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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男友的弟弟缠上怎么办/有病 第2节

作者:木一了 字数:21448 更新:2021-12-19 02:52:10

    于是手机拨通之后,那接通声便格外明显,即使没有将听筒放在耳边,也能很清晰地听见。

    在第三声接通音响起之前,萧绪紧紧地握住了手机,在继续和挂断之间,陷入了犹豫。

    黑暗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点亮了床头那一方小小的空间。

    关泽的睡眠向来很浅,他几乎是在浅光亮起的那一刻就立即睁开了眼,坐起来将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

    屏幕闪烁着显示新的来电,这个名字一直存在关泽的手机里。

    关泽相当惊诧。

    他有四年没有拨出过这个号码,而这个号码也四年没有过来电,偏偏在今天,刚刚见过那个人的弟弟之后,他就来了电话。

    在第三声来电音响起之前,关泽紧紧地握住了手机,在接通和挂断之间,陷入了犹豫。

    但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第三声来电音还未结束,电话那头的人率先做出了抉择,他结束了通话请求,铃声戛然而止,夜重新恢复了宁静。

    关泽保持着这个拿着手机的姿势呆了一分钟,而后缓缓地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重新躺了下来。

    他并不想过多揣测那个人此时来电的用意,只是强迫自己把“萧绪”这个名字挤出脑海。四年间关泽这样做过很多次,可以说是相当熟练。

    从一开始的心绪难平到后来的轻描淡写,关泽走过了四年,终于到了今天,接到那个人的电话之后,他也能很快平静下来。

    但被打扰的睡眠无论如何都不能续上,关泽尽量放空了头脑没有去回忆往事,可他仍然无法合眼,直到天亮闹钟响起,关泽很快地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关泽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昨夜的那个电话就像是一场幻觉,很快被关泽抛到了脑后,经过几天学习的忙碌之后,关泽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遇到周荻又接到萧绪电话的那一天的惊诧。

    周荻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的。

    刚好这天关泽很忙,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之后,还得继续搬家。

    关泽在蓉城生活了四年,回来的时候不可能自己搬上所有行李。他将大部分的东西打包好放在从前的租的房子里,这边安顿好,那边就请房东帮忙给托运过来。

    刚下课货运公司就来了电话,说是在关泽家楼下等着他来签收。

    关泽不喜欢麻烦人,因此不想让人等太久,他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就脚步匆匆地往回赶。

    刚出校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愉快的声音“关泽哥哥”

    只是听声音关泽也听出了那人是谁,他错愕地转头,看到了从另一条小路笑着朝他小跑而来的周荻。

    周荻今天背了个,显得学生气特别浓。

    关泽定下脚步,非常疑惑周荻为什么会主动来找自己。

    周荻很快跑到了关泽的身边,笑着说“好巧啊,关泽哥哥,我刚打完篮球,还想说会不会遇见你,结果真的就遇见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还是来打球的不是来找自己。

    在心里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关泽有些尴尬,好在周荻并没有看出来,仍然是很高兴的样子,又自来熟地和关泽聊了起来。

    “关泽哥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关泽很诚实地回答道“货运公司在楼下等我。”

    “咦,买家具了吗”周荻年轻的脸上透露着一股不可思议,大概是惊讶关泽那小破屋子还能装得下什么家具。

    “不是。是以前留在蓉城还没有带过来的行李,还有一些书。”

    “那应该很重吧”

    关泽就怕他热心,立刻开口“不重,而且”

    “走吧,赶紧的,别让人等太久了。”

    说完话,关泽又被周荻拉住了手腕,年轻人力气大,而且速度飞快说走就走,关泽磕磕巴巴的几句拒绝都还没有说完,他们就已经到了货运员的面前。

    比不上ji,ng力旺盛的少年,关泽跑了这么一段路便气喘吁吁,站在货运员面前深呼吸了半天都还没平复。

    那两个货运员长得人高马大,态度非常恶劣,关泽还没有开口,那一位中年货运员已经扯着嗓子不满地吼了起来“哎呀,等了多久了你们干吗去了现在才来。”

    关泽的关注点并没有在对方的恶劣态度上,而是觉得对方将他和周荻视为同伴,那个“你们”让关泽有些别扭,他连忙挣开了周荻的手,和周荻拉开距离,这才对货运员说“抱歉,之前有点忙。 ”

    其实等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分钟,况且货运员并没有按要求在送货前一个小时来电。关泽懒得计较,只想赶紧将东西搬上楼,他尽量简短地说“10楼1号,进单元门就是电梯,有劳。”

    年长的货运员继续嚷嚷说“邮费里没有包含上门费,我们只送到楼下,不送上楼,有电梯也不送。”

    “不对,我专门给发货那边说过,一定要付上门费送到门口,是不是”

    年长的货运员粗暴地打断了关泽的话“你自己看这个单子,你自己看”

    关泽瞄了一眼货运单,这才发现不对。前房东给他发了个价格极低风评极差的货运公司,而且的确没有付上门费。

    因为并不确定这边什么时候能租到合适的房子,关泽将蓉城那边的房费付到了两个月之后,这些钱足够付三倍的货运费。前房东大概是觉得关泽以后不会再回蓉城,没办法找他的麻烦,所以非常不地道地抠了关泽的钱。

    再看之前关泽打包好的几个纸箱,经过这不靠谱的货运公司的暴力货运员之手,几个箱子都破了洞,弄得很脏,恰好里面装的又是关泽很爱惜的书。

    关泽顿时洁癖发作,整个人都很难受。

    他并不算是一个完全的生活白痴,但在人际交往方面他的确是有非常大的困难,这样的问题倒是第一次遇到,他瞬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因而便习惯xi,ng地轻蹙眉头,抿紧嘴唇,一眼不发地盯着那弄破的箱子。

    大约是因为关泽的气质太冷,每次他露出这个表情,都会让人觉得傲慢和无礼,即使他本心并没有冒犯人的意思,但这个表情,还是让年轻的那个货运员感觉到了被冒犯。他看到关泽在注意破掉的纸箱,有些担心关泽不肯签“外包装完好”。

    这年轻的货运员比年长的货运员更加火大,他拔高了音调,虚张声势地想用声音压住关泽“帅哥,我们大热天在这儿等了你这么久,你还要磨磨蹭蹭什么能不能赶紧签了我们还要赶着去送下一趟。”

    说着话的时候,年轻的货运员便开始粗暴地将关泽的行李从货车上往下卸,年长的货运员便将单子往关泽的手里塞。

    关泽还没动作,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关泽身后的周荻突然飞快地上前了一步,在年老的货运员手碰到关泽之前,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周荻挡在了关泽和中年货运员之间,年轻但高大的身躯给了对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的手劲不小,顿时就将中年货运员的手腕捏得红了起来。

    本来这也不是个大事,最多可能是双方有几句口舌之争,况且关泽根本不会吵架,要吵起来都难。

    但周荻一把将人钳制住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挑衅,就像是在没事找事。这个举动让本就不愉快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而造成这一切的周荻却还带着少年人天真的笑意,低头看着那中年货运员,道“叔叔,有话好好说,你动什么手啊”

    中年货运员脸色顿时非常难看,他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感觉手腕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少年五根手指配合得很好,发力的点非常微妙,让他整个手腕关节都像是要被扯得脱臼了一般,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年轻的货运员将最后一个大纸箱丢下了车,这才看见这边的情况,嚷嚷着跳下了车站在周荻面前,可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完,他的肩膀就被周荻的另一只手给抓住了,周荻看上去就像是没使什么力,但他却感觉到了关节仿佛要撕裂一样的疼痛,他正要惨叫,周荻却飞快地松开手,同时放开他们俩,倒退一步。

    站在周荻背后的关泽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明白怎么年轻的货运员突然就变了脸色,他的角度看过去,周荻就只是轻轻地拍了下他们,但他们却异常愤怒。

    本就是个小事,关泽也不想闹大,赶紧上前拉了拉周荻的胳膊,说“你们这是在打架么签收了就好了,别闹。”

    周荻回头对关泽粲然一笑,无辜地说“没打架啊。”

    两名货运员总算得以解放,同时退了一步,虽说的确是他们态度恶劣在先,但他们没有动手。

    这样被一个小屁孩挑衅,这两个人自然是火冒三丈,顿了一秒之后便叫嚷了起来,同时朝着周荻的肩膀推搡,周荻身子晃了晃,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幸好关泽反应快,及时抓住了周荻的手臂,周荻才没有摔下去。

    脾气火爆的年轻货运员怒道“你们什么意思”

    第6章

    关泽才是莫名其妙,想问对方什么意思,只是看对方那吃了火药的样子,关泽也不想纠缠,他捡起地上的货运单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说“行了,我签了,你们走吧。”

    两名货运员仍旧骂骂咧咧,像是立即要和周荻打一架,而站在关泽背后的周荻却还是带着些微笑看着他们。

    这样的微笑和面对关泽时的乖巧和无辜完全不同,这笑意像是浮在脸上的面具,面具下则是一双闪着y沉沉冷光的眼。被那双眼盯着,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嗜血的野狼盯着。

    周荻突然变换的表情让两名货运员猛然怔住,他们看着眼前的少年,莫名就觉得有点心虚。

    站在前面的关泽完全没有看到此刻周荻的脸,他仍旧在绞尽脑汁地想劝架的话,想了半天也只说出来一句“好了,你们走吧。”

    两名货运员越过关泽直直地盯着周荻,片刻之后,周荻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一步,他们骤然想起方才被抓住后毫无反抗之力的疼痛,顿时齐齐后退一步。

    一进一退之间,强弱局势已定,双方短暂的僵持了几秒。

    “妈的,神经病,走”中年货运员虚张声势地骂了一声,一把夺过关泽手里的货运单,拉上另一货运员迅速转身,二人是真的非常愤怒而且不甘心,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危险。他没有打算硬碰硬,只是在骂骂咧咧之中将货车给开走。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关泽直到货车消失都还觉得一头雾水,对方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对周荻动手,还那么愤怒,可关泽连对方愤怒的点都没有搞明白。

    “他们推我手劲儿那么大还好我皮糙rou厚,要是推的是你可就麻烦了。”周荻捂着肩膀委委屈屈地凑到关泽的身边,像小孩儿给老师告状似的说,“关泽哥哥,一定要投诉他们。”

    重逢后才第二次见面,就让对方代替自己无辜受过,关泽于情于理都应当主动表示关心,一句“疼不疼”至少是应该问的。

    可关泽的目光在周荻身上来回了好几次,那句话还是说不出来。

    亲近关心,这些人类理所当然的美好感情,关泽从来都难以表达,他只觉得像是有一只手抓着他的喉咙,让他无法说出那些话来,他卡壳了很久,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在周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周荻笑得一脸灿烂,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不疼的,你不用担心。好了,先不管这些,把行李给搬回去比较重要。”

    话音未落周荻已经抱起了距离他最近的大箱子,关泽忙道“我自己”

    周荻抱着那箱子风风火火走进了单元门,关泽的话都没能完整地传入周荻的耳朵。

    关泽心中万分无奈,好像面对着这个热情过度的少年,所有的拒绝都会被他给融化。

    关泽轻叹一口气,自己也抱起一个纸箱跟了上去。

    周荻的行动很迅速,不消一会儿,几个沉重的纸箱就搬进了关泽的家里。

    八月的天气,即使是坐着不动也能感觉到热,更不用提周荻做了那么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他出了一脑门子汗,顺手便将头发往后一撩,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看上去就要显得成熟了些。

    成熟的周荻叉着腰站在关泽家门口,孩子气地仰头大大喘了口气,说“关泽哥哥,快给我开空调啊,我要热死了,有没有冰的饮料啊我超想喝。”

    搬完东西回家关泽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兔子打开笼子门放风,但蠢兔子听到周荻的声音,只出来逛了一会圈,又怂得回了笼子。

    兔子是有点可怜,但这个状况关泽也实在说不出赶人的话,只好安抚地摸了摸兔子的头,默默地回了客厅开空调。

    “没有饮料,只有凉白开,你”关泽的话说到一半时回头,那回头的瞬间立即傻眼。

    周荻跟在他的身后,距离不到两米,少年非常不拘小节地将t恤的下摆掀起来擦脸上的汗,于是那搓衣板似的腹肌、线条流畅的人鱼线、ji,ng壮的腰肢骤然全部暴露在关泽的眼前,入眼的效果堪称震撼。

    关泽是个看见五百米以外有人打赤膊都会别开脸的人,长这么大这样近距离地看另一个人的身体的状况还是第一次,虽然露出的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但这一部分恰好是男人具有魅力的一部分。

    而且周荻这个未成年小孩儿也太过分了,这一部分简直堪称魅力值爆表。关泽看到的第一眼觉得非常震惊,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张充满少年气的面孔之下,居然是这样的身体。

    可目光停留了一秒,却又让人觉得他将天真和xi,ng感结合得非常完美。

    一秒后关泽猛然回神,感觉自己眼睛快被那腹肌给刺瞎,他就像是那天蠢兔子被周荻吓得落荒而逃一样,忙不迭地转头就躲,瞬间就悄无声息地远离了周荻。

    周荻擦了汗放下t恤的时候,突然发现关泽人已经到了阳台门口背对着自己,白皙的脖颈微微有些发红。

    “关泽哥哥”周荻疑惑地喊了一声,关泽听到这声音瞬间心如擂鼓,他根本不敢回头看周荻一眼,只怕在看到那明晃晃的rou体,自己又会卡壳。

    周荻歪了歪头,又开口“关泽哥哥”

    “没没事。”关泽没有立刻回头,磨磨蹭蹭半天,先是稍稍转过了一点儿脸,用眼角的余光确认没有刺眼的画面,这才慢慢回过头来。

    可关泽仍然没有直视周荻,也不知道看着哪儿,瓮声瓮气地说“没有没有饮料,给你叫外卖。要什么”

    “冰柠檬茶,大杯”周荻欢快地回答,说完话又欢快地往阳台跑去,显然是想再次恐吓关在笼子里的蠢兔子。

    关泽此刻也顾不上蠢兔子会不会被周荻给吓出心理y影,自己不仗义地丢下它撤退,给周荻让开了路,躲到客厅里拿着手机点外卖。

    下单成功,关泽的苦恼也慢慢涌上心头。

    等外卖来的过程,根本就是增加了和周荻独处的时间。

    其实他并不讨厌周荻,和周荻的相处也很以外能称得上轻松,但关泽本能的觉得,不应该和周荻交往过深。

    我真是的这又是在做什么

    关泽忍不住在数落自己,万分懊恼。

    “关泽哥哥。”对于关泽的纠结毫无知觉的周荻已经非常愉快地和蠢兔子玩上了,他把兔子堵在笼子的角落里,举着兔子喜欢吃的零食问道,“我能喂小灰兔吃零食吗”

    关泽看着周荻,心想,他只是一个幼稚贪玩的小孩儿,他的所有举动都是无意的,自己那么敏感做什么

    关泽控制住磕巴,说“别太多,不能超过十克。”

    周荻应了好,拿着零食继续逗兔子,而靠再次不仗义出卖兔子支开周荻的关泽得以片刻喘息。如此一来周荻和他的腹肌可以去刺兔子的眼,而不是刺关泽的眼。

    关泽开始收拾搬回家的行李,将一本一本的书擦干净,被腹肌吓到的心跳也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清净了一会儿,关泽又在阳台嚷嚷,抱怨兔子始终用屁股对着他,没多时又像小尾巴似的凑到了关泽的身边,很自觉地开始帮关泽收拾纷乱的行李。

    关泽知道面对周荻,拒绝是没有用的,索xi,ng不开口,沉默地接受周荻的帮忙以及话痨。

    周荻的嘴根本闭不上,哪怕外卖送来那么大一杯饮料和各种小甜食也没能堵住,关泽大多数时间静静地听,偶尔回答他一些问题,也不会觉得烦。

    就这样忙着聊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

    等关泽家里重新收拾整洁,太阳已经没有太多炙热的温度,夜幕即将来临。周荻将货运箱折好到门口,然后适时地提出了告辞,没有要留下晚饭的意思。

    无论来去,都保持着恰到好处,这个少年实在是无法让人生厌。

    周荻穿好鞋,站在门口,很乖巧地对关泽笑说“关泽哥哥,谢谢你今天请我喝饮料,下次换我请你吧。”

    因为下午收拾行李时的交流还算是顺畅,关泽这会稍微控制住了自己的别扭,有点艰难地表达感谢道“没事,麻烦你嗯有劳你帮我搬东西。”

    虽然听起来依然生硬,但关泽已经很努力了。

    听到这样的话周荻看上去十分满足,他挠挠头,羞涩地说“那关泽哥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都还没有你的电话呢。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不是说帮我补课啊。”

    虽然关泽没有答应过帮周荻补课,但这会儿周荻那种软绵绵撒娇似的语调实在让人不好拒绝。而这个因为自己和人起冲突、还帮自己做了一下午苦力的乖小孩儿正眨着眼睛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小心,似乎是关泽稍微一个皱眉,他就会和上次一样,体贴地给关泽找台阶下。

    关泽心道,其实给个电话,也是应该的。

    他终于是没有再次皱眉,轻轻点头,而后说“你等一等。”

    关泽转身回屋,很快又再次站在了周荻的面前,他拿了一张纸,上面一板一眼地写着自己的手机号和名字,非常工整的正楷字,透露着些许的严肃,一如他本人。

    周荻接过来,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小心地将纸放进口袋里。

    当晚关泽就收到了来自周荻的短信。

    关泽哥哥,我是小荻,刚才吃饭忘了告诉你一声,我到家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早点休息。还有,记得投诉。晚安。

    若不是周荻提醒,关泽已经快要想不起下午的那场冲突了。他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投诉这个念头,打算让这个小事过去。

    而后,关泽按住了屏幕上的“保存此号码”。

    已经很久没有新联系人加入的通讯录从此多了一个人,关泽认认真真地输入了他的名字。

    周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关泽哥哥以后你被小孩儿欺负得下不了床的时候,你会后悔当时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儿的。手动do脸。

    第7章

    存了电话的前几天,周荻只是加了关泽的微信,给关泽发了两道不会的数学题,关泽简单地回复,周荻倒是聪明,一点就透,并没有太多的sao扰关泽。

    刚好关泽这两天也很忙。

    卢教授需要一名助教,他带的研究生和博士生统统都报了名,其中当然包括关泽。

    京大助教的薪资并不高,就是每月一点儿餐食补贴。并且卢教授对待工作严肃认真,做他的助教工作一定会相当繁琐。但卢教授在数学科学的研究前沿成绩斐然,能成为他的助教,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得到他的指导,参与他的研究,以后也有很大的机会留校工作。

    而在京大这样的顶尖学府之中,对第一学历非常看重。关泽本科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高校,要想成为助教或者是以后留校,希望都非常渺茫。

    关泽只是打算试一下,面试之后也没太管这件事,结果前两天突然接到通知,卢教授亲自刷了十几个本科考入京大的研究生,在众多简历之中找出了关泽的,指名聘用关泽为助教。

    即便是德高望重的卢教授钦定,以关泽这样的资历,也免不了被指指点点。这件事说不上轰动了整个京大,但至少数理化几个理科学院在这一两天都知道了关泽的大名,并且悄悄在背后嚷嚷有黑幕,连“关泽家里非常有钱赞助了学校一栋楼”以及“关泽是卢教授家远房亲戚”这样的谣言都传了出来。

    卢教授非常潇洒,根本不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立即就安排宣传部的同学在数学系官网发布了关泽的聘用通知,同时迅速给关泽指派了工作,让他开始整理课件,做好九月份迎接入校新生的准备。

    要说关泽和卢教授有多深的私交也说不上,只是从前有过几面之缘。

    卢教授除了学术研究,还非常关心高中阶段初等数学普及教育。关泽高中时期曾经参加过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卢教授便是出题老师,也参与了最后评分和颁奖,关泽和卢教授也就是在那时候有过短暂的交集,卢教授给关泽颁奖时对他说过一句“要加油,或许我们有师生缘分”。

    当时的关泽也从未想过他会错过京大,而他和卢教授的师生缘分,也在这么多年之后才终于实现。

    关泽不希望卢教授因为自己而声誉受损,他想过谢绝卢教授的好意提拔,可卢教授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股脑地把各种任务砸了过来,关泽忙的晕头转向,那些不安也渐渐在忙碌之中被压了下去。

    总之,关泽在各种争议声之中,飞快地适应了新的身份。

    而此刻,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许久,这个新任的京大数学系助教刚刚才结束了上午的工作,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下午没课也没有工作,关泽打算回出租屋休息,刚出了校门没走几步,微信就蹦出了几条消息,全是周荻发的。

    关泽哥哥,我下午做了一套全国数学联赛的真题,备受打击,对照标准答案都看不懂,你现在忙不忙啊,能给讲一讲吗我数学老师不太建议我走竞赛方向,但我想试试啊。我现在就在京大附近,很快能过来找你,绝不多耽误你时间。

    后面附上了一张布满红叉的试卷。

    关泽拿着手机看了几秒,慢吞吞地开始回复。

    他输入了“我有点忙”,可他不想撒谎,很快删除,接着输入“不忙,但是下午要休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消息还没有发出,周荻那边又发来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个表情实在是太生动了,仿佛周荻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就在眼前卖可怜,关泽手顿了半天,最终还是删掉了刚才的内容,重新输入回复。

    不忙,哪里碰面

    不再次把周荻带回自己的私人空间,是关泽最后的坚持。

    周荻的消息很快回过来,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他的雀跃。

    谢谢关泽哥哥附中北门右边五十米有个老树咖啡厅,我在云上包厢,找得到吗找不到我来接你

    不用接,十分钟到。

    不到十分钟,关泽就出现在了老街咖啡厅门口。

    关泽以前还在附中读书的时候,老树咖啡厅就开了。这家店主打符合高中生消费水平的饮品和简餐,装修又很有情调,因此很受附中学生的喜欢。

    当年很多小情侣都会在放假的时候约在这里,吃甜点喝饮料,做着没完没了的试卷和作业,憧憬着不知深浅的未来。

    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而这里相较四年前,有了些许的变化。

    木质的复古招牌更加老旧了,门口的石榴树盆栽也长大了一些,但不变的是这里恬静闲适的氛围,以及又青涩又甜蜜的初恋小情侣们。

    关泽没有过多地缅怀过去,径直去了云上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只是一个用门帘隔开能容两张小沙发一张小桌的小隔间,四个人坐都嫌挤。

    周荻就在包厢里等着关泽,他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坐姿非常不规矩,但关泽一掀门帘,他便慌慌张张地放下腿,把脚往鞋里塞,然后仰起脸做出一副“我很乖”的表情说“关泽哥哥,你来了啊。”

    尽管在匆忙之下,他的左右脚都塞反了,看着有点滑稽。

    关泽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嗯”了一声坐在周荻的对面。

    布满红叉的试卷就在桌上,关泽拿起来认真看,而周荻则看着菜单说“我还没吃午饭呢,为了学习废寝忘食。关泽哥哥,你先随便看看,我点东西嗯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上次你请我喝饮料,这次我还我请你。”

    关泽没打算让周荻付钱,因此也没有客气,继续看周荻的试卷,头也不抬地说“草莓面包,白水。”

    周荻叫来服务员,给关泽点了之后,自己又点了一大堆吃的。

    上餐的时候,关泽已经将周荻的试卷给看了一遍。

    关泽放下试卷,并没有立刻开始给周荻讲题,而是示意周荻先吃东西。他自己则拿起了草莓面包,小心地将上面的草莓挑下来,也没有蘸沙拉酱,就着白水吃那几片非常干瘪的全麦面包。

    这是非常刻板的生活方式,穿最简单的衣服,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不管多热都不放开。吃最寡淡的食物,连一点调味都不要,只配以毫无滋味的白水。

    禁欲得像是苦行僧。

    周荻嘴里吃着意面,偶尔抬头看一眼关泽,但并没有对关泽的举动多言。

    很快吃完面包,关泽便将装着草莓和沙拉酱的盘子给推到一边,对还在吃东西的周荻说“你慢慢吃,一边吃一边听我说。”

    虽然不善于与人交往,但只要涉及到专业,关泽完全不会表达不顺畅,甚至可以说是健谈。

    “通过试卷成绩和前几次给你讲题,我觉得你的数学基础没有问题。不过竞赛更强调的是数学思维,而不是局限于初等数学知识。就我知道而言,现在很多打算从竞赛方面入手的学生,都会停课进行长时间的专业竞赛训练。你现在的水平,如果停课突击竞赛方向几个月,进省队应该是可以的。但九月份开学你就高三了,如果你想通过竞赛争取高考加分或者保送的话,我觉得风险很大。你们老师的建议是对的,你应该在高考大纲列举的知识点上多努力,这样在最后一年你的数学还可以提升不少分数。如果其他科目成绩能达到你现在的数学成绩水平,应该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周荻听完便停下了吃意面的动作,举着叉子睁大眼睛看着关泽,关泽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可能说得太直白,伤到了少年人脆弱的自尊心,连忙又想说句什么话来找补一下。

    想了很久,关泽认真地说“不是你笨,真的。”

    这句拙劣的找补再配上关泽冷冷的表情,根本就是另一番打击嘲讽。

    话出口关泽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只好闭嘴。

    周荻眨了眨眼睛,惊讶地说“哇,关泽哥哥,你居然跟我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关泽“”

    周荻的关注点完全歪了。

    不过还好没有生气,周荻依然好脾气地笑着,将试卷给拿了回来,接着说“既然关泽哥哥你都这么说,那就算了,我就不花ji,ng力在这上面了。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着舒服。”

    “等等,有几道题是非常典型的高考必考内容,你应该弄懂的。”关泽连忙伸手去拉试卷,不小心碰到了周荻的指尖,有是那种烫手的温度,烫得关泽忙不迭地收回手,差点心跳又乱了。

    关泽一脸肃然,低下头盯脚尖。

    周荻并没有在意,乖乖地把试卷给放下,又说“那等我一下,我先吃完。”

    接着周荻就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囫囵将他点的一大桌子食物给塞进肚子,把他点的东西吃完不算,最后他的手还伸到了装着草莓和沙拉酱的盘子面前。

    周荻说“关泽哥哥,你不吃的话,可以给我吃吗”

    还没从刚才碰到周荻手指的别扭之中过去,周荻又让关泽吃了一惊,他急忙抬起头摆手说“我的叉子碰到过。”

    “啊”周荻瘪嘴,非常憧憬地说,“可是我想吃草莓。”

    第8章

    少年的撒娇简直是有毒,关泽根本说不出“不”字,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周荻欢呼了一声,立刻就把盘子给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拿起关泽的用过的叉子将草莓给叉了起来。

    “哎,等”关泽的阻止晚了一步,他出声的时候周荻已经将草莓塞进了嘴里,关泽顿时目瞪口呆,眼珠子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周荻。

    除了洁癖发作让关泽觉得有些难受以外,更重要的是两个人用同一个叉子什么的,实在是亲密过了头。不介意自己吃剩下的草莓就算了,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用过的叉子他都不觉得别扭吗那叉子上不是有自己的

    关泽脑子里跳出了“间接接吻”四个字,猛然觉得这就像是关系暧昧的人之间那种小试探。

    关泽的脑子顿时就炸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儿,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硬地坐在原地。

    周荻毫无知觉地吃下了那三颗草莓,嫣红的舌头舔干净了叉子上的沙拉酱,一脸的餍足。

    关泽觉得自己的嘴好像被点了三下,又甜又麻。

    但其实这些都是关泽的幻觉,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关泽就已经僵硬得忘了呼吸,整个人都说不出的不对劲儿,如坐针毡。

    等周荻终于放下叉子的时候,关泽已经把自己给憋得快断气了。

    “咦,关泽哥哥,很热吗你的脸好红啊。”周荻说着就拿了本书给关泽扇风。

    “有点有点热。”关泽慢慢吐出一口气,有些僵硬地侧身,再一次在心里斥责自己。

    我真是有病。

    周荻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儿,他太幼稚了,所以不会觉得这个举动有任何不妥,他就是单纯得馋嘴,单纯地沉浸在甜味的美好之中。而自己用成年人龌龊的眼光去看他,实在是非常可耻。

    不能胡思乱想,也不应该反应过度。

    关泽默默地调整呼吸,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找台阶下。

    周荻对关泽内心的翻江倒海而无知觉,他继续给关泽扇风,同时叫来服务员收盘子。

    沉默许久,关泽乱糟糟的思维才慢慢思维回归正常,这时候关泽才想到,明明可以再给周荻叫一份的,为什么要点头呢

    自己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面对周荻,不仅仅是嘴笨,就连脑子都生锈了。

    周荻一直没有停下给关泽扇风,然后说“这个店的冷气是有点不行,关泽哥哥,你将就一下,下次去我家里,我”

    “好了。”关泽抬手打断了周荻的话痨,生硬地转换话题,“别、别扇了,我们开始吧,看这个题。”

    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关泽的思绪才从那种混乱之中回归,脸渐渐褪了红。而周荻不再话痨,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专心地看着试卷。

    认真听讲的周荻看上去更加乖,关泽一边给他讲题,一边在心中宽慰自己,对他不必太过敏感,他毕竟是个小孩儿。

    题目占据了关泽更多的思维,方才那个小cha曲很快被挤到了一边,关泽渐渐平静了下来。

    关泽和周荻靠得很近,额头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他低头在纸上书写的时候,周荻的鼻息都喷在了他的手指上,他抬头给周荻讲解的时候,周荻的瞳孔中满是他的轮廓。

    但他并不觉得别扭,他完全沉浸在那些题目之中,由衷地感到愉快。

    若说是这世上还有能让他感到安心的东西的话,那便是这些在旁人看来枯燥的数字、公式、运算,他每给周荻讲清楚一道题,他的内心就能得到一分满足,解决了这张试卷上的所有问题,他的眼里已经盈满了光。

    这些光芒落入了周荻的眼里,周荻微笑看着,然后给关泽递上了一张纸巾。

    关泽擦掉额头上渗出来的薄汗,问道“还有我没有讲清楚的地方吗”

    周荻摇头“关泽哥哥,你真厉害,一讲我就都明白了。”

    “那就好。”解决问题之后关泽就准备告辞,以免自己面对周荻继续脑子生锈。

    周荻没给关泽立刻告辞的机会,开口问“关泽哥哥,你说靠我自己的实力,能考上京大吗”

    关泽暂且收回告辞的话,想了想说“我不了解你的整体水平,不太好说。”

    “哦”周荻有些沮丧地往沙发后面一躺,然后说,“其实就算是我考不上,或者说我的竞赛水平不足以进入省队,其实我还是能进入省队,而且我想得话,也能读到京大的。你明白吧”

    关泽皱了皱眉,默不作声地点头。

    即使是那样京大神圣的学术殿堂,依然是有权钱交易的空子可钻。如果周荻真的想去京大读书,宏达集团的萧董事长会有办法的。只要保送的规则还在,这一切都很好c,ao作。

    高以云就是个很好的先例。挤掉原本应当属于关泽的保送名额,高以云就是那么就进入的京大。

    当时被挤掉的关泽并未在意这件事,也从未声张过,因为他也没想过他需要等到四年后才考入京大。

    不愉快的往事并未让关泽的神色产生波动,毕竟他也没有什么愉快的往事可以回忆,他早就习惯了。

    周荻抬眼看了看关泽皱起的眉头,又垂下眼继续自己苦恼的絮叨“或者去其他什么好的大学也可以,或者去国外玩几年,当个光荣的海归也可以。”

    关泽仍然皱眉点头,安静了一会儿才发觉周荻是在对他敞开心扉。这似乎是周荻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的表现,关泽顿时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真的不像是一个善于倾听和开导的人,很多人看到他冷淡的表情,都会选择不和他交流。

    周荻顿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点调皮的笑,接着说“不过我不喜欢,就是不想听从安排。”

    关泽再次沉默,很久之后才郑重地点头,说“那你加油。”

    他是真诚的,真诚地欣赏在这样的家世背景下仍然愿意自己努力的周荻。只是他一向很难准确表达他的真诚,这简单的回答倒像是敷衍。

    “当然会加油。”周荻并未生气,哼哼了一声,又说,“我哥都能自己考上,我比他差吗”

    关泽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他并未回答,只是低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白水。

    周荻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关泽,而后将自己的身体前倾,靠在桌上凑近了关泽的脸,然后放低声调说“关泽哥哥,既然都提到我哥了我想问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可别生我的气。”

    “什、什么”关泽不想让他问,但又忍不住想弄清楚他知道了些什么,他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拒绝,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慌乱地看着周荻。

    周荻眨了眨眼睛,说“关泽哥哥,你现在还喜欢云姐姐吗”

    关泽眉头一松,霎时间有些茫然。

    周荻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关泽的表情,继续说“关泽哥哥,我介意我继续说吗如果你不高兴的话,我就不多话了。”

    多次无法拒绝周荻,结果就是现在一到周荻小心的神情关泽就习惯xi,ng地纵容了他,连关泽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摇头表示了不介意。

    “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想跟你说。”周荻的表情非常认真,“云姐姐和我哥要订婚了。”

    高以云和萧绪要订婚了。

    他们要订婚了。

    关泽的耳边不停地回响这句话。

    即使是周荻不说,关泽也知道这是件顺理成章的事。为此他做过很多的心理准备,真的亲耳听人说起,内心倒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

    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伤口了,即使那伤口很深,当时疼得厉害,等时过境迁,伤口愈合,也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痕。已经不会再疼了,但被人刻意提起,还是会想起当时那要命的痛楚。

    关泽深呼吸几次,将往事掀起的涟漪压下,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眉头也没有皱得更深。

    周荻一直在等关泽的回应,并没有急着说下去,很久之后,关泽才启唇,轻轻地说“嗯,应该很快了吧。”

    周荻又说“是的。冯阿姨很重视,所以会比较正式,订婚仪式不会少。这几天我爸和云姐姐家里人见了面,在算日子。”

    关泽垂眉低声说“那很好。”

    周荻瘪嘴,稍稍拔高了音调,说“好什么啊好关泽哥哥,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感情根本就不好。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的,你要是还喜欢云姐姐,就试着去把她给追回来啊。”

    关泽摇头“小孩子胡说什么”

    周荻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对不起,关泽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关泽没说话,周荻就继续小声地絮叨“关泽哥哥,别生我的气啊,我就是随便那么一提,你不高兴我就不继续说了,别生气嘛,别生气嘛,别生气嘛,别生气嘛。”

    关泽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他给吵出了茧子,摇头道“我不生气,你别说了。”

    周荻立刻就从臊眉耷眼的模样变得神采奕奕,笑说“关泽哥哥,你最好了。”

    关泽点头,维持着平静继续这个话题“他们的订婚仪式大概是什么时候”

    “算的日子就在三个月后,但近期就会开始通知亲友。”周荻眨眨眼,说,“关泽哥哥,他们订婚,你会去吗”

    第9章

    关泽再次陷入沉默,低垂着眉眼,眼神有些空洞。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久到周荻以为关泽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关泽才终于抬起头看周荻,语调毫无起伏地说“如果他们会请我的话,我就一定会去祝贺的。”

    “那这样的话,到时候我陪着你啊。我最喜欢看争风吃醋的热闹了。”说完周荻笑了两声,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正了正脸色,认真说,“这也是个玩笑。”

    关泽愣了愣,而后僵硬地动了动唇角,不太熟练地对这个玩笑进行配合,发出了诡异的一声短笑。

    “哈。”

    周荻“”

    安静片刻,周荻再次捧腹,并且嘴里念叨“关泽哥哥这么会这么可爱”。关泽茫然地看着他,依然没有明白他的笑点。

    但关泽没有吭声,安安静静地等着周荻笑够。

    题也讲了,正事也说了,甚至连玩笑都配合了。这时候关泽是真的感到了疲惫,他想要回家好好休息。

    周荻依然是那么体贴,在关泽刚想提出告辞就叫了服务员结账,只是关泽没让他付钱他又念叨了几句,等关泽把钱付给服务员的时候,周荻才开口道“关泽哥哥,那下次一定要由我付钱哦。”

    还有下次

    关泽差点没忍住把交到服务员手里的钱给要回来,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周荻好几眼,磨磨唧唧半天才结账完。

    二人并肩走出了咖啡厅,准备向不同方向走。

    “关泽哥哥,今天谢谢你了,我们下次再见。”说完,周荻便将他的往肩上一丢,快步往前,十来步之后他又回头,挥起长胳膊笑着给关泽告别,少年人在阳光下俊朗得有些过分,关泽被晃了眼,又想起他刚才用自己的叉子吃草莓的事。

    关泽顿时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连回应对方的告别都忘了,像见了鬼似得很没有礼貌地转身就走。

    周荻最后的笑颜将关泽的头脑整个填满,以至于回家很久之后,关泽都没有多余的心思用来感慨“高以云和萧绪即将订婚”这件事,满心都在忧虑周荻说的“下次再见”。

    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了关泽的面前如果以后还有这样还有无法拒绝的见面,怎么样才能避免面对周荻时的脑子生锈

    京大计算机学院是京大最盛产理工男的学院,走进去晃一圈,能看见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黑框眼镜和一模一样的格子衬衫。

    此刻,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标准理工男宋俊飞正喜气洋洋地从计算机系往数学系去,他的微信群里正在不停地提示新消息,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他们从前的班花高以云即将订婚的消息。

    除了关泽,当年的同学都加入了这个微信群。现在宋俊飞就要去数学系找关泽,把他拉进群。

    破格成为助教的关泽在数学系很出名,宋俊飞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虽说都是学霸理工男,但关泽和宋俊飞还是有差别。关泽看上去很不好接近,一直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但他是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的,比如当年班上谁和谁好了,谁和谁分手了,关泽都知道,他只是从不去关心。关泽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感谢,什么时候该关心,关泽的问题在于无法表达自己,也无法亲近别人。

    而宋俊飞的则和关泽完全相反,他一直非常积极地避免自己成为一个书呆子,积极地想成为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可总是不得其法,他能搞清楚复杂的程序代码,但永远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总是一腔热忱地说不合时宜的话,做不合时宜的事。

    但关泽不讨厌他,甚至对于他能主动和自己联络起来,还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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