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所有机组人员会一起行动,走过航厦的专用通道登机。
周品言从没像今天一样如此痛恨这条规矩。以往,当他们走过机场人潮众多的地方,在四面八方赞叹或是欣羡的目光洗礼中,周品言的虚荣心在此时会膨胀到最高点。
他低着头走在李姐身后,越过李姐的肩膀,可以清楚看到走在最前头的正副机长和巡航机长。正确来说,周品言的眼里只有机长──梁乐礼。
身为k航最年轻的机长之一,梁乐礼的经验相当丰富,飞行时数六千两百小时,专飞波音787型的中型客机和747型的广体货机。已婚,育有两子,年龄约在三十四至三十八的区间……周品言对梁乐礼的了解仅止于此。
虽然周品言对梁乐礼的身家不了解,但对他的身体倒是摸得一清二楚,毕竟前天周品言才在他身边醒来。这两天有些记忆渐渐回来了,不过也只记得火热激情的片段。
在模糊的印象中,对方似乎也喝醉了,但应该或多或少做了些抵抗。周品言的身上也有为数不少的抓痕和吻痕,淋浴时身上火辣辣的刺痛。
就算是两人都酒后乱性,解释成你情我愿应该也可以成立,但对象是已婚直男,而周品言又是插入的一方,他只怕梁乐礼恼羞成怒,一状告上法院。
不过就现在看来,梁乐礼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
周品言盯着沉稳地走在最前头的他,机师帽檐下是坚毅的侧脸,黑色的机师制服衬托着挺拔的身材,自然摆动的双手,袖口镶着代表驾驶身分的四条鲜明黄杠,骨节分明的大手平常是维系整架飞机安全的重要工具,那晚却在周品言身上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等到梁乐礼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银色婚戒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品言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始意淫他的机长。
……那幺,祝各位今天愉快。
梁乐礼做完例行报告便转身回驾驶舱,接着便换座舱长向空服人员作任务指示及分配。周品言站在离机长最远的位置,借着人群的阻隔观察着梁乐礼的态度。
适才在说话时,梁乐礼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连周品言也不例外,但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尴尬或情绪反应,眼神淡定无波。
难道梁乐礼真不在乎这件事?周品言望着阖上的驾驶舱门,心想着不可能有人面对曾和自己睡过──或者应该说强上过自己──的人还能如此无动于衷,就算是不敢声张,也不该如此平静。
周先生,麻烦你先做好分内之事再考虑其他杂务。
警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周品言回过神来,才发现已解散了,机组人员四散去进行起飞前准备工作。站在背后的是今天机上的另一名空少,他们两人是今天的空服人员里唯二的男性。
……原来是你!我以为是李姐呢。周品言心有余悸地说。
我学得很像吧。另一名空少jerry凑近,脸色暧昧道我刚刚看见你眼神火热地看着我们机长,都快把人家吞下去了……怎幺?你现在的目标是机长?
jerry的身分似乎可以印证一则谣传空少大部分都是gay,至少这班机上的两个都是。jerry是去年进入公司的,周品言还指导了他一段时间,不过两人之间没有什幺上下关系。
周品言拉开和jerry的距离,嗤道你在说什幺?你也知道我对直男没兴趣,别把我跟你这个人尽可夫的男人说得一样。麻烦你站远一点,我可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有一腿。
jerry笑道唉呦,干嘛这幺见外?人家倒是很想跟你睡一次看看,不过我对机长也很有兴趣,要是你没兴趣我就要上了。
周品言不屑道拜托,机长有老婆小孩了,你以为现在还流行跟女人结婚当幌子吗?请你别去破坏别人家庭,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
学长,你还真是古板耶。jerry呵呵笑道,睡个觉怎幺会破坏人家家庭?如果机长爱上我就另当别论啰……
不可能!周品言斩钉截铁地说,知道你真面目的人都不可能……
周品言话没说完,便看到jerry表情僵硬地盯着他后方。
学弟,我想……该不会是李姐在我背后吧?周品言站直了身体紧张地小声问。
学长,你猜对了。
两位先生。李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听起来相当温柔,麻烦先做好分内之事再讨论私事。jerry,这里应该不是你的服务区吧?
周品言连忙将jerry往前推,然后转头嬉皮笑脸道我马上去准备!
长途的飞行相当容易让人心浮气躁,刚起飞时还听得到乘客兴奋的话语,但爬升至三万三千呎之后,所见的景色失去了吸引力,因此飞机上的机组人员就得开始应付乘客因不耐烦提出来的无理要求。
虽然凭周品言的长相可以轻易驯服大部分人……尤其是女乘客,但还是有人不吃这一套。刚刚周品言才解决了一个抱怨飞机轰鸣声太吵、害得他睡不着的乘客。周品言摆出完美的笑容安抚乘客,纵使心里干声连连,他还是不会让这样的情绪泄漏出一丝一毫。
经过近五个小时马不停蹄的折腾之后,回到休息座位上,周品言正要拉上帘子时,一只手粗鲁地将帘子拉开,然后一个资深空姐aya急忙冲了进来。
周品言还来不及调侃她两句,aya便匆忙道周公品言,麻烦你送饮料……
喂,阿姨,别这样叫我好不好?周品言不悦道。
aya马上反击道要不叫你周董?好啦,赶快送饮料到机长的bunk(注休息室)!
周品言听到机长两字便微微一个瑟缩,小心问道是机长还是副机长?怎幺你不去送?
笨蛋!机长bunk还会有谁啊!aya踏着小碎步骂道,我赶着要去嘘嘘!刚从休息室出来就被个澳洲来的客人拉住了,我快憋死了!
语音刚落,aya就如旋风冲了出去,留下错愕的周品言。
这女人……周品言边抱怨边起身,不过送饮料倒是个独处说清楚的机会……
周品言推着推车来到位在驾驶舱后的机长休息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没听到回应。
他悄悄拉开门,在狭小的休息室里,梁乐礼躺在躺椅上,似乎是睡着了。
……太好了。周品言正暗自为自己的好运喝彩,躺在床上的梁乐礼便睁开眼睛望向他。
不好意思。梁乐礼坐起身,整了整衣服。
周品言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进去,随即想到这种态度岂不是作贼心虚?他深吸口气,笑容可掬道机长,请问您还是喝黑咖啡吗?
嗯,麻烦你。
周品言转过身倒咖啡,拿着咖啡壶的手微微颤抖。让犯罪者和被害人共处一室实在太残酷了!他微微侧身,利用咖啡壶的镜面反射偷看梁乐礼的表情,不过梁乐礼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拿起一旁的报纸阅读着。
机、机长……周品言按捺住想要大声吼出的激动,递上咖啡杯问道您平时喜欢做些什幺休闲活动?例如上周五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