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七搪塞,没多久。
见着傻七不愿透露更多关于东家的事,他也不再追问。
但一进酒吧,傻七就愣住了。那个穿着紫色衬衫的男人又来了,而这一次他仍然坐在吧台上,还在傻七进门的一瞬,看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傻七一紧张,马上收回目光,佯装无事地与赖叔一起坐在嘴得流口水的屁叔旁边。
前几天傻七已经觉着这人不是八爪鱼了,可刚刚短短的一对视,又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真来不了假,若不是这俩是同一个人,就是傻七真对八爪鱼有想法,看谁都像那条章鱼。
傻七面对吧台而坐,赖叔把屁叔推醒,屁叔抬眼嘟哝句“来啦”又倒下继续睡。傻七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人身上,眉头皱得死紧。
赖叔也发现了异样,扭头看了一眼,对傻七道“怎么,你认识”
“不知道认不认识。”傻七说。
赖叔骂了一声,说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傻七没答,闷了一口酒。
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把手机撅了,否则他可以现在打一通电话过去,看对方的兜会不会响。不过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如若八爪鱼连他的脸都不让自己看,又怎么可能随时带着能被傻七打响的电话。
何况,如果真是他要铲掉自己,那说明八爪鱼手下有很多像傻七这样的人。电话还不得在桌面一字排开,谁他妈出门会带十几个机子。
那男人转头了,他似乎有意接近傻七,这次眼神也不移了,直接对着傻七笑了笑。
好样的,你这不是叫我去厕所吗,我尿给你看便是。
想到此,傻七一拍酒瓶,跟着也站了起来。谁知那人没去厕所,见着傻七起立,还怔了一瞬,继而又笑了笑。
傻七也不回避,拿了瓶酒就过去说话。
现在吧台还没什么人,除了那人之外,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擦量酒器。傻七直接落座在那人的旁边,与那人一瞬不瞬地对峙着。
那人的表情倒是温和,就像一个普通的、被搭讪的人一样,上下打量着傻七,目光落在傻七的胸口,再从胸口往下停在胯部,再从胯部转回来,定格在那张胡子懒得刮的脸上。
他身上真没什么味道,没香味,没臭味。
傻七回忆着和八爪鱼的见面,对方好像也没有味道。除了偶尔抽烟会带来一点点烟臭,其余时刻几乎不给他留下显著的痕迹。
这次那人把胡子剃干净了,只有嘴边青青一块,证明着他的络腮胡基因。他微笑着望着傻七,然后开口道
道什么,傻七不知道,因为他还没等那人发声,自己就忍不住抢话,恶狠狠地说“你敢发誓你不吃章鱼小丸子”
酒吧老板差点把量杯摔地上。
那人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表情中似涵盖千言万语,他应该是要辩解什么,辩解他不是八爪鱼,他和八爪鱼没关系,他家里也没一个乌贼面具,更不会把一个破手机塞别人口袋里,还不会招募一个下属之后干了几次活,就不知为着什么原因,想着把这下属卖了傻七想。
然而那人只是有些窘迫地挠挠头,道“我或多或少吃一点。”
后来的事情傻七又不记得了。
他觉着这人身上虽然没有香味,但一定有醚类或苯酚类的玩意,能让他在厕所那么臭气熏天的污浊地晕晕乎乎,云里雾里,追着天上的云朵,一脚踩一只。
妈了个逼的,傻七真是恨透了自己。
他咋就那么经不起诱惑呢,只消那人笑笑,握握他的胳膊,再拍拍他的脸,然后瞎ji`巴称赞他几句,傻七就和屁叔一样,脑一沉,把头闷在桌子上。
那人是来寻欢的,和傻七一样不过是身体寂寞要找个伴罢了。
所以他会咬着牙,呜咽着让傻七进出,会张嘴啃上傻七的嘴唇,把他嘴唇都咬出破口。还会箍住他的后背,随着撞击问傻七,说你和章鱼小丸子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怎么老想着那玩意。
傻七不说话,他开垦得很卖力。
老母曾经告诉过他,做事情就要专心致志。所以当他不知为何又和这人来到厕所时,他就是专心致志地c,ao`他而已,他不想别的,也不想八爪鱼。
活动间赖叔还来拍过门,喊了几句傻七,得到傻七咕哝的回应,确定其只是在运动而不是遇险后,没再多理。
完事后两人在厕所里提着裤腰,傻七的理智一瞬间回归脑海,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面颊,抵上厕所门不让他出去。
傻七说你怎么这么好看,你这么好看怎么看得上我,你他妈出来卖的啊
那人脸色骤变,一抬脚撞了小傻七一下,狠狠地骂了句你他妈才出来卖,你要觉着我卖,你咋不给我钱啊
傻七捂着小兄弟嗷嗷几下,心想完了完了,这一下真重,重得他今晚回去大概都 不了一发睡前管了。
那人拉开厕所门出去洗手洗脸,也就在这时,厕所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喧哗。
那喧哗很大,大得甚至盖过了点唱机不成调的音乐。像是有人突然掀翻桌子,打翻瓶子。
傻七立马看向洗手池,不出所料,那男人也警惕地抬起头来。
傻七心说你装得再好,这样的警惕xi,ng也暴露了你。酒吧闹事隔三差五都有,你天天泡吧要没习以为常,就是这喧闹本就不同寻常。
不过傻七没戳穿,而是马上靠近厕所门,小小地打开了一条缝。
果不其然,有一伙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但和普通的酒吧闹事不同的是,这些人人手一把枪。虽然有些人的枪没有拿出来,看似要伪装成普通地痞流氓的模样,但在监狱里待了三年的傻七一眼便能看出,他们脸上警惕的表情和极度克制的动作,绝对不是地痞流氓能有的阵势。
而当他定睛再看,却发现屁叔和赖叔已经走了。
这俩老家伙先前拍门估计也是想通风报信,但岂料里头还有着另一个人,话不能说,只能先走一步。
既然报信,也就证明这伙人冲着傻七来。傻七心说糟糕,他手枪虽然带了,但里头也就几发子弹,还不一定打得中。外头这些人可是人人满膛,要有个三长两短,白天没在南厂被搞定,晚上也得暴尸街头。
他回头看向那人,那人也快步向前,就着门缝往外看,而后露出一种普通人该有的惊慌神色。
傻七问他,你有枪吗
那人摇头。
傻七又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那人犹豫一下,反问先顺从他们
顺从个屁,傻七心里骂道。外头这人说不定就是你这家伙招徕的,就为了把老子堵死在这里,你他妈现在跟我装孙子,真当我傻了。
傻七故意摇了摇头,把手枪举起来,再把门轻轻合上。
他说你躲我后面,我这能抵抗一下,你又不知道人家干啥来的,万一只是抢劫,压根不会来厕所呢
那人听话地点点头,猫到傻七后面的一间厕所。
但这人到底按耐不住了,见着傻七一副全面戒备的样子,他仅仅安静了几秒,便突然出手,猛地从后面勒住傻七的脖子。
可很遗憾,傻七确实有所戒备,只不过他戒备的不是外头那群乌合之众,恰恰相反,他等得就是这男人露出马脚。
露出触须。
傻七一个猫身,让那人扑了个空,而后迅速打转枪口,对着男人开了一枪。那男人的行动也很灵活,一脚就踹在傻七的手臂上。
这一枪打穿了厕所的门,也算提醒了屋外的人。
傻七从来没低估过这男人,他觉这人要真是八爪鱼,那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没两下子是不行的。
可男人的身手仍然出乎他的预料,别看他体型没傻七壮硕,力道却一点不小。
这一脚险些让傻七的枪脱手。
但傻七知道,什么都能丢,枪不能丢,枪若丢了虽然不至于变成青铜,但至少瞬间从王者降到白银。
他借着力道往前栽了两步,对方顺势就想箍住他的脖颈。
傻七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他的臂膊,一把将他抡到前面来,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想锁住脖子。
岂料傻七的手臂刚绕过他脖子前,他就屈肘一撞,直接撞上傻七的肋骨。
傻七吃痛往后缩身,他又瞅着那枪去夺。
他目的是傻七的枪,傻七知道了。
所以这回傻七根本不和对方近战,三两步绕后退到池子边,两人距离一拉开,他再次冲着那男人开了一枪。
这一枪让男人止了步,毕竟那一发子弹直接打中了对方侧旁的门板。
傻七连忙把手臂举起来瞄准对方的脑袋,可他的质问还含在嘴里,厕所的门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傻七不敢再等,瞅着池子边上有个小窗,对着窗开了两枪,赶紧踩上池子边钻出去。
还好他没吃晚饭,窗子不大,但勉强没卡住自己。
只可惜这窗距离地面有点高,傻七一摔,摔得满眼金星,痛得涕泗横流。
他抹了一把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小道就往远处跑。
他一直跑过马路对面,再横穿另一条酒吧街,才慢慢地停下来。
一止住脚步他就后悔了,妈了个逼的,刚刚要能劫持住对方有多好,这样指不定他还能从正门出去,顺便把那人杀他的动机问个明白。
但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他又摇摇头,万一这人和外头那伙人不是一块的呢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伙人一夹攻傻七还是得暴尸街头。
那天晚上傻七哪也没敢去,也不敢再去联络屁叔和赖叔,而是找了家偏僻的网吧开个小单间,在里头熬了一夜。
他打开一个毛`片播着,听着里面的叫唤,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早先把钱都从出租屋搬了出来,就这么一会,估摸着出租屋也被控制了。
他老是对不起房东,虽然这次的房东也不怎么讨人喜欢,每次水费都多收他两毛。
迷迷糊糊,他竟然也趴在黏糊糊的键盘上小睡了一会。
梦里他又来到了那个灰蒙蒙的世界,有一个人把他扶起来,在他的手里塞了枪,然后于他的耳边说着话。他说盯着对方,盯紧点,我吩咐你的时候,你就扣下扳机。
可这一回傻七站起来,却发觉他一左一右两边手都有枪。
他眯起眼睛向前看,透过薄雾,枪口分别指着两个人影。
傻七说,开哪边枪,你让我杀哪个。
那声音一会说左边,一会说右边。
傻七说,要不都干掉
可他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就朝他开枪了。
远远地见着火光一闪,他便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手臂上不知道印了什么玩意,闻一闻还有点臭味。
毛`片已经自动播放到同xi,ng频道,傻七心说可以啊,看来我真有点喜欢这家伙了,连做梦都能梦到他。
傻七摸了一下腰,发现手枪还在,另一只手机也还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赖叔来的电话。说明那伙人已经散去了,而赖叔也确定,他们没能顺利带走傻七。
傻七是在一家新旅馆和赖叔见的面。
赖叔一进门,眉头就皱起来。他说你他妈怎么那么臭啊,你去哪待的,臭水沟桥底下
傻七说,网吧,谁知道你来得那么快,我还没能洗白白。
赖叔关了门,cha上闸,又瞅了一眼窗外,再把窗帘严实地拉上。
傻七问,屁叔呢
赖叔忽略了这个问题,抛了根烟给傻七。傻七点了抽,闷闷吸了两口,赖叔说话了。他说你搞啥呢,你这是为谁做事呢,搞成这逼`样
傻七摇头,他说我不能讲,我讲了估计比这逼`样更惨。
赖叔喷出一口烟,丢了一叠钱给他,“这从你那堆里抽的,钱我给你转移了,你躲一阵吧,接二连三给仇家找上,我觉着这事真除了你东家,没人会做。”
傻七说,那我东家为啥这样呢不实在啊,我啥也不懂,就知道帮他打打杀杀,而且我也没露什么马脚,每次做完他还夸我。
赖叔说你他妈真没脑子啊,人家干这活,干一单歇半年,少说也一个季度搞一票大的,你接二连三的做“你东家就算不怀疑你是别人派来接近他的,也怕你一下子蹿太猛,把他给牵连进去啊。”
“我没牵连,”傻七强调“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赖叔说你别跟我讲这有的没的,反正我在狼国时间不比你短,狼国人办事就这逼`样。你干掉我,我干掉你,下级干掉上级往上爬,上级又让左边干掉右边来稳固势力。
“我看你这东家不简单,你最好住几天换一个地方,不然直接换国外去。最近有办法去蛇国没有去不了蛇国,往北面走,北面总能去吧。”
傻七说赖叔,蛇国到处查身份证,我他妈身份证照片比人家死刑犯都凶神恶煞,我去那能过几天啊。你让我往北面,那北面是什么地方,是边牙,是恐怖分子聚集地“我还是老实留狼国吧,我恋家。”
赖叔左右说不动,又喷出一口烟。
傻七本以为赖叔真什么都不懂,正准备说那你给我去买个盒饭吧,我肚子好饿,你要担心我安全,就别让我叫外卖了。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赖叔就突然看向他,压低声音,冷不丁地道“昨晚我瞅着跟你进去那人了,他和外面那伙人一前一后走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傻七听罢,应了一声。
临走前赖叔又丢了张新卡给他,让他把旧卡换了,免得旧卡也被追踪,那今晚都没得好过。
“枪不要离身,这几天别去酒吧喝酒找乐子。”赖叔拍了一把傻七脑袋,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张嘴,叹了口气。
送走赖叔,傻七有点孤单。自从他从监狱出来后,因为被介绍去干这活早,也不敢交什么朋友,算来算去,也就酒吧老板、赖叔和屁叔。
他拉开窗帘一条缝,看着楼下的血桐。其实有时候他还有点怀念在监狱的日子,毕竟那时候人多,每天吹个牛`逼打个群架都不缺伴。
他原先也不叫傻七,他有自己的姓名,进了监狱后成了编号,但编号叫起来麻烦,大家又见着他迟钝,久而久之就叫他傻七。
或许也是因为傻人有傻福,他在监狱的朋友还不少。
监狱日子无聊,大把时间不懂干什么。所以狱警经常指派他们做些又费力又没屁用的事,比如刷厕所,串链子,再或者上彩釉。那些工厂做不完的活就交给他们来搞,一个茅坑几串手链或两三个瓶子能耗掉一整天。
那是一种充实的无聊,可即便如此,也比他现在空虚的无聊好得多。毕竟无聊就会回想,而回想,总会燃起莫可名状的愤怒。
傻七记得在监狱里设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那小房间是专门惩罚惹事的犯人的。
要惹是生非又管教不听了,便丢进去半天或一天甚至更久,那惩罚力度十足,比挨上十几仗警棍都猛。
小房间只有一个猫着腰才能进去的门,没有窗,高度大概一米五,勉强转身,人站不直,进去了只能蜷缩着,屎尿屁全在里头怄着。
门一关,便乌漆嘛黑,真个是伸手不见五指。
傻七曾经进去过一次,那是因为他和同个宿舍的人干了几架,第一次把吃饭的盘子扣人脑袋上,第二次把扫把桶人肚子上,第三次则是打断了那人的肋骨,让对方到医疗所待了一周,出来便换了监舍。
为什么打架,傻七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其实在监狱里打架很正常,当你被迫待在一个狭小的区域,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工作时,人很容易产生狂躁的情绪。
何况他们那区关的都是暴力犯罪,不是那些政治犯或经济犯之类的文明人,两三句不对口,动起手来是家常便饭。
但即便如此,那感觉也比关禁闭好多了。
如果说在监狱里待久了,一分钟犹如一个小时,那待在小黑屋里,一分钟就被拉得无限长,长得看不见尽头一样。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刚进去的时候能听见换气孔有一点点轻微的噪音,可过不了多久,噪音就和耳鸣混在了一起。
傻七无法形容那半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又捶着墙壁,然后他蜷缩起来,再试着站起。他仿佛被囚禁在另外的维度里,与他所认知的世界彻底斩断了关系。
虽然只在里面待了半天,可他觉着他过了一生。
那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空虚,以至于他连反思都不需要,到了最后的一个小时里,他觉着只要让他出去,他什么错都愿意认。
他从愤怒到平静,从平静到崩溃,从崩溃到歇斯底里,然后再从歇斯底里又变回愤怒。过往的一幕幕从他脑子里飞闪而过,仿佛从高楼坠下时的走马灯。
可这马灯走不完啊,走了一圈又一圈,还他妈在反复播放,播到他想死,却又死不了。
他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不对等的,所以当那门打开,他见着门缝里s,he进的光线时,好像看到了天堂。
自那以后他就乖了,突然顿悟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真理。
他也见到其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被关进去比他更长的时间,而他十分确定,这样的囚禁能给他们带来永生难忘的印象。
所以折磨人最好的办法,是断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正如傻七自己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感受。
他的思维将会奔跑起来,跑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到的区域。他又想起了那棵血桐,它的树影打在斑驳的石墙上。
听闻狼国刚独立时,那面石墙是拿来处决犯人的。那时候政治清洗严重,每天要处决的人数都数不完。有时候今天一张名单,明天下来又是一张名单。名单上洋洋洒洒几十人,谁也不想去知道真相,只想尽快结束。
于是那些不知今天有罪明天是否还有罪的人便被急匆匆地赶到墙根,犯人在前面站成一排,后面便有一排的士兵。
枪响之际,鲜血便喷洒在石墙上,和血桐的树影混在一起。
傻七真听了赖叔的话,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这样摸摸索索过了半个月。
这期间他强忍着自己的酒瘾和赌瘾,硬是没出去找乐子。
可半个月之后他忍不住了,八爪鱼没法联系他,屁叔和赖叔也没再打他电话。每天他就在狼国小旅馆里睡,醒来就打开电视看。
这类不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好一点的会有电视,差一点的就一台收音机,还要时不时拍两下才能发出点声音。
傻七觉得很寂寞,让他想 一发快活管都找不到由头。
所以这一天晚上他天人交战了一会,最终觉着不行了,花花草草都要晒晒太阳呢,他这再窝着就要发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