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简直不是个东西
侯岳出离了愤怒,一步重过一步,往楼上走,对吧台里的服务生说“二丫,面试”
二四五的服务生跟店名姓,小二,小四,小五。
小二是刘弘之前雇佣的人,一辈子致力做酒吧服务员,“好人呐”
侯岳大踏步往楼上走,扬手往后一指。
正好这时左佑推门进来,随后他身后跟进来一个人。
小二从吧台绕出来,跟左佑打招呼“右哥你朋友”
左佑“额”
刘五看了眼这个叫左佑男孩子,想笑,这小孩儿也就十六七的模样,上来就有人叫哥,他对服务生说“是招人吗”
小二点头,说“跟我来。”
刘五跟着小二去了工作区,左佑上楼找侯岳,他总觉得侯岳不待见这人。
“当当进去了啊”
“进”
左右进了门,没往里走,不想换鞋,问“你是不待见这人吗”
侯岳没好气的说“我不待见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左佑一挑眉,心想不是不待见,是有过节,“小二在面试,你不看看”
侯岳坐沙发上,手机开了关,关了开,翘着二郎腿一个劲儿抖,跟个得了帕金森的重度神经病似的,神经病很骄矜的一扬下巴看向窗外“不看”
左佑往外走,关门时来了句“行老板不同意,请走”
侯岳“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骂了句“c,ao”
一楼办公室,小二拿起刘五刚填完的个人简历扫了一眼,八字眉一耷拉,说“哥们儿,你这啥啥都没有,逗我玩儿呢没经验,没身份证,没健康证,没”
办公室门这时被推开,侯岳一手cha兜一手支着门,对小二抬抬下巴说“我来,你去前面看着。”
小二从椅子上起身,非常怕老板一个没把持住,把逗你玩儿的人海扁一通给扔出去。
刘五对上小二有些担忧的目光,冲人笑了笑。
侯岳走过去,没看简历表,直接搓圆扔进垃圾桶。
鬼才会信这小子能把真实信息写在纸上,这他妈就是个世纪大骗子
侯岳二五八万的往椅子上一靠,下巴一抬“姓名”
“刘五。”
侯岳听见这个名字,哼笑一声“哼年龄”
“22。”
侯岳拿目光描摹了一遍对面清冷的面孔。从他进屋,这小子一直保持一个表情看着他,他非常想拿笔筒砸人。
暂且信了这个年龄,他问“学历”
“无。”
侯岳瞪着人,耐心耗光了,一个滚字在嘴唇和喉咙之间溜达了好几个来回,也没喊出口,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
“学历无小学,初中,高中都没有”
“对。”说出这个字,刘五眼皮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
侯岳慢慢起身,两手按在桌上倾身向前,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儿上,我现在肯定抽你”
刘五的五官像是终于解冻了一样,两眼角轻微下压,做了个很滑稽的表情,一瞬消失,“我也是这么觉得。”
侯岳怔了一下,冷笑着问“猜猜结果”
刘五往后撤上身“我觉得你这儿缺人。”
侯岳嗤笑一声坐回椅子上“哪看出来的”
刘五“因为门外贴着招服务生的海报。”
侯岳“”靠
刘五“海报字再大点,效果会更好。”
侯岳“”靠你全家
他起身往外走“我只招一个,别在这自作多情了。”
刘五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哦,这样”
侯岳很不爽他这种万事轻飘飘的语气,回头拧眉问“这样是哪样”
刘五因为侯岳停的太急,又猛地转头,差点跟他撞上,他停在侯岳面前,头往后挪了挪,说“恭喜你,招到人了”
侯岳又想闭眼,但是这会儿闭眼显然气势就没了。可是不闭眼他也输了,那双不笑时能冷凝一切的眼睛,近看更直视不得。
他终究是妥协了“全当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刘五并不知道自己杀伤力这么大,侯岳一松口,他立刻给了个灿烂的笑容“老板,恭喜发财”
侯岳转身低声骂了句“c,ao”走出工作区,看见小二说“二丫给小五找套工作服,其它从简。”
二丫很懵,难道是两人互殴,老板输了
竟然招了一个图有脸,连身份证学历证都没有的男生,这个看脸的社会还能不能好了
刘五对小二点头,随后又跟上侯岳。
侯岳正在心理嫌弃自己没骨气,看人跟着上楼,回头就吼“跟着我干嘛干活去”
刘五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他,一副商量的口气“老板,包吃包住吗”
侯岳很震惊,咬牙说“我他妈雇了你,是不是还得管你这辈子的丧葬嫁娶用不用给你买房子娶媳妇”
刘五很认真的摇头说“那到不用”
侯岳气炸了,又不能上手打,一挥手骂“滚滚滚”
刘五边往下走边回头,特意气人“老板,那我滚哪去”
侯岳站在二楼一声吼“滚回去干活”
小二和左佑捂着耳朵,看着新来的服务生把老板肺都快气炸了,还完好无损的树立在地上,真是一大奇迹
神人呐左佑想,侯岳终于在有生之年遇见劲敌了。
小二想,小老板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在这人手里了,否则火大到能自焚了,怎么还不架火烤了新来的小五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把柄落人手里了,二是真爱
侯岳从家里搬出来后,一直住在二四五,每天基本是早上早早走,下午放学才回来,回来后上了二楼也不怎么出屋,看书学习,毕竟侯老板才大一,而且心里憋着火,看见那小子就想喷火。
两人仿佛心照不宣,你不搭理我,我也绕着你走。
一个店上下二层楼,算上地下室和工作区加起来不足一千平米,两人就真的没打过几次照面。
二四五酒吧被侯岳改成了清吧,留住了之前情人的一批老顾客。古文化街地处商业中心,闹中取静,节假日游客多,而且平时的客流量也不少。
总之,侯岳一直庆幸从刘弘嘴里敲出这么一块肥rou。
刘仙儿知道张钧是刘弘的同学,越洋电话隔天就打了过去,劈头盖脸给刘弘骂蒙了。待刘弘反应过来,尤其觉得对不起侯岳,扬言回来要亲手废了张钧。为了哄侯岳,亲自在国外找了一家酒庄,专供二四五用酒。
五月最后一个周末,二四五楼上楼下均睡到日上三竿。
饿了两顿,侯岳也懒得找吃的,他之前胖了三斤半,死活都减不下去,急的他开始跑健身房。
拎着运动装备从二楼下来,侯岳只觉得眼前一道不灵不灵的光闪过,定睛一看,原来是千年老妖孽二丫。
他站在楼梯上指着小二脖子上系的荧光玫红色领结,嘴角抽搐着问“二丫,你好歹抢救一下自己的审美,拯救一下二四五的客流量。”
小二相当不服气,回手一指托着酒盘的小五说“我觉得我还好吧,比五哥的荧光绿是不是差出八十个玫红色领结那么远”
侯岳差点没让小五荧光绿的领结闪瞎眼,本就昏暗的酒吧里,荧光玫红色和荧光绿色,扎眼的一点不含糊。
“以后再招服务员,我他妈一定要招八大美院的。”
刘五跟他擦身而过,难得开口说了句话“行八大美院不行,还有八大胡同的。”
侯岳气结,瞪了他一眼,傲娇的一扬下巴,往外走。
三个人交错走过时,二四五大门“砰”的一声被蛮横推开。
气势够足
力气稍微再大一点,门扇能直接推飞出去。
侯岳一愣,看清进来的人,嘴角一勾,笑的极其蔑视,运动装备包反手往肩上一甩,站住没再动。一身休闲运动服,上身浅灰半袖,下身黑色九分运动裤,黑色运动鞋,配上那一头慵懒的卷发和此时的姿势,以及蔑视的神情,要多拽有多拽,要多sao包有多sao包。
刘五端着酒盘也是一愣,他比侯岳先看清是谁,侯岳甩包的时候他刚好看向侯岳。着实被这青春的嘚瑟劲儿闪了眼,他笑笑走到侯岳身后问“报警吗”
侯岳回头瞅他,特意两秒后才回答,好像在思考,实则他在目测两张脸相隔的距离。
“不用怕他跟他姓。”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19:07
二更22:00
第19章 太阳
刘五鼻腔喷出一声笑,他从第一次看清侯岳的车牌,就知道这男孩子不是普通工薪家庭的产物。又从麦尔那里打听到侯岳的二四五酒吧,开在在津市钻石商业圈古文化街里,大概摸清了,这小子家,不是一般的非富即贵。
对开大门被一帮呼啦啦涌入的粗壮男人,推的快没了回弹力,人才全部挤进店里。
酒吧一层半下沉,张钧一身铁灰色西装穿的挺括,一步步向侯岳走去,比那天耍流氓时候看着顺眼一百倍,人模狗样的像个社会ji,ng英,其实就是一个狗屎夹心馅儿的混账王八蛋。
他踱步到侯岳面前,有意走的离侯岳进了半步,习惯xi,ng抬手想摸对面人的脸,手臂抬了三分之一的高度,就见侯岳拽过旁边的椅子“哐当”一声横在两人中间。
而且,侯岳身后竟然站着他的酒吧失联的服务生。此时,这个服务生的酒盘已经挡在了侯岳身前。
侯岳也纳闷,老流氓要摸他脸,这小子拿个酒盘挡他胸干什么
刘五其实是想抡酒盘过去砍张钧的胳膊,没想到张钧怂的抬了不到一半又落了回去。他咳了一声,拽着侯岳的衣服把人往后拽了一下。
小二和刚从后门进来的小四“噔噔噔”跑到侯岳两旁摆出护驾的架势。
只是他们四个对上张钧带进来的一帮粗壮的男人,真是特别弱ji的一个组合。
但是,侯老板气场全开,一个顶仨
张钧除去瞥了一眼侯岳,其他人看都没看,盯着侯岳问“是不是你”
侯岳还是那个鄙视的表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问“怎么样玩儿的开心吗”
刘仙儿大晚上出去“为人民服务”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那天大半夜,搅得整条酒吧街不安生。一条街,大大小小上百家酒吧,三分之一检查出不合格。
什么卖药的,睡觉的,吸粉的,以及出售商品,一经检验,几乎是没几家过关的。
轻的罚款,重的停业,违法的直接带走。
一个停业整顿,就差点让各家老板吐血吐到血槽见底。站着黄金商铺,见别人日进斗金,自己家却亏的要卖肾。
侯岳心想,这孙子看来还是有点门道,这架势站他面前,显然是活过来,气也喘匀了
张钧偏头笑,脸上写着果然如此,神情里还有些不敢置信,转回头变了腔调“谈谈”
侯岳抬手腕看表,看着手腕说“没时间。”
张钧脸冷下来“那就现在说,你想怎么样”
侯岳摊开一只手,垂下后“当”敲了一下小五拎在手里的酒盘,张钧和刘五都寻声看向酒盘,清脆的声音跟那天柠檬水杯发出的响声一样。
“我是个学生,大人的事我不参合,但是别再我这搞事,”敲酒盘的手抬起,侯岳在头顶划了一个大圈,最后点在刘五肩上,“我的地界和人,不许动”
刘五原本警惕,绷紧的神经,慢慢松了,他盯着那只在空气中化圈的手,最后点在自己肩上。
我的
不许动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离开津市的原因,是张钧在堵他。
张钧这个人不比当年阳城的伍强弱分毫,他终究又跟这样的人搅在了一起。
他出不去津市,没想到最后二四五竟成了他的保护翼。
从前,他被多少个张钧一再的往泥里拖拽,陷了脚,陷了半个身子,最后沦落到自断肢翼,才堪堪苟延残喘于各个城市边角旮旯的灰黑地带。
这个人大言不惭的,胳膊一抬,手一挥,把他划在了自己的保护圈里。
一个温室的花朵,竟然知道保护人
刘五心理酸的像被硫酸泼过,苦的像是灌了一碗凄苦女人的眼泪最后竟然在五味中,嚼出一丝回甘。
他也有回甘的一天
张钧的眼神像一头被囚禁的野狼,碍于牢笼束缚,他话语上虽然妥协了,但是眼神依旧带着嗜血的野xi,ng,他点头,状似轻松的一摊手“没问题,这个范围我接受,作为交换,告诉你身后的人”
侯岳听到这,回手指站在他身后的小二和小四,意思是“是你吗”
这俩服务生也挺懵,赶紧摇头,狂摆手。
张钧被他整的哑口无言“”
侯岳拨了一下额前一撮翘起卷发说“不好意思,我身后没人,我拼爹”
小二和小四,很配合的没端住,笑喷了。
刘五也挺无奈,两帮人这架势下一秒就能干起来,结果这位少爷,吊儿郎当的拿人涮着玩儿。
他想这小子弄不好真是个拼爹的货,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张钧耐心告罄,y森森的笑了一声,说“侯岳你才19,这个社会你见过的,”他学着侯岳在头顶画了一个圈,“不过这千百平的地方,名利场也好,官场也罢,时代更迭太快,总有一天你能拿出来拼的东西越来越少,终究有一天你要靠自己,所以别树敌太多,张哥作为过来人”
侯岳打断他,问“张哥是吗你怎么出来的”
张钧一愣,他是进去了不假,但是他拿出浑身解数封锁消息,甚至不惜动用关系,才没让酒吧,饭店以及酒店受到波及,行里行外超不过五个人知道他进了局子。
下一刻,他又感觉侯岳在套他。
侯岳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刘仙儿和他大爸爸虽然什么都不跟他说。只是他们家人有多丧病,他是知道的。
“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估摸您也没少上下活动。所以我想问,您这样的都知道上蹿下跳的活动关系,我才19怎么就不能拼个爹了”
侯岳骂人不带脏字,埋汰的张钧一张脸都绿了“你”
“我还就拼了,我现在要出门上香,给我亲爹亲妈求个长命百岁,怎么样,一起来吧”侯岳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钧两鼻孔一扇一合,俨然已经动怒,定定看着侯岳几秒,转身往外走。
呼啦啦一帮人进来,呼啦啦一帮人又都挤出去。
事了,侯岳还没来得及怕,先开始心疼的是被一帮畜生推残的两扇四米宽的对开门。
开酒吧的钱,花的全部是他自己的,简直是在一根根薅他的猴毛
这么下去早晚薅秃了
他咬牙切齿的回头吼“还站着看看门坏了没”
小二“哦”
小四“好”
侯岳“玛德门坏了,我讹死他个畜生”
刘五在他身后憋笑憋到现在,低头拿酒盘挡着脸笑。
笑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动静,他以为侯岳走了。结果酒盘一撤,一张脸近在咫尺,拧眉问“笑屁”
刘五笑着看他,一双平时不多见的月牙眼一直弯着。他现在嘴里还在回甘,抬胳膊学侯岳那样,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随后手指点在侯岳肩上,学着那拽上天的口气说“我的不许动”
侯岳呼吸一滞,身体僵住,眼珠都不动了。
下一秒,刘五笑喷了“噗”
“c,ao”侯岳转身走人,气势汹汹,急吼吼的,像是要撵上张钧大干一场似的。
刘五见人出了酒吧,笑容慢慢收起,前后不过几秒,一张清冷的脸恢复如初。
他想,他是不是原本就不属于,那摊恶臭腐烂泥泞中的混合物
迟疑一瞬,走出酒吧。
最近这段时间,每到傍晚六七点酒吧开始上人的时候,侯岳都会背着一个斜挎运动包出去,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候满身大汗的回来。
古文化街,街道两侧栽种两排银杏树,且都是几十年树龄的老树,葱葱郁郁。
彩霞满天,树影摇曳。
侯岳的包斜挎在身后,耳朵上挂着大红耳机,他记得他们第一次在火车站相遇时侯岳带过这个耳机。
这种颜色,跟他这个人一样,很显眼,过目难忘。
看样子,侯岳一直没想起来,那个钻进他车里的人是谁,拿走牛nai和巧克力的是谁。
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两棵树的距离,一前一后,慢行在夕阳下。
百年古建筑给人以沉稳庄重的感觉,可是此时的他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坠在云端,既美好又危险。
恍惚间,刘五想起海子的一句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街口,侯岳拐弯向右走。
刘五站在原地,夕阳已落,霞光褪去,他眼前金光大盛的太阳也消失在拐角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海子夏天的太阳
请假条1月27日更新推迟到24:00。
第20章 炒面
意式风情建筑,修缮保存完好。落日余晖朦胧笼罩下,仿佛回到这里还是意租界的年代。
侯岳侧靠在墙上,食指的指甲很短,此时指甲缝里扣墙扣的塞满红土。越扣越心急,他琢磨着,这人走再慢一分钟也该跟上来了
一撮卷毛率先伸出拐角,随后是一双眼睛。
刘五站在银杏树y下,垂头看着地面,像是罚站,又像是在反省。慢慢消退的彩霞把他半边身体照了个色彩斑斓。就连脖子上系的那个荧光绿的领结,sao气的也格外好看。
侯岳不由自主的已经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依旧斜靠在墙上,一条腿斜斜伸出去,好像两三米宽的变道都放不下他的大长腿,另一只脚勾着脚腕上,很闲适自在的姿势,他扭头眯眼正对西面。
“嗝”
侯岳见人发呆发的要立地成佛了,于是用舌头打了个响。
刘五突然抬头,眉峰锐利,脸上每一块肌rou都显示此人很紧张,甚至有些恐慌。
侯岳慢慢站直身体,他怕是天暗了,自己看的不够透彻。一个人的情绪反差怎么会如此大
只是几秒,刘五恢复如常,不笑的时候,从来都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侯岳立在原地,两手cha兜,问“干嘛呢”
天渐渐暗下来,靛蓝色的天空,只有最西边镶着一条金边,刘五站在树荫下,没有路灯,整个人只留一个黑灰的人影,“马上回去。”
侯岳火的莫名其妙,语气不好的问“谁让你走了”
刘五转了一半的身体又转了回来,黑灰的影子没表情,只能看清做了个半身旋转动作,“去健身”
侯岳张嘴想说“对”,只是话碰到唇粘膜就黏住了,他张着半张嘴,不解的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站在y影里特别酷”看不清脸,更别说表情,很瘆人,又让人不安,至少侯岳这么觉得。
刘五带着笑意问“那,我该站哪里”
侯岳一时有些心烦意乱,感觉他俩的对话既傻逼又有哲理,矛盾的有些刁钻。他烦了,又不想掉头走人,“你敢往前走两步吗”
刘五听话的向前走了两步,这次变成前半边身体在亚光里,后半边身体依旧在越来越浓重的y影里。他甚至有所感的回头往y影里看了一眼。很形象就像如今的他,一半亚光,一半y郁。
即使前方有一个金光大盛的太阳,他也只分到几米外的余光余热。
侯岳急了,骂了句“傻逼”跨大步直接向刘五走去。步子大,脚步急切,带着火药味,呼啸着冲向刘五。
刘五完全出于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又退后之前的状态,只是他还没站稳,侯岳的大长胳膊直接抓住他,强横不讲理的一把将他拉出来。
侯岳甩开他胳膊,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又干了件不知所谓的事。一时尴尬的想踹树,“你他妈跟着我干嘛不用上班”
刘五紧绷的神经,被侯岳一凶,全都“啪啪啪”断了,全身立刻松懈下来,慢慢勾起嘴角,弯起月牙眼。
他这样,好像也安抚了烦躁的侯岳。
“靠神经病滚回去上班”侯岳有些不知所措的骂了几句,转身大跨步走了,斜挎包在身后一颠一颠的,很快消失在拐角。
人不见的很快,快到刘五几乎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蓦地消失,他忽然大喊“用不用护送”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秒后,拐角处探出一个卷毛脑袋。
侯岳多半个身体躲在墙后,他先低头看了眼手碗上的运动表,随后抬头看天看树。
刘五不明所以的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看过去,什么意思
侯岳突然喊“哎看”他抬手一指刘五头顶正上方。
刘五茫然的仰头看侯岳指的位置。
“咔”
仰头的瞬间,整条街的路灯乍然亮起,整齐划一。
明亮的灯光,照的仰面朝天的人,一脸璀璨。
刘五一直仰着头,嘴角慢慢勾起,两只眼睛留着一条细缝。一瞬间倾泻满身的光,明亮如白昼,驱散裹挟他的y影,也驱散了他心理的灰。
再低头,那颗卷毛脑袋已经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始终保持浅笑定定望着拐角处,总有种直觉,说不定什么时候,那颗脑袋又能冒出来。
实际是,男人的直觉从来都不准。
侯岳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滚回去上班”
刘五一愣,前后左右赶紧看看,还真有人闲的蛋疼在看他。转身,飞奔回二四五。
他贪婪的想,他来人间一趟,他怎么就不能看看太阳
只是,在这之前,他要把自断的羽翼接上,把执着拖他入泥沼的人,按进沼泽最深处,永世不得翻身。
晚上九点,侯岳才回二四五。为了清空思绪烦乱的大脑,在健身房一通不停歇的折腾。t恤前后大片汗shi,额头的牛舔卷毛也打了绺,脖颈上泛着水渍。衣服汗shi,包在手里拎着,累脱了的身体强撑着,走起路来难免有些松松垮垮的。
但是看在一其他人眼里,配上他盛气凌人的气场,那就是拽
不止拽运动后的侯老板荷尔蒙爆涨,溢满整间酒吧,甚至盖过了空气中弥漫的酒味儿。
老顾客借机搭腔“侯老板,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刘老板了,平时我们来这儿,刘老板可是都会陪我们喝上一轮的。”
侯岳累的嘴唇都在打哆嗦,也实在懒得应付这些姐姐,端出标准微笑,抬手招来小二“刘老板长提起您,前些日子,他从国外邮回来一批好酒,提醒我,等您来了,一定让您拿回去尝尝。”
小二拎来几瓶刘弘给侯岳赔罪找来的特供酒,老顾客都是内行,一见便知用了心。
侯岳打发完人,拎着包往一楼工作区走,进了工作区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喊了一嗓子“有活着的没给爷煮碗面”
话音刚落,他身后有人回了句“好”
侯岳没回头,先闭了闭眼,停顿两秒回头看人,一手拉开包,拿出回来时从路边便利店买的两袋农心面递过去,不客气的说“谢谢加两颗ji蛋,有青菜来点更好。”
刘五接过两包方便面,有点诧异,这人健身两小时,结果回来吃方便面
他隐晦的说“热量很高的。”
侯岳吼完那一嗓子,就没了力气,这会儿估计在说话,都得是气音。他点头,挑眉,意思是“那又怎样”
刘五一抿嘴,问“在哪儿吃”
侯岳边往外走边抬手指天花板。
刘五看着他走出去,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侯岳凭借最后一点臭美的意志洗了个热水澡,拼死折腾一通的好处就是,果真是没了力气胡思乱想。
从浴室出来,没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却意料之外的有饭香味。
餐桌上,放着一盘炒面,热气腾腾,西红柿油菜jirou炒面
侯岳咽了下口水,攥拳砸了下桌面,拿手机拨通楼下吧台座机。
“炒面哪来的”
电话是小四接的,小四“啊”了一声,好像在问身边的人“二丫,老板问炒面哪来的”
侯岳听见小二的声音“面不是五哥炒的吗”
电话挂断,捏了根面条吸溜嘴里,侯岳仰头闭眼,对着餐灯一通傻乐。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声抱歉
回来晚了,更新也晚了,我还是先跪会吧
请假条1月28日更新推迟到2400,再次说声抱歉。工作原因,周末要比工作日忙,明天把欠的字数补上。
第21章 傻狍子
拖着像被鲜榨柠檬汁泡过的身体,挪到沙发上,直挺挺的倒下去的瞬间,侯岳满意的打了个大响嗝。
“嗝”音悠长,味浓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如果现在把他拧个麻花劲儿,说不定能拧出一扎青柠汁。拼了小命在健身房折腾两个多小时,累的肌rou和骨头酸软胀痛,才把脱缰的思绪拉回正轨,结果一盘炒面直接把他变成了傻狍子。
侯岳保持傻狍子的笑容,没几秒睡着了。
三四米宽的后街窄巷里,淡蓝火焰“噗”的亮起,晃动间薄透的白烟袅袅娜娜的上升,如豆的火光明明灭灭随着黑暗中移动的手划出几道光弧。
深邃幽暗的窄巷,一道颀长的身形半弯弓似的倚靠在墙上,脚尖与伸出的额头上下齐平在一条线上。
淡蓝火焰越燃越小,直至消失在仿若凝固的空气里。
随后亮起的是两拇指大小的屏幕,按键消音,一串号码播出后,响了一声挂断,几分钟,又拨通另一串号码。
半根烟叼在嘴角,一手服帖的按在墙上,一手握着手机贴近耳边,屏幕光亮映在一张清冷的脸上,仿佛是这幽深窄巷里长居不眠的幽灵。
“我想回去。”话音刻意压至最低,嗓音轻飘的散在凝固的空气里,“现在。”
电话对面的人言简意赅“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还要多久”双唇阖动时,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上下跳动,活泼又拘束。
对面的人停顿一瞬,“哼”了声问“你想活多久”
“呸”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光弧,掉在窄巷另一端的墙根下,头“咚”的一声后仰撞到墙上,“如果昨天你这么问我,我会说看他们的能耐”
对面人冷笑一声,打断问“今天怎么了凌晨三点的你,有什么不一样”
帖在墙面的手掌用力,撑着墙弹起身体,颀长的身形,从窄巷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不过三四米的宽度,走了将近半分钟,随后转身靠在墙上,仰头望向一点,浓墨般的黑夜里,除去漫天星辰,就属这双眼睛最亮。
“凌晨三点,”他重复了一遍,“他们能活多久,你猜”
对面的人突然拔高嗓音喊“你别乱来”
“错了吧大哥乱来的人是我你把我,不,你把我和你幻想的是不是太客观了”
“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别乱来”
猛吸了口初夏凌晨微凉的空气,空气中有淡雅的花香,“我,你,和已经死了的那个,都不过是老家伙主观意识所支配的工具,你想留,尽管留,我要走了”
电话对面的男人压低声吼了一句“我不想去你妈的我他妈不想”
“嘟嘟嘟”
此次通话,无疾而终。
“呵呵”靠在墙上的人喉咙里发出时断时续的清冷笑声,蹭着墙慢慢蹲到墙根下,脚边是他刚才仍掉的烟头,生生不息的燃到此时。
他摸兜,掏出一根烟,捏起地上的烟屁股一对,轻薄的烟雾再次升起,只是这次全被贪婪的吸进了肺里,流失在空气里的少的可怜。
一根一根,从暗夜幽深抽到晨曦破晓,烟味儿里始终掺杂进几缕淡雅的花香。
两排二至四层的洋房,相背而建,两个背面夹着的就是这条窄巷。
二四五酒吧正门面西,背面向东,万丈晨曦给二层的窗户镀了一层金,熠熠生辉。
玻璃窗上明亮的反光,折s,he进墙根下仰头凝望的人眼底,一夜未眠颓废的脸上,带着浅笑与期盼。
他终于找到花香的源头,二四五旁边的那栋洋楼后院,有一颗将近三层楼高的海棠树,花期将近,将落未落的花朵摇摇欲坠在枝头。海棠花枝斜出两米高的墙头,直直伸展到他凝望的那处窗口外。
笑意更浓,月牙眼慢慢弯起。他想,连花都知道向阳生才美
“呼啦”
生活中,惊吓永远多过于惊喜
酒吧二楼的窗户被粗暴的两掌拍开,恨不得拍飞两扇玻璃。
“啊额”侯岳的懒腰抻的不可谓不敬业,睡衣下摆挺长的,让他直接给抻到肋骨以上,动作到位还不行,还得配上惊扰四邻的颤抖音。
蹲墙根的人一愣,傻在原地,嘴角叼着的烟一抖,长长一截烟灰直接抖落到搭在膝盖的胳膊上,烫的眼角一抽,愣是没敢叫。
侯岳撑完懒腰,又开始调戏比他年纪还大的海棠树,一手扶着木窗框,半个身子从窗户里探出来,另一只手夹烟似的,夹住最近的一多粉嫩海棠花,凑上去不要脸的“吧唧”亲了一口,一眯眼,狡黠的说“诶小可爱,说吧,这一晚上哪浪去了,味儿不对呀”说完未经许可,凑上前又是“吧唧”一口,砸吧嘴说,“嗯呦呵小可爱你不乖哦背着我偷”
余光瞥见斜对角墙根处,侯岳夹着花的手一抖,惊掉下巴骂了句“卧槽”另一只胳膊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弯,整个人眼看大头冲下就要栽下去。
蹲墙根的人霍然起身,像枚火箭炮似的,冲向窗下,伸手要接。
侯岳上半身已然腾空出了窗框外,下半身不知道在屋里扑腾着勾到了什么,两只胳膊抡圆,跟螺旋桨一样,愣是给自己摇的飞了起来。
“卧了个c,ao的”侯岳吓出一脑门冷汗。
刘五的两只胳膊,从冲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张开着,看见侯岳两手抓住了窗框,才垂下,平时清冷的脸这会儿惨白的瘆人,“你干嘛”
侯岳吼他“我他妈还没问你干嘛呢你干嘛”
刘五渐渐弓起背,垂下头,两手支着膝头,冲着地面快速深呼吸两次。
侯岳一怔,回手从窗边摸了个东西,扬手冲楼下的人扔去,“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