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她能找到那种很安静的地方住,因为那样的话,她的情绪会稳定很多,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沉沉,安安静静地自己和自己相处,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饿,于是那时候开始,我就学着自己弄吃的,最开始很简单,后来慢慢学会了做很多很复杂的食物。
“大多数都是做给我妈妈吃的,因为她很虚弱,好像随时都会死,可我做好了东西,也不敢叫她吃,因为把发呆的她吵醒的话,她立刻就会情绪失控,然后就会打我。
“她会说我是强j,i,an犯的儿子,会让我去死。她不许我哭,哭的话,她会打得更厉害。但她更不许我高兴,不许我喜欢任何东西,一旦发现我喜欢什么,不管是食物,还是别的东西,她都会当着我的面毁掉,然后又会打我。
“不知道多少次,我都以为她要成功的杀死我了,但到最后关头,她又会突然清醒,抱着我哭,对我说对不起,她以后再也不打我了。可她的诺言没有一次实现过,她永远都恨着我,下一次还是会打我。
“这样过了几年,在我七岁的时候,当年那个反家暴公益组织的人找到了我的母亲,邓医生就在那个组织里,还免费为我母亲了心理治疗和ji,ng神治疗。他的治疗倒是很有效果,我母亲的症状好了很多,清醒的时候是大多数,打我的频率变得很低。在邓医生的建议下,我妈妈把我送去念书,得知我喜欢数学,也专门给我报了个数学培训班。
“我都以为她好了,只是如果邓医生太忙,家访的频率变低,她又会复发,不肯吃药,并且打我骂我,然后又后悔。就这样过了几年,我们又搬了好几次家,终于是和邓医生失去了联络,我妈妈也就一直这样反反复复地发病,一直到了我十五岁那年。
“那年中考我考得很好,上了附中ji,ng英班的分数线,我告诉她的时候,她很高兴,立刻就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给退租了,在附中附中买了一套房子,买房子的钱,是之前我姑姑给的那套房拆迁以后赔付的,还不少。
“就在我刚刚入学不久,我们搬进了新房子,当时我妈妈还更高兴,说我们要开始新生活了,以后都会好的。可我第二天放学回来,发现我妈妈自杀了,找了一条河跳下去,安安静静地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我外公外婆那时候已经去世了,没有了直系亲属,其他亲属也不愿意收养我,于是我的监护权就归了当时的居委会。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我没办法和人正常相处,不管是老师,同学,还是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很真心地要帮助我,但是我自己的问题太严重了,时间一长,他们也对我没有了耐心。
“明明已经没有必要天天吃青菜了,我还是吃不下其他的食物,严重到有时候吃了会呕吐。我不敢喜欢什么,不敢对任何东西投入太多感情。我开始像我妈妈一样,会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被惊醒的时候,就又极度恐慌。我休了一个月的学,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邓医生的新闻,他依然在进行公益心理治疗活动。
“大概和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一样,虽然很艰难,我还是有着非常强烈的求生欲望,我几乎是半死不活地找到了邓医生,他救了我,让我活了下来。他慢慢教会我学着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地生活,虽然还是很讨人厌,但至少大部分人都不会看出我有病。
“多亏了我妈妈买的那套房,后来那附近修了地铁站,房价涨了很多,我把那套房租了出去,每个月的租金不少。靠着那些租金,一直到现在我都过得很好。
“又过了两年,在高二的时候,我参加了数学竞赛的一个培训班,以云也在,和我分在了一个小组,我们的小组的综合得分是最高的,于是以云也对我亲近了起来。因为从来没有人亲近过我,邓医生也鼓励我交朋友,所以我就努力和以云相处了,以云又带我认识了你哥。
“是萧总主动追求的我,我觉得他好像很好,就莫名其妙喜欢了他,兔子是我和他一起捡到的,他以前还说,我们三个是一家人,那时候我还信了。只是我们的恋爱谈了没有多久,他又莫名其妙地劈腿了。总之,那一段就是那么莫名其妙。我受了很大的打击,在高考之前又出了一点小事故,然后考得很糟糕,也是为了逃避,我就报了蓉城大学。
“真的要感谢邓医生,知道我去蓉城之后,他亲自飞了过来找到我,让我不能断了心理治疗,因为邓医生的坚持,四年来,隔一段时间邓医生就会飞来蓉城为我进行治疗,在我好转之后,邓医生就把治疗方式改成了电话咨询。
“四年之后,我考上了京大数学系的研究生,我不敢说过去十多年的事情我已经完全放下,也不算痊愈,但我认为我已经有了正常处理那些问题的能力,于是我就这样回来了
“接着,我就遇到了你,后来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了。”
第61章
说这一长段话的时候, 关泽很平静, 他的语调没有平仄起伏,表情没有变化,就像是个机械的人偶娃娃,说了一段已经设定好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台词。
而听着这些话的周荻, 却如同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关泽抛出的每句话都变成了一把割rou的利刃, 将他浑身的皮rou一点点割开, 他已经找不到一处完好,也找不到一处不痛。
其实这些事情不需要关泽对他说,他早就知道了, 但他根本没想到再听关泽说一次,会让他这么痛。他想抱抱关泽,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冷到麻木了, 关节像是被冻住一样无法动弹。他张开嘴,却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干哑而且毫无意义的颤音。
关泽等了一会儿,只看见周荻红了眼,却再没有其他反应。于是关泽深吸一口气, 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怎么, 吓到你了吗”
“我”周荻立刻摇头, 却也没话可说,只好着急地抓住了关泽的手,用力放在胸口。
关泽感到自己的手被周荻勒得发痛, 但那种痛感却让他觉得很安心,他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倒是轻轻笑了笑,说“你觉得我可耻吗”
周荻急忙回答“怎么可能”
“爱不可耻,欲望也不可耻。”关泽认真地说,“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因为你,我才有勇气正视我自己的欲望,直面我所喜欢的一切。所以,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可耻,以后你继续给我勇气,好不好”
周荻突然支起了上半身,一把将关泽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在关着的耳边响起,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扭曲低沉。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想看你好好的,每一天都快乐。我不要你安慰我,因为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以后都让我来安慰你,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在你身边,就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关泽哑声道“我以后再也不提那些事,只要告诉你,我心里就轻松了。你不要难过,我不怪我妈妈,她到死都恨着我,也爱着我。我心里没有一点恨,因为早就过去了,遇到你的那一刻,所有的伤害就都过去了。”
周荻的怀抱紧了紧,关泽明显感觉他还想说什么,于是抢先开口道“你别说了,所以的道理我都明白,我不想多提。”
周荻张了张嘴,最终决定尊重关泽的意思。他好像很乖顺,但其实关泽看不到他的表情,此刻他的双眼像是两团火,燃烧的全是仇恨。
他恨伤害过关泽的一切,也恨自己。
如果能够早些遇到关泽
但真的早些时候遇到关泽,他也没有办法把关泽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那时候的他也无能为力。
从前的伤害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他无法回到过去的时光,给曾经的关泽一些安慰,唯有抱紧现在的关泽,将以后的风霜都挡着他的身前。
因为不想让这样沉重的气氛再继续下去,周荻故意将自己的表情给藏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又恢复了一派的天真。
周荻松开怀抱,双手搭在关着的肩膀上突然说“所以你说那么多话的意思是喜欢我吗”周荻眨着他那双天真的眼睛,说,“我给你了勇气,所以现在你就有勇气承认喜欢我了”
关泽
原本是想安慰周荻,可不知道周荻怎么理解成了这样。顷刻间关则就红了脸,他慌张地往后退,可被沙发挡住退路,根本退无可退。
“所以现在是要给我表白吗”周荻继续靠近,完全把关泽逼上了绝路。
关泽捏紧拳头,支支吾吾地说“你别闹”
周荻挑起一边眉毛,非常严肃地看着关泽,关泽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几乎差一点儿忍不住承认自己的心思,可就在关泽憋不住的前一秒,周荻突然退到了关泽的安全距离以外,他放松了表情,轻柔地说“你今天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早晚我会让你承认的。”
关泽呆住,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毕竟周荻今天不逼他,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勇气承认自己对周荻的感情。
只可惜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周荻不再在此事上纠缠,他又握住了关泽的手放在胸前,柔柔地说“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候,关泽哥哥,再等等我。”
关泽还以为他说的是让自己等他禁足结束,于是就点了点头。
二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还想继续说点儿什么,萧远征的助理却已经在门外敲门了,提醒他们探监时间已经结束。
关泽一下有点慌,这一个小时,他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原本他是想劝解周荻暂时和萧家人和平共处的,反正只有一个多月周荻就成年了。结果说了一堆废话,还没说到重点。
关泽着急地说“要走了吗可是我”
“没事。”周荻拉着关泽的袖口轻轻的摇晃着,说“关泽哥哥,你想对我说的话我都明白,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回去吧,别想那么多。”
助理又在敲门催促,而关泽要说的话还有很多,都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
周荻继续说“好了,回去好好工作。我会给我爸好好道歉,也会给我哥好好道歉,至少在这一个多月,我都保证不会再和他们起冲突,保证不让你分心为我担忧。”
关泽觉得很奇怪,看着周荻现在的笑容,又对他有了种莫名其妙的信心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肯定都会做好的。
于是关泽也回了周荻一个微笑,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助理在外面敲得门都要裂了,关泽才终于离开。
*
关泽前脚刚走,萧远征后脚就回了周宅。萧远征对关泽的来访并不抱有希望,但没想到他刚回来,就听张嫂说周荻肯吃饭了,而且要见他。
萧远征稍微有些惊讶,想了想,还是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先去了周荻的房间。
隔了两天再看到自己这个小儿子,萧远征觉得他有很大的变化,眼神中有了焦躁和担忧,似乎是真的有了悔改的意思,萧远征心里轻松了不少,连表情也不那么严肃了。
周荻低垂着眉眼,低声说“爸,对不起。”
已经太久没有从周荻嘴里里听到过抱歉,萧远征一时有些发愣,在门口站了片刻才知道往屋里走,周荻则低眉顺眼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坐在沙发上,周荻又诚恳地说“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作为一个并不合格的父亲,在听到周荻说对不起的时候,他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能迅速解决最好,他不想再为这件事情费心。不过他也没有立刻说原谅周荻,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周荻又开口“哥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萧远征总算是掀起眼皮盯了一眼周荻,说“你还知道关心他”
周荻面露愧色,说“当然会关心,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也一直很担心我哥的”
“这还像句人话。”萧远征哼了一声,说“已经好多了,现在可以正常交流,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周荻肩膀一松,道“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萧远征又斜睨了周荻一眼,说“先把你们打架的事说清楚。”
周荻嗫嚅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天在关泽哥哥家附近遇见,我们说了几句就吵了起来,大家都很冲动,于是就动了手。但我们之间没有也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一时冲动”
这和萧绪说得倒是差不多,虽然萧远征觉得他们打架的理由很无聊,但并没有太多怀疑,毕竟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调节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他们互相有怨气都是正常的。
可现在意识到这件事还不算晚,萧远征想,只要周荻有悔改的意思,那就好办了。
萧远征又问“关泽给你说了些什么”
周荻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他和他母亲的事,听了觉得很有感触。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一直觉得很孤独。所以觉得自己更应该珍惜眼前的人。”
萧远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大感安慰,他站起来用力拍了拍周荻的肩膀“说你长大了。”
周荻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说“是啊,再过一个多月我就18岁了,真的长大了。”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萧远征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起来,他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他的小儿子很快就满18岁了,这意味着他有资格拿回他所有的一切。
每次想到这里,萧远征就没分办法以一个父亲的眼光来看待周荻,必须将周荻视为他事业上最大的敌人。
突然的沉默让二人的气氛有些怪异,周荻等了一会儿便问“爸,你怎么了”
萧远征摇了摇头,神情非常温和,放软的声调说“那么你成年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啊”周荻无辜地眨着眼,说,“我没有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塑料父子要开始互相飚演技了233
第62章
萧远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说“坐。”
周荻立刻乖乖地坐下。
萧远征接着说“想去国外念书吗有没有比较喜欢的专业”
周荻仔细想了想, 说“没什么喜欢的专业,学什么好像都可以。不过不想去国外,外面的东西吃不惯。”
“只是在想吃的东西”萧远征摇摇头,笑道“所以啊, 虽然18岁是法定的成年, 但我认为你的心智还不够成熟。这样吧, 要不要听一下我的建议”
周荻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用力点了点头。
“你们老师说你这学期数学成绩进步很大,应该能考上京大的,如果你喜欢的话, 可以往数学这个方向发展。我并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亲,会强迫你学你不喜欢的专业。如果你对生意没兴趣的话,我也不想勉强你。
“我的确是没有什么兴趣, 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周荻有些苦恼地说,“但是外公专门在遗嘱里写了不允许我将股份转让,我不知道”
萧远征安抚地说“当然要尊重你外公的遗愿,不过遗嘱也只是说在成年之不准你转让, 你成年之后就可以自行处置你的股份了。你外公这个考虑其实是很周全的,到你成年, 也差不多能看出来你是否有能力接手宏达了。”
周荻皱眉道“我知道的, 爸,这件事情你以前给我说过很多次,我也一直在考虑, 我当然明白我的能力有限,没办法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只是有时候想起外公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千叮万嘱说让我不能转让股份,就觉得为了让他安心,我不得不这样选择。有时候真的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萧远征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外公的心情,说到底,他还是对我有些偏见。只可惜他走得早,如果他老人家如果现在还健在,一定会看到我为了宏达的发展的做出了多少努力,也会看到作为父亲并没有亏待过你。于公于私,我都觉得我对得起岳父大人了。”
周荻点头说“嗯,爸你做的很好,我都看在眼里,这些年对我也很宽容。只是我”
萧远征打断了周荻的话“你有时候也可以听听其他长辈的意见,比如高伯伯,陈伯伯。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对我说,你快成年了,将会在事实上成为宏达最大的股东,其他股东们怕是不会同意。大家都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让你把股份转让给我,但最近太忙,我都没有再多提这些事情,而且考虑到你要高考,怕你分心就一直没有说。既然今天提到了这个事情,我就多嘴几句,你可以现在开始考虑。”
“我一直都在考虑,就是嗯”
周荻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像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动摇。萧远征顿时大喜过望,感觉自己十几年苦口婆心的劝说在今天终于有了回应。或许这次打伤萧绪的事情的确是让周荻心里非常愧疚,也或许是因为关泽给周荻说了什么。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周荻动摇了就好,萧远征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萧远征乘胜追击,继续向周荻抛出充满诱惑的条件“这样吧,我们父子二人可以做一个交换。你将你手里的股份转给我,我就放弃我手里周宅的产权,怎么样”
周荻顿时双眼一亮,明显是对这个提议动了心,他张嘴似乎就要蹦出一个“好”字,却又在最后关头硬生生憋住。
萧远征脸上仍然只有和蔼的微笑,好像他这个提议只是漫不经心随口一提,但实际上他比周荻还要在意和紧张,对于周荻的股份,他是必须要得到的。
于是他静静地观察着周荻,没有放过周荻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几秒钟之后,他就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到底周荻只是个小孩,就算是有些小聪明,也没办法和他较劲。虽然花了十年的功夫给周荻洗脑,但他的努力是有成效的,周荻终于动摇了。毕竟对于周荻来说,周宅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这里满是他母亲和他外公的记忆,让冯静蓉和萧绪住进来,他心里一直很膈应。
这栋宅子在很早以前就过户给了周荻的母亲,因此周老爷子的遗嘱里没有规划这栋宅子的归属于周荻。周荻的母亲去世得匆忙,没有留下遗嘱,于是她所有的财产都按照法定程序分给了周荻、萧绪、萧远征三人。
萧远征并不是一定要和周荻争这套房子的产权,当年他们一家三口非要住进来也不是为了膈应周荻。只不过那时候他要执掌宏达,实在是身份尴尬,住进周老爷子的宅子就相当于是表明他已经是周家主人的身份。如今他在宏达的地位稳固,拥有周宅作为身份象征的需要没有那么强烈了。倒不如顺水推舟将他和萧绪手里三分之二的产权作为条件,换取周荻的信任和他手里的宏达股份。
这笔买卖有多划算,萧远征除非是傻了才算不出。
很久之后,周荻才缓缓开口,低低地说“爸,你让我考虑一下吧,这件事情太重大了。”
虽然略微有些急切,但萧远征也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这个时候再多说也是没用,不如晾周荻几天,让他好好想想。
“那好吧,你自己考虑。”萧远征再拍了拍周荻的肩膀,说,“不过你哥手里还有这栋宅子三分之一的股权,他也在这栋宅子里住了很长时间,是有感情的,他不一定会同意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最好快些想,我会帮你给你哥做工作的。”
周荻面露担忧,捏了捏自己衣裳的下摆,说“我知道了那那我们先去看看我哥吧,我想好好给他道个歉。”
萧远征心满意足,立刻就带着周荻出门,往医院的方向去。
*
冯静蓉就在医院里守着萧绪,几乎是寸步不离。每天看着自己儿子这幅惨样,她的心疼得像是要揉碎了,一刻不停也不能停下对周荻这个小畜生进行诅咒。冯静蓉希望那个小畜生今天晚上就被车撞死,否则根本不能平息她的怨气。
正当她哭哭啼啼对着萧绪骂那个小畜生的时候,萧远征就带着周荻来了。
周荻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刻,原本躺在床上ji,ng神恹恹的萧绪突然瞪大了一只眼,条件反s,he地抽搐了起来。
只能瞪一只眼的原因是另一只眼还被纱布包着,他现在这幅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全脸大整容之后被包成了木乃伊。
周荻看到的时候都有些惊了,当时动手是计划好了力道的,他大概能想到萧绪有多惨多丑,但真的看到平时人模狗样的萧绪此刻的尊容,还是觉得太滑稽了。
周荻差点没忍住满心的幸灾乐祸笑出声来。
“你来做什么”冯静蓉一下跳了起来,长长的红指甲指着周荻怒骂道,“你来幸灾乐祸吗”
居然被看出来了,看了演技下滑得厉害。
周荻赶紧正了正脸色,拧着眉毛满脸可怜相,小声说“我来看看哥他好了没”
萧绪看到这张装纯的脸就来气,他全身都在抖,断断续续地说“不、不需要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
周荻委屈地往萧远征的背后躲,而后说“哥,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给你道歉的。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不敢请你原谅我,但我希望你别太生气,冯阿姨也是,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冯静蓉满眼含泪,还想大骂周荻,可萧远征轻描淡写地抬手制止了她,拉着周荻的胳膊往前走。萧绪和冯静蓉都气得要命,却又不敢违抗萧远征的意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荻走到了病床前。
“周荻是真心给阿绪道歉的,刚才在家他就和我说过了,你们先冷静一下,听他要说什么。”萧远征刚开始还是一脸严肃,可转向周荻的时候,突然就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周荻也是乖乖巧巧的,用一充满了敬重的眼神看着萧远征。
二人的样子要是让不知情人瞧见,必定会为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感动。
周荻在“慈父”的鼓励下振作了起来,他面向萧绪,下一秒突然就红了眼眶,英俊的少年配上通红的眼眶,用“楚楚可怜”来形容都不为过。
萧绪“”
楚楚可怜的仿佛被打的人是自己的周荻对萧绪鞠了一躬,诚恳地说“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把你伤成了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也真的是后悔了,特别是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我真的很难过,当时我们都冲动了,尤其是我我真的太过分了。如果哥你还是觉得无法原谅我,我也可以理解。哥要不你打我吧,等你好了,你就打我一顿,只要能让你消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绪气得猛锤了一把病床,怒道“你装什么装你那天不是还威胁我吗”
周荻眨眨眼,说“我威胁你什么了”
“你说你说”萧绪突然卡壳,再说不出话来。
那天后来的记忆有些模糊,萧绪只记得周荻说关泽是他的人,让自己不准碰。
但这些话萧绪不敢当着萧远征的面说,否则他也不会隐瞒他们打架的真实原因了。
眼见自己的儿子无言以对,冯静蓉立即尖着嗓子怪叫道“阿绪肯定不是说假话的你还威胁过我,你说要把我也打成猪头,你说过没你承认不承认”
“是的,我承认在气头上我说了过分的话,冯阿姨,我也要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周荻低垂着眉眼,说,“但气头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冯阿姨你不也说了我是个小畜生,诅咒我和我妈妈一样早死吗”
冯静蓉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地把目光投向萧远征。
第63章
萧远征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即使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他依然非常不喜欢冯静蓉的粗俗。而且冯静蓉骂周荻是“小畜生”,那他这个当爹的是什么老畜生吗
冯静蓉解释道“当时我是太生气了,周荻他先说要打我,我才”
萧远征冷着脸说“你一个长辈, 对未成年人说这样的话合适吗都是气头上的话, 大家也都别当真。这时候周荻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之前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了。”
冯静蓉双眼通红,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荻拉了拉萧远征的胳膊,说“爸,算了, 当时大家就在气头上,其实过后想起来,都是些小事情, 没必要吵来吵去的。而且这次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哥和冯阿姨暂时不肯原谅我,我也能理解。”
萧远征安抚地拍了拍周荻的手,没说话。
萧绪总觉得今天萧远征相当奇怪, 对周荻的维护也太过了。虽然以前周荻闯祸也不会被萧远征责骂,但萧绪清楚那是萧远征不想管周荻, 而这一次, 他根本就是在刻意维护周荻。
萧绪了解自己这个父亲是什么人,不可能在这几天之内突然和周荻父子情深了起来,他这么突然转变态度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因为周荻手里的股份。
难不成是周荻突然松了口同意要转或者是周荻突然又态度强硬起来, 坚决不肯转
这两个可能,都会让萧远征暂时站在周荻的那一边,虽然非常愤怒,但萧绪已经知道了萧远征和稀泥的态度。他被打成这样也没办法讨回公道,满嘴的血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果然,萧远征满脸肃然,分别抓住了萧绪和周荻的手,说“你们是亲兄弟,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我老了,早晚要离开你们,到时候你们在这个世界上能依仗和信任的就只有对方。现在,周荻好好给阿绪道歉,阿绪也好好接受道歉,然后你们兄弟二人握手言和,保证以后再也不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起冲突,否则,我这个当爹的,只会把你们二人一起教训一顿”
说完这话,萧远征就强行让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萧绪感觉自己就像是抓住了一只锋利的狼爪子,浑身都起了ji皮疙瘩,而周荻却若无其事,还用力抓着他的手,满脸诚恳地说“哥,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萧绪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把满肚子的脏话憋住,颤声道“这次我也有些冲动,其他的话我们私下再说吧。”
周荻点头道“哥,那你一定好好好养伤,快点出院。”
萧绪用力往外抽自己的手,咬着牙说“我知道。”
这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演完,萧远征才终于满意了,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大道理,直听得冯静蓉不停用指甲挠自己的手心。她根本不敢相信,周荻就是被轻描淡写地禁足了几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萧远征终于说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不管怎么样,这四个人各自怀着自己心思的人,在表面上达成了一致,看上去非常和谐。
萧远征觉得今天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便对周荻说“我还要在这里陪一会儿你哥,你可以叫老张送你先回去,今天我给你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
周荻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儿,很有礼貌地给三人告了别,独自离开病房,当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的脸转瞬间就变了个样,乖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讽刺和嘲弄。
萧远征留下来,一定是要给萧绪说关于宏达股份的事情,为了周荻手里的股份,萧绪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只能咽下去,周荻一直都知道,他是有恃无恐,他们拿他没有办法。
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当天晚上萧远征回家就把手机还给了周荻,解除了他的禁足,周荻一刻也没有多待,拿着手机就出了门,往关泽家去。
这个时候关泽也没回家多久,正抱着蠢兔子坐在沙发想着周荻,大门突然开了,关泽立刻从沙发站起来往门口看,但什么都没有看清楚,那人就猛地冲过来把关泽给搂住,而被关泽抱在怀里的小灰兔,一下就被两个rou麻的人类压扁在了中间。
rou麻的周荻蹭着关泽的颈窝,撒娇说“关泽哥哥,我终于出来了,我好想你啊。”
明明下午才见了面,周荻搞得两人好像是刚新婚就被迫分别几年似的,关泽面红耳赤地推开周荻,说“你别把兔子压扁了。”
已经被压扁的兔子愤怒地从关泽怀里跳了出去,从鼻子里喷气,然后扭头蹦跶走了。
剩下两个rou麻的人类还黏糊糊地拉着手,周荻继续撒娇说“好想你啊。”
“行了不要闹,坐这儿。”关泽把周荻给拉到沙发前坐好,仔细检查了他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多了,又问道,“你父亲这么快就让你出来了,他还在生气吗有没有骂你”
“骂我倒没有,我给我哥道歉了啊,他们都原谅我了。这只是一个小事,也不用太在意。我们不说这个了吧我有点想吃宵夜,你给我做点什么吃的吧”
本来关泽还想问萧绪的伤势的,但被周荻给缠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高高兴兴地给周荻煮了碗面,周荻闯的祸就这么翻了篇。
第二天,关泽到学校,抽空找到了卢教授,请示他明天课程的项目工作是不是需要放缓。
“放缓吧,等找到投资再继续。”卢教授坐在办公桌前呆了一会儿,虽然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仍然有些失望地说,“那天听萧总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他是真心想做公益。总之这事有点遗憾,下次再努力。行了,没事的话,你先去忙吧。”
说着卢教授就准备起身离开,关泽连忙叫住他“抱歉,卢教授,其实萧总放弃投资,应该和我有关。很抱歉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您,其实我和萧总几年前就认识,我们之间有些过节。”
卢教授惊讶道“可那天你们都没有说你们认识,这是怎么回事”
关泽低头道“萧总那天要装作不认识我,我也只好配合。我们的确是有过过节,是有些私事,我不太方便说。影响到了这个项目,我真的非常抱歉。”
卢教授安安静静地看了关泽一会儿,虽然心里觉得很奇怪,但并没有多问,继而说“这事不怪你,既然萧总并没有真心想做公益,那么他估计也很难坚持到最后。尽人事听天命,下次有机会再抓住。行了,回去吧,做你自己的事情。”
走出卢教授的办公室,关泽心情还很沉重,不过刚走了几步就收到了周荻的微信,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里,关泽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关泽哥哥,你为什么还没有回家啊,想你。
很快到家,冰箱里有柠檬茶和点心,饿了先吃点。
好的,乖巧等。今天你不加班吧我们出去玩吧,我打算后天去学校了,想在那之前再好好玩一下。
关泽回道我不加班,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了,但是你可以放心出去玩吗好几天没有去上课,不怕课程耽误吗
不怕的,我这么聪明,一点耽误很快就能赶上。反正你快回来啊,我们去玩。
虽然怕影响周荻的功课,但想着周荻被禁足那么多天,又觉得他很可怜。况且他很难得提出要出去玩这样的要求,关泽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顺着他,连回家的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关泽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还在想带周荻去哪儿玩比较好,可回家周荻却说他已经都安排好了,匆匆忙忙投喂了兔子,周荻就拉着关泽出门搭车,一路向着东边城外去。出了六环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了一片薰衣草花田外。
虽说十月下旬,薰衣草最美的花期已经过去了,但零星还有紫色的小花开放着,在微风里轻轻摇晃,依然是非常美好。在花田更远一点的地方,是一汪深蓝的湖。这是京城周边最大天然湖泊金海湖,湖中有一座幽静美丽的小岛,上面建立了一家以游艇为主题的星级度假酒店,那才是周荻的最终目的地。
周荻指着湖中心,说“看到那座木屋了没有我们去那里。”
关泽正想问怎么过去,就见对面开来了一艘小游艇,停在了不远处的小港里。周荻自然地拉起了关泽的手,在侍者的迎接下上了船。
作为一个在内陆地区长大的人,关泽还是第一次见到游艇呢,在甲板上吹着风,看着深蓝的湖水,竟然有种在吹海风的感觉。
周荻微笑看着关泽,问道“好看吗”
“嗯,很好看。”关泽也回以微笑。
周荻接着说“我也觉得好看,不过是因为有你在其中。”
“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关泽板着脸,转过身去不肯看周荻,双手却紧张地交叠了起来。
周荻说“这些怎么会是没用的我在对你表明我的心意。”
关泽结巴道“你又、又胡说”
“这次可不是胡说了。”周荻无辜地摊了摊手,说,“明明是你对我说的,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感情,一点也不可耻,所以我决定了,要让你看到我的感情。以前我总是在嘴上说,但其实根本没有做过什么,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仅仅要说,还要采取积极的行动。”
关泽怔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周荻灿烂地笑了起来,说“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我在追求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20字了
居然还没有在一起,小可爱真是沉得住气
不过快了嘿嘿嘿
对了我差点忘记说,就是,只要有抚养关系,未成年的继子也有继承权。
萧远征和周荻母亲结婚之后,萧绪是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当时未成年所以只要没有遗嘱,他就有三分之一的继承权
晚安
第64章
我在追求你啊
这句话之后, 其他声音都消失了, 连嘈杂的游艇发动机声音都传不进关泽的耳朵,他只看见周荻眼底的笑意,感受到周荻双手传来的热度。
该怎么回应周荻呢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告诉他自己的感情呢
关泽突然感到一股热血涌上了心头,他微微张开了嘴, 就在那几个字都要蹦出来的时候, 船身轻晃了一下, 稳不住自己的双脚, 不小心松开了周荻的手,退了一步。
游艇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到达了湖心小岛。
岛上的侍者从容地在岸边迎接, 对二人道“两位先生,下午好,金海湖游艇俱乐部欢迎您。”
这是第二次在关泽要承认自己感情的关头被打断, 关泽再次既庆幸又失望,晕晕乎乎地就被周荻给拉着下了船。
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周荻还在兴致勃勃地给关泽介绍“我听人说这里约会很好的,所以就带你来看看。这个游艇倒是不错的,只可惜湖还是有点小, 本来想带你去海边坐游艇的,但最近你太忙了, 就只好先在这里来玩。刚才那个感觉, 还喜欢吧只要你喜欢,我就特别开心。”
关泽觉得周荻真是有点不害臊,这里有这么多侍者在, 他拽着自己的手不放就算了,还说这么rou麻的话。
关泽动了动自己的手,想从周荻的手里挣脱,但动了两下发现没有效果。而且侍者们明显就是见过世面的,两个大男人拉着手,他们一点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于是关泽自己倒有些舍不得了放开了,索xi,ng就不去看旁边的侍者,自欺欺人地假装他们不存在。
就这样一路牵着手,走到了湖畔视野最好的用餐区,侍者非常贴心地给他们二人挪了凳子,不远处还有几人在拉大提琴,演奏着悠扬的音乐。伴随着音乐声,落日的余晖落撒在湖面上,将碧蓝湖水染上了一层金色。在这样的音乐和这样的环境下,本来就风采出众的周荻更是英俊得都不像个真人了,关泽连多看他一眼都怕自己心脏负荷不了,整个人都紧张得要命。
关泽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喜欢形式感的人,但到这一刻,关泽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吃这一套,虽然紧张却还是很欢喜。甚至自作多情地想,要是周荻现在在这里向他求婚,他都一定会立刻答应的。
但这些小心思关泽还不好意思告诉周荻,只能把自己给憋得满脸通红,傻乎乎地盯着湖面看,还假装自己非常镇定。
好在虽然关泽有点晕,但基本还记得西餐礼仪,用餐的时候没有出什么错,倒是周荻不怎么会用刀叉,最后气急败坏地把侍者给叫过来要一次xi,ng手套。
侍者有点楞,因为不会用刀叉的顾客还挺多的,通常有这样的情况他们会帮忙切牛排并且给客人一双筷子的,要一次xi,ng手套倒还是第一次。
侍者只好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家没有一次xi,ng手套呢,请问您要手套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您效劳。”
周荻指着那块烤的鲜香的t骨牛排,说“不好意思,这是大排骨吧我实在切不开,可以拿着直接啃吗,像是啃玉米木奉子那样”
这话要是让不远万里到中国来励志在东方世界发扬西餐的法国主厨听到,非得气得立刻打包行李飞回法国去不可。
侍者的脸抽了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关泽就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紧张感消失殆尽,关泽轻松了不少,侍者摆摆手,说“不用了,他开玩笑的。”
侍者尴尬地笑了两声,很快退了下去。
“真不是我不懂礼貌,为了今天我还专门上网查了刀叉的用法的。”周荻委委屈屈地说,“可我就是手笨啊,我有什么办法,下次我们还是去吃烤串吧,和你在垃圾桶旁边吃烤串,我也觉得很浪漫的。”
关泽温和地笑着,将他的盘子拿到自己的面前,细致地帮他给牛排切块,而后说“没事的,只要不打扰别人就好,不算没有礼貌。”
周荻目不转睛地看着关泽莹白灵活的手指,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很快,关泽就将牛排切好,放在了周荻的面前。
“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一条鱼,幸福得冒泡泡了。”周荻rou麻兮兮地说,“关泽哥哥,明明是我在追求你,你怎么能让我感到这么幸福呢”
“你够了,不许说。”关泽用叉子戳了一块最大的牛排,毫不留情地怼进了周荻的嘴里,不准他继续说下去,周荻依然幸福地嚼着牛排,总算是不说酸话了。
好像那天之后,周荻就打开了每个奇怪的开关,说的话说的是都这么rou麻,关泽一边觉得羞,一边又欢喜得不行,虽然不准周荻再说下去,自己却吃着牛排偷笑。
笑笑闹闹地用完了晚餐和甜点,又坐在湖边听了一会儿乐队演奏的音乐,眼看着天色已晚,关泽忍不住开口道“已经这么晚了。”
关泽刚才就看到了,湖边上一栋栋的小木屋都是很适合情侣入住的套房,阳台上还摆着特别漂亮的秋千。只是关泽节c,ao不允许他和一个未成年人去住情侣套房反正也就一个多月了,关泽没什么不能忍的。
“要回去啊”周荻颇为遗憾地瞟了眼小木屋的方向。
企图再多拉一笔生意的侍者积极地推荐道“情侣套房还有,二位可以考虑一下,套房里还有临湖的双人按摩浴缸,二位一起躺在里面都不挤,而且非常舒服。”
关泽
这是什么引人对未成年犯错误的邪恶c,ao作关泽简直不能忍,黑着脸拉起关泽就走,完全忽略了这位未成年人想被犯错误的强烈要求。
第一次约会就这样结束匆匆结束了,二人又坐上了返程的出租车。
虽然很短暂,但今天的所见和感受都是如此美好,从未有人给过关泽这样的感觉,除了感动和甜蜜,关泽心里起了些许抱歉。
他也想给周荻一次这样浪漫的约会啊,只可惜他装满了数学公式的大脑,根本想不出什么情侣约会除了看电影还能做什么。
一路上一边和周荻聊天,一边瞎想着,快到小区门口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可周荻还是不想回家,拉着关泽的手说“干脆我们再去吃点宵夜啊,我感觉我还没有饱,我是在是吃不惯西餐,要不我们再去吃点烧烤反正我明天还可以睡懒觉。”
关泽依然是很没有原则地顺从了周荻,二人在小区附近下了车,走路去最近的那家路边烧烤摊。
相比于高级的西餐用餐环境来说,坐在路边 串周荻会更加开心,他先两串大肋排,然后对关泽说“这下可以用手抓着啃了吧”
作为一个京城排的上名号的富家少爷来说,周荻实在是太过于接地气了,这样的他特别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关泽微笑看着他,并不作答。周荻又指着菜单点了一大堆东西,而后就捧着脸盯着关泽看。
两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那种格调高雅的湖边餐厅吃法餐,现在就在路边吃垃圾食品了,可关泽心里还是觉得很浪漫,果然如同周荻所说,浪漫的不是环境,而是人,和周荻在一起,干什么关泽都觉得很快乐。
二人这自在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在快要吃完桌上的东西时,有一男一女也到了这家烧烤摊,就坐在周荻的和关泽的隔壁桌,那个光头的男人声音特别大,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
关泽循着声音朝那个男人瞄了一眼,一看那男人的脸,就愣住了。
关泽怎么可能忘记这个人的模样,高考前一夜如果不是被这个男人的摩托车意外撞到,关泽也就不会错过语文考试了,那么关泽也不至于考得那么糟糕。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会遇上,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很显然那个男人也认出了关泽,他一直盯着关泽看了很久,似乎脸上还带着笑意,他一点也没有愧疚和抱歉,好像还觉得遇到关泽很有趣似的。
他旁边的女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满地说“你看什么呢”
那个男人总算是收回了目光,对女人说“没什么。”
可他的笑意还是掩藏不住。
过了这么久,关泽已经不为当年的事情纠结了,而且就算是当时没有考成那样,因为萧绪对的关系,关泽也是不想留在京城的。只是现在遇到这个人,看到他一点没有为过去的事情抱歉,关泽还是有些不舒服。
“关泽哥哥,我们回去了吧。”周荻的声音打断了关泽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勉强对周荻勾了勾唇角,很快结了账,往家的方向走。
第65章
路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 到家之后轮流洗了澡, 关泽准备睡了,周荻却不肯睡,盘腿坐在地铺上,看着关泽说“关泽哥哥, 你不高兴吗”
关泽说“怎么会今天很开心。”
周荻道“刚开始是一直很开心的, 可在烧烤摊遇到那对情侣之后, 你就不开心了, 你有心事。”
关泽沉默,周荻皱起眉道“为什么有事情不告诉我虽然说我还没有追到你,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什么事情你都能告诉我, 让我为你分担一点。”
关泽不想周荻担心,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周荻, 原原本本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之前不是给你讲过,在高考之前我出过一场意外吗今天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当时那场小车祸的肇事者, 居然过了这么多年,又遇到了他。”
“是那个光头”周荻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会这么巧”
关泽道“是啊, 我都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他。”
周荻问“伤得严重吗”
关泽回答“还好,有些外伤,还有左手小指头骨折, 不算是很严重。当时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没赶得及第一科考试。后来警察调解的时候,这个人给我道歉了。但当时我就觉得他没有一点感到抱歉的意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看到他,还是觉得他并没有感到抱歉。”
周荻轻轻捏了捏拳头,心中的暴躁又不停地翻腾,不过他很好地压制住了,只是一直皱眉。
本来是很美好的一天,关泽不想在最后还影响周荻的情绪,于是自己笑了起来,说“都过去了,不管他有没有觉得抱歉,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的,他赔了医药费的,最后我还是自己又考上了京大,只是今天偶然遇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做不认识就好。”
周荻也扯出一个笑脸,道“嗯,我知道了。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关泽点头,关了灯便钻进了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而周荻也窝在了被子里,只不过他一直没有闭上眼睛,眉头也越皱越深。
没有再次遇到就算了,既然老天安排了这个巧合让他们再次遇到,周荻就不能放过这个人,他向来睚眦必报,在涉及到关泽的事情上,他只会更加严格。
第二天关泽就把昨天不开心的那一段给放下了,想得全是高兴的事情,周荻也没有再提,休息够了,下午就若无其事地去学校上课。只是关泽不知道,刚出了家门,周荻就发了一条短信去出,内容是要求对方对查当年关泽高考那场交通肇事案的详细资料。
三天之后的下午,周荻收到了当年肇事者的全部资料,姓名武勇,现年29,15岁初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当无业的小混混。
周荻又发了短信,要求在当天晚上见到这个武勇,收信人的效率很高,两个小时之后就带着周荻找到了武勇在京大不远处一片城中村的出租屋。
虽然那破门根本经不起周荻一脚踹,但他还是假装很有礼貌地敲门,一个男声骂骂咧咧地靠近,而后一把拉开了门。
彬彬有礼的周荻和暴躁不已的武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武勇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年是那天晚上在关泽身边的那个人。那二人都相当出众,武勇很难忘记。
这个少年突然出现,武勇又惊讶又不明所以,他将这个少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次,直觉他来的目的和关泽有关,而且肯定不友好,于是武勇故意凶神恶煞,想要把这个少年给吓得离开“找谁干什么的”
周荻没有回答,突然抬手就卸了武勇的下巴,武勇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而后下巴就合不上了,不停地流口水。他想呼救,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因为下巴脱臼而没办法发出大的声响。
对于这样的安静周荻非常满意,他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可以进来,于是后面三个魁梧的男人就跟了上来。
为首的男人对周荻恭敬地说“小周先生以前不都是自己动手的吗”
“不了,他说让我成熟点,我想成熟的人都是不会自己动手的,因为会把手给弄脏。”周荻一本正经地说着,然后给关泽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有点小事情,下午不回家吃饭。
等着关泽回消息的时候,周荻没有动,于是所有人都没有动,武勇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害怕,又因为脱臼的下巴疼得不停在地上打滚。
关泽的消息总算是回了过来,只是简单的一个“好”字,却让周荻看得满眼温柔,他给对方回了个卖萌的表情,这才放下手机,拿出一张当年关泽的伤情报告,接着说“左手小指骨骨折,左腿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反正不能比这个伤轻,至于多重,你们拿捏吧。”
那三人听了吩咐,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毫不留情。武勇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暴打,只能抱着头哀嚎。他合不上嘴,却还是坚强地从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呼喊声,周荻听得烦,不想多待,可转身的瞬间又觉得躺在地上挨揍的武勇发出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在重复说着什么话。
周荻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等等。”
三人立刻停手站在一边,周荻便盯着武勇说“你有话要说”
武勇又呼喊了两声,周荻总算是分辨出来,他一直在嚎的话是“我说”。
周荻找这个武勇,只是因为他态度不好,单纯地地想报复。可现在听这个人的口气,难不成当年关泽的意外还另有隐情
周荻走上前,捏着武勇的下巴,“啪”地一声给他安了回去,能合上嘴之后,武勇立刻就开始大呼小叫。
周荻不耐烦地轻轻“啧”了一声,武勇被吓得浑身一抖,立刻就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