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都明白,他们此举只是借花献佛的意味罢了,为的只是讨玉衫男子的欢心,最后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相斗。
“四十九银,白香姑娘今夜,归慕云门大人所有!”
结果一出,满座吃惊,四十九银!这是一夜天价啊!
可是慕家这么有钱的吗?
“银子给这位姑娘,丞相大人我会还你的,云门走了。”
在老鸨欣喜的声音落下,慕云门胸膛里的苦涩已经快要爆炸,他没想明白为什么,只是难受!
他不明白梅馥参与这没有意义的竞价是为什么,以对方敏锐的心思,早已经看出来自己先前是有点生气了,但还是执拗不已,为的只是与连瑜争个高低而已!
他不管两个男人了,直接拍桌离去,消失在灯红酒绿的青楼里。
“拿好,我也走了。”
梅馥剑眉紧锁,毫不在意地抛下一袋沉沉银子给青楼的男仆,头也不回,阔步往慕云门身影消失的阑珊角落,急速追了上去。
万花楼的白香姑娘的确一夜闻名,她以一夜四十九银的价格被拍下,得主却只留下银子,没了身影,从此,女子决定卖艺不卖身,也闻名遐迩。
慕云门这名字,在女子心中一辈子,都是无法忘怀的恩人。
第32章 表心意
“哒!哒!哒!”
靴子一浅一深踩在雪地中,发出扑簌的声响,慕云门的肩与结伴成群的男女们交错,他们往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处走去,男子孤身一人走入灯火阑珊的小巷中。
身后的莺燕之声慢慢远去,小巷回荡的只有他踩雪之声。
有一片雪屑飘到男人圆润的鼻尖,在体温之下慢慢化为水珠,停留在肌肤上。
不一会儿,慕云门抬头,望向墨色的天。
又开始下雪了。
悠悠扬扬,铺天盖地。
白绒绒的小雪在月夜下显得朦胧,忽远忽近飞落在未央城京的层楼叠榭上,一片安宁。
慕云门丹凤眼静静远望了一会儿雪景,从万花楼里出来的一股恼火慢慢褪去温度,只有一点酸涩留存。
“宿主,你心绪不稳。”
一沙在脑内说道。
“是啊,真不像我。”
慕云门失笑,任由雪覆盖在自己的衣襟上,继续前进。
“这是与梅馥盟友值上升至五十的附加作用。”
此刻,系统含着笑意说道,令男人蹙眉,想再问为何开这样的玩笑时,身后传来疾疾的脚步声。
“慕大人!慕大人!停步!”
梅馥低沉的声线从后面响起,带着微微喘息。
慕云门没有停步,以往冷静的他会想,自己怕是吃了豹子胆了,可现在就是不想理会那个男人,买烟花女子让自己睡?梅馥多大的自负。
“慕云门!”
一只炙热的手飞快抓住自己的手臂,梅馥有些着急地唤他。
倒是第一次见这永远高傲无比,游刃有余的男人有这样的时候。
“丞相大人追上来作甚?好好和连公子玩玩嘛。”
慕云门淡淡说,不看梅馥。
“我惹你生气了?”
高大男人剑眉紧锁,脸色沉沉,低哑问。
“没,云门开心呢,丞相大人竟然愿意花重金来买下我心仪的女子,这么大的恩赐天底下哪里有?”
梅馥发现,慕云门生气的时候,那伶牙俐齿会喋喋不休,死不承认。
“我只是看到连公子为你这样,心中不快罢了我以为,这样能讨你欢心。”
“您这么厉害的观察能力,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意气用事呢?算了,事情过去,我只是不适合去青楼玩罢了,你和连公子好好享受。”
慕云门蹙眉,乌黑的眼直视梅馥的瞳孔,真的是愠怒满满。
——夫君,不,梅馥。你是一个不懂爱的人,早点与你分了,对妾身也是解脱。
梅馥低头凝视慕云门,不由得脑海里冒出前妻离开前的话,充满冷漠。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总有一天,他还是再次栽在慕云门的手里不是吗?
“要玩也不是和那种人玩,去那种地方玩。”
梅馥沉默片刻,才呐呐。
他们俩殊不知,本以为连瑜会继续留在楼里,继续喝美酒,等美人投怀送抱,可见到慕云门离开,连瑜顿时也没了心情,离开万花楼,跟着梅馥追逐的身影跟了过来。
“所以梅丞相还是有那种心思了?”
慕云门抬眼,带着探究。梅馥眼眸闪耀着流光,似在心里挣扎,最后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慢慢上抬,摩挲慕云门开合的唇,有些情色意味地从一个嘴角,划到另一个嘴角。
“是啊,我当然有。”
许久,梅馥压住某些阴暗的欲望,淡淡说道,手离开慕云门的唇,眼神炽烈地凝视男人。
慕云门何等聪明的人,即使在感情的事情上是意外的迟钝,可梅馥那么明显的暗示,他还是解读出一点意味来。
“丞相大人是喝醉了,早些回府,我就不送!”
他心脏如雷鼓动,脑袋麻乱,低头不敢看梅馥快要绽出火星的眼,转身就要快步离开。
可梅馥还抓着他的手,不让自己走,一使力将清瘦的慕云门压制在墙边,身体贴着身体,互相感触对方的体温。
“我没醉。”
梅馥悄声说,可唇边带着醇厚的酒香,低首往慕云门的唇送去,唇珠柔柔贴在对方的唇珠上,轻轻摩挲。
两人的齿舌虽没有接触,可炙热的鼻息却在寒冷的空气里交织。
慕云门脑门一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二人嘴唇相贴的场景,恰好就被随后跟上的连瑜看得正着!
“!”
连瑜将自己遮掩在一处墙垣边,又探出脑袋来。
远方两人身形相叠,双唇相接,就这样凝滞了片刻。
接着,慕云门推开梅馥,头也不回往巷子的尽头疾奔,留下高大的梅馥,月光之下的影子有点寂寥。
他们,当真是那种关系?
连瑜不知道为何,有这个认知后,竟是微微的酸涩。
佳节过去,皇帝龙诞即将来临,即将二十及冠,对于一个男人是象征成人与君子的重大时日。
祭日挑选在白露时节,立春正月刚来,殷朝上下早已是一遍忙碌。
祭天坛在龙脊山脉主峰,名为天龙峰,从未央城西到天龙峰的栈道都要修葺翻新一次,祭天坛也要经过完整修缮。
再来,便是定好祝文、年号以及祭天流程。
发请帖,众王、众臣,多少祭天的牲口、礼器、玉璧、丝绸等等,制作皇帝与百官祭天用的冕服,也是要精心挑选工匠与款式。
可见,今年朝廷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忙碌此祭天仪式。
梅馥作为丞相,统御百官行政业务,今年更是以祭天仪式的事务为重心。
年后,他便马上召集一千石以上的官员,分别分配任务。其中,九卿之首柳如来,终于迎来发光发热的时机。
梅馥把定年号、写祝文以及规划祭天流程的重大工作均是交付太常六部完成,会议上,几个最重要的业务落在自己肩膀上,把柳如来傲气的,胡子都快要翘到天边去了。
“下官一定不负丞相大人期待!”
柳如来中气十足,觉得自己人生要靠着祭天大功再登巅峰,眼里的眸光如烟火般绚烂。
梅馥并不管气势高昂的柳太常,低头看了事务规划表后,淡淡道
“慕大人”
男人并没有得到回应。
“慕宗正”
依旧一片静谧,有些官员咽了咽口水,偷偷飘向当事人九卿宗正,消瘦的男子穿着官服,发怔地跪在原地,对梅馥的呼唤置若罔闻。
果然,梅馥的剑眉横竖,薄唇闭上,显然是快要发怒的征兆。
一室死寂,气氛紧张,有的老官已经承受不住压力,用绢帕按了按额角。
“慕云门!”
丞相冷厉地提高声量,激的座下男子如大梦初醒,他丹凤眼带着迷茫,见到梅馥又垂眸不再看人了。
“下官听命。”
慕云门声音微弱,细的像蚊子叫。
“宗正大人,负责封国的请帖,诸王在京住宿的安排,等柳太常的流程初步拟定后,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梅馥一看慕云门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恼怒又无奈,虽然对方没有拒绝,可态度和赏自己一耳掴子喊变态的感受也差不多了。
“下官领命。”
慕云门不敢看梅馥,可自己工作还是听得仔细。
想到前几日,梅馥能把自己完全包裹的身体,炙热的体温,还有轻轻贴合的唇的触感
这么多暧昧的事情,为什么那男人还可以一脸坦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前头开会啊!?
“一沙,我到底是怎么和梅馥到今天这步的?就为旧事道歉,不小心欠了人家几笔恩情,十分诚恳地回报后,竟然会变成这样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