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落寞地回到客厅，开着葡萄酒瓶。周玲在摆着碗筷，“王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王全知道她要讲什么，“你说吧……”
“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着和刘洁划清界限……你知道你这么做，刘洁会很难过吗？”
王全心里很乱，一整天都在想这事，一会儿后悔太莽撞，一会儿又认为自己做的对，直到现在他还没理出个头绪。
周玲看着他，“我很后悔上午对你说了那些话……”
“我那么做和你无关……周玲求你个事，等会儿我们要让刘洁高兴，让她真正感觉活着的快乐。”
周玲漠漠地说，“你放心，我一直是在这么做的……”
“……”
☆、第八章 妹妹，你到底在想什么？四
门铃响了，王全从难堪中摆脱出来，打开门。汪嫣红捧着一束鲜花，兴冲冲地走进来，“刘洁呢？”
王全指了指厨房……周玲说，“今天我们都是闲人，刘洁一直在里面忙呢。”
汪嫣红埋怨地看了王全一眼，“刘洁是病人，怎么能让她动手呢？”
刘洁双手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这里都是病人……两个头部有伤，我还算是轻的……菜已经炒好了，可以开饭了……”
王全和周玲赶紧走进厨房端菜。嫣红把手里的鲜花递给刘洁，“在路上看着这花很漂亮，就顺手买了一束，送给你吧……”
刘洁很高兴的样子，“谢谢嫣红姐姐……”把花插在一个空花瓶上。
王全和周玲端着菜出来，刘洁笑着问，“漂亮吧？嫣红姐姐买的……”
王全“吃饭吧……”
大家坐在饭桌旁，刘洁好像主人一般，“王全哥哥，先把酒斟满……”
王全给大家面前的杯子斟满酒。刘洁高兴地，“我们为王全哥哥和嫣红姐姐白头到老干杯！”
王全和汪嫣红互相看了一眼。嫣红推脱地，“不行，我们才刚刚开始交往，说白头到老还太早……还是祝刘洁、周玲早日康复吧？”
刘洁摇头，“我先提议的，等喝了这杯，嫣红姐姐再说话……我先干为敬。”一口喝下。
大家也无奈地喝下这杯酒。刘洁调皮地笑笑，“嫣红姐姐该你说话了……”
汪嫣红拿起酒杯……王全赶紧拦住，“喝酒的事等一会儿，我说两句……”
刘洁“王全哥哥该不是又想讲大道理吧？”
王全有点哑然，他清清嗓子，“是不是大道理我不知道……刘洁我只想说，在座的各位都很关心你，都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亲人……现在害你的坏蛋已经死了，而爱你的、关心你的人就在你身边……所以……”
刘洁举起酒杯，“所以，为了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干杯……”又一饮而尽。
王全“……”
刘洁看着大家自嘲地，“我是不是很失态……你们别担心，我只是高兴而已……大家吃菜吧……”
周玲解围地，“对，我们尝尝刘洁的手艺……”
王全闷闷地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汪嫣红吃了一口菜，“味道真不错，刘洁你的手艺可以开饭馆了……”
“我同学也是这么夸我……嫣红姐姐，我这里有一本食谱，我都是跟着上面学的……你拿着，慢慢学……等你学会了，王全哥哥就有口福了……”
汪嫣红接过食谱，颇有些意外，“谢谢你啊……”
刘洁摆摆手，“不用，我也是借花献佛……嫣红姐姐，王全哥哥就拜托你啦……”
王全郁闷地喝着酒，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是要让刘洁开心，怎么反倒是她宽慰我们？
汪嫣红解嘲地，“我怎么能管他？你应该让王全多照顾我。”
刘洁对王全认真地，“王全哥哥听到了吗？你可不许欺负嫣红姐姐啊……你是男人，要多关心嫣红姐姐，听到了吗？”
王全抬起头，“听到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快快乐乐地活着……”
“我不是一直很快乐吗？王全哥哥还没怎么喝就醉啦？”
汪嫣红和周玲都笑了，王全却始终板着脸，他知道刘洁在拿话搪塞自己，就是说她还在硬撑着……
刘洁拿出一块玉佩，“王全哥哥、嫣红姐姐，来不及准备礼物……这是妈妈留下的，送给你们做个纪念……”
汪嫣红推辞着，“不行，刘洁这个礼物我们不能收下……”
刘洁放在汪嫣红面前，“刚才王全哥哥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就像是亲人一样，既然是亲人就不应该推辞，周玲姐姐你说是吗？”
周玲帮腔地，“刘洁也是一片心意，嫣红姐姐你就别见外了……”
王全再也忍不住了，拿起玉佩置问刘洁，“你觉得这么很好玩吗？你把母亲留给你的东西送人很快乐吗？”
大家怔住啦，刘洁脸色煞白，可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这块玉佩对我的确很重要，可是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放我这儿和放在你们呢有区别吗？王全哥哥你生气啦……”
汪嫣红打圆场，“大家举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王全拉住嫣红，“你别打岔……”对着刘洁，“你认为没区别吗？这玉佩是不是对你没有意义了……你母亲尸骨未寒，你这么快就把她忘记了吗？”
周玲低声地提醒，“你不是说过要让刘洁高兴吗？你这是干什么？”
刘洁有些口吃地，“既然王全哥哥，不喜欢，我收回来就是了……”向王全伸出手。
王全没给，他虎着脸，“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对汪嫣红，“把你的车用一下……”
汪嫣红掏出钥匙，低声地，“王全你冷静点，大家高高兴兴地……”
王全拿过钥匙，抓住刘洁的胳膊，“我们走……”开门离去。
嫣红和周玲被王全的举动惊呆了！刘洁出门前，还不忘对吃惊的嫣红和周玲做出一个笑脸。
☆、第九章 哥哥，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啊？（一）
（一）
刘洁担心地看着王全，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王全一直板着脸开车，冷冰冰地不理她。刘洁讨好地笑着，“王全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王全“……”默默地开着车。
“怎么办好呢？对不起，我今天是太任性了，让王全哥哥你难做了是吧？我向你道歉行吗？”
王全把车停在市政府家属院。自从刘副市长家里出事后，为了避免他们触景生情市政府特意在云峰山脚下重新分给他们一套房子。现在王全打开车门，指着刘洁家的新房子对她说，“你爸爸已经下班了，就在家里……你要跟他说点什么吗？”
刘洁一愣，“我下午才见过爸爸……王全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王全依然板着脸，“你确信现在不想见到你爸爸……不想跟他告别？”
“告别？王全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话？”
王全不吱声，关上车门，开车离去。他沿着上山的公路，一路往山上开。这次刘洁没再打扰王全，而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王全是为自己而生气的，这让刘洁很后悔今天的举动。
到了山顶，王全把刘洁拖下汽车，指着于都漂亮的灯火说，“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王全哥哥，我不懂你说什么？”刘洁的话几乎耳语般低沉。
“你今天不是像临死的人在和我们告别吗？你不是把我托付给嫣红照顾吗？连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你不是也要送给我们了吗？”举着玉佩，“我原来想你还有话要和你父亲讲，可是你们已经见过面，该说的话已经在下午都说过了……这么说，你应该没有任何牵挂了……”
刘洁被说破心事木然地站在原地，“……”
王全逼视着她，“你准备怎么死？”
刘洁眼中湿润，受不了王全火辣辣的目光猛地转过身，“我要走啦……”
王全一把拉住她，“是不是还没准备好？或者想选择一个人悄悄地离开我们……”
刘洁挣扎地，“你让我走……”
王全拿出那瓶安眠药，“你费心费力地藏着这瓶药，多麻烦……要是我就选择在一个晴朗的夜色里，来到云峰山顶，就像今天晚上一样……头顶着星星，我的身体和于都那灿烂的灯火融为一体……”也双眼湿润地，“既然你这么狠心，想离开我们，你还等什么？”
一行泪从刘洁眼中流出，“王全哥哥，我是病人……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王全伤心欲绝地，“你算是什么病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你还算是病人吗？你母亲离开人世，是因为她无法选择……我想她是多么想活着陪伴你走完人生，可是她老人家无法选择……”
刘洁突然暴发地，“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浑身发抖。
王全柔声地，“很简单，想哭就哭，我想看到一个真实的、不加修饰的刘洁……”
“……”
“我想看到刘洁像她说的一样信任我，可以让我分担她的痛苦……”王全有些哽咽地，“小洁，你知道吗？当你硬撑着微笑时，哥哥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你知道吗？”
刘洁哭起来，先是小声，后来就是趴在王全肩头放声大哭……
王全紧紧地抱住她，喃喃地，“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知为什么他的眼中也是泪水盈盈。
“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哥哥，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啊……”
刘洁的话像一把利剑把王全的心刺得鲜血淋淋，“哥哥知道你很辛苦……可是活着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啊……比如，你爸爸，他是那么爱你……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他有多难过，他对我们说我以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的名义请求你们救救我女儿……”
“还有呢？”
“还有白雪公主……还有英俊的王子……”
“我没有王子……”
“可是你有哥哥啊……小洁，以后哥哥会保护你，关心你，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哥哥保证！”王全从心底在呼唤妹妹啊，哪怕是让哥哥付出生命，哥哥也决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是啊，我有……哥哥……”刘洁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王全松开刘洁，把她母亲的玉佩小心地挂在她脖子上……
“哥哥你哭啦……”刘洁的手轻轻地拭去王全脸上的泪水。
王全一摸脸上，发现已是一片泪痕。他没管，而是抱起刘洁，走向汽车。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笼罩着刘洁，她心里默念够了，足够了。
汽车沿盘山公路悄然下行，山上灯火阑珊，十分美丽……
刘洁兴奋地指着那大片灯光，“哥哥，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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