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就他们两个人,背对着背,沉默地忙自己的事情。
徐颜这时候已经选好了衣服,他把他原先的上衣给脱了,光裸着背脊,出大片雪白漂亮的皮肤,肩胛骨随着他坐在地上绑鞋带的动作而匀实性感地耸动着。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
徐颜绕高筒皮靴的鞋带绕了一半,却忽然开口了。
“吴警官。”
吴越爱理不理地嗯了声。
徐颜静了片刻,淡淡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较劲”
“我乐意。没必要和你解释。”吴越左手抓着一件篮球背心,右手抓着件v字领的性感黑色修身衫,看了一眼,他竟然把修身衫给丢了。
“你别和我抢。”徐颜忽然一语双关地慢慢道,“你抢不过我,会输的。”
抢什么
他们俩其实都躲闪着,但又都心知肚明。
抢的不是这对他们俩而言都无所谓的奖品,争的也不是一场钢管舞的胜负,他们俩其实在乎的,都是一会儿台下最中间坐着的那个人,他的目光,他的想法。
吴越对着镜子把衣服很豪迈地脱了,然后又胡乱地把并不舞台的篮球背心给套上,挺冷淡的“输赢不是你嘴上说的,你要真能赢我,恭喜你,二十五年你是第一个。你觉得你有这造化吗”
徐颜还是模棱两可,既可以听成是在说跳舞,也可听成是别的意思“我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从很早之前就是,有些东西我知道该怎么样,但是吴警官,你不知道。”
吴越最不愿听别人说他有什么东西不清楚,不知道,他换好了鞋,身板挺直的就和白杨似的,回身冷冷看向徐颜。
“你是说我什么都不会,入门迟了对吗”
徐颜这时候也换好了,深深地v字领,黑色亮片在灯光下折射幽暗迷离的光芒,就如同蛇身性感妖娆的鳞片纹饰,他确实很漂亮,男性的阳刚和女性的柔美毫无违和地糅合在同一具颀长的身躯上。
他漆黑的长眉下,一双百媚纵生的凤眼儿凝视着吴越。过了片刻,他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嘲讽有真的有些嗟叹的意味。
“吴警官,你会什么”
“我和你直说吧,我没有文化,比法律常识,科学知识,外语中文,我肯定比不过你,我也不会打架,散打柔道,拳击功夫,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徐颜平静地和他说,吴越没吭声,注意到他裸露出来的胸膛上有一点点淡淡的痕迹。
那是被亲吻啃噬留下的吻痕。
“我没什么可混的,但我现在能站在这个位置,和你这样
说话,我这些年靠的是什么,我想你很清楚。而你只有在这方面,是比不过我的。”
吴越慢慢把视线抬起来,从吻痕上移到徐颜的脸庞,吴越的视线忽然冰冷了,那是比他审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时还要冷漠的目光。
“你一辈子就打算这么完蛋了”
他就丢了这么一句不冷不热,前不着头后不着尾的话,转身推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打擂终究还是开始了。
舞台上左右两根银色的钢管,在彩色灯球耀眼的旋转光芒照摄下吐息着艳丽的光华。富有节奏的鼓点乐声已经响起,沙哑的男声低沉磁性的哼咛从重低音音箱中浑沉蛊惑地流淌出来。
音乐的节奏打到“嗒”的一声劲爆节奏点上,右边的门豁然一开,穿着高跟皮靴的徐颜扭着臀胯,一身紧身黑色装束从门后走出来,他款款走到钢管边,先是如蛇一般波浪形地攀附依靠在上面,紧贴着钢管身子挺胯贴腹,一张精致妩媚的脸侧着,眼神如烟,细魅妖娆,在每个男人身上羽毛似的轻飘飘滑过。
下面有些没出息的二倚子被这妖精似的一眼扫的,竟然下腹一股火,硬了
又是一声爆响的鼓点在乐曲中爆破,徐颜轻盈腾身上杆,齐腿紧身短裤下裸露大片雪白的大腿,左勾脚转。
与此同时,左边严闭着的大门也蓦然开了。
出来的吴越让人经不住吃惊,不是因为性感,而是因为这小子实在太不性感,太不像是来跳极舞的了。
他穿着篮球背心,运动鞋,更要命的是他手指尖上竟然转着一只篮球
煎饼当时就默默捂脸了,小哥你是nba走错场的球星吗
走错场的nba球星吴越同志倒是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只是随意地转着球来到自己的杆子边上,微扬着他一贯傲慢的小下巴,带着笑看着对边在杆上娴熟如同飞燕,曲腿小飞的徐颜。
他那种笑只停留在嘴梢,像是叼着一根烟般叼着他的笑,因为那种笑并不意味着他对徐颜的赞赏,反而是一种挑战和讽刺的信号。
他最擅长发出这种能气死人的信号。
吴越忽然把在他指尖飞速旋转的球一抛,台下的韩小婷接住了。
那球是吴越换完衣服问韩小婷要的,只有韩小婷知道他要做什么。
有好奇不过的人开始往吴越那边动,有色迷心窍的人开始往徐颜那边走。徐颜抬起右腿柔媚地勾住杆身,左脚蹬地吸腿,腰身一拧,低俯而下,左边的腰肢却如蛇般贴紧了杆身,顺势一带,这具性感漂亮的身子就如同云雁般轻盈自得地疾速旋转起来,一圈,两圈
吴越呢,吴越没有柔媚的劲道,相反,他是刚硬的,极具男性爆发力和扩张力的,他上杆的
时候绝对颠覆了所有钢管舞种类里上杆的姿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没人觉得他是在跳一种讲究柔媚姿态的舞蹈,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把单双杠玩的炉火纯青的健气青年在把单杠横过来耍。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吴越没有跳过钢管,但他能玩大回环,腹部绕杠。他从小就是在军区大院的沙坑上摔大的,那些单杠双杠在他手下就像有了生命,和他血肉呼吸融合在一起。
他的腰身柔软,回环的时候甩起来特别的勾人,特别的好看,林泉他们都开完笑说,西汉有飞燕能做鼓上舞,咱们大院是二爷能作杠上舞,瞧那小腰长腿,真漂亮,冷艳强悍的和朵高岭之花似的,这他妈简直是真正的杠上开“花”啊
而此时此刻,把男性含蓄而爆发的力量充分旋转出来的杠上之花吴越同志,他右腿向上甩起,不似徐颜蛊惑,却健气天成,他看了一眼韩小婷,对方心神领会,将手上篮球一抛
橙色的篮球在众人头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所有人都爱看新鲜,视线都跟着这球一起落到吴越那块儿。
只见吴越空着的那只手灵活精准地接了球,球身一颠,再落下时就不偏不倚地落在吴越竖起的指尖上,高速旋转着。
转球乃耍酷必备,尤其是八十年代流行一片子灌篮高手,吴越这伙人都爱看,看完了没事儿就学里面的人转球,吴越自小爱强,自然是整个院子里转的最好的,只要他不想停,基本就不会见球掉下来。
但转球不稀奇,这回稀奇的是人和球一起转
吴越匀长有力的腿勾着杆身,一手抓杆回旋飞转,一手平托与肩呈一线,指尖立竖,将篮球团环飞转。
三圈绕杆,他又在众人惊愕至极的眼光中将球高抛,紧接着左腰贴杆,长腿伸出,绷脚。篮球落下,于小腿危险悬乎地一落,紧接着又被颠起,又内抛一个小弧度,吴越身子再侧,以膝盖点球,再让橙色的球身一下跃逼天花板处
煎饼在一帮叫好声中震惊着“他真没跳过钢管”
韩小婷也微张着嘴巴“估计没有我觉得他像是在玩单杠”
“我觉得他是在玩杂技”小绿毛不知何时挤过来,挤在最前面,满脸的崇拜,“太厉害了是不是所有警察都这么厉害”
韩小婷“”
你让公安局里那些颠着啤酒肚的表哥干爹们出来试试
这根警察不警察的没关系,这就是在大院里头每天骚包骚包卖弄卖弄耍酷耍酷给练出来的真骚包,真卖弄,真耍酷。
这花头吴越上初中的时候就练纯熟了,心情好了就爱在沙坑那里来两下,尤其爱当着其他部队大院的人的面,杀别人锐气那叫一个快准
狠
徐颜也是真点子背了,他如果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拿自己最擅长的和吴越比较,而是比什么街舞爵士的,吴越肯定输,但天是长眼的,徐颜偏偏就选了钢管,却不知道这根小破杆子在吴越眼里,那就和平地没两样
吴越就在那霎那间,将妩媚的钢管玩成了精彩绝伦的个人杂技
球身滚动转动着,身子舒展飞旋着,明亮的篮球,硬冷的杆子,敏捷如豹的男人,在这一刻毫无间隙地糅合在一块儿,明明是丝毫不魅惑的动作姿态,却被那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灯光下小麦色的紧实肌肉,果断凌厉的转腾跃倾,瞬间轰然配置炸裂出强烈的性感致命的迷人
韩今宵默不作声地凝视那个家伙得意得瑟的笑容,明亮而干净,然后目光下移,落在他看似细瘦,却蕴含着强健爆发力的腰肢上,那腰肢正绕杆而拧,带着令人遐想的力道
“”
韩今宵干脆不看他了,这小子太对他的眼,太扣他的心,再看得出事儿。
乐声稍缓的时候,吴越快到令人目眩的旋转也跟着慢了,呈现一种饕足的野兽般懒洋洋的姿态。球也不转了,单手托着,他倒转过身子,头向下,腿勾附着杆子,舒缓享受地慢慢一圈圈从最高点旋转下来。
因为这时候吴越自己是倒着的,所以眼中的世界是颠倒的,人们的脚在脑袋的上头,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一曲将要终了了,吴越挺满意地看到自己面前站满了被杂耍忽悠到瞠目结舌的小喽啰们,然后目光一偏,落到中间的韩今宵身上。
他想知道韩今宵在看谁。
韩老板在看谁呢
这答案很让吴越怒火中烧,因为他忽然看到那孙子根本没有关心台上激烈的擂赛,那个人浓密的睫毛垂着,倒很是公平公正,操了他竟然
他竟然低头在玩自己的手机
那倒着的韩今宵就好像一个扭曲的世界,在讽刺着,在嘲笑着。
较真又有什么用赢了又有什么用就像徐颜早就知道的,这场擂赛,才一开始,吴越就注定是输的,因为他从来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别人什么都可以假装,就和那过眼烟云似的,而他呢就是一白痴,什么都会认真,以为情场也和所有他曾经经历过的竞争一样,只要赢得了胜利,那就是满载而归。
可是这场擂赛他赢了吗曲终人散,还不是各归各位,各奔东西,谁他妈说赢家就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奖品
倒着太久,吴越觉得血都往脸上涌,脑袋里嗡嗡的,他忽然就很生气,很恼怒。
这时候音乐最后一声带着振颤的音节轰然打下,吴越不知怎么,想也没想,把球往上一抛,球落,腿弹起,以能踢死人的
强劲力道狠狠抽在了球身上
“嗖”
一声闷响划破空气,燃着怒焰一颗橙色篮球毫不客气也不含糊地就朝着韩今宵猛地飞袭,像个愤怒的炮弹似的,照着那熊货淡然漠然,映着手机荧光的俊脸,迎面砸去
你不看是吧
不看爷抽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玉鉴琼田妹子的地雷,今天给钢管,明天上二更,我天天向上地蹦达着抱吴越篮球背心装可参考大叔做的封面照嘿嘿那不是只有一个背心带子露出来么
、最凶残的表白
那一脚临门抽射可比中国男足猛多了,球抽击过去力道凶残速度惊人,这一下要是真砸着韩今宵的脸,韩老板那高挺高挺的鼻梁估计能从喜马拉雅给砸成横断山脉
但是韩今宵是这么容易给砸着的人吗
他像野兽般有着对危险最敏锐的直觉,就那球离脚的瞬间,韩今宵一下抬起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反应过来了,抬手,接球
暴戾的橙色球身结结实实砸进他张开的粗糙的手掌心中,呼啸着,咆哮着,强劲的力道在更加强劲的手掌中不服气地冲撞打转。
“啪。”
最终被韩今宵结结实实地箍住,笼在两掌之间。
橙色的愤怒的小兽终于蔫头蔫尾地安分了,老老实实趴下来,被韩今宵漫不经心地一趟手,滚落在地上。
吴越的抽射彪悍,韩今宵的接球更彪悍。但再彪悍手掌都是肉做的,就接男足那种猪脚球,守门员都带护手呢,韩今宵那可是硬碰硬的
滚球下地的瞬间,飞旋下杆的徐颜眼尖的就瞅见了,韩今宵的手掌全给擦红,也不知道破没破皮,流没流血。
徐颜一下子就急了,脚尖才一落地,就立马奔下台去。
“怎么了,手擦破了吗”
“没事。”韩今宵淡淡的,不以为意。
徐颜想察看他家大老爷的手,韩今宵却没有让他看的意思,徐颜怒气没地方发,又觉乎挺委屈,转头就对吴越发火了。
“成你赢了还不行吗干什么拿球踹人啊你,你下手有轻重没轻重”
吴越这时候也下杆了,刚才那一脚真是血往脑袋涌,不假思索的就给踢过去的,其实踢完之后自己心里也挺懊恼的,干啥啊这是,不就玩个手机吗小爷审犯人的时候有不识相地往地上啐痰爷都没发火,这怎么了这是
但徐颜朝他这一叱责,吴越这种面子大过天的人一下子背脊就绷紧了,那是猫科动物应敌时才会有的动作。
吴越说“我就踹了,你管不着我。”
徐颜说“你是警察,你大爷,你可以不讲理,你心里头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可以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别动手不动口的”
就这句话,直接扎吴越心坎儿里了。
徐颜眼睛里闪动着激越的光,他盯着吴越,这句话,别人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明白。
你不就是稀罕人韩爷吗你不就是喝了一缸子醋,酸的胃疼却不能和人说吗
你要和我争,要和我抢,但你连在别人面前
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你拿什么和我争,和我抢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韩爷的相好,是韩老板的傍家屋里人,我可以大庭广众之下抱他亲他关心他,你敢吗你穿着你那身皮呢你穿着那身皮你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光明正大走进这个圈子里
别说韩爷是个黑白皆染的,就算他干干净净一身磊落,你是条子你也不可能扯着嗓子告诉别人你有病,你他妈喜欢男人
徐颜眼神里的这些话,吴越都看懂了,正因为看懂了,他气得手都是抖的,眼眶也瞪着瞪着瞪红了
徐颜不收劲,徐颜说“吴警官,今天擂赛你赢了,我不和你比,我比不过你。”
“你要对我有什么不痛快,不爽,你私下里找我,我不躲着你。你要想说,你也可以当着大伙的面把啥心结都说清楚了,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至少换作我,我就可以说出口”
可是你不能,我是社会上混的,什么都无所谓,你是公安系统里的人,什么都受束缚,你敢吗
韩今宵是在场第三个能听懂这两人暗指的人,他本来不愿掺和这种争执,他什么风浪没见过,傍家们喝个醋掐个架,他再年轻那会儿的时候简直都是拿着当相声看的。
但是他一抬眼,看到吴越的脸色,小家伙脸都涨红了,血色一直莽撞地漫延到耳朵根,一双眼睛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地睁的滚圆滚圆,嘴唇死咬,手指在裤缝边捏的喀吧作响。
韩今宵站起来,拉住徐颜。
“行了。”
“可是韩爷”
“闭嘴。”
徐颜也委屈了,徐颜一委屈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他毕竟是韩今宵明着面上,让大家都知道的傍家,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韩今宵也不是说偏袒谁不偏袒谁,徐颜这些年一直都很好,韩今宵也照顾他面子。于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硬冷的神色稍有些柔和。他把话往正轨上不易觉察地带“不就是输个擂赛吗,你还缺啥啊,别和人较劲了。”
他就那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刚才让大伙看得瞠目结舌的一场争斗,说成是徐颜输了擂赛闹脾气。既给了吴越下台的机会,也用“你还缺啥啊”表示了他对徐颜的独宠,两边都照顾到了,齐全。
徐颜是个吃皮肉饭的,他必须见好就收,于是他柔和下来了,他不笨,明白韩今宵的意思。
他稍微停顿了会儿,让堵在嗓子眼儿的委屈劲缓下去了,转过头和吴越说“对不住,吴警官,我刚才太激动了。”
吴越却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这孩子心里头还在风雨呼啸翻江倒海呢,他脖子照样梗着,身子照样绷着,一声不吭地死死瞪着徐颜。
他是真的被刺伤了,是的,他什么都不能说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喜欢而已,有他妈不是包二奶养小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到底了,还是有太多顾及,还是无法完全地接受自己的心意,还是畏惧人言,害怕一脚踏错从此不归。
害怕这个词让吴越觉得耻辱,心头火一般灼烧着,油锅已经烧滚烧热,渴望,酸楚,暴躁,占有欲,情欲,求而不得的爱,青涩,躁动,羞耻之心所有的主料辅料都已经在盘子里洗干净备好。
而徐颜的这番话,就像最后有个人,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全倒进了锅里
“滋啦”
“哗”
沸反盈天的噪音,滚油和冰水在锅内疯狂的撕扯对方,所有的材料都在咆哮,在疾速的升温,乱跳的油水星子失去了控制疯了,都疯了。
吴越忽然慢慢地,但是一字一顿再清晰不过地和徐颜说“我不要你和我道歉。”
徐颜“”
“我不要你的道歉。”吴越再一次重复,他眼里闪跃的那种火光很可怕,那是一种沉默的激动之下,不受理智控制的色彩。
“我就是要拿球抽他,我他妈抽死他都和你没关系这是我们俩的事,你管不着”
徐颜也嗅出了危险,他觉得吴越周围的气场好像忽然变了,可是他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还是说“你凭什么”
“就凭我不高兴。”
“他招你惹你了吗”徐颜怒道,“他招你惹你让你不高兴了吗”
吴越却根本不理他了,他扭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死死盯着韩今宵,忽然也暴怒了。
“你相好的问我话呢韩今宵”
“韩今宵你招我了吗你他妈招没招我你说”
这话一出,最先变了脸色的是徐颜。
他往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知是被刺毛怒嗥的野兽给惊到了,还是被野兽那忽然决心豁出去,什么都不再管,不再顾的疯狂给震慑了。
他只是觉得,吴越一定是疯了
吴越是疯了,他脑子里的保险丝已经被烧熔了,他就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这些话说出去的后果又会是什么。
他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在他胸口沤了太久,沤的他发闷,难
受,堵的他不能呼吸,他再不喊出来他没准真会拿把枪把韩今宵点了一了百了
韩今宵目光忽然变得很冷,他向这个燃烧着随时会把自己给烧死的自燃弹泼冷水,他提醒这个自燃弹“吴警官,你别让自己后悔。”
他把吴警官三个字咬的见了血的重,几乎是赤裸地在提醒着吴越,你是警察,别傻了,你见过哪个警察出柜吗你见过哪个警察大庭广众之下会说这种事情
别让自己后悔
可是他那种冰冷的目光让吴越误会了,浇在这颗自燃弹上不再是水,反而成了汽油。
“我后悔你他妈跟我上床的时候告诉过我这句话吗”吴越一把扯过他的衣领,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撞在一起,胸膛贴着胸膛,鼻尖抵着鼻尖,如果可以,吴越简直想眼仁戳着眼仁
“我告诉你韩今宵,你以前玩过多少人都他妈跟我没关系但你做的最欠操的一件事就是招了我”
韩今宵声音压过了他“你够了吴越”
吴越怒着“他妈说多少遍了叫我吴警官你没资格叫我名字你谁”
韩今宵也怒了,他怒是因为他替吴越着急。
“你也还记得自己是条子是条子你他妈就闭嘴”
“我凭什么就要闭嘴了”
就凭你吃的是那一碗饭,走的是那一条路
可是韩今宵不能说,说了就是表明在乎他,那更完蛋。
韩今宵不说,吴越转过头眼睛通红地盯着已经完全震惊了的徐颜。
“你以为就你一人能喊吗”
徐颜“”
吴越“你以为我怕我认怂”
徐颜喃喃地“你疯了”
“我这身制服我敢穿我就敢脱我凭什么不能开口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还有你,韩今宵我不记得那晚咱俩他妈是谁勾的谁,他妈我也不想管我没那么贱巴和个娘们似的要你负责啥玩意的,别恶心我都是大老爷们,爽了就操,操完了提裤子就可以滚但今天你傍家你屋里头那娘炮问了他问你有没有招我有没有惹我”
“你敢说没有吗韩今宵你是爷们你敢说你没招过我,他妈没惹过我”
“你他妈敢说咱俩没爽过敢说咱俩一清二白你他妈没抱过我亲过我你敢说咱俩没做过你今天摇个头我看看你敢摇我把你脑袋整个拧下来我说到做到我不心
疼你,我不是你那些贱里巴叽的狗屁傍家”
吴越越说越愤怒,攒着韩今宵衣领的手都是抖的,眼眶里有什么不争气的湿润的东西在打着转,把眼前那个人的脸慢慢洇的模糊不清,看不清五官,更看不清表情
这种模糊让一向高傲不肯服软的吴越觉得耻辱,他几乎是盲目地愤恨着,一把又把韩今宵推开。
韩今宵的身子僵梗着,硬劲的像一株折不弯的树。
“吴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他妈在干什么”
“我知道”
可怎么再按捺地住,怎么再能沉默着一言不发。
一腔怒焰腾腾的血在心口里逼的他几乎要疯狂,就算知道下一步是万丈深渊,以吴越这种血性,又怎会踯躅不跳
韩今宵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好像看到自己更年轻一些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暴脾气,一点就炸,不计后果。
他一把抓住吴越的手腕子,力道大的几乎能捏碎人的骨头。
吴越不顾及的,他忽然,也不想顾忌了
“你和我走。”韩今宵嗓音沉哑,“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可是吴越他的这番爆发,是把一切都焚毁的,以这种方式嘶喊出来的告白,不会是开始,而是结束。
告诉你,我他妈爱过你,然后,你给我滚蛋,立刻
吴越一字一顿地“我不和你走,不听你说。”
韩今宵“”
吴越说“咱俩掰了,你找你的傍家,我走我的路。”
“但是韩今宵,你给我记住,今儿,不是你甩的老子是老子甩的你”
他最后扔给韩今宵一句话,梗直着身子,干脆地在众人已经完全震惊到僵硬的目光里,“砰”地一脚狠踹开门,头也不回地冲进茫然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安仔说话算话的双更,第一发
宝贝们快鼓励鼓励我蹭我要斗志满满地去扑修二更了二更老时间,下午5点半到6点半之间随机yoooooo
、军长您好一点意思
吴越走了之后,所有人都失语症了。
能不失语吗真瞎了他们钛合金狗眼了,他们都看到了什么戳聋他们耳朵算了,这东西真不能听他们韩爷的八卦详细到做了什么还亲了抱了当事人都在简直可以联想到这二位爷做爱场面的八卦
真要命了这
下面最先动的人是鲁冰,她默默在凌乱的桌上摸索,摸到纸巾盒,刷刷抽了俩张餐巾纸,卷团塞进流下两行血的鼻孔里。
但除了她,在场其他人心情都异常复杂,异常忐忑,异常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统统眼观鼻鼻观心,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听见过。
韩小婷是唯一一个有身份地位开口说话,打破这种要命沉默的人。
可她也没缓过劲来,她真的被刺激大了,她一直把吴越当二哥看呢,没想到,二哥原来早就不是二哥了,竟然是她大嫂
韩小婷的心脏有些负荷不能,开口的声音颤巍巍的。
“哥”
“哥追吗”
韩今宵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纯爷们,他不可能追。
吴越也不是个娘们,他不可能让韩今宵追上他。
娘们要走,那不是真要走,娘们说要分手,也不是真要分手。说句难听的,有时候娘们哭,那也不一定是真难受。
可是老爷们不一样,吴越说要走,那就是真走了,他说他把韩今宵甩了,那就是真甩了,吴越走的时候眼眶是红的,跑出去的时候拿手背狠抹眼睛,他以前腿摔折了,冷库里出来二度冻伤,他都没有哭过,他是真伤着了
韩今宵还从来没被谁这样不留情面地骂过喊过冒犯过,最后还被丫莫名其妙给“甩”了,韩今宵也有些犯懵。
他没吭声,脸色阴鸷迷蒙地在原地,刚才吴越抓他领子抓的太狠太紧,隔着衬衫挠了五道红痕猫爪印子。
然后这只猫跑了,去流浪了,再也不回来了。
韩今宵忽然觉得,心里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像是被那爪子狠狠地,挠进了心坎里
打那天之后,吴越就再也没和韩今宵一伙人联系过。就连韩小婷他都懒得理会了。
吴老爷子曾经在政委想给他介绍老伴儿的时候说过一番话,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小吴越坐在军事沙盘边玩沙盘上的仿真草皮。
老爷子说,别老是情啊爱的,人这辈子就没别的追求了感情缺个口,你人生这整个杯子难道就兜不来水了我就不能有些别的奔头
吴越奉行他
爷爷每句话为金科玉律,没了感情又能怎么样,更何况他之前二十五年就是个没有爱情的人,他不照样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活的也挺好。
谁缺了谁不能活啊
吴越一门心思就全用在了工作上,把自己抽的就和陀螺似的,那一丝不苟疯狂较劲的样子,让他们支队长看得很是胆战心惊,有几回支队长同志试图和吴越警官沟通,让人家吴警官放松点儿,干啥啊,工作是国家的,身体是自己,你还真打算学周总理累死在工作岗位上啊咱这儿可没有十里长街来送你,出门修地铁站呢,估计连个百米直线都送不来,你亏大发了,小吴同志。
吴越怎么说的。
吴越面无表情地表示,我是一颗螺丝钉,党和国家把我拧到哪里,我就扎根在那里。
支队长一五一十地把这番话和朱红汇报了。
朱红当时就气地撂下电话,大骂“这没出息的熊孩子放着电脑芯片不做,他要去做主机壳上的一颗钉子我怎么会生出这么傻一个儿子难怪小兰要和他分手”
吴军长在旁边说“行了,别怪孩子了,谁分手心里头能好受你给他点时间让他缓缓。”
吴越确实需要一点时间缓缓,不过不是缓和甄兰分手,是缓和韩今宵分手。
大概也不能说是分手吧,谁见过一夜情用分手来收尾的本来就是一夜缠绵的事,过去了就过去。
也只有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吴越,才会把这种事情想得那么认真。
吴越不高兴,当爸妈的就想哄儿子高兴。
赶巧这段时间市局刑侦总队的冯总队长和吴家走的近,这不是要竞争上岗了吗,冯队长这几年破获过几件恶性刑事案件,心里头还是很有想法的,垂涎着公安局局长这块肥肉呢。
冯队有个亲戚之前是吴建国在临潼时手下带的团长,就招呼冯队去和吴军长托关系走后门,虽说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吴家在京城是咳嗽一声整个军区打寒颤的主,吴建国如果开口,谁还敢和冯队争这个局长的座儿
冯队长就隔三差五地串门啊,换着花样地送礼啊。吴建国不怎么收礼,但冯队的礼他收了,道理就两点,第一,冯队那个亲戚,是吴建国在临潼时最好的团长,军人讲个情谊,他得买他老团长的面子。第二,这冯队也真是会送礼啊,送的全是吴建国最喜欢的东西古董
这种玩意儿都是不具有再生性的,很多都还是独一无二的,就比如这清嘉庆白芙蓉浮雕双龙捧寿纹玺吧,上面“昭仁殿”三字还是嘉庆御笔亲题的,市场估价在10
0万到200万之间,世上很可能就这一份了,吴军长您是收呢,还是收呢,还是收呢
于是玉玺进了吴建国家里的博古架,冯队长挂上了正厅级,坐上了公安局局长的宝座。
这事情幸好吴老爷不在不知道,否则吴建国能被老头子活活打断了腿
冯队长,现在应该叫冯局长了,非常彬彬有礼啊,懂得那个喝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刚走马上任,就打电话感谢吴军长,然后约军座儿啥时候有空了再见个面,他还得当面再感谢感谢。
时间就约在了这周末。
吴军长和冯局长也算有了些交情了,吴建国也不和人啰嗦,要不就到家里来吧,刚好吴越这周末也回家。吴建国说了,小冯,你和我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我儿子却和你是一个系统的,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冯局长心领神会,除了又给吴建国带来一经过故宫博物院专家鉴定为真品的元代鬼山异材百衲琴之外,在办公室就开始拿个小纸涂涂画画,看要给军长大人儿子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又轻松,又体面,升官又快,油水有多的位置才好。
冯局这两件礼物,看似数量很寒碜,就俩件,但别弄错了,玉玺,市场估价100万多,百衲琴,好家伙,一辆法拉利随便换。咱不送俗气的,就送这种外行人听不出价值的东西。
吴建国能不和他关系好吗
这天周末,吴越回家了。
他心情一直都不太好,竟然差到极点反而还愿意听爹妈的话,主要是这孩子也没啥力气再去核吴建国朱红较劲了。
饭桌上,冯局被介绍给吴越,吴越对这人漫不经心的,局长嘛他又不是没见过。有啥名堂的。瞧着岁数,资历都没熬够呢,送礼没少送吧
吴越表现的冷淡,冯局长也就不能直白地来,于是给小吴公子敬完酒之后,就笑着很关心地问“小吴,最近队里头忙吗”
“还好。”
“都说是虎父无犬子,果然是很有道理的嘛。”冯局长父子俩的马屁一道儿拍,“我可就不如你啦,去年那个李国强的案子,结了之后头发我都白一半,你看我现在这头发,全是染的,哈哈。”
吴越瞥了他一眼“哪儿染的挺天然,比我妈染的好多了。”
朱红“”
冯局长“”
虽然吴越带着明显“老子和你不熟,别来和我套近乎”的气场,但冯局长的脸皮好在是赛过城墙,一两根带毒的小箭头射不穿他坚实的城防。
冯
局长笑道“哪儿染的啊,我老婆超市买的染发剂,她帮我家里染的。”
吴越“你老婆发廊的”
冯局长再次“”
吴建国有些不高兴了“越越,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的。”吴越挺冷淡,“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吴越顿了顿,还意有所指地补上“溜须拍马我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送礼托关系我就更不会了。”
冯局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小公子这回上来的不是两根一折就断的毒箭,换攻城锤了。
还没完了。
吴越淡淡看了他爸一眼,反正家里也没别人,吴越就挺直接地说“对了,爸,我听说最近重庆公安局那一窝翻了,海南公安局那群耗子也给棍子捅老巢里头,戳死了几个大的。现在云南那边不安生了,说是警局里头有和毒枭任马力勾搭成奸的线头,你说这一连串,我怎么觉得都和住8号楼的老政委以前关系不错,会不会最后一路拉线拉线,发现钓上了个政委”
“闭嘴你”
吴建国狠狠一拍筷子,震的桌上的杯碗筷勺叮当作响。
吴越只是冷冷看着他,半天说了句。
“我爷爷教给我的那些,他以前肯定教过你,我都还记得,你怎么就给忘了”
吴越后来没怎么动筷子就走了。吴建国脸色也不好,朱红见状不妙,就先收拾碗碟,让吴楚也别留在客厅,于是桌上就只剩下吴建国和冯局长两个人。
吴建国狠狠抽着烟,冯局长也不说话。
最后吴建国慢慢开口“小冯,他说的话是难听,但都他娘的大实话。”
冯局长默然道“是。”
“最近中央不知道飚了什么劲,查这块儿查的是紧。”吴建国慢慢的,“北京这边的大头,他们是不敢收网的,有些鱼就算上了岸都能把人给咬死,但是你也看到了,从年前开始,重庆那块儿,紧接着就是海南,现在在查的是云南那块儿,这些人之间都是有关系的,串在一起,得告诉某些人收敛一些,过两年中央要换血了,准备现在就得做起来,他们眼中容不得刺儿。”
冯局长自然是乖乖地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吴建国说,“最近踏实一点干,干出点成绩来,我把你弄上去了,不希望你在背后给人说闲话。你的实力我还是相信的。”
冯局长说“吴军,您放心吧。我肯定不给您跌脸。”
吴建国点了点头,在桌角上把香烟磕灭了。
吴越回了自己房间,他
这时候还不知道,其实刚才他在饭桌上说的那一系列事情,以后会跟他自己扯上要命的关系。
他说了就说了,是警告自己老子的,说完算数。自己就一个人坐在桌前,敲了根烟,一边点了咬嘴里,一边打开电脑上网。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吴越一下子回过头他的房间,谁进来都是要先敲门的,会这样开门的只有一个,但这个人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进过他房间了。
吴越啪的就把笔记本一合,转椅一转,眼神冰冷地回过头来,盯着门口同样眼神冷漠的那个人。
“你进来干什么。”
吴楚冷冷道“我不能进来”
吴越“滚出去。”
吴楚没有滚出去,他反而走的更进来了,门在他身后关上。
吴楚看着吴越,然后说“你有长进。”
“那也跟你没关系”
做哥哥的冷笑起来“有长进怎么还被女人给甩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宝贝们谢谢少罗嗦的地雷掩面宝贝们钱场就不要捧了真的我压力山大 觉得看着高兴或者觉着更着勤奋的捧个人场就足够了,感激不尽,动力不尽,狗熊状偶扑来
s本文涉及所有政z人物,地点,发生时间,纯属虚构,请勿考证比如重庆那个别和我说文强他是五年后才被抓的之类,文中某些人物不是文强也不是薄x也不会是任何现实人物真实事件,和谁都没有关系躺
、进退维谷
做哥哥的冷笑起来“有长进怎么还被女人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