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睿及其敷衍地对着柏帆的脸吹了一下，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
那阵几乎感觉不到的暖风却在柏帆心湖里掀起巨大的波澜，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霎时狂风巨浪，柏帆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腆着脸得寸进尺道“我下面也好疼，又胀又疼，你帮我吹吹吧。”
林清野刚走近就听到这句信息量庞大的话，一下子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连看向师睿的目光都忍不住带了些色彩。
“”师睿恼羞成怒，脸颊的红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耳廓，他一脚踹开像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的柏帆，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升起几分温怒，“滚”
自知惹到师睿生气的柏帆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麻溜地滚进病房了。
林清野和师睿尴尬地对视了半晌，师睿的脸简直像是熟透了的虾子。
“那个”林清野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地说，“年轻人，纵欲伤身啊”
师睿“”
其实师睿想跟林清野解释他和柏帆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的，可是后面转念一想，貌似除了最后cha进去的步骤之外，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完了，并且还被柏帆死缠烂打着玩了不少让人羞耻的新花样。
沉默地看着林清野走近病房的身影，师睿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随便他怎么想吧，拥抱接吻以及上床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情侣之间感情加深后顺其自然发生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丑事。
在师睿纠结的同时，林清野转身就把调侃他和柏帆的话抛到了脑后。
病房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空气逐渐沉淀的声音，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桌柜和洗手间外，病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床单和被套都是纯白色的病床，墙壁也是白色的，一脚踏入病房里，犹如整个人都坠入一片无边际的迷雾中。
穆清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没有一点生气。
在触目所及都是纯白色的映衬下，穆清右边脸颊上猩红的伤口更加活灵活现起来，尽管护士已经处理过那个伤口，投s,he到林清野眼中却是血淋淋的。
看到这一幕，林清野还是没控制住红了眼眶。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他突然变得如此感xi,ng，一点都不像是以前的他，想当初林清野和穆清打架时，两方都伤得不轻，林清野还拿石头在穆清脑袋上砸出一个洞来。
那时林清野没有丝毫心疼穆清的心理，只担心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穆清把这件事捅到家长那里，如果穆家父母带着穆清找上门来，只怕林清野要被火冒三丈的林爸活生生打死。
不过后来林清野担心的事情到底是没有发生，穆清被他爸妈带去医院剃了光头，还在脑袋上缝了几针，没过几天就顶着一头纱布又在林清野面前傻乎乎的晃悠了，看得林清野又好气又好笑。
林清野轻手轻脚走到病床前，悄无声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怔怔望着穆清的脸，才发现穆清的脸上不仅仅只有一处伤口，还有许多细微的擦伤，洁白的额头上也有一块浅青色的淤青，只是刚才被穆清额前的碎发挡住了，林清野一时间没有看清楚罢了。
而此刻看清楚后，林清野的心脏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该有多疼啊。
二
穆清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的意识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沉浮，他努力划动着四肢向前游去，却始终无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找到希望的光点。
这种感觉让人心生绝望，既窒息又压抑，好似有两座沉甸甸的山峰压在穆清身上，沉重得让他连喘一口气的力气都从指缝间消失殆尽。
似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穆清逐渐听到一些声音。
“阿清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医生不是说他很快就可以醒吗这都已经昏迷两个多小时了。”
“你闭嘴。”有人接话，“如果你安静一点，说不定他马上就可以醒来，我要是他，听到你这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不会想这么快醒。”
“嘤嘤嘤”撒娇声伴随着嘴唇亲在脸颊上的啵唧声，“睿睿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嘛，林同学放学后就一直在找阿清，我还不是怕他找不着了担心，你说我要不要给林清野打个电话呀”
腻歪了一会儿，师睿冰冷的声调好歹是回暖了几分“你给他说一声吧，以清野的xi,ng格来说，他肯定不喜欢自己被蒙在鼓里。”
还没等师睿拿出自己的手机，动作迅速的柏帆便已经拿起穆清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拨通了林清野的电话。
电话接通时，手机屏幕倏然被一张照片占据得满满当当。
这张照片是穆清从千万张偷拍照中ji,ng挑细选出来的，当时他坐在c,ao场边缘的看台上，眼神犹如被某种魔物吸引，不受控制地看向篮球场上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
林清野打篮球的技术中等偏上，运球时的动作和奔跑起来的身姿却是公认的好看，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每一次夺球、越人、投篮仿佛都能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穆清把手机竖拿在手里，装作不经意地翻转着手机，其实他已经偷偷摸摸拍了几十张以林清野为主角的照片。
柏帆注意到师睿的视线后，跟着看了眼照片里意气风发的林清野，噗嗤一笑“我也是近几天才知道，阿清每隔三天就换一张林同学的照片当手机壁纸，他相册里全是偷拍的林同学的照片，还有从林同学的朋友圈或者论坛保存下来的，库存充足得很。”
师睿无语，真想告诉穆清那些迷弟迷妹们，他们当神一样供奉的男神就是个专门偷拍男同学的痴汉。
这两个人说了很久的话，也逐渐唤醒穆清的意识。
他眼皮沉重，却努力想从漫天的黑暗里挣脱出来。
“穆清，对不起”一道几乎刻在穆清骨子里的声音在耳旁骤然响起，很轻很柔，犹如一根羽毛缓缓从穆清眼睛上扫过。
“很疼吧看着都好疼。”有只手在穆清脸颊上轻轻抚摸着，那手的指尖很冰凉，一点点滑到穆清的发间，“你他妈就是头猪吧那种神经病别管他们就是了，跑那么快充什么英雄我才不会领情。”
说着，有滴液体啪嗒一声落在穆清眼皮上。
这一刻，穆清瞬间解除了所有束缚，他徐徐睁开眼睛，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还有些适应不了病房里的白炽灯光。
眨了眨眼睛，眼底有泪水溢出。
没等穆清看清楚病房的天花板是什么样子，视线里猝不及防闯入林清野的脸，他猛地蹲下来趴在床头，鼻尖几乎要抵在穆清的脸颊上，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即便穆清的目光并不是正对着林清野，但是余光中他依然能看到林清野通红的眼睛，肩膀随着哽咽的动作小幅度地抖动了几下，那可怜的模样像极了受到委屈的红眼兔子。
“穆清，你醒了吗”林清野几不可闻地喊了一声。
穆清微微侧头，对上林清野水蒙蒙的双眼，那文文弱弱的声音仿佛喊进了穆清内心深处，他明确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处坚硬的地方在逐渐坍塌，涌出清澈的暖流。
“恩。”穆清嗓子沙哑得发不出正常的声调，他用两只胳膊肘撑在床面上，想坐起身倚靠在床头。
林清野连忙扶着穆清的胳膊让他坐起来，想喊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柏帆倒杯水来，转过头才发现柏帆不知何时出去了，还自觉的把病房门关好。
茶几上的水壶里放着温水，林清野倒了一杯递给穆清。
穆清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从干涩的喉咙里滑落，刚才犹如火烧般的嗓子好歹是好受了些。
“疼吗”林清野摸了摸穆清脸上的伤口，有些猩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浸出来，还没结痂。
“不疼。”穆清摇了摇头，下意识用脸颊在林清野的手心里蹭了蹭，像只在跟主人撒娇的猫儿，只是他脸上的擦伤让林清野不敢太用力地碰他，下一刻便犹如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穆清愣了愣，漆黑的眸子里掩饰不了失落的情绪。
“不是”林清野有些无措，他知道穆清肯定又在因为他刚才那个动作而胡思乱想了，双手握住穆清的右手，指腹在他手背上莫测着，“你脸上有伤，别碰着了。”
“哦”穆清眯眼笑起来，直接拿起林清野握着他右手的手，翻开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凉丝丝的触感把穆清心头的燥热驱散了不少，“这样就不会碰着了吧”
“”林清野突然发现，以前规规矩矩的穆清貌似变得机灵许多，哪怕是他们才确定关系后，穆清也不敢拿起他的手理所应当往自己脸上贴的。
林清野忍不住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贴在穆清的另外一边的脸颊上，姿势变成了双手捧着穆清的脸。
“谁让你去解决这件事的”林清野抿着唇，脸色不是那么好看，“那个周鑫翰就是条疯狗，你跟他杠上了，以后他逮着机会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对不起”穆清壮着胆子去搂林清野的腰，垂下视线不敢与之对视，“期末考试要到了，我不想你被这些事情分散ji,ng力，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其他问题让我这个男朋友来解决。”
听到穆清越说越理直气壮的口吻，林清野忍俊不禁，扭着穆清的脑袋逼迫他直视自己。
挑了挑眉说“那你见周鑫翰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是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和你做什么都在一起，你就觉得可以直接对我甩脸色了恩”
林清野一想到穆清这些任xi,ng又幼稚的行为就生气，心底有一股不可抑制的火气直往上窜，他本想说就算离开了穆清，自己也可以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可是想象了一下没有穆清的生活，那些话顿时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了每时每秒身边都有穆清的影子，若是某天穆清不再出现，林清野就会感觉心里落空空的，一如今晚这样，脑海里“穆清”两个字填满，已经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
穆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圈着林清野腰肢的双手不自觉收紧，却被林清野用双手捧着脸抬头目视对方。
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奇怪，似乎穆清整个都小鸟依人的偎依在林清野怀里，只是他一米八五以上的个子还真和“小鸟依人”四个人挂不上钩。
“你知道周鑫翰为什么找你吗”穆清小心地问。
林清野奇怪地看着他“知道啊，周鑫翰不是董露露的男朋友吗他看了一些断章取义的照片后还以为我和董露露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
说完嘲讽地啧了一声，难怪董露露想撇下周鑫翰，这年头蠢成这样的人也是不多见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
闻言穆清一怔“那你和董露露”
林清野这才回想起来貌似那天穆清也看到了他和董露露坐在一起的画面，当时穆清还为此置气，林清野想跟他解释的，结果见穆清没再提起此事，他也就忘记这一茬，没想到穆清一直误会到现在。
“”
“我和董露露没有任何关系，她问师睿要我的微信号，师睿被问烦了就把祁恢的微信号给了她，我和董露露说话纯粹是因为她主动向我搭话，其实我都没怎么理她的。”林清野一瞬不瞬注视着穆清的双眼，穆清的眼眸很黑，里面倒映出林清野清秀的面庞。
无论何时看着这双眼睛，林清野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身影。
林清野心下动容，捧着穆清的双颊，虔诚地吻了下去。
穆清似乎是被林清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一僵，下意识偏过身体想躲开，却又在下一瞬间猛地明白了林清野的意识，他诧异地瞪大眼睛。
“别动”
林清野蹙眉，扳正穆清侧到一边的脑袋。
然后
两片冰凉的唇轻轻贴在穆清的薄唇上，仿佛有电流顺着林清野的唇传递过来，直达穆清心灵。
他恍惚中能听到电流在身体里流窜的滋滋声。
林清野接吻经验有限，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吻都献给穆清了，他不知道情侣之间应该如何接吻，皱着眉头与穆清的嘴唇相贴一会儿后，林清野开始凭着本能允吸起来。
他薄唇轻启，犹如小时候舔舐木奉木奉糖那样小心咬着穆清的下嘴唇，吮吸着，舔舐着。
接吻时好像要闭着眼睛
反正林清野是闭着的，他纯粹是因为不好意思看着穆清的脸，不过即使闭着眼睛，林清野也能感觉到他与穆清的距离不过在咫尺之间，穆清呼吸有些急促，喷出来的热气悉数洒在林清野皮肤上，痒痒的。
林清野学着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接吻那样，悄悄伸出舌头舔了下穆清的嘴唇，还想探入更深的地方，却发现穆清的牙齿是紧闭着的。
“”
哪有接吻时口齿紧闭的
林清野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够笨拙了，没想到穆清更木讷。
又恼又怒地睁开眼睛，下一刻猝不及防闯入穆清深沉的视线中，他眼睛睁得很大，可以说是非常震惊地盯着林清野，仿佛林清野正在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靠
林清野本就畏畏缩缩的，这下连耳廓都红得彻底，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在调戏一个良家妇女。
单手捂住穆清的双眼，穆清的眼睛眨啊眨的，长长的睫毛从林清野手心扫过，似乎扫在了林清野的心尖上。
林清野愣愣望着穆清双颊上的潮红，本来想要退缩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鼓足了勇气，他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摸索到穆清的下巴上，轻轻一捏，穆清顺从乖巧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乖。”林清野声音里溢满了笑意。
把舌头探进穆清口中，林清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于是很尴尬的在穆清嘴里舔了一会儿，他的腮帮子发酸，唾液不受控制的顺着嘴角往下流。
林清野刚想把舌头退出来，穆清忽然含住他的舌，认真的吮吸起来。
口水交融，缠绵缱绻。
两人都是新手上路，之前对此一窍不通，此时只能相互试探摸索。
林清野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也是这么美妙的经历，上次接吻是在国庆郊游时，他输掉游戏后被穆清强吻的，那次亲吻的感觉算不上良好，穆清的动作有些粗鲁，甚至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
就在林清野想入非非时，舌尖冷不丁被穆清轻轻咬了一下。
林清野下意识把舌头缩了回去，睁开眼睛就看见穆清把警惕的视线投向病房门口，随后身体往旁边倾斜，迅速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刚才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
林清野被亲得头昏脑涨，嘴唇有点发麻，他混沌的脑海里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后来是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扯回了林清野的全部思绪。
“有人来了。”穆清对林清野眨了下眼睛。
林清野连忙整理好自个儿衣着和面容，镇静下来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开门。
门外是脸上写满了担忧的穆妈，她穿着黑色西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应该是才从某个正式场合赶过来的，见林清野开了门，穆妈的目光忍不住朝病房里面望。
“小野，穆清呢”
“在里面。”刚亲了人家的儿子，此刻林清野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咬着唇不敢对视穆妈的眼睛，侧身让开道路，嘴里安慰着，“穆姨，穆清已经没事了，医生说能醒过来就好，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把一些皮外伤养好。”
这些话都是师睿在电话里给林清野说的，现在变成林清野告诉穆妈了。
林清野给穆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随后悄悄退出了病房。
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了大约五分钟，林清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准备去外面餐厅打包些食物回来，刚站起身就看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两个人提着打包的外带盒从电梯里走出来。
是师睿和柏帆。
柏帆正在死皮赖脸缠着师睿说些什么，师睿低着头一言不发往前走，后面被纠缠得烦了才抬脚朝柏帆踹去，不过这一脚能看出来没怎么使力。
直至走到林清野面前，柏帆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存在，干咳两声，一秒钟变得正经起来“你怎么在外面了阿清呢他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林清野拦住柏帆要进病房的脚步，“你先等等，穆阿姨在里面。”
“穆清他妈来了”这次是师睿问道。
柏帆把手里的外带盒放到长椅上，转头对林清野欲言又止地说“你们没事吧阿姨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没有。”林清野摇了摇头，坐到长椅的另一边开始沉默。
“你吃饭了吗”师睿在林清野身边坐下，手里端着一次xi,ng碗，里面是香喷喷的皮蛋瘦rou粥，他往林清野面前递了下，“我们买了些茶点，你要吃吗”
林清野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我在家吃了面条。”
于是师睿自己吃了起来，可惜在柏帆时不时的捣乱下，师睿用了近半个小时才吃完一碗粥。
最后忍无可忍的师睿板着脸把柏帆训斥了一顿，受到惊吓的柏帆才可怜兮兮地靠在师睿身上，好歹是安静了下来，只是那直勾勾的哀怨目光看得师睿面色铁青。
“滚。”师睿真的怒了，甩手推开了牛皮糖一样的柏帆，指着他，“你再往我身上靠的话，以后都别碰我了。”
“好嘛。”柏帆抽噎着缩到了长椅的另一边，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看得林清野哭笑不得。
看师睿这架势，他应该不是下面那个吧
林清野顿时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至少他们这边有师睿争气，没被他和祁恢拖了后腿。
第四十九章
一
“你在想什么”师睿问, “有烦恼”
林清野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穆阿姨，毕竟穆清是因为我才躺在医院里的，而且我和穆清”
他们不可能藏藏掖掖一辈子不公开恋爱关系，可是当今社会对同xi,ng恋的包容度实在太低了，林清野没有信心能让穆清的父母接受他。
自从那天在学校被穆清表白后, 林清野心头就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犹如一根小小的刺扎在毛衣里，顺着毛衣往下摸的话感觉不到那根刺的存在, 可是一旦把毛衣穿到身上，就知道刺扎在皮肤上有多么疼痛。
在看到穆妈的那一刻，林清野终于明白
堵在他心头的，是他内心深处对现实的恐惧。
师睿似乎明白了林清野在担心什么, 咧开嘴角笑了笑，拍着林清野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 以后的事情留到以后去考虑，万一你们没有走到最后呢”
虽然这句话说得难听，却是事实。
林清野苦笑着耸了耸肩膀，起身准备去病房里看看, 抬起手正要敲门的时候，病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穆妈眼眶还有些红润，明显是刚哭过一场。
“穆姨。”林清野喊了一声。
“你还没回家吗”穆妈垂着眼睛, 尴尬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没控制住情绪。”
“没事。”林清野也不太敢看穆妈的脸，每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心虚。
穆妈深吸口气，随后叹息道“是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忙着工作连儿女生病感冒了都没时间照顾，谢谢你们来医院照顾穆清，你们吃过饭了吗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
闻言柏帆忙拿起放在长椅上的外带盒说“我们刚才吃过了，这是给穆清打包的，还热着呢，我拿进去给他。”
“他睡着了，让他睡会儿吧。”穆妈看了眼病房里，又笑着说道，“单位里还有些工作需要我去处理，都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家吧，别让你们父母担心。”
柏帆本想说留下来照顾穆清的，被师睿暗地里一掐，话说出口后瞬间变了方向“那就麻烦阿姨了。”
“穆姨，我跟我爸说过了，今晚我在医院照看穆清。”林清野忽然道。
柏帆顺着林清野的话头往下说“是啊是啊，阿清和林同学关系那么好，干脆让林同学留下来吧。”
起初穆妈是不同意林清野单独留在医院的，后来经不住林清野和柏帆唱双簧般的劝说，只得应下来了。
虽然医生说穆清醒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他毕竟有些轻微脑震荡，后续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穆妈替穆清向学校请了病假。
昨天晚上林清野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宿，今早醒来腰酸背痛，看着穆清熟睡的侧脸，林清野也想请一天假陪着他，结果才洗漱完，穆妈请来的护士就敲响了房门。
林清野只得作罢，于是一个人从医院打车去了学校。
来到教室，上早自习的铃声正好响起。
林清野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就趴在课桌上睡了个天昏地暗，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途也没有人喊他起来，只能隐约听到祁恢和陈晨嘀嘀咕咕的声音。
醒来时已经快上第一节 课了，林清野去了趟卫生间，又去小卖部买了桶泡面站在天台的栏杆前吃。
满脸愧疚的祁恢扭扭捏捏走来，小声开口“对不起，老大。”
这两天林清野听到过太多次对不起，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他吸了一口泡面，斜眼睨向像小媳妇似的双手拉在腹前规规矩矩站着的祁恢。
印象中祁恢这个混世大魔王鲜少有伏低做小的时候，也就在李秋曦和穆清面前犯怂，其他时候永远是泰迪ji,ng附身，一副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嚣张模样，经常看得林清野手痒想要揍这丫一顿。
等林清野吃完泡面，才一边擦嘴一边似笑非笑看着祁恢“你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打穆清的是周鑫翰那狗ri的带来的畜生，又不是你。”
“早知道我就听你们的劝把董露露删了，我哪儿知道她居然是周鑫翰的女朋友，要是我知道的话就悬崖勒马，让那个女人有多远滚多远了。”祁恢低头对着手指，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行了。”林清野把剩了一半汤的泡面桶递给祁恢，拍着他的手臂说，“拿去扔了。”
祁恢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屁颠颠端着泡面桶朝楼梯口扔垃圾的地方走去。
林清野靠在栏杆前吹了会儿凉风，准备回教室时，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周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
定睛一看，果然是穆妈。
今日的穆妈穿得比昨晚休闲了许多，但是笼罩在她脸上的疲惫不减丝毫，她眼睛下面有一圈浅青色的印记，可能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才留下的。
尽管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疲倦和沧桑，却遮掩不了穆妈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势，那是常年身居高位的领导者自然而然形成的气势，仿佛她所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片让学生们噤若寒蝉的低气压。
穆妈身旁是周老师和杨主任以及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周老师和杨主任走在偏后面的位置，从始至终都默默无闻，仿佛他们两个人压根不存在似的，只有寸步不离跟在穆妈身边的校长一直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此刻校长的表情是谄媚的，那张挤满了皱纹又油光水滑的脸笑得一朵灿烂绽放的喇叭花，可惜穆妈没有心情欣赏这朵丑陋的花，嘴角拉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像是没有听到校长的声音。
当天下午，学校发布紧急通知，全校师生必须到c,ao场集合。
林清野随着人流来到c,ao场，在班主任们的催促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各个班级就在各自的地盘上列成了整齐的方队。
同学们不明所以，三两相凑小声议论纷纷学校几乎没有通知全校师生紧急集合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校领导们如此大动干戈。
“安静”广播里突然想起校长严厉的吼声。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学生们顿时像被按下了消音键，一个个睁大眼睛看向台上表情y沉的校长，没人敢再说话，都害怕被当成出头鸟拎出去。
“这次的紧急集合，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也是非常严肃的事情要告诉大家”校长浑厚的声音透过话筒从广播里扩散，然后在寂静无声的空气中回荡，“昨天下午四点半，我们学校论坛里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各位同学都有所耳闻了吧”
底下一片唏嘘，万万没想到校长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不过有几个学生说，今早上在学校里见到了穆清的妈妈，她和校长还有几个老师走在一起的，并且穆清妈妈脸色非常难看，还直接对校长甩了脸色，可能就是为了穆清住院的事情而来。
穆清是学校里的名人，时不时会在电视新闻频道里出现的穆妈更是真正的名人，只有他们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学校，自然包括穆清打架住院以及穆妈找到学校里来这些事。
“都给我安静”校长愤怒道，脸上的横rou随着他开口闭口的动作抖来抖去，“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我们学校的某个女生联合八中的几个学生预谋对同年级的同学进行绑架，这算什么在演黑社会的电影吗太不像话了”
闻言下面的唏嘘声登时变成喧哗，学生们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滋事干架，怎么眨眼就变成了绑架呢
后面校长还说了很多，甚至把穆清与人发生冲突的起因经过和结尾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只是校长说出来的和林清野所了解的有很明显的区别。
在校长口中，董露露和林清野有私人矛盾，气不过的董露露怂恿周鑫翰以及几个周鑫翰的同学，一起制定了绑架林清野的计划，以约架的名义把林清野骗到某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给他些所谓的教训。
结果林清野没等到，倒等来了带着老师去的穆清，于是恼羞成怒的周鑫翰几人对穆清实施了暴力，以至于穆清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事后警察在现场找到了麻绳布袋和棍木奉之类的物品，再加上周鑫翰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表到论坛里的话，人证物证俱全，作案动机清晰明了，这已经不是一中和七中两个学校能够处理的事情了，两边学校进行一番商讨后，一致决定立即开除几个当事学生的学籍。
而包括董露露在内的几个学生在今天上午就被警察带走，剩下的只需要交给警察处理，虽然他们都是未成年人不会受到太过的惩罚，但是既然穆妈有偷梁换柱更换事实的本事，那也有能力让那些人对此事终身难忘。
放学铃声响起后，校长终于说完，宣布解散。
挤在人流里往教学楼走，祁恢撞了撞林清野的肩膀“放学后你要去医院看穆清吗我和你一起去吧，再怎么说也是我连累你被周鑫翰那个傻逼找上，要不是周鑫翰在论坛里挑衅你，穆清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了。”
越说越愧疚，祁恢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是你的错，你别多想。”林清野伸手揽过祁恢，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比起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穆清更希望只有我一个人去。”
“”祁恢瞬间将感动的表情收了回去，变脸速度快得林清野为之惊叹。
“瞧瞧你这小脸”林清野啧啧几下，举起放在祁恢肩头的手，像扯面团似的扯着祁恢光滑白皙的脸蛋，“翻脸跟翻书一样，你在李秋曦面前也是这样吗”
“老大，你觉得这可能吗”陈晨哈哈大笑，“在那个李秋曦面前，祁恢就是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小白兔，顶多晃一晃他的小短腿。”
祁恢面无表情扯了扯嘴皮子“呵，男人们。”
谈笑间，沉默的走在前面的师睿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清野。
“有人找你。”
林清野松开祁恢，放缓步伐，顺着师睿扬了扬下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的陈苑苑站在十三班的教室门口。
散会后走廊上全是往教室钻的学生，陈苑苑就安安静静在那儿杵着，和周围为放学而激动得像猴子的学生群格格不入。
不得不承认，校花就是校花，即便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和款式简短的牛仔裤以及白板鞋，依然能衬托出她那姣好的身材和出挑的身高，哪怕随便扔进人群里，也能第一眼找到她。
林清野看过去的同时，感受到这边目光的陈苑苑也下意识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
陈苑苑忍不住脸红，条件反s,hexi,ng地低下头，随后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壮着胆子迈开步子朝林清野走去。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带头起了哄，其他人纷纷跟着调侃起来，相互推搡着给校花让出道路，还有几个在班里皮惯了的学生从两边架着林清野往前走。
“清野啊，咱们可是男人，总不能让人家校花主动吧你别磨磨蹭蹭了，赶紧过去呀”
于是懵逼的林清野就在几个男同学的赶鸭子上架中，被架到了陈苑苑面前。
“结婚记得请吃喜糖哟”还有人高声喊道。
“去去去。”林清野假意踢了那人一脚，随后对埋着头脸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的陈苑苑说，“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陈苑苑声细如蚊“好”
往天台走时，又有人故意扯着嗓子尖声尖气地在后面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林清野“”
神经病，就算他要进洞房也不是和陈苑苑吧。
来到天台，陈苑苑脸上的红总算是消退了些，不然林清野都怀疑陈苑苑是否有与他说话的能力，倒不是林清野认为自己魅力太大，把陈苑苑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言语，而是陈苑苑这个女生实在太害羞了，从嘴里挤出来的几个字细得要凑到她嘴巴边上，才能听清楚。
“你找我有事吗”林清野背靠栏杆，双手朝后搭在横栏上。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才六点半，西边的天空就已经被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覆盖，橘红色的光芒呈放s,he状从那一轮缓缓下沉的落日周身倾洒而出，微风拂起林清野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他皮肤白净，即使面无表情也能看出脸颊两边的酒窝痕迹。
陈苑苑愣愣看着林清野帅气的面庞，一颗心如小鹿般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欲言又止了许久，才终于把酝酿了一下午的话说出口“我听说你和董露露那件事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有事的话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林清野掀唇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关心。”
“你没事就好。”陈苑苑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剩下的只有沉默。
林清野还以为陈苑苑会主动说离开，等了半天，都只见陈苑苑腼腆地低头搅着手指，从她眉头紧锁的表情来看可能是在绞尽脑汁寻找话题，可惜他们两个人班级不同、认识的人不同、所处的圈子更是不一样。
“走吧，已经放学了。”林清野叹口气。
“啊”陈苑苑猛地抬头对上林清野的视线，本来消退下去的潮红瞬间蔓延了整张脸，“好、好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苑苑是喜欢林清野的，当然林清野自己也知道，他有想过好好跟陈苑苑说清楚，只是陈苑苑还没有说出喜欢他的话，他就直接让对方放弃他未免也太自恋了。
但是如果不提前和陈苑苑说清楚的话，是不是给陈苑苑留了一丝希望呢
说还是不说。
林清野一直纠结到医院，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穆清的ji,ng神状态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他靠在床头玩手机，护工没在病房里。
听到林清野开门进来的声音后，穆清冷漠得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一动不动低头看着手机，只有修长的手指缓慢滑动着屏幕。
待林清野把病房门关上，穆清忽然沉声说“我说过让你别来了，听不懂人话是吗”
说话的同时，穆清连余光都懒得施舍来。
林清野闻言一顿，右手在门把手上握了几秒才慢慢松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没等还在看手机的穆清反应过来，他便一屁股坐在病床边上，伸手一左一右地捏住了穆清的脸蛋。
“”
受惊的穆清猛然抬起头，脸上的温怒却在看到林清野似笑非笑的脸后，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无奈。
“怎么是你”
“你不希望是我”林清野捏着穆清的脸揉来揉去，暗自对比穆清和祁恢的脸蛋手感，他挑起眉说，“刚才那些话是对谁说的好凶。”
穆清把手机放在床边，搂着林清野的腰，无奈地笑着说“安少海。”
“他来了”林清野登时拉下脸来，声音也骤然尖锐起来，不过揉着穆清脸的手却没有停下来，“要是以后他还在你面前晃的话，你就把他赶走，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么恶心，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清野装了一肚子安少海的坏话，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穆清，毕竟安少海和穆清对外还是好友关系，尽管穆清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安少海这个朋友。
“我知道，我都知道。”穆清搂着林清野的腰，轻轻将他往自己这边一带，林清野顺势扑进穆清怀里。
一时间鼻尖全是淡淡的木瓜味沐浴露香味，很熟悉的气息，哪怕林清野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从穆清身上散发出来的，闻了十多年快要养成习惯了。
林清野更想问的是，穆清家十几年来只用一款洗发水和沐浴露，不觉得腻吗
想到沐浴露，林清野的思绪不自觉飘到洗澡上面，穆清脸颊上和脖颈处都包有纱布，肯定不方便洗澡，但是穆清这么一个爱干净又有些小洁癖的人怎么可能不洗澡呢
那他只能勉为其难帮忙了，不知道穆清前天晚上洗没洗澡，反正林清野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穆清昨天晚上没有洗澡。
“你要洗澡吗”林清野忽然问。
二
穆清正在极力解释他和安少海那点稀薄的关系，听到林清野这句冷不丁冒出来的话后，还愣了两秒，缓过神来后扭头对着林清野的脸“你说什么”
林清野捏着穆清双颊的手不知何时游走到了对方的背部，他紧紧抱着穆清，几乎整个人都埋在穆清怀里，穆清对他说话的时候，两人脸贴着脸，呼吸交融。
余光中，林清野能看到穆清的脸很红，温度也很高。
顿时升起玩弄的心思，林清野嘟起嘴巴在穆清滚烫的脸颊上迅速亲了一口，留下几滴口水沫子在皮肤上。
“我问你洗澡吗”双手不安分地在穆清背上抚摸，林清野说话的尾音上扬，颇有些暗示的意味，“你昨天晚上都没有洗澡呢，病房里不是有浴室吗我帮你把澡洗了吧。”
腆着脸说出这么羞耻无下限的话，林清野耳廓都漫上了一层淡粉色。
“你呢”穆清反问。
“我什么”林清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没能明白穆清话里的意思。
穆清愈发紧地抱着林清野，像是想把林清野揉进他的怀里，却又舍不得用太大的力气弄疼了他，低头咬住林清野发热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舔舐了一会儿，穆清才哑声开口“你昨晚也没有洗澡，要和我一起洗吗”
林清野“”
说好的新手上路呢怎么穆清这家伙瞬间变成老司机了
说完话，穆清继续一下轻一下重地啃咬着林清野的耳朵，舌尖从他耳廓边缘舔过，林清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推了推穆清，阻止了对方准备朝他脸颊亲吻的动作。
“你这个样子能洗澡吗”林清野蹙眉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穆清脸上的纱布，问了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能。”穆清语气笃定，末了忽然想起什么，低声补充，“我只有上面有伤，你洗下面就行了。”
此刻穆清的思想非常纯洁，他以为的洗澡仅仅是擦洗一下身体而已，哪怕他和林清野一起洗澡，顶多也是互相擦拭对方的身体。而所谓的洗下面，真真正正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脖子往上包有纱布不能沾水，这不是只能洗脖子以下了吗
然而林清野却不这么想。
当穆清把那暧昧不清的字眼说出来时，他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一张清秀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光是看着穆清勾人的脸庞，林清野就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了九十九种他和穆清“洗澡”的姿势。
时间不等人，已经满脑子跑火车的林清野迫不及待拿起穆清的换洗衣物，推着他往浴室走。
病房里的浴室是和卫生间连在一起的，格局比较小，如果只容纳一个人的话绰绰有余，两个大男生塞在里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林清野拉上阻隔在浴室和卫生间中间的玻璃门，转身差点撞上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站在他身后的穆清，本想让穆清往后面挪动一下，结果探头一看，发现穆清的后背都抵着墙壁了。
“”
林清野心想，这浴室真他妈小，不过他喜欢。
狭小的空间里分外安静，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隐约能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声。
刚才还像投胎似的急匆匆把穆清拉进浴室，现在面对面对望着，脸色绯红的林清野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是先脱掉穆清的衣服还是先吻上去
可是浴室面积太小了，如果吻到情动时想要发生点什么，都施展不开拳脚。
林清野大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体已经非常实诚的蹲了下去，紧张到颤抖的双手缓缓摸索到穆清裤头上，他感觉到穆清的身体犹如磐石一样僵硬，低着头有些发怔地看着林清野，抿成直线的嘴角昭示了他心中的不安和忐忑，可他眼底又隐隐跳跃着几分期待。
“浴室这么小，我洗澡就算了，帮你擦一下身体吧。”林清野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假装成云淡风轻的老司机那样褪下面前蓝白竖条纹的睡裤，可惜他生疏的手法出卖了他，手忙脚乱弄了许久，最后还是穆清自己把衣服裤子脱掉的。
还剩一条内裤，包裹着一颗大地雷。
林清野紧张兮兮地咽了口唾沫，正当他纠结着要不要把那条碍事的内裤一起扒掉时，穆清毫不犹豫弯腰，把仅剩的遮挡物脱掉了，里面的玩意儿几乎是弹出来的。
“”
这次林清野没忍住又咽了口唾沫，却完全没有了前几秒那样紧张和期待的心情，而是满腹的震惊和恐惧。
我草草草草草草草
穆清那玩意儿也太大了吧林清野霎时就想到了他之前从漫画里恶补的内容，以后穆清要把这个东西塞进他后面的话，那场面简直不堪设想，哪怕此刻只是想象一下，林清野都觉得自己的屁股疼得要命。
林清野毫不掩饰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穆清那里，看得穆清无所适从，下意识想用手遮挡一下私密处，转念又觉得他都已经脱光了，这么做貌似有些矫情了，几经衡量穆清只好咬着牙继续直挺挺站在林清野面前，脸上的潮红几乎要化为实质落下来。
“小、小野”穆清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多少带有些哀求和示弱的意思。
林清野这才如梦初醒，把穆清脱下来的衣物放到玻璃外面，然后拿起花洒调试好水温，先从穆清笔直的大长腿开始擦拭着走。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尽管林清野脑子里面全在跑火车，想了一千种一万种调戏穆清的法子，然而到真正实践的时候，那些法子全部碍于太过羞涩而被扼杀在摇篮里。
唉
林清野一边替穆清擦拭腹部一边无声的叹了口气，新司机上路，到底是没有老司机那么熟练。
通过这次替穆清擦澡，林清野深深明白了两个道理以后要多多一起洗澡才能在坦诚相对的时候保持自然，以及穆清那里是真的大
吓得林清野连一辈子不啪啪啪的心思都有了，只是到死都是处男未免太悲惨了些
不然还是让他做上面那个吧，至少他那玩意儿尺寸正常。
于是林清野又陷入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当中，当他后知后觉从复杂的思绪中缓过神来时，穆清已经自个儿擦干净了身体并穿好一套干净的病服，随后洗好内裤挂在卫生间里，把穿过的病服扔进脏衣篓里留给护工处理。
做完一切，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穆清想把林清野拉到病床上躺着，林清野说什么也不肯，他穿着在学校里跑了一天的脏衣服，只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和穆清说话。
晚餐是护工在家里做好带来的，揭开保温盒盖子，饭菜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瞎忙了一阵的林清野闻着香味，肚子很应景的咕咕叫了几声。
吃完饭，护工收拾好碗筷和保温桶去洗碗，病房里又只剩下林清野和穆清两个人，挂钟上的时针悄无声息走到晚上十点半的位置，林清野该回家了。
毕竟有护工留在这里照顾穆清，即便林清野再想留在医院也不敢冲动行事，他害怕此番举动会引起穆妈的怀疑。
林清野敢当面跟林爸说穆清是他的男朋友，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父亲，他有八成把握林爸会尊重他的选择，从小到大林爸都是一位非常开明的父亲，两年前林家出现过一个喜欢同xi,ng的亲戚，林爸则是站在支持的一方。
可是他不了解穆清的父母，他不知道穆清父母在得知他和穆清非同一般的关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担忧始终如同一个拧死的结捆绑在林清野心头，每当想到穆清的父母，他心中的结就会逐渐收紧，勒得他整颗心都疼痛难忍。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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