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扬鞭催马,身披寒露,向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第七卷 拜天地 第九章 复仇
清冷的夜雾渐渐地起来了,不一会,就弥漫的渐如树高。
陶土虎骑驾在前,只是一股脑的往前冲,把刘山炮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他圆睁双眼,心里好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头绪,可是,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吴挺坚,找到吴挺坚,找到他。
虽然,自己还不明白,见到了吴挺坚,自己会对他干些什么,说些什么,可还是想找到他。
直到跑到了孝妇河河堤前,上了上坡路,座下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刘山炮才打马追了上来。
扬鞭抽了一记马屁股,刘山炮往前一赶,和他并肩时,扭头向陶土虎问道“土虎啊,你是咋了?”
陶土虎也扭头看着刘山炮,咬着牙,好久才从嘴里迸出几个字来“我要去找吴挺坚。”
刘山炮听了,一扬手里的马缰绳,两腿一夹,打马往前一窜,嘴里喊道“对,走,去找那狗日的,今晚就先宰了这狗日的爷俩,明天咱们去宰了韩继忠,把帐和他们算清。”
陶土虎一听,浑身的豪气又升腾起来,他一鞭子下去,两匹马并肩奔跑起来。
月亮已经西斜,清冷的月辉被夜雾遮挡,变成了朦胧的一块块盈动的影子,古怪迷离。
两匹马在河堤上“嘚嘚”奔跑,沉闷的蹄音顺着河道传得很远。
这两个健壮的汉子跨坐在马上,身穿黑衣黑裤,一会猫腰,躲避着林子里迎面而来的树枝,一会又挺直腰杆,扬手鞭马。
浓重的白雾从陶土虎的身边快速穿过,不一会它的短发上就凝结了一层晶莹的露水,有几滴顺着脸颊慢慢的流了下来。
他抬起右肩,用衣服把脸上的露水擦去,扭转脸看着身旁的刘山炮。
刘山炮抬眼向前,一双晶亮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前方,满头的短发上,也是撒满了晶莹的露珠。
敦实的身子猫在马背上,腰里的手枪别在腰带上,枪把上系着的红绸随风飘扬。
陶土虎看着眼前这个彪悍、壮实的汉子,心里开始酸酸的,眼里酸酸的,逐渐的就红了眼圈。
他真想就这样随着他,傍依着他,一直向前,不离不弃,和他永远在一起。
刘山炮低头躲过了一棵树枝,一扭头,就看到了陶土虎晶亮的眼睛,他看着这双眼睛,心底里立时也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情绪。
他想对他说“兄弟呀,你莫伤心,哥在这里呢,哥给你报仇。”
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深深的再看了陶土虎一眼,两腿一夹马腹,窜出了大堤上的小树林。
往前跑了一段,就到了村前的小石桥,两人下了马,牵着马慢慢的向村里走去。
其时,已经接近黎明,村里到处静悄悄的,间或,有几只家养的黄狗从墙角里窜出来,伸着脖子吼叫上几声,然后就夹着尾巴躲到胡同里去了。
到了村前的小树林旁边,两个人就把马匹牵了进去,拴在了里面。
刘山炮把腰间的匣子枪拔出来,递给陶土虎,陶土虎不接,只是把腰里的匕首拔出来,说道“俺有这个,山炮哥,你拿枪。”
说完,两人就悄悄地走了出来。
来到了吴大桥家,看到大门紧闭,墙角上的岗楼子里,却还亮着马灯,仰头看去,就看到还有两个人坐在里面,抽着烟侃大山。
两个人躲在胡同口,正在打算着怎样进去,就看到从胡同里“执拗执拗”的来了一个推着木车子的人,车子上面盖着一盘热腾腾的豆腐。
陶土虎知道,这是鲁村卖豆腐的,每天天不亮,都要给吴家送来一盘豆腐。
他赶忙伏在刘山炮耳边,嘀咕了几声,两个人就站起来,迎着木头车子走去。
到了跟前,刘山炮一下子拔出枪,顶在了卖豆腐老汉的脑门上。
那老汉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就一下子软瘫在地上了。
他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告饶到“啊呀,爷呀,爷呀,可吓煞俺了,吓煞俺了……”
刘山炮手里的枪朝着胡同里面指了指,低声喝道“还不跑?”
那老汉一下就站起来,撒开丫子,就跑走了。
刘山炮上前推起车子,和陶土虎一起来到了大门前。
陶土虎拍了拍大门,大门就开了,一个睡眼朦胧的壮丁走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老鲁啊,来的咋这样早?”
看到他俩进去,就反身把门关上了,又踢踢踏踏的进了南厢房。
刘山炮和陶土虎对望了一眼,就推着车子进了前院的厨房。
把车子放下,刘山炮一出门口,就把枪拔了出来,要向后院冲。
陶土虎跟在后面,一想到吴挺坚,心里突然就乱的厉害,胸口部位普通普通的跳个不住。
他轻轻一拍刘山炮的肩膀,用手指了指前院里吴大桥的房间,两个人顺着走廊,慢慢的摸了过去。
☆、第七卷 拜天地 第十章 赴宴
走廊里静悄悄的,黑咕隆咚。
摸到吴大桥屋子跟前,两个人一边一个,抬起脸,对了一下眼神。
陶土虎用手里的匕首轻轻的插进门缝里,试探着,把插门杠轻轻的拨开了。
门轻轻的被推开,并没有一点声响,两个人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摸到炕头跟前,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两个人惊讶的发现,炕上并没有人,只有两床铺盖卷还在整整齐齐的叠放着。
陶土虎心里奇怪,和刘山炮对望了一眼,他心里突然想起了秋红临死时对他说的话,有个念头一闪,“佛堂,密室。”
他朝着刘山炮一挥手,带着他往外走去。
来到佛堂前,陶土虎拨开木门,两人走了进去。
佛堂里亮堂堂的,佛龛上还亮着长明灯,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一个人影。
陶土虎来到佛龛前,伸手轻轻的一推佛龛的边缘,佛龛就像一道推拉门,轻轻地就开了,露出了一个秘道,有几级台阶一直向下,通向一个黑咕隆咚的屋子。
两人手里握紧家什,挨着密道的墙壁,一步步轻轻地往下走去。
进了密室,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就听到了厚重的打鼾声。
在密室的角上,燃着一个大火炉,可能是为了驱除地下室里的寒湿气,火头正旺,屋子里热烘烘的。
刘山炮轻轻摸了一下陶土虎的胳膊,陶土虎会意,就从口袋里摸出火绒,伸手在火炉上点着了,举在手里。
屋子里顿时就亮了起来,就看到在宽大的密室里,沿墙摆满了高大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式的古玩和宝贝。
看来,外面传说吴家在东北发了国难财,是不错的。
在屋子的正中,盘着一盘大炕,在白白的光光的炕席上,躺着两个浑身光溜溜的汉子,两个人还在紧紧地抱在一起,叠股交胸,下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陶土虎往前一看,躺在下面的,正是吴家的管家吴大海,上面的是吴大桥。
吴大海两腿叉开,吴大桥的下体紧紧地贴在他的两腿间。
这个暧昧、淫荡的情景趁着屋子里热烘烘的气息让陶土虎两人都觉的身上有些臊热起来。
灯火惊醒了吴大海,他猛地睁开眼,一下爬起来,把吴大桥挡在身后,厉声问道“谁?是谁?”
话音刚落,刘山炮的匣子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了。
吴大桥随后也惊醒过来,他一下子坐起来,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两个人浑身光溜溜的,吴大桥黑俊俊的物件耷拉在吴大海的大腿上,上面还沾染着一些黏糊糊的东西。
待看清了是陶土虎,吴大桥赶紧从炕边上扯过来一床被子,围在了自己的下身上。
刘山炮一步踏上炕去,一脚踏在吴大海的胸膛上,又把枪顶在了吴大桥的头上,说道“是谁?是你爹,你爹来要你的命了。”
吴大海还没有说话,吴大桥却已经镇定下来,抬起头,望着陶土虎说道“土虎啊,你别难为大海,你……就朝着我来。”
陶土虎望着镇静的吴大桥,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心里一股悲壮的情绪一时就汹涌开来,他随即跳到炕上,把手里的匕首搁在吴大桥的脖子上,恨声说道“我和你有啥冤仇?你就这样害我?我爹和娘和你有啥冤仇?”
吴大桥并不害怕,他仰着头,目视着陶土虎,一字一句的说道“土虎,你想想看,你从小我吴大桥对你怎样?让你跟着读书,给你安排好活计,你……你却招来土匪,抢了我吴家的宝贝,你对得起我吗?”
陶土虎听了,就咬着牙,恨恨的说道“我开始,并没有想抢你的宝贝,你就往死路上逼我。”
刘山炮扭转头对陶土虎说道“兄弟,别和他废话,快宰了他。”
这时候躺在炕上的吴大海一下子挣扎着爬起来,挡在吴大桥面前,说道“土虎,你别杀东家。”
刘山炮瞪起眼睛,抡起匣子枪,一下子打在了他头上,骂道“你个卖腚的相公,连你也一起杀,吴大桥,吴挺坚,一个也不放。”
吴大海挨了一记,就一个跟头栽在了炕上。
吴大桥把围在身下的被子抓起来,盖在吴大海身上,在炕上坐起来,对陶土虎说道“土虎,咱们庄里乡亲的,我咋会杀你爹娘?都是韩军长干的,我又拦不住他,我和你爹是从小光屁股一块长大的,你和挺坚也是一块长大的,你想想看,我咋会干这些事?”
想到吴挺坚,陶土虎心里一阵的悲苦,他狠起心,一只胳膊搂起吴大桥的头,一只手把手里的刀在吴大桥的脖子上狠命的一切,就有一股热腾腾的鲜血喷了出来,撒了满炕,吴大桥仰着头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浑似鸡鸣的声音,身子就软瘫瘫的倒在了炕上。
吴大海看到吴大桥死了,就一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哭喊了一声“东家……”
陶土虎扬起刀子,一下就捅进了他的后背。
吴大海伸起胳膊和腿,一阵的翻腾,就不动了。
陶土虎在被子上擦了擦刀子上的血,吹灭了手里的火绒,同着刘山炮,走出了佛堂。
两个人摸到了后院,来到了吴挺坚的门前。
进了屋,才知道吴挺坚和韩素华都不在,只有一个丫头在屋里睡着看屋子。
听丫头说,韩素华被吴挺坚接到县城,去给他嫂子过生日去了。
两个人听了,才回到前院,到厨房推上豆腐车子,出了吴家大门。
看门的人睡眼朦胧,也没有起疑,就放他们出来了。
两个人到树林里骑上马,顺着野鸭湖边上的官道,向县城里奔去。
待到天大亮,他们才到了黄河岸边。
因为是初冬,黄河还没有结冰,滔滔的黄河水泛着浪头一路滚滚东流。
在岸边找到渡口,过了黄河,就是新泰县县城。
县城紧邻着黄河岸边,和黄河的河道之间横着一道高高的河堤。
说是县城,其实是不能和后来的县府所在地相比的,只是多了几处大户人家的住宅,街上多了几所像样的店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