装着山莓的外套提在手里,一颗饱满红润的果实漏出来,掉进小七的脖子里,鹿钦原伸出两根手指探进去够,一面吩咐朱厌“洗了送点来,让莫遒也尝尝。”

    探进去的手指半天没拿出来,山莓被推的越来越往里,不太好够,莫遒看了眼站起身,笑着说“我跟二师兄一块去,回来还没和他好好说句话。”

    “你们好好聊。”掉进去的果实终于被鹿钦原够着了,两指夹着拿出来,已经压破了皮,有些沾在了小七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小七身上的皮肤和脸上的一样,细腻白嫩,稍微用点力就能压出红印子。

    鹿钦原低下头,伸出舌头将沾着的红色汁液一点点温柔的舔净,在小七唇上啄了一下。调整了小七的姿势,让小七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位置,让他即使睡着也要听着他的心跳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看不见小七就要问一句小七去哪儿了。得知是跟朱厌出去的,鹿钦原有点生气,不是气跟朱厌出去了,是气出去没告诉他一声。他想知道小七在干什么,想把小七罩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鹿钦原是想着小七回来了要好好敲打敲打,让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偶,他是他的主人。

    谁知小七睡着了,被朱厌给抱了回来。一从朱厌怀里接过小七,鹿钦原已经把当初的心思抛得干干净净,心里眼里只剩下了小七。他想,束秀担心的事情成了现实,而自己却乐在其中,甚至觉得满足和幸福。

    晚餐沙棠准备的十分丰盛,过了今晚,短暂的小聚之后就是分离,再见一面就很难了,也有可能再也见不了一面。

    小七吃山莓吃的牙根酸软,只能看着其他人大快朵颐,自己捧着碗喝粥。闵加坐到他的旁边来,笑着说“我陪你喝粥。”一低头,露出锁骨上遮掩不住的吻痕,密密麻麻叠成诱人的红色。小七的视线多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闵加注意到了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闵加坐过来,他家的狗便隔着桌子哀怨的望着他,望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开始敬酒,敬一圈就到了闵加身边,闵加低着头喝粥不为所动,齐岳拿胳膊肘拐他“加加”

    一连叫了几声闵加还是不理他,着了急,指着天发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加加你就原谅我吧,好吗宝贝儿”

    齐岳发疯不是一回两回,众人都十分淡定,束秀却是每回都觉得受不了,咬着牙嚷“齐岳你发疯出去疯,恶心死了”

    齐岳斜眼甩过一排冷刀子,转过头堆着满脸的讨好卖乖“我是太爱你了加加,你要体谅我,我们快要分开了,分开我会更想你,一想到分开我就难过死了。”他悄悄看闵加的脸色,见闵加置若罔闻的样子心里更难过,低着头跟只受委屈的大狗一样挪着步子往回走,才迈开一步闵加发话了“给我盛碗粥,哦,还有小七的。”递上去两只碗。

    齐岳欢天喜地的接过碗,先给小七的盛了端过来,又盛满满的一碗亲手送到闵加面前“加加你多吃点。”乖乖的回到座位上坐好。

    “你敬了一圈酒,单就撇下我是什么意思”小七手拿调羹搅着碗里热腾腾的粥,斜着眼瞥齐岳“我当不起你敬的酒吗”

    “别人我是敬酒,你我是敬粥,还顶饿,你还不满意”齐岳隔着桌子像小七举了举酒杯“简少爷,敬你”

    小七已经低下了头,咬着勺子一点一点吃粥,鹿钦原看他一眼“好好地说生气就生气,多大的气xi,ng。”

    小七谁也不搭理,就一个劲低头吃自己的粥,一直吃到晚餐结束,大家都散了,小七还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你到底生谁的气”鹿钦原收走他手里的碗递给佣人,把人拽到沙发上揽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问“说,这是吃谁的醋”

    “没有。”小七摇头否认,黯然的低垂下眼帘。

    鹿钦原扭过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亲,抱紧小七。

    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挤了进来,在浓浓夜色中劈开一道明亮的线,像针一样扎进小七的眼睛里。

    这是第一次在睡梦中毫无预兆的清醒,小七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上水晶灯模糊的影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出了卧室。

    走廊里留着夜灯,灯光昏暗,小七如猫一般走路无声,走到楼梯边站住脚,侧着耳朵听,模糊中听到急剧的喘息声,在夜色里格外的浓稠热烈。

    循着声音,小七停在了一间客房前,背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抱住膝盖。

    隔音的房门却挡不住里面传出的断断续续的低喘,掺杂着难耐的欢愉与迫切,鱼儿一般在水里欢腾,那声音压抑低沉,尖锐高亢,痛苦忍耐,绝望乞求,求而不得,得而难以承受,里面的感情就像餐桌上的那碗八宝粥,浓稠的分不清彼此。

    “齐岳,你是想要我的命啊”带着哭腔的嘶哑反抗,无奈又纵容。

    “加加,宝贝儿,我是爱你,我爱你”伴着喃喃的情话,是更加难以承受的低泣。

    忽然一双手穿过膝盖,小七惶然回神,望进深沉如水的眼睛里,眼睛深处有他看不懂的情愫,一如他听不懂房里露出来的欢爱,小七顺从的把头抵在鹿钦原的胸口,他真的不懂。

    “不睡觉,出来做什么,专门来听人墙角”鹿钦原把人抱回去直接搂在怀里,下巴磨蹭着小七的耳垂,低声笑“齐岳以前有个初恋,他很爱很爱这个初恋,但是初恋喜欢闵加,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闵加后面,小心翼翼的。可是闵加完全不看在眼里,对他的示好全部拒绝。齐岳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决定告白,结果被拒绝了。初恋被告白了受到鼓舞也去找闵加告白,也遭到了拒绝,受了很大的打击,过马路的时候被车给撞死了。”

    “齐岳心疼的人被人拒绝,比他自己受到拒绝还难过,而且他的初恋还因此死了,齐岳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就开始追闵加。闵加不傻,欲拒还迎的钓了齐岳三个月,在齐岳生日那天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全部存稿君自吐,和谐词汇之后会逐一修改规避

    第13章 第13章 阿鹿

    齐岳高兴呀,在那天准备了鲜花美酒,烛光晚餐,亲自弹了一曲梦中的婚礼,几乎是把一辈子的浪漫细胞都集中在了今晚,他笑着牵住闵加的手来到桌边,递给闵加一杯酒,缠绕着一起喝交杯。

    闵加含情脉脉的望着齐岳,眼里的幸福如水,几乎要溢出来。

    两人相对而坐,隔着烛光玫瑰平静的交谈,齐岳手指夹着酒杯笑“加加,你还记得自己的初恋吗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唔,挺可爱的小姑娘,眼睛很大,像是会说话似的,经常欺负我,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她又会保护我。”闵加眼底流露着伤感,嘴角微微翘着说“那时候我胆小,内向,还没表白她就死了,听说是中毒死的,她哥哥是混黑道的。”

    “咱俩果然是一对,我也有个初恋,比你好一些,我表白完他才死的。”齐岳喝了口红酒,慢悠悠的说“但有一点我跟你不一样,知道初恋是怎么死的,我会替他把他以前错付的一点一点讨回来。”

    齐岳端着酒杯走到闵加身后,在他耳边吹气“那个人就是你。”

    “哦你确定”闵加一点意外的表情也没有,扭头在齐岳唇上一啄,不容拒绝的把齐岳手里的酒杯拿过来放到桌上,将两杯酒快速的换了一圈,笑着问“你猜哪杯酒是你的,哪杯酒是我的”

    两人杯里剩的酒都不多,但是齐岳的只剩了薄薄的一层,所以还是能分得出来,齐岳指了指属于自己的酒杯,闵加目光里露出怜惜“你没认错你确定啊,好可惜,在你弹琴的时候,我突然想试试手速,好像把酒杯的位置倒换了一下。”他抬眼去看齐岳,满目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喝了你的酒。”

    “你,说真的”齐岳一听心里咯噔一声,仿佛印证他心里的不安一样,忽然觉得身体热起来,他勉强笑笑“那个没事,我突然觉得不舒服,我先走了。”

    刚迈开步子被闵加抓住手腕拽回来,齐岳一个不稳扑在闵加怀里,齐岳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闵加按的死死的,齐岳恼羞成怒“闵加你给我放手”

    闵加双腿夹住齐岳,一手握着齐岳两手压在后面,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你的初恋死了,我也很伤心。我拒绝他是因为那条路不好走。如果我知道拒绝他他会死,我就答应他了。你为什么要跟他告白,如果你不跟他告白,他就不会跟我告白,我就不会拒绝他,他就不会死。那你说,他到底是因为你的告白死的,还是因为我的拒绝死的到底是谁把他害死的他是因为谁死的”

    “从你接近我开始我就知道你心存不良,因为我,你不是忘不了你的初恋吗,那我让你再也忘不了你的初夜”

    齐岳想的很周到,在酒里掺了点迷药,结果把自己给坑苦了,让闵加一顿收拾,直接搭进去半条命。

    齐岳偷ji不成蚀把米,更不能放手了,狂追闵加,闵加那时候也是年轻,信了,一个月后就被齐岳给踹了,闵加也不生气,养了半个月,找了个机会把齐岳又给玩了一次,齐岳气得差点吐血,又去找闵加,闵加半信半疑,齐岳半真半假,纠来缠去的就过了好几年。

    什么爱啊恨啊,分不清了,也离不开了。

    “过到今天两个人也不容易,尤其是闵加,齐岳在床上是往死了折腾他,在床下是捧在心尖上疼。”鹿钦原打心底里佩服闵加,搁一般人谁也受不了齐岳的兽xi,ng。

    “拒绝是因为爱,告白也是因为爱,那孩子真幸福。”小七低声说“可能也就是因为一下子承受了两个人的感情,他担不起才死的。”

    “你说的有点玄。”鹿钦原笑着说“朱厌以前有个妹妹,十五岁上死的,她就是闵加的初恋。是不是让人不可思议,可缘分就是这么巧。”说着把小七压在身下,两手撑在小七耳边,笑笑的说“说不准把你送到我身边来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这句近似于表白的话让小七愣住,笑着摇头“我不信命。你说的,我是玩偶。”

    “我说是就是了”听着小七的回答,鹿钦原的心抑制不住的痛起来“这时候你怎么这么听话,真想当玩偶”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小七慢慢补充“不管好的坏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不会反抗,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小七越是这样鹿钦原越是恼怒,低头吻住小七的唇辗转缠绵,粗暴而温柔,裹挟着难以抑制的怒气不失怜惜的含吮,疯狂掠夺对方口中甜蜜的津液,勾着对方柔软的舌戏弄追逐。

    小七感觉自己像一条脱水的鱼,要溺死在鹿钦原的温柔里,他本能的推拒却被鹿钦原扣住双手压至头顶,细碎的吻放过已经红肿的唇一路向下,落在脖颈间,shi热的红舌吸着滚动的喉珠舔吻。

    “你等,等等”小七低低的喘息着“等我跟你说句话。”

    鹿钦原嗓音低沉而压抑,眼眸黑沉翻滚“我听着呢,你说。”

    小七细细的喘匀了气,无奈的说“你给我的拒绝不了,我会收着,但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也不能强求。”

    小七双眸染着未褪尽的水雾,眼底仿佛盛不住那浅浅一层的深情,露水一般缀在睫毛上,随时要滚下来的样子。鹿钦原眼神晦暗不明,低头狠狠堵住小七的唇,移到锁骨上生气似的咬了几口,小七唇齿间漏出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茄子吟,像是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鹿钦原体内的欲茄子火,熊熊燃烧将两人吞噬。

    当鹿钦原彻底占有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痛是这种滋味,让人期待害怕,还有一种纠缠让人欲生欲死。

    这就是欲,他从来不曾尝过,不曾接触过的滋味。

    一晚的劳累却没有打破已成习惯的生物钟,鹿钦原拥抱着小七,小七闭着眼,感受着身上陌生的感觉,身后那处尤为清楚,他稍微动了动,便听鹿钦原温吞的问“你昨晚叫我什么”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只知道你姓鹿。”昨晚情茄子动处鹿钦原让他叫他的名字,小七顿时就卡壳了,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鹿钦原叫什么名字。

    鹿钦原嗓音温柔,循循善诱“你再叫我一声。”

    “阿鹿。”所以小七昨晚就这么称呼鹿钦原,鹿钦原一听顿时欲茄子火猛涨,差点把自己烧成渣渣。

    放到情茄子欲勃发的清晨,听着小七微微沙哑着嗓子喊自己的名字,小鹿钦原立刻ji,ng神抖擞的竖起来和小七打了个招呼,小七也感觉到了身子一颤,拧着眉无力道“你是故意的吧。”

    “每个男人都是这样,你知道晚上危险,不知道早晨也很危险吗”鹿钦原手抚上小七的锁骨,一点一寸的往下移,温声安抚“很快的,放心交给我,我会让你舒服。”

    鹿钦原不是好人,自然做不了君子,也不会委屈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还要当柳下惠,那他何必非这个人不可呢。

    事后小七已是累极,任由鹿钦原帮他做了清理,感觉到鹿钦原在他额头亲了下,说了句什么便听到一阵脚步声。

    再醒来已到了下午,他一醒便被鹿钦原扶着坐起来,接着一杯水递到唇边,耳边是鹿钦原温柔的关心“喝点水润润嗓子,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让沙棠煮了粥,现在要吃吗”

    小七就着鹿钦原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软软的靠在鹿钦原身上,恹恹的没什么ji,ng神鹿钦原说“我扶你躺下,再睡会儿。”

    “躺得身上疼,不睡了。陪我说会儿话吧。”小七摇头,虚弱的笑笑“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鹿钦原。”鹿钦原伸手帮他轻轻的揉腰,小七嗯了声说“山海经西次三经里讲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顿了顿“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我倒不知道我的名字还有出处。亏了你。”鹿钦原笑“这名字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她希望我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别人伤害。”顿了顿回忆道“母亲活着的时候从不让我出门,一直到十岁都是请家教,母亲死后,我第一次出门,跟在我身边的人因为保护我全部死掉了,我才知道母亲不让我出门的原因。我不知道普通人的学校生活是什么样的,”默了默又问“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小七说“小时候我体弱多病,父亲管我很严,不让我出房门,更别说上学了。”

    “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活在井底。所以十五岁我就出来混,好几次险些丧命,但总算还活着。”鹿钦原扶小七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打开放在床头的保温桶,端出一碗热粥,舀了一勺抵在唇边试了试温度,不烫,送到小七唇边“吃点粥,空腹会不舒服。”

    小七张嘴把粥吃了,鹿钦原满意一笑“你恨你父亲吗,管束限制你的自由”

    第14章 第14章 散步

    “恨”小七苦笑,静了一会儿说“他只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了我,而不巧那东西不是我想要的。”

    “我的小七还很善良啊。”鹿钦原用舀了粥的勺子压了压小七的唇,示意他张嘴“改天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就会发现,世上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小七把粥吃了歪着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庆幸遇见你,以身相许报答你是理所应当的。”

    鹿钦原不知道怎样的脑回路能把两件事扯到一起的,但既然小七提起来,鹿钦原也很愿意表明自己的态度,鹿钦原一笑“你能想通我很高兴。不过,不是以身相许,是卖身还债。小七,你欠我的。”

    小七点头,不否认,他的确欠他的,但不是他愿意欠的。

    那你到底欠我什么

    鹿钦原很想追问一句,但他怕小七的手指会毫不犹豫的指向心脏,他会控制不住想把小七的心掏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哪个混蛋。

    虽然他是后来者,但是他有足够掀翻前者的资本,可事实他掀不翻前者留给小七的影响。

    两人不再开口说话,气氛陷入莫名的安静中,偶尔会发出几声汤勺碰撞瓷碗的声音,鹿钦原专注的给小七喂粥,小七的乖巧很快平复了他内心的焦躁,一碗粥很快见底,鹿钦原抽了纸巾给小七擦嘴“还吃吗我再给你盛一碗。”

    不等小七拒绝,鹿钦原已经起身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端着粥碗进来,依旧坐在床边,依旧是那副认真专注的神态,不容拒绝的把勺子抵在小七的唇边,笑着说“你太瘦了,应该多吃。”

    小七抬眼看他,墨黑的眼眸深沉幽邃,神色平静,看不出是在生气,但是小七就是知道,鹿钦原在生气,如果拒绝会惹得鹿钦原更生气。

    一碗粥很快又见了底,鹿钦原端着粥碗低声询问“还吃得下吗”

    小七摇了摇头,很小心的问“不吃了可以吗”

    问完以后,小七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悲伤,为什么他总是在悲哀的乞求别人的意见,为什么他必须要请求别人的同意呢

    鹿钦原被问的一愣,每个夜晚带着啜泣的哀求忽然从脑海里闪过,伴着寂静的夜色皎洁的月光,咸涩无奈的呓语似乎都是泪水流淌而成。

    他到底在做什么,鹿钦原反问自己,怎么能把小七逼到这个地步呢

    “小七,”鹿钦原把小七拥在怀里紧紧的抱住,似乎想通过这个拥抱传达什么,对不起,或者我错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把脸埋在小七身上。

    小七的耳朵正贴在鹿钦原的心口,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像是打乱拍子的鼓点,急促慌乱,久久才渐渐归于平和,砰砰砰,像是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也不由跟着那个节奏跳动。

    这个声音比世上任何声音都动听,小七心里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跟自己的似乎不太一样。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白泽的声音“鹿爷,请到书房来一下。”

    “嗯,我马上过去。”鹿钦原对外面应了一声,在小七发顶落下一吻“不能陪你了,闷了出去走走。”

    鹿钦原走后小七下了楼,站在空荡荡的客厅看了一圈,只有沙棠在厨房里研究新菜,小七蹭到厨房边上问“大叔呢”

    流理台上堆满需要用的各种食材,沙棠端着菜谱小声嘟囔着什么,听到小七的声音猛然抬头“啊,你说什么他呀,执行任务去了。”低头继续看菜谱。

    小七“唔”了声,问“有危险吗”

    “任务没有不危险的,不过你放心,那头熊命硬着呢。”沙棠放下菜谱揭开炉子上绍兴酒坛上盖着的碗,略略掀开一点荷叶,一阵浓郁的酒香气顿时扑鼻而来,舀了点汤尝了尝味道,咸淡适宜,醇厚香浓,味道还不错,沙棠自己也挺满意的点点头,一转眼见小七还没走“还在那你去找闵加来,我做了佛跳墙,你也一起来尝尝。”

    午后的阳光温暖怡人,闵加躺在躺椅里抱着电脑五指翻飞的编写程序,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旁边的桌上,里面传出齐岳絮絮叨叨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声音和着齐岳的声音给宁静的午后添了几分热闹。

    小七站在闵加不远处,没有立即开口喊人,看着闵加飒然恣意的样子鼻子就一酸,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他张了张嘴发出一丝细细的哭腔,连忙又闭上,只是怔怔的看着。

    闵加感觉有人在看他,一抬头见是小七,眼神飘忽呆呆的看着他又似乎看着他身后的某处,便觉得奇怪“小七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小七眼神一颤回过了神,歪了歪脑袋,一笑“沙棠哥做了佛跳墙,让我来喊你。”

    “嗯,等我一起过去。”闵加收了电脑,伸手挂掉电话断了齐岳的唠叨,走过来在小七头上揉了一把,揽着小七的肩膀进了屋。

    饭厅里餐桌上,沙棠已经将佛跳墙上了桌,布置好了碗筷,三个人挨凑着坐到一起吃了起来。

    佛跳墙入口荤香浓郁,软烂不糜,浓厚不腻,绍兴酒香掺着各种rou香菜香直入肺腑,味中有味,其味无穷。沙棠有心,配了一碟蓑衣萝卜,一碟火腿拌豆芽心,一碟冬菇炒豆苗,还做了银丝卷佐食,光闻香味就让人食欲大开,一吃起来就管不住嘴。

    小七的饭量小,之前被鹿钦原灌了两碗粥还没消化,吃不了几口就吃不动了,可忍不住还是要动筷子。闵加差点连舌头也吞下去,话都来不及说,见小七不怎么动筷子,看到他碟子里空了就敲敲自己面前的碟子,示意小七快吃,小七便夹一筷子竹笋细嚼慢咽。

    一坛佛跳墙下肚,一饱口腹之欲的三人都十分满足,喟叹着回味佛跳墙的味道。

    闵加揉着胃部感叹“要死了。”

    “别,你要死了,齐大医生回来得要我的命。”沙棠让佣人把东西收拾了,也坐在那儿消食,他吃饭极其斯文,但是佛跳墙却足有四人份的量,虽然抢不过闵加但也吃得撑了。

    “正好,不愁到了下面没有佛跳墙吃。”闵加看向小七“我看你吃的不多,是不舒服吗”

    “没有,是我不饿。”手却在底下悄悄的揉肚子,小七一般是七饱三饥,多少年的习惯一下子被打破,他的肠胃有点受不住。

    谈完事情,鹿钦原和白泽下楼来便闻到一阵挥之不去的香味,再看看三个人盛宴过后的颓废样子,就知道又开小灶独享美食了。

    鹿钦原笑着开口“又背着我吃好东西。”

    沙棠立刻站起来,笑嘻嘻的说“想着鹿爷呢,给您留了,我去端来。”看着白泽揶揄道“当然也有咱们小白管家的份。”

    白泽挥手让他快去,转头跟闵加说话“有点事要请教你,闵先生一会儿有空吗”

    闵加斜他一眼,抿着笑点头“分我一半佛跳墙就有空。”

    白泽无奈的笑笑“好。”

    鹿钦原看了闵加一眼,挨着小七坐下,先问他一声“佛跳墙好吃吗”发现他的手在揉肚子,又问“不舒服”

    小七笑笑,想了想说“很好吃,吃多了。”

    鹿钦原立刻起身“走吧,出去走走。”

    不等佛跳墙上桌和小七一道离开了。

    沙棠端着佛跳墙过来一看没了鹿钦原的影,纳闷道“咦,鹿爷呢,小七也不在。”

    白泽调侃道“你这尊佛跳的太慢,鹿爷等不及了。”

    闵加补充“佛跳墙不如陪小七。”

    沙棠明白,心里开始思考,两份佛跳墙三个人怎么分

    每一栋别墅都自带花园,可以根据别墅主人的喜好布置,但实际上石见山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山林花园,有天然鬼斧的杰作,也有人工雕琢的细腻,不能说一步一景,三步一景还是有的。

    小七在前面走走停停,一会儿沾花一会儿拈草,不时弯腰捡两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头,捏在指间照着阳光看,看完了装进兜里,回头看看鹿钦原继续往前走。

    那份活泼,门里门外截然不同,门里是沉静隐忍,门外是洒脱怡然。

    鹿钦原能清晰的感受到小七此时的快乐,心想,应该让小七多出来走走。

    不由得想起在书房里白泽提起的事情,鹿见微让鹿青霜戒毒这又是出的哪门子幺蛾子,难道是后悔了不知道鹿青霜那个贱人给不给他这个赎罪的机会啊。

    鹿家经鹿见微的恶趣味游戏一折腾,恐怕在上泞市的稳固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毕竟上泞市也并非鹿家只手遮挡着,还有一个容易让人忽略的存在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将他们一刀毙命。

    虽然那位素来以和为贵,上泞市是他的主场,也不得不防。

    鹿钦原看着前面自在的身影,他得保护他。

    晚饭小七没吃,想回房休息鹿钦原不许,只好窝在沙发里看书,鹿钦原吃完饭过来发现小七的姿势从他离开到回来就没变过,伸手在他微微低垂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不要靠太近,抬起头来。”

    小七微微抬高脑袋,便觉身体被人抱起,转瞬间坐在了鹿钦原身上,胃部有一双手轻轻的给他揉按,肩膀上抵着的下巴尖硌得他骨头有点痒,耳边是鹿钦原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呼出的气息有点热烫的吹在皮肤上,有种被烧灼的感觉。

    第15章 第15章 探病

    小七不适的侧了侧身体,鹿钦原的声音带着热气钻进耳朵里“别动,看不到了。”

    小七不禁缩了缩脖子,调整了下书的角度,放下心底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专心看起书来。

    鹿钦原心里清楚,小七不舒服他也有责任,心里存了愧疚,在床上时便着意温存,顾忌着小七的身体没做到最后。小七却从这缱绻的温存里品出了难以言喻甜蜜,蜂蜜水一样将他包裹住,一层一层,几近窒息。

    池中的荷花朵朵含苞欲放,碧绿宽大的荷叶在微风中摇曳,小七俯身捧着近前的花苞亲吻,轻嗅花苞里青涩的荷香。

    小七上身穿印龙猫的白色t恤衫,下身搭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及腰的长发束在身后,随着他倾身弯出漂亮的弧度,露在外面的皮肤娇嫩白皙,只在太阳下晒一会儿都要担心把皮肤晒坏了。

    闵加坐在花架下面,五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见小七晒在太阳底下不回来,便停了下“小七快回来,别晒坏了。”

    “知道了。”小七小脸晒的粉嘟嘟的,额头上沁着丝丝汗珠,在闵加对面坐下,咬着吸管喝沙棠煮的酸梅汤,解渴消暑。

    喝到一半就停下,小七有个习惯,喝东西的时候总是习惯留一半,像是忘了又忽然想起来一样,过一会儿再继续喝。

    小七说“池子里的鱼长得真漂亮。”

    不但漂亮还好吃,池子里的锦鲤长得越大越悲哀,长大了就是被吃的命运。沙棠就像监工一样,每天都会来喂鱼,看鱼的长势,长得差不多了他就开始准备烧烤的配料,挑一个心情好宜烧烤的日子,搬出烧烤架,又是一顿野味十足的盛宴。

    闵加手指在键盘上舞动不停“花也漂亮。”

    石榴树上的花渐渐落败,留下满树星星点点的花房,红彤彤像缀满树的小灯笼,荷花却是才打个骨苞,有的展开了两三瓣,花落花开错落有序。

    小七转着头把花架四周的景致都看一遍,点头应一声,抱着水晶杯咬着吸管继续喝剩下的酸梅汤。

    朱厌从外面回来,看见坐在花架下面的两个人,朝他们挥手“小七,大叔给你带了好东西。”但是眼里只有小七而已,闵加也根本没把朱厌放在眼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听着一阵脚步声急促的近前。

    小七早在朱厌说话时便跳起来往外迎,欢快的鸟一样飞扑进朱厌的怀里,一叠声的问“什么好东西,在哪儿呢”

    朱厌抱着小七轻松的抗坐在肩上,走进花架把小七放在椅子上坐好,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粉色水晶蝴蝶的发夹,宝贝似的捧到小七跟前“看,我在一家饰品店看见的,就想起你,给你买了一个。”

    发夹是很普通的样式,蝴蝶是由水晶点缀而成,放在阳光下折s,he着耀眼的光芒,小七接过来爱不释手的抚摸,下一刻便卡在发间,问朱厌“好看吗”

    “好看。”朱厌刚毅的面孔一脸柔情,笑得也有点呆。

    “真的吗闵加哥”小七忘不了闵加,闵加打量了一眼发间粉色的发夹,对上小七盈盈带笑的眼眸,微微的点头“不错。”

    小七就很高兴,抱着朱厌的脑袋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一口“谢谢大叔。”

    朱厌便跟个青头小子一样,扎着手身体僵硬,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是个傻大个。

    朱厌对小七的情谊,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小七应该也是明白的。只是这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

    朱厌最近突然被外派,频繁的出任务,每次回来都会带各种各样ji,ng巧玩意儿给小七,有时候是一只龙猫的氢气球,有时是一只糖葫芦,有时是一个漂亮的小石头,有时候是一颗包装ji,ng美的糖果,点点滴滴都是关怀。

    有时候朱厌的眼神跟小七很像,像是在缅怀一个人。

    朱厌是通过小七,小七是通过闵加。

    所以,他们感情才会那么亲近,因为他们都是活在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里。

    眼见着自己的下属对自己喜欢的人大献殷勤,鹿钦原表现的十分宽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但是当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在自己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哪怕那个男人并没有染指的坏心,听得多了不会免疫,反而会妒忌。

    廉价钻石闪烁出的光芒分外扎眼的刺进鹿钦原的瞳孔,鹿钦原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他的下属越来越会钻空子了。

    两个人相安无事,鹿钦原不发脾气不找茬的时候,小七就玩自己的,用得上鹿钦原眼里就有他,用不上时就没有。

    受少女气息严重的粉色发夹刺激,鹿钦原幡然改过,开始实行让小七多出去走走的想法。

    无数个远程会议遥控指挥堆出了可观的结果,撒出的网需要他亲自出面收收了。总是缩在壳子里,也太丢弱阎王的名声。

    出门的时候,鹿钦原亲自给小七束发,柔顺的头发乌黑亮丽,与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总觉得这瞳仁的颜色大概都掉在头发上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小七手里捧着书,乖巧的任由鹿钦原施为,能出门他心里是很高兴的,但又对未知的去向感到好奇。

    “总不会把你卖了。”鹿钦原让他转过身来,取了一款简单大气的中xi,ng发饰给小七戴上,自己左瞧右看很满意,领着小七出了门。

    朱厌外出任务,束秀不在,保护鹿钦原安全的责任就落在了白泽身上,白泽一手安排外出的事宜,这一次他没穿西装,一身休闲衣穿在身上竟然还遮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严谨端庄,还有瘦弱。

    玩偶之家是上流社会的奢靡销金窟,极致的诱惑引诱着人趋之若鹜的赴死,但即便脚底下尸骨堆积如山,也有人踏着尸骨去赢取梦寐以求的玩偶。

    也有人对此毫无兴趣,之前的鹿钦原算是一个,现在已经不算了,他的身边就有一个被打了玩偶之家标记的玩偶。

    从小长到大的情谊是没法比的,虽然因为之前的事两人有了些许隔阂,但是从小坑习惯了,过去那个劲儿谁也不会往面上摆,朋友依旧是朋友,该坑的时候依旧不会手软。

    他们车子刚停下,程若愚从里面迎了出来,高兴的张开双手给了鹿钦原一个拥抱“阿原来了,稀客。”

    鹿钦原拍了拍程若愚的肩膀,眼神往身边小七身上一瞟,不动声色的说“出来透透气,怕闷坏了。”

    程若愚扫了小七一眼,发现别在小七发间的首饰,样子看起来是很普通没错,但却是出自某知名设计师之手,还是绝版,他笑着说“嗯,这首饰好看。”视线往后落在白泽身上,挑剔的眼神将白泽上上下下一打量“嗯,这身打扮也好看。”

    白泽不受他的夸赞“快进去吧。”

    他们从后门进,直接到程若愚在这里的私人住处,相当于一间小型居室,里面家具摆置俱全,主打梦幻的设计,整体看起来虚幻而美丽。

    有一面墙大的橱窗里摆满各种各样的人偶,橱窗旁边放着登高架,看高处的需要爬上登高架才可以看到。正对这面墙是程若愚的工作台,上面是各色软陶泥和各种工具。

    程若愚因真人玩偶为上流社会所知,但他软陶雕塑师的身份则是闻名于三教九流,他给自己取了一个艺名,乍愚还憨,得了个外号叫蠢大。

    不论是谁看到整面墙的人偶和整面墙的工具,都会有一种视觉震撼,加上梦幻的设计,感觉处在另一个玄幻空间里一样。

    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这间房子欣赏到如此蔚为壮观的设计。

    鹿钦原和白泽都是常客,对此并没有很惊讶,小七却是看得目瞪口呆,趴在橱窗的玻璃上,一个个一排排的挨个看,每一个都ji,ng致漂亮,仿佛小版真人,每一个人偶的面部表情都不一样,甚至更加细微的微表情也表现得栩栩如真。

    出门在外鹿钦原向来滴酒不沾,程若愚泡了茶端过来,给两人倒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吹吹热气抿了一口“秀秀在里间卧室里,刚才醒了一会儿,这会儿应该又睡了。”

    “我去看一眼。”白泽起身去了卧室,不一会儿出来,微微皱眉“怎么伤的那么重,谁下的手,他”

    程若愚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慵懒的往后靠着沙发,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叹气“不像是黑叔的人,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他昨天半夜敲门来的,浑身是血,没把我吓死,一把刀正好cha在胸口上,还以为救不回来了。”

    “难道是言无常”白泽自己先否定这个猜测,摇摇头“如果言无常出手,没可能还会活着,他也没理由动手。”

    程若愚笑了声“如果真是言无常,一定提前给你送个文绉绉的请柬,请你赴死。哪像这班人摸黑下手,明摆着就是寻仇的,估摸着秀秀在外面得罪了人,人报仇来了。”

    道上人人都知道束秀是弱阎王手上的一把剑,锋利无比,因外貌幼小,手段狠辣,地位超然,人送外号鬼太子。谁会不要命来动鬼太子鹿见微要下手不用等到现在,而那位一向光明磊落,其他真有胆的都去地府喝茶了,没胆的照旧没胆继续在某个角落里恨着诅咒着他。

    第16章 第16章 玩偶

    不是家贼就是外势,最近束秀一直没出上泞市,只有上次代鹿钦原去了一趟上水,上水市正是那位的地盘,束秀要真得罪了那位更不可能全手全脚的回来。何况这事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秋后算账,只能说明那个人没有能力立刻报仇,需要时间去图谋规划。

    呵,小喽啰也长本事了,敢摸老虎的屁股,简直就是嫌命太长了。

    “束秀前段时间去了一趟上水,查查看他跟什么人接触,做了什么事。”动鬼太子就好比是打了鹿钦原一巴掌,不把人找出来杀以儆猴,还当他身边的人是随便谁都可以动得了的,未免想得太天真。

    白泽随意嗯了声,已经拿出手机发下命令,程若愚一敲脑袋“啊,对了,我有样礼物要送给你,你来了正好省得我跑一趟。”程若愚起身走到工作台后面,拿出一个包装ji,ng美的礼盒,塞到鹿钦原手里,十分自信的说“你肯定喜欢。”

    “又是人偶,你送了我一堆,我全部转送给了束秀,都在他屋里收着呢。”鹿钦原动手要拆开看看,程若愚连忙拦住,嬉笑着说“不用看了,这个啊不一样,你肯定舍不得送人,留着玩吧。”

    程若愚一说鹿钦原就猜出是谁的人偶了,便停下了手,看了眼小七,他站在登高架上微俯着身在那个地方看了很久都没挪窝,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看看束秀就该走了,鹿钦原便喊他“下来,该走了。”

    起身去了卧室,情况确实是很吓人,生死一线,鹿钦原脸色微凝,低声说“他的工作我会交给其他人,让他在这里安心养伤,养好了再回去,程若愚你多费心,你俩从见面就不对付,他要是闹脾气,你当哥的多担待。”

    “阿原你说哪里的见外话,咱俩谁跟谁啊”程若愚把人送出来,一回头看到束秀颤抖着睁开的眼睛,半眯着试图聚焦视线。

    程若愚微微一笑,随手带上卧室的门,鹿钦原已经走到一边供奉的灵位前,恭敬的上了三柱香,发现灵牌上蒙了一层很浅薄的灰尘,程若愚对二叔一向尊崇,每天祭拜数次,怎会让灵牌蒙尘

    鹿钦原心中疑惑,一种念头在脑海中转瞬而逝,一抬头见小七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登高架上,叫了声“小七。”

    听到催促,小七恋恋不舍的移开视线,慢腾腾下了登高架,鹿钦原拍拍他的肩“你要是喜欢,让程若愚送你。”

    小七摇了摇头,看到了灵牌,注意到灵牌上的灰尘伸手很自然的擦了擦,退后两步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三鞠躬,然后才看香烟缭绕的灵牌上刻着的字程家二公回之灵位。

    现在很少有人在家中供奉灵牌,成家却一直保留着这个传统,再则就是,据说成家这位死的时候很年轻,连尸体都没找到。

    “怎么死的呢”离开后,小七颇有兴趣的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鹿钦原自然也乐意跟他讲“那是成家二叔,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是当时医学界的翘楚,很多医学家都笃定说二叔将来一定会创造医学界的奇迹。可天妒英才,二叔所在的研究所发生了火灾,二叔为了抢救研究资料给活活烧死了,尸骨无存。”

    “呃,唔,好可惜。”小七明显走了神,鹿钦原扯了扯他的耳朵“听见我说什么了,还在想着那个人偶。”

    “真的像极了。”小七摸着被揪的耳朵揉揉,强调道“都能以假乱真了。”语气一本正经,难得严肃,鹿钦原不由得就笑了。

    那个人偶在一众人偶里并不出众,是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年轻医生,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支着下巴,微微侧歪着头,眼睛低低下垂望着某处,细密的睫毛柔软的半遮住眼底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掩藏属于自己的秘密。

    面部的表情相比于其他人偶,这个就是面无表情,但是眉眼却很温和,细长的眼睛里像含着水,顺着人偶的视线,可以看到人偶手上拿着颗栗子,还是已经剥了一半皮的。

    鹿钦原没有带着小七直接回去,车子在一所学校附近停了下来。

    正赶上学生中午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五成群的往外走,拥挤的缝隙间还有顽皮的学生追逐打闹,撞了这个碰了那个,哈哈笑着喊着抱歉,在人群里灵活穿梭着躲避身后追逐的同伴。

    熙熙攘攘的人群散集到路边的小吃店里,店里的喇叭广告声和音乐声此起彼伏,热闹的掀起一片声潮。

    小七趴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等学生散的差不多了,鹿钦原打开车门下车,对小七说“咱们进去逛逛。”对正要下车的白泽说“你留在车里,别跟着了。”

    “鹿爷,不安全。”白泽不放心。

    “留下休息。”鹿钦原态度很坚决,白泽只能坐在车里无奈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走进学校。

    一进校门,入眼一棵百年杏树,五六人合抱那般粗,苍老粗壮的枝干怒张着,郁郁葱葱在小广场中央撑出巨大的y凉,仿佛这座校园的守护者。杏树周围围着铁栏杆,竖着的一块牌子上介绍着杏树的树龄及品种和相关知识。

    峥嵘枝叶间挂着零星的红色丝带,大约是许愿的学生挂上去的,投挂的太高成了高高在上的幸存者。

    小七不信神佛,只对那块牌子感兴趣,盯着看了许久,才在鹿钦原的催促下迈步离开。

    下了小广场,顺着往东走,不一会儿就走进梧桐树荫里,风吹叶动摇晃着阳光,投落在地上的斑驳碎影便如坠地的星星盈盈闪烁,漂亮而怡人。

    树下的长椅上,树后的草地上,偶尔可以见到一两对小情侣,在严师重规山一般的作业重压下偷品爱情的涩果,脑袋凑在一起说着不为人知的悄悄话,便见女孩红透了耳朵,闷闷的吃一口家长ji,ng心准备的便当,男生却犹自脸皮厚重的说着俏皮话试图把女孩逗笑。

    小七走在前面,鹿钦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默默地守护着。他的心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平静,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小七,还有梧桐清风相伴。

    走过梧桐小道是一面不大的人工湖,湖里睡莲盛绽,如一朵朵火焰飘在水面,将湖面映染得鲜艳阖丽,像是洒了胭脂在湖里,波光潋滟。

    一湖的睡莲远远看去便如一团滚滚烈火,而站在烈火旁边的小七就像温暖的阳光,将其包容吸纳。

    有那么一瞬,鹿钦原恍然以为小七是站在一片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里,满目赤红,触目惊心,妖冶的红色仿佛火舌一般要将小七吞噬。

    “小七,快过来”鹿钦原快步过去一把将小七揽进怀里,回过神以后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也不掩饰,更紧的抱住小七“回吧,饿不饿该吃饭了。”

    “阿鹿”小七能感觉到鹿钦原的不安,鹿钦原松开小七,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没事儿,走了,你小白哥该着急了。”

    等在车里,白泽也没闲着,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束秀一倒各种问题纷至沓来,连打个群架都要电话请示要不要打,真不知道束秀以前是怎么管这些人的。

    白泽xi,ng格严谨细腻却不是在管人方面,但也有他的一套方法,白泽问了三个问题。

    “你们秀哥不在打架都不会了,是吗”

    “以前你们秀哥也是这样事无巨细听你们废话吗”

    “我现在怀疑,你们到底是没长脑子还是想浑水摸鱼”

    那边便噤若寒蝉,白泽继续说“场子大了,规矩再严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难免就给人一种可以投机取巧的假象。”

    看到鹿钦原和小七走出来,白泽笑了笑,提醒道“外面都传弱阎王手下有十殿阎罗,百鬼驱谴,夸张是有,也未必就一点不可信。”

    否则鹿钦原能舒心的在兰苑养伤还一养就是近一个月即使是鹿见微,也忌讳着十殿和百鬼,不然现在上泞市早就变天了。

    “鹿爷,简少爷,你们回来了。”白泽打开车门等两人上车,关上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吩咐司机开车,后面跟着的车随之缓缓启动。

    “先去吃饭,然后去公司。”鹿钦原近几年暗里逐渐洗白产业,明着他是张月集团的总裁,暗里他是黑道弱阎王。

    “我在谦味馆定了位子,离公司也近。”白泽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肯定是有人挑唆,若不及时把这种喽啰清出去,时间长了也是个隐患。这次,你打算让谁接手秀秀的工作”

    鹿钦原问“你有什么好人选”

    “弥盛霏可以胜任。”白泽猜鹿钦原心里内定的应该也是这人,果然鹿钦原没有反对“嗯,他能力不错。”

    谦味馆是张月集团旗下的餐饮企业,处在交通便利的黄金地段,主打中国传统美食,高品质档位,复古文雅风,每天客满为患,近段时间正筹划着开分店。谦味馆的负责人方以唯忙得焦头烂额,突然收到白泽的电话,说大老板要来吃饭,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盯着安排出贵宾包厢,站在门口等着。

    第17章 第17章 谦味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两辆车在门前停下来,前面那辆车上先下来一人,他认得是白泽,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又见车里下来一位温润儒雅的年轻人,转头俯身,伸手牵出一个丰神秀美的少年,一头乌黑的长发配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眸,映着左眼角下方的妖冶朱彩,格外的扎眼。

    方以唯不由多看了几眼,接收到白泽警告的眼神,讪讪的掩饰,紧张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学长,欢迎莅临谦味馆。”

    鹿钦原看似温和却威压逼人,他在方以唯面前站住,打量了他一眼“你成长的很快,你所做的成绩我看在眼里,继续努力。”牵着小七的手走了进去。

    白泽和方以唯落后一步,瞟着不停抹汗的方以唯,不解道“鹿爷不吃人,你怎么每次见他都怕成这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兄弟别开玩笑了,那是大老板,是学长。”方以唯一见到鹿钦原就紧张,如惊弓之鸟,这是他一直想改没改掉的毛病。

    其实是心里有了y影。白泽心里门清,是被鹿钦原揍怕了。

    鹿钦原虽然是闯黑道的,但却是个文化人,正经是上泞市瀚文大学的博士毕业生,且还拿的是金融和计算机双学位。

    方以唯还是学生的时候和同学到鹿钦原名下的k唱歌,跟人打架,恰巧被鹿钦原撞见了,细问之下还算是自己的小学弟,虽然是挂名但面子还是要给的。

    鹿钦原就说“你是客人,他也是客人,但是你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但有一点你很占便宜,你是瀚文大学的学生,算起来我是你的学长。叫学长。”

    “学长”方以唯喝得有点小醉,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稀里糊涂的就认下了这个见都没见过,不知道是水货干货的学长。

    “嗯。”鹿钦原满意的点头,继续说“既然你喊我一声学长,这点情面还是要讲的,不过我帮了你,你就欠我一份人情,你打算怎么还我”

    “啊”方以唯茫然的看着鹿钦原,愣了好久才接上片儿“我没求你帮我啊学长”

    “哦,你是想求我帮忙”鹿钦原也不废话,直接亲自动手把方以唯揍了一顿。

    方以唯根本反应不过来,刚刚还说话好好的,下一刻就 袖子揍人,翻脸翻得也太快了。和方以唯一起来的同学看到有人帮忙还挺高兴,看到被揍趴的方以唯,顿时觉得死多生少,没希望了。

    鹿钦原拧着方以唯的胳膊说“你求我。”

    方以唯被揍的小醉全醒,肚子痛胳膊痛,浑身都不得劲,却硬着头皮犯拧“你让我求你我就求你,你是学长了不起,我认识你吗”

    “我认识你就够了。”鹿钦原说完又是一阵暴揍,方以唯最后硬是被打得心服口服,满脸鼻涕眼泪的哭着说“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不就是来喝个酒吗,你认识我就揍我啊你哪门子学长啊,呜呜呜,疼死了”

    “方以然是你哥哥,我和你哥哥是同学,你回家问问他,我为什么揍你。”鹿钦原把方以唯往地上一扔,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在沙发上坐下,笑着说“好好学习,毕业以后来我这里干。给你哥带句话,兄债弟偿,别挣扎。”

    白泽和方以唯关系好,追问方以然欠了鹿钦原什么债,方以唯纠结了好半天,才委屈的倒苦水。

    “我哥那个见色忘义的,说好毕业跟学长干,结果看中了现在的嫂子,就追着去了国外,放了学长鸽子。”其实这不算是大事,关键是“呃,那个大嫂差点成了学长的媳妇。”

    所以方以然这个弟控听说方以唯这个笨蛋被鹿钦原捉了,气势汹汹的来质问鹿钦原“你凭什么绑架我弟,不就当年拐了你老婆么,有什么大不了,你又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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