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付完帐出来,谢宗南已经在门口等了。
他坐在车里,一手撑着车窗,一手拿着手机,梁铮和他就隔了一条马路,红灯亮了,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跟他对望。
谢宗南好像很高兴,探出脑袋对他笑了笑。
“等很久了吗?”梁铮钻进车里,“吃过饭没有?”
“没等很久。”谢宗南系好了安全带,“在食堂吃过了,你呢,真没吃海鲜?”
“天地良心啊。”梁铮苦笑着扯了扯衣服,“不信你闻闻。”
谢宗南看他把衣服往下又扯了几分,被这种不要脸的精神给折服了。
“说吧,什么好消息?”梁铮眯着眼看着他。
谢宗南不自觉抿起嘴唇,笑了笑,“我下礼拜可以上手术台了,季医生说让我独立做一个心脏搭桥手术,嗯他们在旁边辅佐我。”
梁铮拍了拍他的肩,也笑道,“挺好的。”
“嗯挺好的。”谢宗南只会傻笑了。
“紧张吗?”梁铮说,“我觉得你现在好像很紧张啊。”
“有点。”谢宗南摆弄着方向盘,“刚才差点把车开沟里去了。”
梁铮毫不避讳的嘲笑他,“出息。”
蓦地又给他砸了个甜枣,“别人我是不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谢宗南听到这句话才觉得整颗心熨帖下来,朝梁铮笑了笑,“嗯。”
俩人刚准备去吃点东西庆祝一下,车门被敲响了,陆以铭歪着脑袋说,“挺有缘啊。”
谢宗南撇撇嘴,想把车门关上。
陆以铭抢先一步说,“待会儿去不去唱歌?我生日。”
拒绝寿星的邀请有点说不过去,谢宗南再怎么不爽,也不会把他赶下去,而且他知道梁铮跟陆以铭认识很久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陆以铭搭上了他们的便车,看见梁铮的发型后,笑得没停下,趁着谢宗南不注意的时候,跟他咬了下耳朵,“我靠,你这样也太娘了吧。”
“滚。”梁铮恶狠狠的瞪了他一下。
陆以铭被谢宗南一记高超的回旋漂移,歪倒在一边。
活该,前车的俩人默默念叨。
谢宗南很少去ktv唱歌,第一是因为他清心寡欲,满脑子只想着赚钱和学习,归其根本就是他唱歌非常难听,难听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吼一嗓子,树上的鸟儿全散了的程度。
他本身嗓音挺有磁性的,还低沉,也不知道为什么音律十分不准,一首歌下来,没几句对的上调的。
包厢里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不过都挺会来事儿的,谢宗南在下面装了几回吃瓜群众后,被揪起来唱了首歌。
“我唱歌很难听的。”谢宗南叹了口气。
赵柯说,“有丁泉难听嘛?”
丁泉不满的踹了他一脚。
一群玩嗨了的人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堪比魔音入耳,谢宗南握住话筒,看了一眼玩味笑着的梁铮,竟然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赵柯哎了一声,“你让梁铮带着你唱呗,你俩唱首纤夫的爱。”
“啊?”
谢宗南连忙把话筒往赵柯手里塞,梁铮朝他耸了耸眉,语气就好像在说晚了。
那头音乐已经放起来了,谢宗南人还没往回走,站在中间真他妈骑虎难下。
梁铮大概不想唱女声部分,懒洋洋的转了下话筒就开始“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了。
谢宗南呼了一口气,开口唱了几句,全场鸦雀无声,梁铮带着点笑意看着他,嘴角一扯一扯忍的挺辛苦的。
大家开始跟着唱,赵柯喝多了,大着舌头唱起了“妹妹你做床头”,谢宗南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首歌就在梁铮慵懒低沉和谢宗南仍跑到西伯利亚最后把梁铮也带跑了的奇妙气氛中结束了。
这么烂一首歌,大家还很捧场的鼓起掌来。
不过还挺开心的。
谢宗南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梁铮笑着说,“你唱歌挺”他比划了下,“一言难尽的。”
“别笑了。”谢宗南捂了捂脸,“丢人。”
“多可爱啊。”梁铮掰开他的手,“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美妙的歌声。”
“喂——”谢宗南转身不想理他。
陆以铭一个人唱了好几首歌,倒是一改本色,选了几首悲伤的粤语歌。
谢宗南深深感受到了什么是差距。
赵柯在旁边跟丁泉八卦,谢宗南听得挺清楚的,梁铮跟陆以铭上学那会儿是在乐队里认识的,梁铮弹吉他,陆以铭主唱,一起表演了几次后,俩人就勾搭在一起了。
谈了好几年,最后陆以铭把梁铮给甩了。
谢宗南心里不太爽,不仅是因为嫉妒,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
可惜他为什么没能早点遇上梁铮,没法儿看他在学校里肆意张扬的样子,也不能跟他一起青春年少。
陆以铭给梁铮倒酒的时候,谢宗南抢先一步抢过来,“不行,他不能喝酒,手伤没好。”
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我酒量还不错,咱们可以比比。”
梁铮真的很佩服这位先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陆以铭刚想说我酒量更不错,只不过今天不想喝,谢宗南又补充道,“不喝不是男人!”
哎操,陆以铭啧了一声,他这暴脾气,就听不得挑衅,于是也忘了自己待会儿还要回去改策划案,还要跟前几天勾搭上的小警察看午夜场电影,抬手就是一口闷。
谢宗南站起来,也干脆利落的干了一杯。
陆以铭的酒量梁铮是不知道,但谢宗南这种喝酒五杯以内必倒的主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看他这么认真的跟陆以铭拼酒的样子,梁铮心里还是冷不防的软了一下。
几杯下肚,陆以铭眼睛有点花了,谢宗南喝得很快,俩人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沉默的喝着。
喝到最后,谢宗南扒拉了几下扶手才勉强在椅子上坐稳,他摇摇晃晃的举着酒杯,跟陆以铭说,“你醉了吗?我还可以喝。”
陆以铭倒也不是醉了,只是有些微醺,以他的酒量虽然比不过梁铮,但打倒个谢宗南真是小菜一碟,但如果他不说醉了,估计谢宗南会一直跟他比下去,有必要么,脸都喝白了,图什么啊?陆以铭看了一眼梁铮,对方给他投来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于是陆以铭摇了摇头,将下巴搁在桌子上,一秒入戏道,“别、别喝了、我要吐、吐了。”
谢宗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嘿嘿的笑起来,然后啪叽一下滑到了地上。
梁铮走过去扶他,谢宗南靠着桌椅站起来,一把推开了他,醉醺醺的说,“别、别扶我,我还可以喝。”
陆以铭啧了一声,小声对梁铮说,“我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他,喝酒跟拼命似的。”
梁铮没说话,垂着头按了按谢宗南的脑袋,抬头看他,“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去?”
陆以铭从沙发上拾起自己的衣服,摆手拒绝道,“得了吧,我找代驾,我才不要谢宗南再来找我拼一次酒,他这种同归于尽的喝法我吃不消。”
梁铮笑笑,伸手抓了抓谢宗南的头发。
陆以铭说,“刚才他喝第五杯的时候就想吐了,估计为了赢我一直忍着呢,我现在已经很少在别人眼里看见这么纯粹的胜负欲了,有点儿幼稚,但挺可爱的。”
梁铮斜了他一眼,“你别对他动什么歪脑筋。”
陆以铭讪讪的挥挥手,“滚,我要跟小警察约会去了,懒得理你。”
梁铮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陆以铭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还记得那天酒吧闹事么,你公司的小朋友他哥是警察,就是后来把那些人一掌打趴下的瘦高个儿。”
梁铮很佩服陆以铭“就地取材”的能力,到哪儿都能让自己过得风光无限。
赵柯他们还要继续嗨,叫了几个妞玩游戏,梁铮提着谢宗南的衣领将他拖回了家。
去厕所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梁铮从厨房倒了杯水走到谢宗南身边,在他面前半蹲,谢宗南坐在地上,身体斜靠着沙发,登登在他脚边打转了一会儿,发现主人并不想理它,便踏着它的小短腿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谢宗南闭着眼睛,眉头蹙得很紧。
梁铮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还难受吗?”
谢宗南没有说话,难受的哼哼了两声,他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盯着梁铮看了一会儿,然后又闭了过去。
给他喂了一杯水,梁铮扯过纸巾往他嘴唇上一擦,“行市见长啊你,敢跟陆以铭拼酒了。”
谢宗南说,“我讨厌他。”
梁铮的手一顿,俯身跟他四目相对,“为什么讨厌他?”
谢宗南没说话,看着他直笑,忽然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踉跄着站起来冲进厕所,朝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梁铮没听到他口齿不清的答案,走过去给他顺气,“我去给你泡杯醒酒茶。”
“不要。”谢宗南去漱了个口,厚颜无耻的张开双臂,朝他眨了眨眼睛,“抱。”
梁铮无奈的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谢宗南顺势一把搂住了他,下巴蹭着他的脖子,来回摩挲,“我比陆以铭厉害。”
喝醉的谢宗南最幼稚,梁铮摇了摇头,给大型犬顺毛般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赢了。”谢宗南说。
“对,你赢了。”梁铮没松手,“我觉得你有点傻,不,是很傻`逼。”
谢宗南眯着眼睛笑起来,伸手掰过他的脑袋,往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梁铮感觉整颗心在黑暗里无声的颤了颤。
谢宗南秃噜了一把梁铮羽绒服领子上的毛,呸了呸,“一嘴小羽毛。”说着又朝他脖子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梁铮强忍着不能因为对方醉酒把他办了的原则,以仅存一线的自制力将谢宗南拉到了沙发上坐好,刚脱了件衣服喘口气,谢宗南忽然酒意上心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拽住了他的胳膊,在梁铮来不及回魂的时候一气呵成将他的手按住,梁铮用大腿抵了抵,没成功,谢宗南抓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梁铮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谢宗南盯着他看了会儿,跟猛虎上山似的,火急火燎的解开他最上边的扣子,用力很猛,崩掉了两颗扣子。
“喂——”梁铮伸手推他的胳膊。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谢宗南就把他的衣服往上一推,手伸了进来,掐了一把他的腰窝,他的手很凉,覆盖在梁铮皮肤上的时候,他都能清晰感受到细胞的颤栗,于是推谢宗南的手一下软了。
“操”
梁铮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青筋都跳了起来,他狠狠推了一下谢宗南,谢宗南低头看他,眼睛里满是雾蒙蒙的水汽,要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头,梁铮能感受到谢宗南粗重的呼吸喷在他耳侧,然后低头在他耳朵上吹了口气。
梁铮差点连脚趾都要蜷缩起来,他全身上下就脖子和耳朵最敏感,虽然也被撩得有些受不了,但眼前这个情况,明显是谢宗南胆大包天想要对他做什么。
可惜喝醉酒的谢宗南力大如牛,梁铮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也没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