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一般是各任教课老师轮流监管，如果教课老师有事的话会让班委坐在讲台上自习，顺便管理班级的纪律，这堂自习课由蒋千橙负责，课间休息的时候她便把椅子搬到讲台上，沉着脸面无表情坐在那里预习化学课本，表情冷冽得好像有人欠她几百万一样。
此时就连瞎子也能看出来蒋千橙的不高兴，但是没有人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安慰她一下，蒋千橙的脾气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火爆和难缠，大家又不是受虐狂，都不想在蒋千橙那里找罪受。
直到上自习课，在教室里奔跑打闹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没人搭理过讲台上心情郁闷的蒋千橙。
可惜没有人配合蒋千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自己作妖，在下面说悄悄话玩手机的人不少，其余的人蒋千橙一概不理，唯独盯着林清野和祁恢这一伙人，林清野和师睿既不聊天也不玩手机，埋头看书写作业，苦逼的祁恢和陈晨刚凑到一起嘀咕几句，就被蒋千橙逮住小辫子似的气势汹汹点名。
“祁恢陈晨自习期间不准交头接耳”
这已经是蒋千橙第七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扫他们的面子了，祁恢气得不轻，却无可奈何，咬牙切齿低着头啪嗒啪嗒敲打着手机屏幕，在微信上向陈晨吐槽蒋千橙。
“祁恢，要是你再玩手机的话，我不介意去办公室让周老师过来一趟。”蒋千橙尖锐的女高音像雷似的劈了过来。
祁恢把手机往桌箱里一扔，盯着蒋千橙冷笑“哟，我说穆清他女朋友，你这小报告打得溜就算了，看来你还挺引以为傲的呀。”
有些女生十分配合地闷笑起来，自从祁恢暗搓搓在论坛里发帖造谣穆清和蒋千橙的关系后，几乎全校学生都知道了蒋千橙拿热脸去贴穆清冷屁股的事，因为那个帖子被管理员查封之前，穆清曾上真身在楼里澄清他和蒋千橙根本不熟。
蒋千橙对穆清的喜欢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以前大家不清楚穆清的态度罢了，而帖子这件事穆清的行为无疑于狠狠甩了蒋千橙一巴掌。
不少怜香惜玉的男生觉得穆清做得太过了，可穆清不这么想，当蒋千橙到周老师那里把所有脏水泼到林清野身上时，那一刻他连杀了蒋千橙的心都有了。
蒋千橙毫无意外气得脸色铁青，拍着讲桌蹭的起身“你说谁是穆清女朋友”
祁恢无辜道“难道不是你吗前不久你和穆清的绯闻可是在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的。”
“我靠你是金鱼脑子吗穆清都澄清过了。”陈晨憋着笑用笔从后面点了下祁恢的肩膀，故意扬声说，“不信你自己去看一下好了，那帖子还没删呢，穆清说了帖子的内容都是假的，其实他和蒋千橙压根不怎么熟。”
“陈晨祁恢你们别太过分了”被当众揭开伤疤的蒋千橙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她面红耳赤瞪着祁恢和陈晨，周围的嘲笑声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即钻进去。
蒋千橙身体颤抖，气急败坏指向祁恢，结巴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她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声中迅速红了眼睛，捂着脸哭哭啼啼跑出教室。
蒋千橙一走，原本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怕被蒋千橙告到周老师那里去，于是继续看书写作业，恍若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林清野早就烦透了喜欢惹是生非的蒋千橙，平时见到她都在绕道走，倒不是害怕蒋千橙会对他怎么样，只是苍蝇在耳边飞久了也会觉得烦，他没有参与这场闹剧，祁恢和陈晨打嘴炮的时候，他一直在闷着头刷题。
快放学时，写得头昏脑涨的林清野去了卫生间，回教室的路上居然碰到蒋千橙蹲在楼道里哭。
女生的战斗力好可怕，她都出来有半节课了吧
犹豫片刻，林清野怀着几分报复的心理走过去，听到脚步声的蒋千橙猛地回头，见来人是林清野后一秒钟变脸，胡乱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警惕道“没看到我在这里吗你走，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安慰，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林清野扑哧一声笑出来“班长，你会错意了，我没有要来安慰你的意思。”
不等蒋千橙说话，林清野又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这么刁难我们是想帮穆清出气，大家都不是圣人，周老师和韩老师总喜欢比来比去的，你何必每次都把事情闹大呢”
“是你先欺负穆清的”蒋千橙整张脸都扭曲了，恶狠狠盯着林清野，“穆清成绩比你好长得也比你好看，你就开始嫉妒他，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嫉妒的嘴脸有多难看”
被一针见血戳中软肋的林清野怒极反笑，扬眉道“你现在的嘴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别为了一个穆清得罪班里所有人，不然你会有后悔的时候，而且穆清也有喜欢的人了。”
蒋千橙诧异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穆清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有，可能你和穆清不熟，他没告诉你吧。”林清野笑得亲切，“听说那个人长得漂亮，高高瘦瘦的，xi,ng格温柔，学习成绩也很好，是个非常受同学欢迎的人。”
蒋千橙几近崩溃“我不信 你说谎”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好心告诉你而已。”林清野耸了耸肩，随即离去。
到放学铃声响起，蒋千橙都没有再回过教室，祁恢和陈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讨论蒋千橙是不是又跑老周那儿告状去了，两人同时做了个打寒颤的动作，然后勾肩搭背欢天喜地去网吧吃ji了。
林父林母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轻松一些，这天难得很早回家，林清野慢吞吞回到家里，林母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餐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父见林清野手臂包着纱布，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喊来林母对林清野进行一番盘问，紧接着还要送他去医院。
林清野累了一天，连门都不想再踏出去，好说歹说才让林父林母放弃送他去医院的想法，无ji,ng打采吃完饭，林母念念叨叨地替林清野重新包扎了伤口，收好医药箱转头一看，林清野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林清野这一觉睡得很沉，但还是被吵醒了，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唇上拂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晋江要吞评论qaq 我这里也恢复不了，要是有小可爱的评论被删了，就是被晋江吞了，我不会删评论orz
第十六章
贴在林清野嘴唇上的东西很温暖也很柔软，宛若柳叶从他脸颊上轻抚而过，林清野感觉很痒，蹙起眉头在睡梦中沉浮了片刻，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只开了壁灯的房间被一层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窗户半敞开着，徐徐夜风从外面吹进，卷起几缕凉爽的空气掠过。
林清野怔怔躺在床上良久没有动弹，可能是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了，即使现在已经醒来，那在他嘴唇上停留过的温润触感依旧没有消失。
半晌，林清野好笑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魔怔了，有谁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林清野余光中冷不丁扫到一个人影，那个人无比安静地坐在林清野床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冷寂得似乎已经与他身后那面墙融为一体，若不是他看到林清野起床后稍微动了一下，林清野还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猝不及防的林清野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连声音都变了调“谁”
那人也被林清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连忙起身走到床边，他原本处于逆光的位置，林清野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脸部轮廓，待昏暗的光线洒到他脸上后，林清野才看清楚穆清紧张兮兮的面孔。
穆清忐忑不安望着林清野，无措得甚至不知道双手该往哪里放，他小声说“小野，我过来是想找你说下郊游的事情，看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就在这里等着了。”
刚说完，忽然有敲门声响起，林母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见林清野醒来便笑着走进来，手里还端着特意为林清野准备的晚餐，放到书桌上“既然醒了就赶紧吃饭，人家穆清都等你一个小时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天亮呢。”
“你就这样干等着”林清野看向穆清的眼神像在看白痴，“把我喊醒不就行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林母轻轻拍了下林清野的脑袋，半恼怒半无奈道，“穆清看你太累了不忍心打扰你，到你这里还落不着好了。”
林清野深知自家老妈有多喜欢穆清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要让林母在他和穆清之中选择，那胳膊肘绝对是毫不犹豫地偏向穆清，于是林清野很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与林母争辩，披了件衣服乖乖坐到书桌前吃饭。
“你吃快点啊，吃完把碗筷放一边就行了，穆清还要跟你说事情呢。”临走前林母嘱咐道。
穆清忙说“没事阿姨，我不急的。”
林母笑脸盈盈盯着穆清左瞧右瞧，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听话懂事，也越看越觉得喜欢，开玩笑地说了句“你这孩子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不知不觉你和清野都上高中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各奔东西，如果你能做我们家女婿就好了，咱们两家人逢年过节也能聚上一聚。”
林清野抬头瞥见自己老妈那张笑得春光灿烂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了妈，忙你的事儿去吧，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穆清和林裴压根不来电，光凭林母那一腔撮合他们的热血，也没任何卵用。
待林母走后，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林清野三下五除二吃完饭，才后知后觉发现穆清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非常端正，安静如ji，脸上还蔓延着可疑的绯红。
见穆清那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林清野忍俊不禁，还想伸手去捏一下他的脸蛋。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林清野愣了愣，咳嗽两声，转过身干巴巴说道“脸这么红，你在想什么”
说完，林清野清楚看到穆清脸上的红更加浓烈了，甚至红到了耳根，他讪笑着说“阿姨真可爱。”
“哪里可爱了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变成牛魔王的时候，连我爸都不敢招惹她。”林清野撇了撇嘴，把电脑打开调出文档，安静中他忽然想起穆清刚才说的话，扭头诧异道，“该不会你把我妈说的话当真了吧还是说你真想当我家的女婿不过说实话，我爸妈确实挺喜欢你的。”
穆清没想到话题又被扯到了这上面，顿了几秒，惊喜之色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他整张脸，他既激动又无措，然后无语伦次地开口“阿姨和叔叔真的能接受我吗”
“为什么不能”林清野觉得好笑，“平时你可不是这么没自信的人。”
闻言穆清深吸口气，双眸亮晶晶一瞬不瞬注视着林清野“那你呢你也能接受我吗”
林清野嗤笑一声，心想穆清这些问题莫名其妙的，他一边翻看穆清递来的郊游方案打印件一边随口说“我能不能接受不重要，关键是林裴能接受你就行了。”
穆清“”
察觉到不对劲的林清野问“怎么了”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没，没什么”穆清嘴巴上是这么说着，其实两边肩膀都搭耸了下来，看起来像条战败的孤狼，他勾起唇自嘲地笑了笑，“我忘了你还有个妹妹”
林清野没听清楚穆清后面的话，过了一会儿又警告道“如果你想追求林裴的话，最好先把你那些烂桃花给我处理了，尤其是蒋千橙，每个和你有点关系的人都能成为她的假想敌，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哪个女生这么为爱痴狂，我看她根本就是个疯子。”
穆清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追求林裴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清野自然知道穆清有心上人的事，刚才他还想过那个人是不是林裴，原来是另有其人，林清野不禁有些好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方便透露一下是谁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穆清用沉默把这个话题略过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林清野顿感尴尬，同时又释然了，原本他还想问下穆清有没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做些什么，现在看来可能是他想多了吧，毕竟这几年他和穆清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就算穆清喜欢男的，也应该不会看上他才对。
而且穆清也不一定是弯的，连林清野自己都不知道他何时有了这种猜测，想想都觉得荒唐。
时间不早了，林清野抓紧速度和穆清商讨郊游的细节，并拟了一份方案的草稿，当他回过神来时，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穆清始终心不在焉的，有几次林清野喊他名字都没有反应过来，离开时的身影也格外落寞。
林清野站在窗前眼睁睁看着对面窗户的灯光亮起，他不由得想起穆清说他有喜欢的人那句话，心里异常好奇穆清那个闷葫芦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穆清走后不久，林母敲门进来收拾碗筷，后面跟着贼眉鼠眼的林裴。
林母叮嘱了几句让林清野洗漱时注意手臂上的伤口后，便出去了，只留下林裴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轻手轻脚悄无声息靠近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的林清野。
“哥，你帮个我忙好吗”林裴双手合十，可怜兮兮乞求道，“我们学校有个叫李秋曦的男生，长得超帅而且学习成绩贼好，上次省里举办的化学知识竞赛他还拿了一等奖，听说他和穆清哥是好朋友，你就帮我打听打听呗”
穆清哗啦啦翻着数学课本，百忙之中抽空睨了林裴一眼“你喜欢他”
林裴羞涩地对手指“说不上喜欢啦，也就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嗤。”林清野面无表情冷笑一声，眼皮子都不再抬一下，“你们女生脑子里除了谈恋爱还能想些其他的吗我要是那个李秋曦，见到你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逃课撕逼的废柴，恨不得绕道走。”
林裴怒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反正穆清哥是你男朋友，利用一下手边的现有资源有什么不对我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话音未落，林清野一把揪住了林裴的脸蛋，毫不客气往外扯着，冷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李秋曦，那就自己争取去，光俩嘴皮子一张就等着坐享其成，你对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了。”
“你”林裴气得满脸通红，“你就是个混蛋”说完踩着拖鞋跑了，把房门关得砰咚响。
第十七章
林清野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又把明天要学习的内容预习了，眨眼时间到了晚上十二点，洗漱完后林清野想起刚才他和林裴的争执，冷静下来回想觉得他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强硬，便决定去找林裴好好谈一下。
他们兄妹俩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林清野很清楚林裴不是个作息规律的人，每天晚上不玩手机到凌晨两三点是绝对不会入睡，他去敲了下林裴的房门，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林裴，开门。”林清野蹙着眉，用仅剩不多的耐心道，“我知道你还没睡。”
又等了快一分钟，扁着嘴巴满脸不高兴的林裴才磨磨蹭蹭把门打开“哥你来找人都不看看时间吗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钟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行嘛。”
在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妹妹面前，林清野终于可以居高临下一次，他挑了挑眉说“我们来聊下那个李秋曦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无ji,ng打采宛若被猫抓住的老鼠似的林裴瞬间打起ji,ng神来，双眼亮得仿佛天边的繁星，像供祖宗一样把林清野请进了房间。
林清野轻车熟路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只手搁在扶手上面，林裴坐在他旁边，脸上写满了期盼，她以为林清野终于想通了愿意帮他向穆清打听李秋曦的消息，没想到林清野张口就把她教训了一顿。
“你们学校的第一次月考就在国庆后吧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我，如果这次你再考全校倒数的话我是不会再帮你瞒着爸妈了。”林清野伸手戳了下林裴气鼓鼓的脸颊，无奈开口，“先把成绩提上去再考虑谈恋爱，就算你要到了李秋曦的联系方式又有什么用你成绩这么差敢跟他搭讪吗”
林裴像只战斗中的ji，粗着脖子反驳“我敢不敢和我成绩差不差有什么关系”
林清野凉飕飕撇下一句“你不是说李秋曦是学霸吗学霸会和学渣做朋友”
这下林裴无话可说了。
临走前林清野习惯xi,ng在林裴床上和床头抽屉里翻找了一遍，毫不意外地搜罗到一堆耽美黄漫，看着漫画封面上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火热纠缠的身体，林清野皮笑rou不笑哼了一声“现在我可算知道你成绩没提升的原因了，这些东西也没收了，以后拿着成绩单来领吧。”
在林裴哭长城般的哀嚎声中，林清野抱着一堆战利品回到卧室，随手扔到柜子里，本来空荡荡的柜子早就被林裴那些乱七八糟的漫画和周边填满，林清野深深怀疑林裴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拿去买这些玩意儿了，每次需要用钱的时候她都两袖清风一穷二白。
不过林清野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帮林裴去打听李秋曦这个人，但是第二天放学前还是弯弯绕绕地问了祁恢。
“李秋曦”是祁恢嘴边最常提到的三个字，尤其是寒假里祁恢妈妈拜托李秋曦替祁恢补课之后，祁恢说起李秋曦的概率大幅度上升，可惜都不是什么好话，他一向对常被自家老爸老妈当做楷模来教训他的李秋曦没有好感，经过寒假的相处后，更觉得这个人喜欢装模作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于是当祁恢知道林裴托林清野来要李秋曦的微信时，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大啊你还是回去给咱家妹子说一下吧，李秋曦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别看他表面上规规矩矩听话懂事，其实他就是个混世大魔王，打过的架比我们还多，一些混混都怕他得很。”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抱怨“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前天又打电话给李秋曦让他每个周末都来我家给我补课，关键是李秋曦还答应了，你说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难道他周末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到了最后，两人的谈话直接变成了林清野拍着祁恢的肩膀安慰，祁恢双手捂着脸靠在林清野胸膛前嘤嘤嘤的哭泣，坐在后面的师睿和陈晨一脸汗颜。
后来，林清野也就没敢再问祁恢要李秋曦的微信了，生怕因此触碰到祁恢的伤疤。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监管自习课的语文老师在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接到个电话，嘱咐班委监督一下纪律后便匆匆离开了，祁恢和陈晨从来都不是遵守纪律的好学生，语文老师前脚刚走，他们就偷偷摸摸收拾好书本从教室后门奔向校外的网吧。
林清野不想高峰时期挤公交，跟师睿说了一声也走了。
下课铃声还未响起，校园里异常冷清，偶尔会碰到几个脚步匆匆朝教学楼走去的学生，林清野习惯xi,ng往西门走，学校的西门较为偏僻，通常只有一个保安看守，不怎么严厉，能轻而易举蒙混过关。
到达西门前要经过一条僻静的小道，两边遮天蔽日的树木几乎把阳光遮挡完，无数斑驳的光点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在石径小道上跳跃。
林清野走路的速度很快，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的风声里还能听到他脚步的回声，然而没过多久，那阵回音忽然变得杂乱起来，察觉到不对劲的林清野立即停下脚步，果然听到背后传来另外一个人走动的声音。
转过头一看，居然是安少海。
安少海如同往常那样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乍一看林清野还以为是一只花蝴蝶飞到了自己身后，隔着一段距离他都闻到了安少海身上那股淡雅高档的香水味，顺着秋风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林清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当他再抬起头时，安少海已经悄无声息走到他面前。
“那天的事，我向你道个歉。”安少海不情不愿挤出几个字，脸上却写满了拒绝。
林清野愣了片刻，随即嗤笑道“哪天的事呀”
安少海脸色冰冷地抿着唇，皱起眉头神情挣扎的样子像被搁在案板上的鱼，犹豫了很久，他艰难开口“打篮球那天我不小心撞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在这里我跟你说声抱歉。”
“啧啧。”林清野一副见了新大陆的表情，“不应该呀，安大少爷竟然还有伏低做小的时候，那时候你不是很理直气壮的吗怎么又突然想通了”
面对林清野的冷嘲热讽，安少海一张脸憋得铁青才勉强把火气压下去，他扯了扯嘴角，y阳怪气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歉我也给你道了，以后我们就当做那件事没发生过吧。”
林清野似笑非笑盯着安少海“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闻言安少海身体一僵，表情顿时狰狞起来，他狠狠咬紧牙关，那凶恶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林清野剥皮拆骨。
安少海气极“林清野，你”
“先不说你的道歉是不是真心诚意的，上高中以来你找过我多少次茬，你还记得吗”林清野云淡风轻打断安少海的话，他眼底的讥讽像一条绳子勒得安少海喘不过气，“我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小气又记仇的人，你暗恋的女生喜欢我是我能控制的吗而且那些都是我们念初中发生的事了，你居然能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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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林清野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安少海了，那时他们不仅是邻居还是同一个小学的同学，到了初中他们也被分配到了相邻的两个班，只是林清野和安少海一向不和，平时偶然撞见都会装作没看到对方，按理说他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偏偏安少海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先后喜欢上两个女生，悲催的是那两个女生只把安少海当成普通朋友，给他发了好人卡后转身围到林清野身边打转，从此小肚ji肠的安少海就和林清野杠上了。
这件事一直是安少海心头的一块伤疤，他自知说出来太丢人，便从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此时却被林清野堂而皇之拿出来奚落他，安少海气得牙齿都在打颤，那感觉就像是林清野拿着一把刀在他伤口里戳来戳去的，戳得他整颗心都是血淋淋的。
安少海恼羞成怒道“林清野你他妈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就过分了”被吼了的林清野也不生气，反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实话实说而已，真正的勇士要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安少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沉寂地盯了林清野一会儿，他忽然扯着嘴皮子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敢说你和穆清闹僵不是因为穆清抢了你喜欢的那个女生那女生叫什么来着哦安琪是吧”
这下轮到林清野的表情变得古怪了，他绷着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只手冷不丁从后面拍到他肩膀上，紧接着传来一道熟悉又冷淡的声音。
“安少海，谁让你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安少海这才注意到林清野身后的来人，霎时怔住，几秒后才气息不足的喃喃开口“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穆清一声不吭越过林清野走到安少海面前，尽管安少海并不矮，但在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小巨人穆清面前，他仍旧矮了半个脑袋，刚才安少海还张牙舞爪气势凶猛，现在直接成了被人捏住后颈不敢动弹的猫。
不知道是不是林清野的错觉，他总觉得安少海多多少少有点害怕穆清。
然而事实正如林清野猜想的那样，在穆清面前，安少海宛如一条离了水的鱼，连大喘气一下都不敢，他完全被穆清的气势压得抬不了头。
随后听到穆清声音冷冽地开口“我只是让你给他道歉，没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
当着林清野的面被穆清怼了一顿，此刻安少海的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咬着牙狠狠瞪了眼站在不远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林清野，似乎是想反驳穆清的话，又碍于种种原因不敢真的对穆清发脾气。
欲言又止了一番，安少海压着嗓子说“我已经向林清野道过歉了。”
这下林清野算是亲眼目睹了穆清和安少海之间的相处模式，说来也是奇怪，他一直以为穆清和安少海是关系非常亲密的好基友，可现在来看，穆清对待安少海的态度貌似并没有林清野想象中那么友善。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林清野终是没忍住好奇心对穆清道“你和安少海真是朋友吗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害怕你呢”
“我不知道。”穆清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其实他从头到尾都在余光中偷瞄林清野，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和安少海不是朋友关系，最多算同学吧。”
靠在窗前的林清野转头瞥见穆清那小学生一样的坐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在穆清疑惑的目光中，他连忙干咳两声憋住笑意说“你们怎么就不算朋友了你们两个再加上柏帆可是我们学校里出了名的三剑客，哪次他们不是像跟屁虫一样黏在你屁股后头”
穆清皱着眉，表情严肃地否认“安少海是柏帆的朋友，但他不是我的朋友。”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安少海，也很少给安少海好脸色看，只是顾及到柏帆的面子没有真正与安少海闹僵罢了，这点穆清没有告诉林清野。
他害怕林清野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安少海，那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穆清之所以不喜欢安少海，纯粹是因为安少海喜欢有事没事找林清野的麻烦，每次看到安少海那得意洋洋的嘴脸，穆清都感觉无比恶心。
林清野又不是瞎子，他自然看到了穆清提起安少海时眼中闪过的厌恶，觉得惊讶的同时也莫名感到好笑，他认识穆清这么多年，太了解穆清的xi,ng格了。
穆清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哪怕别人逼问，他也不一定会说出口，正因为这样他们以前产生过不少误会，这次若不是穆清主动说出来，林清野还真不知道原来穆清和安少海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
不知怎么的，一旦知道穆清不怎么喜欢安少海，林清野看着他也就顺眼多了。
立秋后的阳光没有夏天那么毒辣，暖洋洋洒在两人身上，林清野歪着头去瞅穆清，正好撞到对方悄悄偏过头偷看他，两道目光在空气中相碰，然后穆清仿佛触电似的赶紧把脑袋扭到另一边，金黄的光线把穆清的皮肤衬托得白皙细腻，像剥了壳的ji蛋。
林清野没忍住，伸手在穆清脸颊上揪了一下。
被揪的穆清浑身一僵，转过头用震惊的眼神望着林清野。
“手感真好。”林清野嬉笑着，“和小时候一样。”
穆清抿着唇没说话，脸上的潮红却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脖子根。
接下来几天林清野重点准备国庆郊游的方案，周老师给他最后的期限是国庆放假前，时间说来比较宽松但总不能真的拖到放假前一天才把方案交上去，由于十二班和十三班被学校分为一组，制作方案时需要两个班级的负责人多沟通交流，因此林清野和穆清碰面的次数急剧增加。
起初林清野约穆清在大课间和午休时到学校咖啡厅里碰头，结果去了几次之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有人以为他们要在咖啡厅里闹架，第一时间通知了教导主任过来劝架。
还在教师公寓里吃午饭的教导主任连嘴都来不及擦，便火急火燎赶到了咖啡厅，并把一头雾水的林清野和穆清带到办公室去。
“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非要闹得全校同学都来看笑话你们才肯罢休吗你们的成绩在咱们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以后考清华北大就靠你们了，可千万别因为点小事就在你们档案上留下污点啊。”教导主任拍着办公桌面，苦口婆心地劝导。
林清野满脸黑线盯着教导主任那张油腻腻的嘴，等他打连环炮似的说完一串话后，才无语道“主任，我们只是坐到咖啡厅说点事情而已，你别听风就是雨，一看到我们在一起就以为我们要打架。”
“你们什么时候聚到一起和和气气说过话了”教导主任直接把不相信三个字写在脸上，硬邦邦道，“不说以前，光是这个学期你们不止一次产生过分歧吧才开学就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林清野还欲反驳，刚张口就被穆清从后面拉了下衣服，余光中穆清对他快速眨了下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
“”林清野翻了个白眼，闭上嘴巴乖乖听教导主任叨逼叨。
果然两个人安静下来不到十分钟，唱完一出独角戏的教导主任就放人了，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林清野和穆清一定要好好相处，别嘴巴还没开始说话就动起手来了。
回到教室的林清野很郁闷，虽然高一时他就知道他和穆清是死对头的事已经传得全校皆知，但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晰的体会到大家面对他和穆清同框时的心情和态度，好像他和穆清碰面就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
那些人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林清野心塞了一下午，在放学前问了坐在他前面的男生“大历，你觉得我和穆清的关系怎么样”
外号大历的男生扑哧一笑，用很诧异的口吻道“你们的关系怎么样你心里就没点数吗我真的很好奇，听说你和穆清是邻居，而且你们小学和初中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念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们之间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我也很好奇诶。”大历同桌伸个脑袋来，“还记得开学典礼那天吗穆清在台上演讲，野哥在下面看穆清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好半晌，林清野才没底气地说，“没那么夸张吧。”
大历和他同桌一本正经回答“不夸张，我们实事求是的说。”
“”
就此之后，林清野干脆把他和穆清的见面时间定在晚饭过后，地点则是他的卧室里，不得不说两人背着全校师生偷偷见面，让林清野产生一种他和穆清在偷晴的错觉。
第十九章
穆清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林清野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在同一个幼儿园小班学习，有时候老师教的内容有些复杂，才四五岁的林清野不是很明白，穆清却能非常清楚地解释给他听。
直到现在，林清野愈发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上帝的宠儿，穆清不仅身世优良，外貌和身高都属于人中龙凤，连智商也比平常人高出一些。
林清野的总体学习进度快于老师的授课，当数学老师教到第二十八页的时候，林清野几乎自学完了课本里三分之二的内容，高二是整个高中的过渡时期，承上启下，不但要温习高一的知识点，还要在高二下学期提前把高三的知识学完，时间紧迫，因此许多成绩不错的学生会选择自习课本后面的内容。
让林清野诧异的是，穆清居然老老实实跟着老师的进度在走，做完方案后，林清野见时间还早，便拿出几道他一直没能解出答案的数学题询问穆清。
而穆清看了一会儿后，只表示以他们班老师的进度还没有教到这个位置。
林清野没有勉强，可穆清还是让林清野给他一个小时自学时间，他想试一下能不能把这几道题解出来，林清野心里没抱希望，便把课本和资料书都交给穆清，他则坐在一边做化学作业。
结果还不到半个小时，穆清就把那些题的答案全部写在了草稿纸上，每一道步骤的解析都写得格外详细，仿佛是担心林清野看不懂，穆清又在解析旁边画了几个图，可见其用心程度。
“其实这四道题的解析模式是一个套路，只要你看懂了其中一道题，其他三道题就迎刃而解了。”穆清翻开资料书，对照着他写的解析步骤对林清野说，“但是它们都是陷阱题，你看这题的最后两句话，不应该用那两个公式，你重新套一下这边的公式呢”
穆清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把之前的疑难杂症统统揪出来，经过他这么一顺，林清野原本乱如麻的思绪豁然开朗，他按照穆清讲解的方式重新解了一遍这四道题，果然算出了资料书后面几页的最终答案。
此时此刻林清野的心情用震惊来形容都不为过，他双目灼灼盯着穆清，好像重新认识了一番眼前这个人似的。
穆清被林清野看得有些别扭，说话时不自觉结巴起来“怎么了哪，哪里不对吗”
“穆清，你真聪明。”解决了困扰他三四天的问题，林清野有些飘飘然起来，连往日会冒的酸泡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道，“这些题我已经解了好几天了都没有算出答案，要是早点拿给你看就好了。”
林清野笑起来尤其好看，眼睛眯成弯弯的形状，让穆清情不自禁想到天边的明月，不过在他眼中，林清野的双眼可谓是比那银色的月亮更美。
暖黄的碎光在林清野眸中熠熠生辉，仿若在阳光中荡漾着波澜的湖面，他白皙的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明明里面并没盛着酒，可穆清感觉自己醉得不轻。
很早以前穆清就在书本中看到“回眸一笑百媚生”这个词，那时他还不能确切感受到这个词的含义，然而这一刻，就算林清野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可在穆清眼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林清野这一抹鲜艳的色彩。
这就是他倾尽所有情感去用心喜欢着的人。
哪怕他们安静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穆清也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溢出来的幸福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怀着揣着个小兔子，像是下一秒要从他心口蹦出来。
不知不觉间，穆清越靠越近，当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的鼻尖快要贴到林清野的脸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尤其近，林清野呼出的温热气体在空气中萦绕，现在盛夏天都已经过去了，穆清却觉得格外炎热，宛若身体里藏着一簇火焰，随时要把他烧成一个火人。
林清野不知道穆清心中那些山路十八弯的想法，只感到两个男生凑得这么近过于奇怪，而且穆清眸色深沉地望着他，其中蕴含着的千言万语的情绪让林清野头皮发麻，好像穆清要把他这个人吃掉似，这种感觉让林清野非常排斥。
于是林清野不动声色往后靠了靠，逐渐拉远他和穆清间的距离“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穆清如梦初醒，收敛了目光。
随后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林清野用笔敲打着桌面，尴尬了片刻，只好用写作业的方式缓解氛围，穆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沉默地拿起林清野的数学作业本看。
在这样的环境中，林清野实在无法做到无心旁骛的写作业，他连题都看不进去，时不时用余光去观察穆清的动态，然后发现穆清愣愣盯着他的作业本，良久没有翻页。
“那个”林清野开始没话找话，“我听说你家人准备送你到美国去念高中，怎么又没去了”
穆清一愣，随后道“我不想去。”
林清野觉得奇怪“为什么美国的教育环境比国内好很多，你在那边念完高中后还能顺理成章念大学，好多人都求之不得呢。”
禽择良木而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林清野认为既然穆家有这个条件送穆清出国念高中，那他出去便是理所应当的，并且穆清xi,ng格独立也不像是离不开父母的人。
然而穆清的反应却让林清野啼笑皆非，他静默了许久才红着耳朵憋出一句话来“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我出国的话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穆清把话说得很隐晦，林清野自然想不到他口中的“这里”指的是他们所在的卧室，而“他”就是林清野本人。
“那个人在私立”林清野问。
穆清摇了摇头“没有，他在一中。”
林清野嗤笑，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你从私立转到一中的原因。”亏他以前还以为穆清是为了他才转到一中的，当然林清野不会自恋到以为穆清喜欢他，他只当穆清没了他这个死对头太无聊，才故意跑来找茬。
后来林清野抱着八卦的心理还想打听一下穆清喜欢的那个人，可惜穆清嘴巴太紧，说什么都不肯再透露一个字了。
“那你呢”这下轮到穆清发问，“你在私立呆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转到一中来”
还不是为了躲你林清野心道，可这句大实话他是万万不可能说出来的，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我跟你一样，我喜欢的人也在一中，我是为了她才来的。”
林清野在一边看资料书一边和穆清聊天，他这句话说出口后，穆清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林清野还以为穆清靠在椅子睡着了，扭头去看，才瞧见穆清脸色苍白一瞬不瞬望着他，那绝望又痛苦的模样宛若受到巨大的刺激。
“穆清你没事吧”林清野吓了一跳，赶忙放下书去扯穆清的衣服。
穆清回过神，如遭重创的神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他手脚都是冰凉的，犹如一瞬间被人扔到冰冻三尺的北极，刺骨的寒风像银针一样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血rou里。
这一刹那，他的心都冰冻住了。
半晌，穆清冷不防冒出句“是祁恢吗”
林清野没听明白穆清的意思“什么祁恢”
“你喜欢的人是祁恢吗”
“怎么可能你在想些什么啊”林清野哭笑不得，他简直佩服穆清的想象力，极力否认道，“我和祁恢都是男的，我怎么会喜欢他啊。”
然而穆清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整个人的状态是恍惚的，灵魂出窍了一般。
往常他多么珍惜和林清野单独相处的机会，恨不得时间就停在他和林清野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分分秒秒都感觉到煎熬，尤其是当林清野不停向他解释自己和祁恢的关系时，穆清快要不认识“祁恢”这两个字。
最后，穆清落荒而逃。
林清野没把这个小cha曲放在心上，等穆清走后，他让林母帮他换了手臂上的药和纱布，简单擦了下身子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刷微博慢慢进入睡眠了，而窗户对面的穆清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平时在学校里林清野和祁恢嬉笑打闹的画面便会悄无声息钻进穆清脑海里，像烟雾一样弥漫到各个角落，挥之不去。
穆清想到林清野和祁恢仿佛连体婴那样要好的关系，想到他们无论是上课还是午休都形影不离，想到祁恢对林清野无底线的追捧和崇拜，他想了许许多多，脑袋都要炸开了。
直到晨光微熹，一宿没睡的穆清起床穿衣洗漱，吃完早餐后早早去了学校。
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穆清好歹是冷静了一些，他知道自己近乎病态的嫉妒祁恢，他可以阻止自己不去想林清野和祁恢两人的关系，但是他无法欺骗自己林清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是他亲口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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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同学们陆续到达教室，穆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不少同学路过他桌旁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过来，还有个对穆清有意思的女生上前询问，然而穆清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是神色淡漠地说了句没事。
女生面带尴尬，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和穆清搭讪几句，见此情况只好讪讪回到自己的位置。
安少海和柏帆踩着点来到教室，他们的座位距离穆清比较远，只有下课或者午休的时候才会坐到一起聊天，不过穆清向来不爱搭理安少海，自从安少海更加明显的针对林清野后，穆清对待他的态度几乎冷到了北极，下课后宁愿坐在原位看书写作业，也不想和柏帆及安少海等人瞎闹。
直到中午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柏帆和安少海才后知觉地发现穆清的异样。
其实穆清鲜少会把情绪外露，在其他人眼中，穆清一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喜欢板着脸蹙着眉，用冷淡的目光看着别人，没有人能从他表情中读懂他的心思。
但是今天的穆清表现得太明显了
柏帆几次叫他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甚至当他走进食堂时会不小心撞到擦得明亮的玻璃上，就连吃饭也心不在焉的，听到林清野喊他的声音后，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一样瞬间绷直身体。
安少海把穆清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咬着唇动作停滞一番愣了很久，随即抬眸冷冷瞧见端着餐盘走近的林清野。
心大的柏帆没察觉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宽慰地拍了拍穆清的肩膀说“放松点，食堂里人来人往的，林清野再怎么笨也不会在这里挑事。”
穆清身体僵硬，仿佛一根绷紧的弦，他心跳如鼓噪，此刻连头都不敢回。
“穆清。”林清野还以为穆清没听到，走到餐桌前又喊了一声，“昨天你走的时候落了笔记没拿，我帮你把本子带到学校来了，等会儿吃完饭给你还是等到下午再给”
穆清不自觉握紧筷子，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微颤的声音“你收着吧，我本来就是拿给你用的。”
“是吗”林清野咧唇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那谢啦。”
林清野心情愉悦时的说话腔调与平时完全不一样，平时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而此时尾音微微上翘，仿佛猫爪子在穆清心头挠来挠去，让他一点都不能平静下来。
很快林清野又说“祁恢他们还在等我，那我先过去了。”
“等一下。”穆清喊。
林清野回身“怎么了”
顿了两秒，穆清心虚道“我突然想起下午我要用一下那个本子，等下吃完饭我去你们教室找你拿吧。”
林清野不疑有他，点头说“好，教室见。”
在这里穆清说了个小谎，他根本用不到那个本子，只不过是想借着拿本子的理由和林清野多呆一会儿罢了，而且到晚上他还可以打着给林清野送本子的旗号，堂而皇之找到他家里去。
穆清说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是害怕见到林清野的，无论是林清野保持微笑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都会让他不由自主想到昨晚林清野说过的话。
尽管穆清那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可他的大脑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把那些场景和那些对话从他封锁的记忆深处挖出来，翻来覆去的回想，越想越觉得胸口疼得慌，又愈发不可收拾的要去想那些，跟自残似的停不下来。
人真是个矛盾的物体，明明早自习的时候穆清还再三警告自己，与林清野保持距离，他害怕再次听到林清野谈起他喜欢的人时，自己会做出冲动且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想法的存在感低得从穆清脑袋里一跃而过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当他看到林清野的脸，听到林清野尾线上扬的声音，一时间连自己刚才想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吧清哥”柏帆震惊的声音拉回穆清的思绪，抬头就见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和林清野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都开始交换信物了。”
穆清皱了皱眉“我们一直这样。”
柏帆似笑非笑呵呵一声“你骗鬼呢，以前你跟林清野不说是仇人也算是死对头吧。”
“是你们太夸张了而已。”穆清说完把筷子一放，端着餐盘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柏帆眼睁睁看着穆清离开食堂，全程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把惊掉的下巴安回去后，他用胳膊撞了下旁边的安少海“我怎么感觉清哥和林清野之间发生了点什么，还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
“不知道。”安少海埋着头默默吃饭，看不清他的表情。
柏帆琢磨了半晌又说“不会是他们和好了吧好像他们以前就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也吃饱了。”安少海突然站起来，在柏帆惊奇的目光中，他扯了扯嘴角，“阿帆，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教室休息一下。”
说完也不等柏帆有所回应，安少海端起餐盘风一样的走了，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一脸懵逼的柏帆。
上午才交了郊游方案还被周老师表扬了一通的林清野心情不错，他本就是个急xi,ng子，偏偏这个方案还被周老师催促了不下三次，把打印件交给周老师时，他居然有种大龄剩男终于解决了人生大事的惆怅感。
出了食堂，祁恢嚷嚷着要去网吧玩两把吃ji，同为吃ji爱好者的陈晨举双手赞成，师睿想到中午没什么事儿做就跟着去了。
林清野也想去的，转念想到穆清吃完饭要去教室找他拿本子的事，只好先独自回了教室。
学校的午休时间有两个半小时，这期间高二和高三班级的教室门基本不会关，有些家里住得近的学生会把饭菜装进保温桶里带到学校，或是让家长在中午送饭菜过来，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吃了饭就开始看书做作业，高中生活的紧张氛围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通常情况下林清野他们班教室门都是开着的，没想到这天中午关上了，林清野敲了会儿门，没人来开。
作为班委之一的林清野自然是有门钥匙的，只是中午吃饭时基本上都把钥匙放桌箱里，既然教室里常年有人那他也没必要时刻把钥匙带在身上。
在打电话让人来开门和继续等待之间权衡了半分钟，林清野选择了后者，他拿出耳机挂在脖子间，一边低头在手机上找歌一边往走廊的栏杆前一靠，结果直接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喂谁啊”意料不及的林清野下意识喊了一声，火冒三丈转头便对上穆清那张平静的脸。
“”怒气瞬间熄灭，连烟儿都没冒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穆清沉默地注视了林清野片刻，随后跟螃蟹似的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了两步，拉开一些距离后，他才缓缓开口“就在刚才。”
林清野有点尴尬地举着手机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如果有旁观者的话说不定以为他有多嫌弃穆清，其实他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的状态维持了几秒钟，林清野取下手机塞回裤兜里，指了指紧闭的教室门，对穆清解释道“门关着的，不然你先回你们教室去吧，等门开了我再把笔记本给你送过去。”
“没事，我和你一起等吧。”穆清也拿出手机划拨着，说了句，“反正我回教室也没事做。”
林清野看了眼穆清说“也行。”
于是两个人各自玩起各自的手机。
如果把时间倒流至这个学期开学前，林清野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和穆清有朝一日能平心静气坐在一起讨论事情、写作业，以及像现在这样并排站着玩手机，从他们水火不相容到现在的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中间连过度的环节都没有，却顺理成章发展到了这一步。
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绝交后连和好的话都不用说，两个人心照不宣逐渐向彼此靠拢，仿佛曾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关系缓和得太快了，破镜重圆，中间难免会有磕磕绊绊。
林清野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注意力都在穆清身上。
他犹豫着是否解释一下他刚才的行为，免得穆清又要胡思乱想天知道这个人的内心世界有多么丰富
可穆清没给林清野开口的机会，他看着手机不经意地问“对了，你喜欢的人是哪个班的”
林清野没想到穆清这个云游天外的高岭之花还挺八卦，想了想回答“五班的。”
说个文科班的，露馅几率小。
闻言穆清扭过头看了一眼林清野，抿着唇没说话。
“不是”林清野清楚的从穆清眼中读懂了他的意思，“你还不相信是吗”
穆清说“你从来不和文科班的人来往。”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林清野叹了口气，“我暗恋不行吗上下学时经常看到她，我就喜欢上她了，这个理由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说到这里，连林清野自己都觉得假了，他真不适合说谎，于是机智地选择了闭嘴。
穆清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刚好这时有林清野他们班上的同学吃饭回来了，林清野犹如看到救星，屁颠屁颠跟进教室拿了本子出来还给穆清，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陆续有回教室的学生经过。
穆清只得把到了喉咙边上的话咽回去，换了句话说“等我用了再拿给你吧。”
林清野笑了笑“我不急，你随时给我都可以。”
然后当天晚上八点钟，穆清准时带着本子出现在林清野卧室里。
洗完澡的林清野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穆清沉默地坐在他沙发的老位置上，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感觉穆清像是故意的，专门挑他洗澡的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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