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好他妈委屈。
闻瑾盯着手机,打几个字,删掉,又重来,最终还是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于洋讨厌同xi,ng恋,可他就是,而且还
闻瑾坐在床角,弯腰将脸埋在手心里。他也很讨厌自己,一直都很讨厌。
高三的寒假很短,年还没过完就要开学了。
虽说已经是春天,但北方还是下了几场不小的雪。下课时闻瑾去超市又看见了于洋,瘦了,一个人,身边没有那个叫程雨的女生。
于洋看过来的时候他本能的往货架后躲了一下,再探头出去,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那天晚上之后,他和于洋再没联系过,期间于洋发过一条短信,说他的运动手环落在他家了。闻瑾犹豫了很久,回复说“不要了。”
于洋再没来过消息。
高三下学期,很多人都有些倦怠了,进入了一个无论怎么努力成绩也不见上升的绝望瓶颈期。
闻瑾也是,不想学习。他和那些有梦想的人不一样,他倦怠,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拼命。骆大爷说,考个好成绩,离开这个地方,去大城市。啊,去大城市,听起来不错的样子,然后呢
倦怠的后果就是成绩大幅下降,王老师请他去办公室喝茶。不过他这次的考的确实糟心,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正挨批的时候遇到于洋就
“报告。”于洋来给老师送卷子。王老师每次出完一份儿卷子都会先给于洋做一下,于洋发现错误了就告诉她,相当于一个智能纠错机。
“王姐,卷子做完了,最后一个选择题好像不对,abcd都不是正确答案。”于洋说。
闻瑾微微低了低头,浑身不自在。而于洋根本没看他,把卷子交给老师就走了。
王老师接着跟他谈话,“你不是学不会,你是最近心根本不在学习上,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状态,觉得自己没那个天赋觉得自己学不会就放弃了,你看年级第一李峰,哪有于洋聪明啊”
李峰班主任脸色很不好看
“但年级第一就是人家李峰他于洋是聪明,但他没有人李峰那个拼劲儿”
李峰的班主任满意的笑了笑。
“还有4个月就高考了,你自己想清楚点。”王老师最后严厉的总结了一下。
“今天来我家吧。”
闻瑾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被站在门口的于洋吓了一跳。他一直没走,靠在走廊的墙上。
这是两人一个月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闻瑾愣了一会儿,“不了,我晚上有点”
“来吧,我帮你讲下这次的卷子。”于洋不听他的推辞,转身走了。
闻瑾一直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刘子期早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见到闻瑾出来,眼里的紧张不安都变成了惊喜,“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闻瑾递给他一个盒子,是随手在学校旁边买的蛋糕,“生日快乐。”
刘子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心的把蛋糕接过来“谢,谢谢,其实你不用给我准备礼物的,你愿意陪我过生日我就”
“走吧。”闻瑾打断他结结巴巴的话。
刘子期说自己终于满18岁了,想要用成人的方式庆祝,闻瑾心说你这种想法就非常不成人,但还是陪刘子期去了酒吧。
到底还是胆小,他早就看好了一家清吧,里面三三两两的没什么人,气氛温馨的像一家咖啡馆。
其实闻瑾也是第一次来酒吧,唯一比刘子期强点儿的是他不是第一次喝酒。陈雅静是医生,不能喝酒,却总爱逢年过节给闻瑾倒一些,她说,“你没出生的时候你爸就说了,男孩子得有酒量”
“你喜欢我吗”闻瑾单刀直入的问道。
刘子期正小口的叕着长岛冰茶,听到这话呛的直咳嗽,咳完呆呆的看着闻瑾。
而闻瑾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刘子期低下头,拿袖子拭了拭唇边,轻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他不敢再说什么喜欢,他的喜欢曾被当成恶心的笑话,展示给全班人看。
“你可以和喜欢的人做朋友”闻瑾还是平时的冷淡模样,眸子里却流露出一些疑惑的情绪。
“可以吧。”刘子期把玩着剔透的酒杯,难得见他说一句话没结巴,“藏的好就可以。”他抬起头冲闻瑾笑。
几杯长岛冰茶下肚,难得刘子期还能保持住最后的理智没将18岁放纵到底,“还有作业呢。”他这样说,可明天是周日啊。
刘子期看起来软软绵绵甚至有点娘,但有天生的好酒量。闻瑾已经有些微醺了,他却似乎好一些,还要送闻瑾回家。
闻瑾把他塞进出租车里,转头慢悠悠的往家走,酒ji,ng让他有些犯困。
走到小区门口,已经快十一点了,整条街上都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去哪里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他转过头呆呆的看着于洋,他还穿着校服,甚至罕见的背着。
“你”闻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来”于洋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平常的好像在问“吃饭了吗”。
闻瑾低下头深吸了口气, “你等多久了”
“为什么躲我”于洋还是看着他。
“闻瑾,你是不是喜欢他”
闻瑾瞬间愣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于洋看他这表情,权当他是默认了。嗤笑着点点头,转身的瞬间却红了眼。
他大步走开,身后突然传来闻瑾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喜欢你。”
让他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于洋,我喜欢你。”
他不敢回头看,他听到闻瑾的声音在嘶哑的颤抖。
“于洋我喜欢你,于洋我喜欢你”
“于洋,我我喜欢你。”
“于洋对不起于洋我是我是同xi,ng恋”他听到闻瑾在嚎啕大哭,哭的好伤心,哭的声嘶力竭。
像是一把冷刀cha进了心脏,于洋背对着闻瑾大口喘气,冷风吹来,脸上一片冰凉。他摸上自己的脸颊,全是泪水。
看到于洋朝反方向迈开了脚步,闻瑾像是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在雪地里跌跌撞撞的跑起来,跑到于洋身后抓着他的袖子,声音颤抖却十分冷静
“于洋,于洋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咱们还是好朋友行不行于洋我改我改”
好难受。
心脏撕扯的疼痛让他快窒息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这么难过。
于洋难受的哽咽了一声,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推开他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步伐踉跄的逃了。
闻瑾呆呆的看着那人慌乱逃离的背影,看着他跌跌撞撞甚至碰到了路边的垃圾桶,
他先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泪水断了线一般流了一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迟缓的伸手,狠狠锤了两下涨的发疼的心口,表情痛苦的扭曲。
好疼,嗓子涨的发疼,喊不出来。
他跪在雪地里,一声又一声的从喉咙里不甘的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嘶吼。
如此声嘶力竭,如此痛彻心扉,如此狼狈不堪,如此一败涂地,皆源于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今天太忙了不好意思
爱你们
我可能喝醉了
第23章 第章
冷风几乎将眼泪冻成冰,于洋推开院门,只顾低着头往里走,全然没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此刻居然亮着灯。所以当他走进屋里和那个不复风流的男人面面相觑时,两人皆愣怔着相顾无言。
那个风光过英俊过凶狠过,曾将他举过头顶陪他玩用胡子扎他脸颊的男人。瘦了,黑了,但仍然魁梧高大,手臂上的蛟龙刺青栩栩如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naai的照片发呆。
于洋只觉得喉咙一滞,看着这个熟悉也陌生的男人很久,才轻声叫了一句
“爸。”
按理说于世山还得5年才能出来,越狱了减刑了于洋脑子乱成一团。
男人没说话,呆呆的看着他,许久,向他招了招手。
10年,他们没见过一次面,于洋甚至快要不记得他爸的样子,如果没有手臂上的纹身他俩估计现在都得玩儿命的干一架。
可这个动作太熟悉,小时候无数次这个男人冲他招招手,“洋洋,过来。”跟唤狗子似的唤他一句,他便笑叫着跑过去,被宽厚的手掌举到头顶,“给爸表演个飞”
后来大家都再没见过于洋,高三第二学期,距高考不到四个月,这个人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高考结束后,闻瑾又去了于洋家,城市建设终于拆到了这一片,最后的一群老房子在机械的轰鸣声中土崩瓦解,和那个人一起消失在闻瑾的生活里。
时光飞逝,快的像催人梦醒
京城
偌大的卧室里,极简的黑白装修,仿佛只有那张大床是ji,ng心设计过的。陷在床里的人脸色苍白,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不爽的微微皱眉。放在床头的手机从早上8点开始就不停的震动,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现在9点,十几个未接电话。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洋哥”电话里立马传来赵凡着急的声音,“洋哥别睡了你今天有画展啊方老师都来了您还不到”
于洋直接挂了电话,闭着眼下床,去衣帽间换衣服。昨天为了谈后街那几个店面他喝了一夜的酒,称兄道弟3点多才把人送走,现在开车出去估计都能让交警测出酒ji,ng。
但方老师是他师父,专门为他去的,他能不去陪人家唠两句
破落的平房在夕阳的余晖下尽显落寞,枯死的苹果树长出麻雀的翅膀,荒凉公路的尽头有隐隐鱼影游动,骑摩托的少年像是奔赴孤独是尽头
度娘只知道他是近一两年成名的画家,xi,ng别未知、年龄未知、姓名也未知、神秘低调财大气粗,有人十几万买他的画,而有人只用一句话。他的画总标价诡异“破房子里住着谁”“苹果树结的果子什么味儿”“少年要去干什么”
没什么正确答案,全靠顺不顺耳,说不到他心坎儿了别谈价了,反正不卖。所以这两年来,看上画的人很多,买到画的几个。
刚从画展出来,赵凡又打电话过来,“洋哥,昨儿谈好的三个店面出了点问题”赵凡喝了口水润嗓子开骂,“石青那老东西昨儿把店卖给我们之前还他妈收了别人的钱也不怕吃太多撑死,昨儿”
于洋正在路口等红灯,脑袋疼的厉害,皱皱眉道,“我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这时候绿灯亮了,他一脚油门,改装过的牧马人飞驰而去。
就是从这天开始,于洋越来越相信宿命论。总有那么一天你会莫名干出很多计划外的事,然后所有y差阳错都汇成了老天蓄谋已久的相遇。像是于洋今天来了画展,像是这次画展的地点离店面很近,像是于洋今天很不舒服却没像往常一样把事情全推给跟班处理
这家店是个酒吧,已经全部装修完了,而于洋买下它是要把它和其他两家店打通开“欢乐无限”的分店。于洋将车停在门口,非常有公德心的将车停在靠里的位置。
算上赵凡,店里只有三个人,赵凡坐吧台前看其中一人调酒,另一人坐在吧台里面织毛衣
“洋哥你来啦,”赵凡回头看到他立马放下杯子给他让位置,“路上堵了吧”
于洋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这才发现这个调酒的人似乎还是个学生,“你们老板呢”于洋问道。
那人愣了愣,看着他细声细气道,“我我就是”
艹,于洋头更疼了,疲惫的抬眼看着他,“大几了”
果然,那人老实道,“大四。”,然后递给他杯花茶。
于洋点点头,喝了口茶,不禁又抬眼看着他,“以前来过欢乐无限吗”
“嗯”那人愣了一下,“没。”欢乐无限是京城一不小的夜总会,他听过。
于洋有些疑惑,继续盯着他看。刚才他就觉着这人眼熟的很,听他软软糯糯的声音以为是在店里干过的兔儿爷,结果居然不是。
那人也盯着于洋看,“其其实,我看您也觉得挺眼熟的”他皱了皱眉,回头小声喊那个一直事不关己的织毛衣的家伙,“诶闻瑾,你以前见过洋哥吗”
他声音很小,但还是有那么两个字不受控制的传到了于洋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震。
来不及反应,吧台后的那人从毛线里抬起头来,墨黑的眸子照不进一点光。让于洋心脏一颤。
那人看到他的时候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惊讶,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但也愣怔了很久。
过了快1分钟,他才缓缓开口, “于洋啊,”幽暗的瞳仁望向他的眼睛,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好久不见了。”
于洋把微微颤抖的手放到桌下,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那是无数次醉酒后都会出现在梦里的脸,总是在梦里大哭着喊他的名字,而他落荒而逃。
他想起来了,这个娘炮一样的调酒师,是叫刘子期。
闻瑾放下手里的竹签和毛线,站起身大方的向他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一道道经年不衰永不平复的伤痕在手心十分狰狞。
下一秒,赵凡惊讶的看着自家少东家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推开吧台椅破门而出,“哎哎洋哥”他在闻瑾脸上和于洋离开的方向来回的看,纳闷道,“你,你们”什么情况
闻瑾淡然的收回手,对赵凡灿然一笑,“我们”他摸摸下巴似乎回忆了一下,“我强暴过他。”
看到赵凡错愕的表情,他笑开,重新拿起毛线和签子,“开玩笑的。”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寒意,“我们啊,老同学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觉得我的文不虐
第24章 第24章
闻瑾拿着毛线继续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刘子期本就和于洋不熟,四年了,也就剩眼熟而已。
“凡哥,那我们这店”刘子期问道。
赵凡无语的摆摆手,“没办法,你们这正好是中间的店面,左右两家店我们都买下来了,到时候打通,楼上楼下两层就是京城第二大的娱乐城。唉不过我家小少爷人好,应该会给你们钱,这要换了别人你们只有赔钱滚蛋的份儿。”
刘子期点点头,脸色随不明朗,但似乎也没有很在意的样子。开酒吧一直是他的梦想,这个店面他和闻瑾都投了点钱,大股东不是他们。但这前前后后装修施工他俩都是亲自盯过来的,辛苦了大半年,就这么让人拆了心里确实堵。
不过好歹是b大管理系的尖子生,这点儿承受能力他还有。
“石青这店卖你们多少钱”赵凡问。
“80多万,说是急着出手。”他说。
赵凡点点头,“那还算心没黑透”
闻瑾却笑笑, “他也知道我们是学生,要100万的话,我们也上不了这当。”说着从吧台后摸出个房产证,“就是没想到这年头,这东西也仿造的这么逼真了。”,白净的食指抚过注册证号,“啧,这还有凹凸感呢。”
赵凡看他摸出来个房产证当场就懵了,急忙掏出手机给于洋打电话,“洋,洋哥他们也有个房产证”
石青跟于世山一直不对付。
谁都知道于世山是个外地人,刚从里面儿出来没几年。
当年洪家倒了的时候,洪小二爷被分到了西北那边儿,在牢里有人罩着才保住了xi,ng命。那人大概就是于世山。
所以后来于世山一出狱就来了京城,先是和洪江一起开了个小k,靠着洪江的人脉,短短四年吞并了不少同行,把小店儿开成了京里数一数二的娱乐城。还打算再开分支。
他们做的太大太快,不给别人留活路,所以给他们使绊子的人也不少。开分店的事儿于世山全交给了儿子处理,开起来是他的,开不起来权当试水了。石青就是看准了于洋道行浅,移民前给了他一张假证,骗了他不少钱。等他发现的时候人早跑国外了。
“欢乐无限”是他们的总店,负一层是舞池,隔音设备就花的大价钱,灯光、音响、吧台、卡座、舞台、升降架洪江当时把钱全砸在了这地底下,成了一夜暴富,败了穷途末路。
到底是赌赢了,于洋都觉得不可思议,“欢乐无限”这么土的名儿都能成京城第一嗨的夜店。
欢乐无限顶楼是洪江和于世山的办公室,和风装修,矮桌茶具榻榻米,围棋手炉游戏机,雅致的你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两个心狠手辣y险狡诈的人的窝点。
“石青这事儿咱得'关照'一下啊,”洪江装模作样的扬着紫砂壶泡茶,几个“凤凰点头”全点茶杯外面儿了,“跟我大侄子开这弱智玩笑,不知道咱俩玩不起啊”
于世山一点儿没在意他把茶全倒杯子外面儿了,掂着拇指和食指端起一杯茶一口喝了,“多大事儿啊,吃一堑长一智,权当给那小子张长记xi,ng,谁让他不上心”他连着喝了三杯终于把秀气的小茶具扔了,掏出自己用了很多年的瓷缸子,“来来来直接给我倒一杯吧你这小杯子忒费劲儿”
洪江无语的把他的瓷杯子按住,“唉唉修身养心,你当喝白开水呢,茶得小口泯着慢慢儿品”说着又把他喝空的茶杯添满,砸了咂嘴,“啧,不行,石青这事儿我有点儿堵”
于世山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着啊”
“卸他个一条腿”洪江笑的开朗,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而于世山皱了皱眉,认真道,“太严重了吧”
洪江一拍桌子,“他骗了洋洋 300万他镀金的腿么这么值钱”
于世山端着茶杯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也是。”
过了没两天,赵凡在他画室门口兴奋的嚷嚷,“洋哥,你听说了吗石青在澳洲出了车祸,真特么解气”
于洋拿着画笔没说话,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
洪江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复杂,怎么说呢,有点幼稚,爱开玩笑,笑起来贱贱的,总是没个正型。看起来就像一个乐观开朗风趣幽默没事儿晒晒太阳抠抠肚皮儿的中年大叔。是他最先发现于洋有画画的天赋,也是他给于洋找了著名的美术大师方平做师傅也是他面不改色的就剁了出卖公司信息那人五根手指,一铁棍抡断一人的膝盖骨还把脚踏上去听碎骨在rou里摩擦的声音欢乐无限每扩张一次,都能听到有人因为跳楼、车祸、等等原因死去。
有时候他爸都说不清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无妻无子没爹没娘。他不爱财,欢乐无限走上正轨后他再没过问,吃着分红闲云野鹤,店里好多人都不知道除了于董还有个洪董。他也不爱色,欢乐无限好看的男男女女那么多,他百花丛中过半叶不沾身。
人们只知道洪家十几年前是个大家族,一次打黑行动中,家里有点势力的都毙了,全家xi,ng命只保了他一人,也还是做为经济犯吃了七八年牢饭。
现在,那个个人英雄主义逞凶斗狠的时代早一去不返了,跟道上有点儿联系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高楼大厦雨后春笋般迭起,新时代青年眼望前方,过去的故事被渐渐遗忘。
总之,关于洪江这人的过去,知道的人不多,于世山也没打听过。只记得十几年前他刚进去,还是年轻人的模样,快被里面儿的“前辈”打死了都不吭一声,愚蠢又倔强。于世山坐在墙边儿的椅子上,冷眼看着他趴在地上吐血,看他抹抹嘴抬起头来瞪着自己,眼神里有很多他喜欢的东西。于是他从狱服裤兜里掏了掏,扔给他一条巧克力威化,“我儿子前几天带给我的,尝尝”
洪江肋骨断了,趴在地上起不来,只能抬头瞪着那个一直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的人,很久,伸手拿起了威化,不卑不亢的一句“谢谢”立马显示出了他与这群人素质的差距。
于世山大笑,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于洋一整天都把自己锁在画室里,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赵凡的声音,“洋哥,”他敲敲门,“该走了。”
于洋不吭声,认真的画完最后一笔,打开了门。
换下沾满油彩的衣服,他从赵凡手里拿过车钥匙,“我自己去就行了。”
赵凡不太乐意,“老爷让我跟着您啊”
“没事儿,我假装你跟着我。”于洋说。
赵凡非常无语,这个神经病
于洋开车去了那个酒吧,刘子期和闻瑾早就等在了那儿。这回闻瑾没在织毛衣,见他推门进来,站起身道:
“洋哥。”
语气自然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于洋点点头,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一份儿协议,“咱们这样吧,你们这店作为我娱乐城里的一部分但独立经营,彼此互不干涉。”
刘子期听了,咬着吸管看着他,心里琢磨不清这人什么意思。
这人大可以花钱买他们的店,再不济一点权势相逼,他们两个学生必然也没办法,这两天他都已经开始另寻店面了。
结果没想到这人搞了这么复杂一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虽然看起来对他们有益无害,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儿不放心,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
刘子期偷偷看了眼闻瑾,发现闻瑾也是有点儿懵。啧,他吐掉咬废的吸管儿,身体前倾,小心的询问道,“不是您这是”
“没别的意思,”于洋说,“酒吧这种地方,进进出出难免有神志不清的人,喝多了借酒装疯砸场子的事儿天天有,,你们处理不来。”
这刘子期也知道,不明白就不明白在得,还没等他想清楚,闻瑾已经拿起笔签字了。
“哎”他没忍住喊了一声。
“嗯”闻瑾回头的看着他,字已经签好了。
刘子期无语的摆摆手,“没事”
于洋又和他们保证,娱乐城将在半年内完工,如果超时会给他们赔款。
三个人又装模作样的客套了一会
儿,于洋接了个电话便先走了。
于洋离开后,刘子期忍不住问道,“你这同学人好吗”
闻瑾笑着看他一眼,“刘子期小朋友,你要记住,这世上从来没什么好人,”他站起身慢悠悠的往门口走去,推开门,“大家坏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这条街惯有的烟酒的味。店铺都张灯结彩,上班族扯下领带,三三两两,勾肩搭背,高声抱怨客户的刁难,抱怨老板的压榨夜未过半,就有人已醉酒高歌,哭哭笑笑,疯疯癫癫这城市从来不缺失意的迁客。
闻瑾点了根烟,站在路边等出租。一辆黑色牧马人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双好看丹凤眼。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于洋道。
闻瑾愣怔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一截长长的烟灰被风吹落,他才勾勾嘴角,“麻烦洋哥了。”
于洋握着方向盘,一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车里空气有些莫名的尴尬。闻瑾也不说话,偏过脑袋靠在车窗上,眸子里倒影着窗外斑斓的灯红酒绿。
车开到了一个老旧的公寓楼,于洋微微皱眉,不禁问道,“你不住学校”
“嗯,不方便。”闻瑾淡淡道。
于洋脑子里思绪万千,为什么不方便干什么不方便不方便带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等回过神来话已经出了口,“不请我上去坐坐”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闻瑾本来已经下了车,此时不禁扶着车门看着他。
于洋也抬眼看他,过了一会儿,闻瑾才点点头,“当然,洋哥不嫌弃的话。”
闻瑾就住在一楼,等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屋里灯亮的一瞬间,于洋才恍然大悟他那句“不嫌弃的话”还真不是一句客套话。
他算是见识什么叫做男生公寓了吃完的外卖盒饮料罐儿从桌子上一路蔓延到地板,到处都是穿过的衣服裤子,以至于他都没发现衣服下面儿还有张沙发门前,也就是于洋脚边,有一只孤零零的袜子,不知另一只还是否安在。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才没有当场扭头就走。他尽量自然的绕过那只袜子,往前走了一步,地板似乎是洒了饮料没擦,黑糊糊的,每走一步的黏着鞋底儿,让人头皮发麻
于洋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只觉得脑仁突突的跳,直想大骂你他妈每天姑娘面前人模狗样的家里就这c,aoxi,ng啊
而闻瑾毫不在意的往“垃圾堆”里一坐,低头叼了根烟熟练的点着,还慷慨大方的招呼于洋,“洋哥你随便坐。”说着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递给他“抽烟么这两天忙,家里有点乱。”
于洋僵着脖子看到一只疑似小强又实在比小强肥硕太多的不明物体从墙壁上爬过,眼睛都快红了。
去你妈的“有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今天的字数3333
越看越觉得牛逼
还有你们永远也不知道作者们为了更新做出来怎样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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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难受啊
啊还有还有 刚看了大家的评论才想起来
祝大家也小年快乐
第25章 第25章
“你现在在哪儿上大学”于洋忍着一屋子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外卖味儿顺手收拾起沙发上的脏衣服。
“k大。”闻瑾直接把烟灰弹到了地上。
于洋愣了一下,“哦,那你高考应该考的不错啊,”他抱着一堆脏衣服四处看了看,“卫生间在哪”
闻瑾把烟蒂按进手边的可乐瓶里,看了他一眼,手往于洋身后的房间指。
于洋推开洗手间的门,欣慰的看到里面是有洗衣机的,然后把脏衣服统统塞进去,倒了很多洗衣液。
不一会儿,闻瑾听到洗手间里响起了洗衣机的轰隆隆声,紧接着于洋从里面走出来,捡起地上一个巨大的超市购物袋,开始收拾桌上和地上的垃圾。
闻瑾剥了片儿口香糖扔嘴里,气定神闲的靠在沙发里看他忙里忙外。
于洋有强迫症,从小被naai唠叨着,整洁惯了,现在看见闻瑾这屋子实在是忍不了。
“你这也太糙了”于洋皱着眉头扫地,“我说你以前也没这么”
他说一半停住了。
闻瑾也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嚼口香糖,拿起遥控机打开电视。电视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于洋暗暗吸了口气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闻瑾突然淡淡道,“我以前也很糙,你不记得了。”
于洋直起腰看他一眼,“是,以前也是我洗衣做饭,你躺着当大爷。”
闻瑾笑了,举起双手把瘆人的手心展示给他看,“那是因为我手伤了。”
任谁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时都会头皮发麻,起一身ji皮疙瘩。于洋瞬间僵在了原地,拿着扫把的手猛的一抖,扫把“啪”的倒在了地上。
而闻瑾像是看不到他的失措,将手揣回裤兜,冲他灿烂的笑笑。
于洋看着他的笑容愣住了,下一秒,他慌乱的低下头,装作弯腰捡扫把。
如果不是闻瑾笑的那么好看,他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把伤疤露出来给他看的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道,“手上的伤再疼过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果然,闻瑾好笑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啊这种皮外伤结了疤就好了啊。”
“啊是吗。”于洋不自然的勾了下嘴角,出门扔垃圾。
走到门口时听到那人轻声说,“但也还是疼过。”
于洋这一垃圾扔了很久才回来,闻瑾神色淡漠的不停换着台,百无聊赖。
于洋进来后,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道:“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明天来干嘛闻瑾懒得问,平静的“嗯”了一声。
于洋拿着自己的外套站起身,转头时无意瞥到了角落里放着的一副画这幅画采用灰色调,少年靠在破落的院墙上,太过明媚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表情。画的右下角,写的大概是画家的笔名,“鲸”。
感觉到这人还没走,闻瑾回头看了看,注意到他的视线。
“喜欢那副画”闻瑾问。
“还好。”于洋淡淡的移开视线,“别人送的吗”他问道。
“不是,”闻瑾说,“看画展时买的。”
于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推门离开。
回到家,一楼餐厅里还亮着幽暗的灯。于世山难得在,开了一瓶茅台自己慢慢唑着,摆了两个杯子,显然是在等他。
“来,陪爸喝两杯。”看见于洋进来,他招招手。
于洋安静的换了鞋,坐到他对面。于世山给他斟了一杯,拿起自己的杯子轻碰了下他的杯沿,然后继续自己喝自己的。
于洋也不说话,小口的泯这辛辣的液体。虽是国酒,现在在市场上被炒到八万多一瓶,但这酒还是他喝过最难下咽的酒,光闻着都上头,咽下去后嗓子都烧的疼。
据说当年周总理接待国总统是就用的这酒。当助理抬上来一个泥糊的破罐子时,国总统不屑的笑了。结果助理手一抖,酒坛子砸在了地上,瞬间整个屋子弥漫奇香,三天不散,让外国佬儿们大开眼界。
过了很久,于世山突然低声问道:“想回去看看吗”
于洋泯了泯嘴,把玩着杯子没说话,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于世山看他一眼,扬头又喝下一杯酒,呼了口气,然后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的手。
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马建今天被毙了。”
于洋睫毛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然后淡定的拿起酒瓶帮他爸把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点儿。
于世山端起酒杯,眼神挫败像一匹苍老的狼。
“这孩子可惜了,”他仰头又喝了一杯,砸了咂嘴,叹息道“也是我害的。”
“不是你。”一直没出声的于洋突然开口,语气坚定,“马显明的死是你害的,但马建不是。”
于世山抬头看着他,不一会儿低笑了两声,“臭小子,安慰起你爹来了。”
于洋没再说话,把酒收了起来。他一直不习惯看到于世山喝了点酒后突然善良脆弱的样子。在他心里于世山应该一直铁石心肠无坚不摧,绝不回头也绝不忏悔。所有坏人都应该这样。
他转身上楼,突然身后于世山问他,“你想上大学吗”
于洋身形一顿,加快脚步上了楼。疾步穿过空荡的卧室,走进卧室中辟出的画室,锁上门后,他疲惫的靠在了门板上。
想不想上大学
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他不会思考也懒得回答。他相信于世山绝对有本事给他买一个大学上,也明白他一直对此心存内疚并耿耿于怀。
但这些都他妈没有意义了。
他想不想上大学,想不想和同龄人一样走他本该走的路,然后陪在本该陪的人身旁,一起长成邋遢的大人
不管想不想,这些都已经错过了。
“闻瑾学长”王瑶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从学校里追出来。
闻瑾刚出校门儿,正要过马路,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女孩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局促的看着他,“学学长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我想让你帮我看下我的大纲”
闻瑾愣了一下,而后温和的笑笑“有时间,”他沉吟了一会儿,“明早九点,学校对面的星巴克可以吗”
这样是搁四年前,于洋打死都想不到,闻瑾可以冲每个人都笑的这么自然大方。
“好。”女生微红着脸点头。
闻瑾揉了下她的脑袋,“记得吃完早点再来,咖啡店里的早餐我可请不起。”
从图书馆到校门口,于洋一直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路走来起码有3个女生跟闻瑾搭过话。
倒也正常,闻瑾长高了,那天站起来,目测起码到自己下巴这个位置。唇红齿白肤白貌美,xi,ng格也开朗了许多,不再是从前冷漠又腼腆的样子。跟女生说话都不脸红了,还使“摸头杀”撩人家,一副久经沙场老少皆宜中央空调的渣男模样。当然,这是于洋内心小剧场。
不过,也许长大就是这样,乍看之下镜花水月,藏着不为人知的面目全非。谁也不知道谁的笑里几分真假,谁也看不到谁背后的故事。
大家眼里的花心渣男也曾为一人掏心掏肺,图书馆里衣裙洁白的姑娘也曾是抽烟纹身的混子,风度翩翩英俊挺拔的校草也曾是个孤独的屌丝呵,谁知道呢
于洋只知道当年有两个孤独的小孩相拥取暖,后来此去经年,一个是名校衣衫洁白的大学生,一个是风月场所人尽攀之的少东家。
你我殊途,但你依然是光。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你们想我
晚安
第26章 第26章
“洋哥,有什么事吗”那女生离开后,闻瑾头也不回的问道,他早发现了这个大摇大摆的跟踪狂。
于洋无声的笑,从树后走出来,语气自然的像他俩约好了一样,“等你去吃饭。”
闻瑾转过身来,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一会儿,才点头“行,去哪儿吃”
于洋不疾不徐的走到他前面,“跟我走。”
出了校门,于洋的牧马人就停在路边。
“土豪啊,”闻瑾挑挑眉,过瘾似得摸了一把冰凉光滑的车身,拉开门坐到后坐,“你发财了”
于洋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发动车,淡淡道:“坐到前面来。”
闻瑾没动,透过后视镜冷冷的看着他。而于洋随意的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副你不坐到前面我就不开车的样子。
最终,闻瑾叹了口气,拉开车门重新坐到副驾的位置。于洋这才发动了车,顺手递给他一小盒点心,“先垫点儿,这会儿路上有点堵。”
闻瑾也确实有些饿了,空腹坐车他会晕车,所以打开点心吃了起来。
盒里是三个不大的老婆饼,外酥里嫩甜而不腻。闻瑾吃了一个觉得还真挺好吃的,便看了看这食盒,想看一下是哪家店的,回头自己去买几个。结果这食盒虽很ji,ng致,但上面没印任何标志和店名。
于洋看了他一眼,问道:“好吃吗”
闻瑾点点头。
开过下一个红灯于洋微微笑了下,“那下次再给你做。”
尽管他语气里若有若无的宠溺显得非常暧昧,但闻瑾什么都没说,吃完最后一个老婆饼后将食盒放在膝盖上,靠在车窗上闭眼养神。
过了将近40分钟,车停在了郊外一处别墅前。院子够大,有一个朴素的藤条秋千和喝下午茶的小木桌,两边空余的地方种了草莓,已经结了红色的小果,看起来生机勃勃。
于洋输密码开门,然后侧身请闻瑾进去。
走过玄关,是带整整一面落地窗的欧式客厅,窗下就是院子里的草莓。往上看,浮夸的大吊灯像是直接从哪个古堡摘来的,非常暴发户。
于洋从冰箱里翻出果汁递给他,让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去炒菜。
菜都是早上就切好的,放在玻璃碗里用保鲜膜封着。于洋看了看,心里重新配了下菜,开始热油。
开放式厨房和客厅连着,闻瑾没在沙发上坐着,而是跟着他进了厨房,端着果汁靠在双门冰箱上看他。
“茄子红烧还是蒜蒸”于洋回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