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学生会人正在进行招新宣传,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说着加入学生会有这样那样的好处,而宋珩着拉着萧邦窃窃私语。
虽说是窃窃私语,但是因为座位离得近,谢言律能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学生会就是学校的走狗!”宋珩道。
“对!”萧邦道。
“我死也不会加入学生会的!”宋珩道。
“我也是!”萧邦道。
“嗯!我们和学生会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宋珩道。
“对对对!”萧邦道。
讲台上的学生会干部问台下的学生有没有兴趣想要加入,有好些人举手要了报名表,正当学生会的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只手缓缓地举起来,“请等一下……”
学生会的那个女干部一进门就盯上了谢言律,巴不得谢言律加入学生会,她在讲台上了一大堆,时不时地瞟向谢言律,但谢言律就是丝毫不为所动,一直绷着张冰山脸,结果她都要放弃了,都要跨出教室门口,谢言律却举手说加入学生会。
那一刻,激动的无以言表。学生会女干部直接帮谢言律填了报名表,并帮他免了面试。
“你,”宋珩转过去盯着谢言律,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毛,“当真要加入学生会?”
谢言律不知自己为何有点不敢直视宋珩,他垂着眼眸,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心想宋珩这么讨厌学生会,那自己以后是学生会的人了,宋珩肯定就会离他远远的,不会再来烦扰他了。然而,当谢言律抬眼看向宋珩时,却对上宋珩意味深长的微笑。
笑什么!!?!!
谢言律不由地觉得背脊一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
……
谢言律在学生会几乎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刚加入没多久,就获得全体成员的一致认可,成功被选为学生会会长。然而,谢言律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值得多高兴的事情。
以前宋珩是隔三差五地来叨扰他,而现在,他入了学生会之后,宋珩几乎是天天都来找他麻烦,还针对他专门成立了个作妖小团体进行团伙作案。
“我没拉电闸,我是剪电线。”
“对啊,校西门的铁网是我剪的怎么了?”
“什么叫打架啊,我们在切磋!切磋!懂不懂啊!”
“道长道长,你猜猜我今天犯了什么校规?”
……
宋珩就像一只熄了灯之后在耳边绕来绕去的蚊子,烦人至极,但是你偏偏拿他没办法!谢言律负责抓纪律,宋珩就专门违校规,只要有谢言律在的地方就必定有宋珩,而且宋珩必定是与谢言律唱反调的那个。
就拿学校辩论赛的事情来说吧,学校举行了一场辩论赛,打算挑其中几个出色的学生去参加全市高中生辩论赛,以往的校辩都是由校学生会承包的,所以谢言律自然而然也被推出去参加辩论赛了,但谢言律没有想到宋珩也自告奋勇地参加了校辩论队的选拔,并且成功入选校辩论队,本来谢言律以为他和宋珩是同一队的,宋珩应该不会搞什么幺蛾子。那场比赛,是谢言律经历过的最难忘的一场辩论赛,场下观众热情高涨,几乎要沸腾了。这场比赛没有输赢,因为反方一辩和反方二辩吵起来了,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成功地带偏了观众,评委,还有他们自己。而那个反方一辩,就是谢言律,反方二辩,除了宋珩还能是谁?
最初那段时间,谢言律每天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那个宋珩了,为何那厮硬是要与他作对,死活都不肯放过他?后来,谢言律想明白了,宋珩就是单纯地——
无聊!
“无聊!”——之后每次宋珩来招惹他,谢言律丢只是冷冷地甩给宋珩这么一句话。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宋珩就是宋珩,不依不饶,死性不改。
“那只妖孽去哪了?”
“宋哥啊,他请病假了,感冒呢。”
谢言律盯着宋珩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写自己的卷子。有时候,烦着烦着也就习惯了,宋珩偶尔不来烦他,他也觉得缺了点什么,有点不习惯。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谢言律心想,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很无聊!
……
……
中秋节那天。
谢言律独自一人在家看电视,几乎每转一个台都能看到一则阖家欢乐的广告,谢言律看着看着,觉得没意思,就把电视关掉,遥控器一扔,走到阳台那里。他蹲在阳台的栏杆旁,手指刮着栏杆上的铁锈,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望着空旷的楼下,想起以前住过的地方,想起以前家的阳台,想起以前家的阳台下,想起那天鲜血淋漓的画面,想起母亲纹丝不动地躺在血泊之中……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笃笃笃……”
“道长道长你在家吗?!我知道你肯定在家,你家的灯都还亮着呢,我妈叫我拿月饼给你吃,开门,开门,道长你有本事在家,没本事开门啊!……”
谢言律的思绪被门外那令人烦躁的声音给打断了,他快步冲过去打开门,没好气地拿过月饼,大力地将门甩上,然而宋珩在他甩门的前一刻就伸脚进门,这一甩门,刚好就重重地夹到了宋珩的脚,宋珩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对……不起。”谢言律有些内疚地道。
宋珩推开谢言律,单脚跳进谢言律家里,一屁股坐到谢言律家的沙发上,“愣着干啥啊!赶紧过来给老子揉揉脚,不然老子残了,就赖你一辈子!”
谢言律只知理亏,于是灰溜溜地过去给宋珩揉脚。
“啊——张嘴。”
“什……唔?”
谢言律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嘴巴里就被宋珩塞了一小块东西,宋珩瞪着他,命令道,“嚼了吞下去,敢吐出来我就踹死你!”
谢言律一边嚼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月饼,五仁月饼!”宋珩答道,说完,宋珩又补充了道,“只有聪明和帅的人才能领略到五仁月饼的美味!”
怎么说呢,谢言律觉得五仁月饼的味道有点怪,但是他并不讨厌,嚼着嚼着,觉得还……不错,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好。
宋珩看了看四周,然后问谢言律道,“你一个人在家啊?”
谢言律微微颔首,专注地给宋珩揉脚。
“喂,扶我回家。”宋珩命令道。
谢言律想着,反正对门那么近,扶宋珩回去也就举手之劳的事,况且宋珩的脚还是他弄伤,怎么也不该拒绝这个要求,于是谢言律便顺着宋珩的意,扶宋珩到对门去,结果宋珩一进自己的门,就像被解开封印似的,活泼乱跳,脚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实际上根本就没事!
谢言律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气愤地正要转身回去,不料宋珩却来挽着他的手臂,对着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宋文君大喊,“老妈,我同学今天来我家蹭饭!”
喂!!谁说要在你家吃饭了!!!?
然而谢言律话还没说出口,厨房里的宋文君就先探出头来对着谢言律笑道,“噢,是小谢啊,一起吃饭吧,阿姨再给你加一道橄榄菜炒田螺好不好?”
“阿姨,你太客气了……”谢言律正想拒绝,忽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谢言律向后看去,发现拍他的那人是宋珩的哥哥王璟。
“小谢来了啊,正好,吃完饭跟咱们一起去广场那边猜灯谜!我和我弟负责撕下灯谜纸,你就负责用手机百度答案,奖品里的橄榄菜我们都分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啊?”王璟笑道。
“你要是觉得橄榄菜不能满足的话,橄榄油也可以给你啊,这种事,就是人多才好玩,来吧来吧,跟咱们一起快去吧。”宋珩的嫂子张静暄说道。
……
……
敲门声响起的第一声,谢言律就开了门。
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宋珩有事没事就来他叫敲门,宋珩敲门敲上瘾了,他也开门习惯了,平时在家,他就端着小板凳坐在门旁边看书,宋珩一敲门,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开门,把那烦人的敲门声缩到最短。
谢言律看了宋珩一眼,淡淡地问道,“你干嘛?”
今天的宋珩似乎和平时的宋珩有点不一样。
比起平日里的聒聒噪噪,今天的宋珩似乎有点安静。这样谢言律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是宋珩发明的一个新的作弄他的方法?
宋珩一屁股躺倒在沙方上,用抱枕捂着脸,半天都不说话。
谢言律有些疑惑地,忍不住问道,“有事?”
紧接着就听到宋珩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道,“我爸只关心我妈,我哥只关心我嫂,没有人关心我!”
谢言律微微一怔,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宋珩,却听宋珩道,“凭什么要我来洗碗啊!凭什么要辈分最小的来洗碗啊!我哥的儿子才是辈分最小啊!干嘛不让他洗碗啊!”
谢言律“……”你哥的儿子才两岁好吗!
“我不管!”宋珩将抱枕狠狠一摔,吼道,“我要离家出走!”
“哦。”谢言律冷漠地应道。
双方陷入了沉默,过来一会儿,谢言律道,“那你倒是走啊。”
宋珩对着谢言律眨了眨眼,“我已经走了啊。”
半秒后,谢言律反应来,骂道,“哪有人离家出走到对门的啊!”
宋珩一边理着刘海,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道长你家有没有吃的啊,我有点饿。”
“请你回你自己家去!”
“哎,我离家出走走得急,忘带衣服了,借你衣服穿穿喔。”
“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回家!?”
“哎呀,我不会嫌弃你的衣服的啦,你应该有没穿过的内裤吧?”
“我求你了,回家吧……”
“其实我不穿也可以的,你应该不介意吧?我身材蛮好的,你有眼福了。”
“宋珩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在听呀,对了,我不会用洗衣机,所以今后你帮我洗衣服吧。”
……
谢言律被气到快要吐血了,这哪里是什么离家出走,这分明就是宋珩发明的一种新的作弄他的方法!!!
宋珩穿他的衣服,睡他的床,捣腾他家所有的东西……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他对宋珩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呜呜……道长怎么办,我好像便秘了……”
“活该!谁让你连续三天每顿都吃泡面!”
彼时宋珩正在卫生间里“奋斗”,谢言律正在翻箱倒柜地找通肠道治便秘的药。
“可是,可是泡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啊!我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天天吃泡面,要不是我妈在梦想的道路上拦截我,我早就吃遍天下泡面了。”宋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