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看着他微红的眼眶与蓄着的泪水,长眉皱起,“叶穆,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叶穆克制着自己,伸手抹了把脸,沙哑道“没有,我没什么要跟你说。”
陈陌狭长的眸子深邃了几分,“真的?”
叶穆深吸了口气,“没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你挺好的。”
陈陌搂着他,伸手将他埋进自己的胸膛,滑了滑喉结,嗓音低沉,“那也别哭,我不想成为像他那种整天只会让你哭的人。”
叶穆垂眸,眼睫微颤,低低地应了声。
陈陌抚摸上他的脸颊,拭去那些残留的痕迹,抿唇道,“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扛着,你过的太累了,我不想你再跟以前那样。”
叶穆微抿唇,没多想,直接应了下来,“好。”
陈陌白玉一般的脸上露出欣慰,深深地看着他,低头吻向他的额际。
叶穆闭眼感受着他的体温,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寒冷的夜,心脏却暖烘烘的,莫名让人心生眷恋。
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陈陌。
夜深了,晏琛开车抵达叶家那栋老宅的时候已近晚上9点。
摁响门铃不久,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谁啊?”
叶纯拿着手里的玩具手舞足蹈,“爷爷,是我。”
江东源听见是自己小孩,也没多想,直接就给开了门,待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时忍不住愣了下。
“你来干什么!?”他反应很快,愣了没多久便在那咬牙切齿地瞪着晏琛。
晏琛垂眸,表情很是平静,“伯父好。”
江东源朝他“呸”了声,“谁是你伯父!”
说罢,他一把拉过叶纯进了门,呲目厉声道“怎么回事,你跟这个人在一起干什么,你小叔呢?”
叶纯被吓到,在那没吱声。
晏琛淡道“叶穆临时有事,托我送她过来。”
江东源红着眼眶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少来,我儿子说以后都不再会跟你这个白眼狼有瓜葛,怎么还可能把叶纯托给你送回家。”
他边说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晏琛低头看着他,声音低道“我没有恶意,只是送孩子回家而已。”
江东源打了很久的电话没打通,哼了声冷眼看他,“那现在送完了,你可以滚了。”
晏琛黑眸沉寂,深不见底,“伯父,我想进去看看。”
他之前跟叶穆在这边有间共同的房间,逢年过节就会到那间房小住,今天他突然就想再进去瞧上几眼。
江东源紧皱眉,神色带着排斥与反感,握着门把手直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晏琛用手肘抵住,卡住门框制止了他。
江东源火冒三丈,“什么意思!大半夜的你还想强来是不是?!”
晏琛耐心地道了句,“我说了,我只是想进去看一看。”
他吐着字,冷峻的脸庞在灯光映照下轮廓深刻,声音不大但带着股强势。
江东源恼怒,退后几步拿了个扫把出来,“滚犊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再堵在这不走老子就打人了!”
叶娟本来在厨房洗碗,听见外边动静大就跑出来瞧瞧,这一看自己家老头颤颤巍巍地抄家伙立马给拦住了,“哎,你这是干什么。”
江东源甩开他,拿扫帚指着门口的晏琛,“你看看,这白眼狼做出那种事还敢上门来,今天我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让他始乱终弃,让他搞垮我们叶家!”
叶娟看到晏琛也挺气的,但也见不得自己老伴那么大的肝火,怕他又像上次一样心脏病发,赶忙对着门口的男人道了句,“我们家不欢迎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渣,快走!”
晏琛狭长的丹凤眼冷寂幽邃,“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会补偿你们。”
江东源急促地喘着气,怒目圆睁,“妈的,谁要你的赔偿,老子现在只图眼不见为净,你给我滚,立马滚!”
夜里的冬风吹的特别寒冷,晏琛却一动不动,只站在那直直地盯着他,“我就想看看以前跟他的那间房间,并没有其它意思。”
叶娟一直给江东源胸口顺着气,一脸气愤地看着晏琛,“还看什么,你当初不是甩我儿子甩地很干净利落么,现在怎么的,犯贱想吃回头草啊,想进来可以,除非你在这跪地认错,给我们磕三个响头!”
晏琛目光疏淡地看了她一眼,在沉默了近一刻钟后都没有任何动作。
江东源忍无可忍,想着叶家百年基业尽毁,家族破产,自己也被气的翻白眼躺在医院里,直接上去揪着他的衣领,猛地打了他两耳光。
“啪”“啪”
响声清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带着分狠绝。
晏琛眸色微怔,白皙的脸孔瞬间便被打红了,火辣辣的疼痛感随之传来。
如果记得没错,这是他打出生来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第75章
“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这个白眼狼!你说说当初叶穆为你做了多少, 那时你初出茅庐做生意赔本, 要不是他变卖自己在叶氏的股份暗中帮着周转资金,那个什么叫lotto的公司早倒闭了。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 到头来反而黑着良心反咬一口,不仅搞的叶家破产还把他一脚踹开, 简直畜牲不如!”
江东源喘着气骂骂咧咧,憋了好久的怒火一股脑地往外排着, 他一想自己儿子当初看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怄气窝火。
晏琛抹了抹刺痛的脸颊, 雅黑的长睫下垂,白皙俊毅的侧轮廓透着y影, 低沉吐字道“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江东源怒着张脸,“他当然不会跟你说,为的就是保住你那些可怜的自尊跟面子!你不知道吧,你当年的风光可都是他在家里跪地几天几夜求来的!要不是那样,我死也要拦着他不让他干出那种混事来!”
晏琛低着头,碎刘海遮在眼前,看上去整个人都透着股沉寡,他站在那很久都没说话, 隔了许久,才滑动喉结滚了句, “叶氏被人收购后股价没涨过多少,如果想要我可以把它全盘买下转到你名下,当是些弥补。”
江东源也是有骨气的, 当即啐了他一口,“得了吧,我不稀罕!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你再有钱也擦不掉以往那些恶迹,叶穆对你已经彻底死心了,你再想看那间房间也没用,现在赶紧给我滚出去!”
晏琛掀起薄薄的眼皮,眸子带着股偏执,“死不死心不是你说了算,今天不让我进去一趟我不会走。”
江东源怒目圆睁,猛地想上去再撩他几个耳光,但却被一旁的叶娟拦了下来。
她板着张严肃凶悍的脸看向他,“还是刚才那句话,要进去可以,你先下跪。”
晏琛沉着脸,僵硬了半天膝盖没有一点弯曲的趋势。
江东源嗤冷地哼了声,鄙夷道“妈的,丢不起那个脸就给我滚,别大半夜给我们添堵。”
他边说边伸手推晏琛的肩膀,一把他推到最边缘处,用蛮力关上了门。
晏琛微咬唇,眉目紧蹙出一道深痕,冷冽地退到门槛处,用手握在门框上紧绷着不肯撤离。
江东源也不是吃素的,使着全身力气顶着门往外推着,门与墙间的距离渐渐减小,最后只留下一道小口。
晏琛没肯轻易妥协,缝隙间的挤压让他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的通红,勒出一道深紫色的痕迹,细听还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却浑然不觉痛,只是敛眸看着江东源,高挺的鼻梁骨透着分不甘心,眼中却透着着深骸般的执念。
江东源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拼着老命跟着他用力气抗衡着,只要再关上一点他就能废掉这混蛋的手。
叶娟在旁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江东源一把,皱着脸道“要不就算了吧。”
江东源凶狠着瞪眼,差点没把胡子吹起来,“算什么算,这姓晏的坏事做尽,今儿我非得给给他个教训不可。”
叶娟眼里带着复杂,“那你也不能把他手给弄残了啊,那老晏头这么疼儿子,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
江东源“啧”了声,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些凸痕,发狠地拉开门,红着眼眶突地蹬脚踹向了门外的男人。
晏琛虽然事先有防备,但没想到对方会用的力道会这么狠戾,止不住弯腰闷哼了声,被他一下子猛踢出了门槛,重重地跌到了外面的石地板上。
江东源微喘着气,趁着这个功夫握着门把手强势地向前挥动。
“砰!”
一记冰冷决绝的关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晏琛捂着小腹起身,丹凤眼里透着股狠厉,脸色倏然y翳起来,攥紧着拳头恨恨地猛敲了下门。
江东源烦躁不堪,扯着嗓子在里面喊了句,“你他妈现在到底是想干嘛,那间房早就被我儿子清空了,该扔的也都扔光了,只剩一张床,没什么好看的,趁我没叫保安之前早点滚,别留在这丢人现眼!”
晏琛瞳孔微扩,用力咬着唇,隔着门道“不可能!他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留着那间房。”
江东源呲牙,忍不住暴脏话,“放你妈狗屁,你当自己是谁,我儿子上个月就已经说那间房以后当放杂物,他早跟我们承诺过了,这辈子都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晏琛胸膛微起伏着,狭长深邃的丹凤眼里透着分挣扎,“他是在说气话。”
江东源简直无语,“气话?我看是你在说胡话吧,分都分了,他凭什么还留着那间房,老实告诉你,那句对你死心的话是叶穆亲口对我说的,他对你早没感情了。”
晏琛咽了咽喉,侧部轮廓锋利如刀,“对,之前他也有说过会放下,但这不代表我们没有机会复合。”
只要他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解释,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那个人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接纳自己。
江东源怒啐,“去你的复合,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我儿子绝不可能跟你这个白眼狼复合,滚吧,别再浪费我时间!”
他烦的不行,直接拿了杯水走到墙边,打开窗户侧劈头就泼了过去。
晏琛没躲,直接被弄shi了一脸,水滴沿着碎刘海往下滴到衣服上,陪着那脏兮兮的脚印,看着有些狼狈。
江东源总算出了口恶气,拉上窗对着自家老婆子骂骂咧咧,“要是叶穆真跟这姓晏的复合,看老子不打断他狗腿!”
叶娟无奈地看他一眼,走过去帮他顺着胸口,“行了,劲瞎想,咱儿子现在有对象,怎么可能跟这种人复合。”
江东源挑白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娟叹气,“我也是才晓得的,上次在机场那帅小伙叫我岳母我就有点想法了,后来在路上等公交碰到他,他开车说送我一段,问起来才知道他们都已经同居了。”
江东源唏嘘,“还有这种事,哪里人?别又不是乱七八糟的。”
叶娟抿唇,“没,是他现公司的老板,年纪轻长的也俊朗,我看着不错。”
江东源皱了皱眉,止不住埋怨,“这小子,谈了恋爱也不说。”
叶娟拍了拍他手,“所以你也别气了,咱们儿子不会那么没出息吃回头草。”
“也是。”江东源松口气似的地点头,托着她的手就上了楼,“不早了,先睡,有事明天打电话给叶穆。”
叶娟有些担心地望向外边一直没走的人,没动步子。
江东源半推半就着她,“行了,要是他再折腾就叫保安把他带走。”
叶娟表情淡淡地点头,跟着一起上了去,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边处西郊,晚上四周都很安静,所以即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也能听清里面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