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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他八成有病 第5节

作者:萧莫人 字数:23674 更新:2021-12-19 02:40:32

    夏丘震惊且难堪地瞪着他,终究是没再反驳,深吸口气,咬牙说道,“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让场务去布景了。”

    杜宁修仍是面无表情,点点头说,“那辛苦您了。”

    等夏丘愤然离开,谭骁终于忍不住,匆忙走过来说,“宁修你疯了得罪那么大牌的导演做什么”

    杜宁修不屑地冷笑,“大牌不过就是个小导演,顶天儿了又能怎么样”

    “你”谭骁压了压情绪,烦躁道,“你这样真的不好,到处得罪人,夏导现在肯定恨死你了,你这何必呢”

    “何必”杜宁修沉着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骂,看着你被他们嘲笑,坐冷板凳吗”

    “骂就骂了,嘲笑就嘲笑了,又怎么样本来就是我水平差,我慢慢努力就好了,你何必为了我”

    杜宁修却冷着脸打断他的话,硬邦邦地说,“我也一样,大不了他恨我,背地里骂我,甚至买点水军来黑我都无所谓,但他骂你就是不行。反正得有一个挨骂,那就我来,你就给我安心好好演戏,别的少管。”

    谭骁愣愣看他,杜宁修撇过头,转身走出休息篷,对着一旁再次吓傻了的白鹿说,“你就在这儿守着他,谁敢背地里说他都给我骂回去,懂么”

    白鹿慌忙点头,铿锵道,“我骂别人都很溜的杜总放心”

    杜宁修似乎不想听谭骁多说,也没跟他道别,嘱咐完很快就走了。谭骁呆愣在原地,一直到导演助理点头哈腰地过来请他,他才勉强端好表情,心情复杂地入了片场。

    可依旧发挥不好,足足又拍了两个多小时,他的几个镜头总算是过了。

    夏丘之前不管怎么着,还肯提点他,肯骂他,现在却是彻底懒得多说,不满意就说重来,随便说几个关键字让他揣摩,揣摩不到位就继续重来,搞得谭骁整颗心都要压抑炸了,汗水湿了一身,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等终于拍完他的戏,整个人都紧张得要虚脱了。

    霍逸跟他一起拍完了,两人坐在休息篷里,助理都在外面守着,篷里很安静,只听得到谭骁心事重重的粗重喘息声。霍逸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他脸色惨白,实在是不太忍心,说道,“喂,谭骁,你跟夏导怎么了”

    谭骁抓了抓衣服,捏进拳头里,哑着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小矛盾。”

    霍逸回头朝远处望了一会儿,说道,“杜总怎么不见了刚才还一直看着你来着。”

    谭骁垂下眼,声音越发苦涩,“他回去休息了吧。”

    霍逸默了一会儿,靠在椅子上慢慢说道,“其实别怪我说话直接,你真不适合当演员。”

    “”

    “我跟夏导私下关系不错,他很看重季念,一直觉得杨池这角色根本就是为季念量身打造的,那小家伙眼里有戏,我跟他合作过一个短片,是个好苗子。”霍逸声音不大,说得也缓慢,反而把气氛带动得越发沉闷,“后来听说换人了,夏导其实郁闷了一段时间,但看你又是新人,长相又不出挑,就以为你跟季念差不多,也是靠实力拿到角色的。所以他一直有期待,今天这算是期待落空了,他心情不好,你也多理解一下。”

    “我理解,”谭骁慌忙说着,神色越发愧疚,“夏导说得也没错,骂得也都对,是我一直拖后腿了,我没太放心上的”

    谭骁是真的没放心上,虽然有点难过,但他也知道完全是自己的问题,本来挨了骂下了场,他也正好有点时间调节情绪,慢慢冷静了再琢磨一下该怎么演,结果杜宁修发了一顿脾气,把事情搞复杂了,弄得两边都僵着,杜宁修自己也不高兴。

    谭骁是真的很烦闷,杜宁修对外不是这样的,虽然的确毒舌又刻薄,但不会把人弄得下不来台。那人就是因为关系到他谭骁了才这么反常,可连谭骁自己都觉得杜宁修做得不对,更别说别人了,说不定明天的报导又得是好一顿嘲讽。

    谭骁一边觉得对不起夏导,一边又替杜宁修担心,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没用,怎么都抓不到点子上,于是就越发惭愧自责。霍逸这方面也没法帮他,只好说,“我给你列个书单,你回去看一些书,好好研究一下。说真的,你的确没什么天赋,但愿后天努力能弥补一些吧。”

    谭骁急忙道谢,认认真真把他说的书都记上了,立刻让白鹿下了订单,之后又问了霍逸一些专业的问题,感激了好半天才跟人道别。

    谭骁独自回了客房,杜宁修不在,他这是和杜宁修重逢后第一次跟他闹矛盾,心里发慌,小心翼翼拨打电话过去,倒是意外地,对方没一会儿就接了。

    “那个你在哪儿呢”

    杜宁修没回答,反问道,“你拍完了”

    “嗯我回房间了,看你不在”

    杜宁修沉默了一下,半天才说,“你还生气吗”

    谭骁一愣,慌忙道,“我没生气啊,我只是担心你”

    电话里没动静了,谭骁急急喂了好几声,直到背后的门被人敲了敲,门后和电话里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来,“骁哥,开门。”

    谭骁赶紧开了门,杜宁修走进来,皱着眉垂着头,又不吱声了。谭骁立刻把手机丢到一边,伸手把人搂住了,敲敲他的脑袋,语气复杂道,“你干什么去了”

    杜宁修还是不说话,像是忽然又缩回了壳子里,只站在他怀里沉默。谭骁心里拧巴得不行,讨好地亲亲他的脸,小心道,“对不起,我不是指责你,我是真的担心你,”谭骁鼓起勇气来,把一直以来的担忧一股脑说出来,“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是该装的时候就装一下,大家都喜欢你不好吗总让别人挑刺,说得那么难听,没错的事情别人都觉得你做错了”

    杜宁修冷哼一声,漠然道,“我本来也没有错。”

    谭骁赶紧又哄,“对对,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杜宁修“”

    谭骁无奈地扯扯嘴角,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替我出头,我本来就没什么天分,刚开始被瞧不起很正常的。我一点点努力,你陪着我越来越进步,这不是很好吗”

    杜宁修垂着头,好一会儿才闷声说,“你脾气好,我怕你吃亏。”

    谭骁叹了口气,低头亲亲他,说道,“放心,我自己一个人都挺到现在了,哪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杜宁修唔了一声,在他肩头蹭蹭,谭骁被他蹭得心痒,忍不住捉住他的下巴吻上去,却很快被杜宁修反制住,被翻身抵在了门板上。

    亲吻越来越深入,谭骁被吻得两腿发软,腿间也热了起来,虽然脑子被情欲冲击得晕眩,他还记着一整天挂念在心里的事儿,只犹豫了一会儿便下了狠心,不着痕迹地伸出手,虚虚罩在了杜宁修的身下。

    口腔里探寻的舌尖狠狠一颤,一刹那便抽了回去,人也向后退出去,躲开了他的触碰。

    谭骁深吸口气,勉强保持着笑容,伸手揽住他的腰身,哑声说,“宁修,我们做吧。”

    第15章

    谭骁清晰感觉到杜宁修的腰背狠狠颤了一下,然后在他怀中垂下头,避开他的眼睛,压着声说,“你明天还要拍戏,以后再说吧。”

    谭骁暗自咬牙,笑容有些支撑不住,费力道,“没事,我明天不骑马,打戏也只有两场,不耽误的,”他故意压低声音,额头抵在杜宁修的肩头,若有若无的呼吸伏在男人紧绷的面庞上,“宁修,你不想要我吗”

    杜宁修一动不动地站着,脸色逐渐发白,被谭骁拥抱着的腰身更是僵硬得像一块儿石头。谭骁静默着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是闭了闭眼睛,松手手,朝后退了一步。

    杜宁修寂如死水的目光终于颤了一下,抬起头,默默望着他。

    谭骁想问的太多,可不管是他不能上自己还是根本不想上自己,要么太难堪,要么太自取其辱,哪一句都问不出口。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扯出一个笑来,抬手按在他头顶,轻柔地拍了一下,“好吧,以后再说,睡觉吧。”

    杜宁修盯着他的笑容,张了张嘴,像是忍不住想说什么,可也只是一刹那,又紧紧闭上了,只垂下头低低“嗯”了一声。

    谭骁心里发疼,也笑不出来了,收回手掩饰道,“那我去洗个”

    可话没说完,手指忽然顿了一下,立刻皱起眉来。

    “你发烧了”谭骁凑近过去,手掌按在他额头探了探温度,“怎么这么烫”

    他这才想起来杜宁修一白天都不知道干嘛去了,也没心思去想别的,心急道,“你不会一整天就这么穿着到处走吧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多穿个外套吗你看你这烧的都这么烫了怎么不说话呢”

    杜宁修还是不吱声,垂着头任他唠叨。谭骁也顾不得别的了,拉住他的手走到床边,倒腾了一会儿床上的电热毯,边动作边不满道,“这破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这破木板床,睡个觉都睡不安稳垃圾旅馆怎么开下去的,哪儿哪儿都破,破剧组安排得什么玩意儿”

    这人显然忘了昨天晚上劝解自己的话,杜宁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我还没洗澡,出去走了一天,身上脏。”

    谭骁回头瞪他,把人拉下来按到床上,说道,“脏就脏,谁嫌弃你了”

    杜宁修呆了呆,眨巴两下眼睛,谭骁看得心里一软,低头亲亲他的眼角,叹了口气,“快钻进去,这电热毯热得挺快的,一会儿你就暖和了。”

    杜宁修绷着的脸色忽然松缓下来,反倒还有点发呆的样子。谭骁弯下腰把他伺候进被窝里,又把人裹得跟个粽子一样,一边塞被角一边说,“以后注意着点儿,现在转天了容易感冒,自己心疼自己,别仗着年轻就祸害身子,知道不”

    杜宁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男人皱着眉唠唠叨叨的模样映进瞳孔里,像是打磨了一层柔光似的,平白让人想亲吻他。

    于是杜宁修往谭骁的方向拱了拱,小声说,“骁哥,你亲亲我。”

    谭骁一愣,磨叨的嘴巴消停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一生病就撒娇,还跟小时候似的呢,”他也没多说,很快就低头亲亲他的脸蛋,又亲了嘴唇一下,探手温柔地揉揉男人的黑发,笑着说,“你要是天天这么乖就好了,平时就臭着个脸,好像我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杜宁修抿了下被他亲吻过的唇角,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微笑,看得有些恍惚,喃喃说了句,“我好久没生病了。”

    “嗯”

    “你不在,我不敢生病,”杜宁修静静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你回来了,我舍得生病了。”

    谭骁心里一涩,半晌轻叹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白净的脸蛋。

    “我去给你买药,你在这儿乖乖躺着,不要动,”谭骁又把电热毯调高一个档,垂着头说,“你每次感冒都不爱好,现在还不严重,吃点药马上就能好了”

    “我要喝板蓝根,”杜宁修整个人团在被窝里,眨巴眼睛说,“还要兑蜂蜜的。”

    谭骁的手指顿了一下,心里一时感慨,好半天才侧过身,隔着被子抱了抱他,“好好,哥哥下去给你买,你乖乖待着啊。”

    杜宁修一双眼睛眯得更小了,嘴唇在他唇角蹭了一蹭,又滑到他耳边悄声说,“好,我等你。”

    谭骁又朝他笑笑,看杜宁修乖得像一团棉花,有点忍不住,又伸手刮了他鼻梁一下,才笑着走了。

    杜宁修紧盯着他的笑脸,等人走了也舍不得移开眼睛,觉得那个就算过了十年,依旧和曾经一样宠溺又温润的笑容,像是残留在空气里微微发着酵,看得他眼角发涩,险些要流出什么东西来。

    他就像是随着那目光忽然小了十岁,像是又回到最初瘦弱而依赖那个人的模样。还是那么喜欢看他为自己焦急的表情,喜欢他宽阔又温暖的胸膛,喜欢他干净的手指,清澈的声音,喜欢有关他的一切的一切,喜欢到害怕,喜欢到惶恐不安。

    为什么会那么那么喜欢这个人,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份心情这辈子都不会再涌现第二次,永远都只能记挂在那个人身上,为失去他而崩溃,为找回他而欣喜若狂。

    他心里藏匿着的东西远比他能表现得多得太多,多到怕吓到那个人,只能以他最擅长的方式小心掩盖着,只肯偶尔表露一点点,贪心地想多看看那个人心疼自己的样子。

    杜宁修闷在被子里,呆呆发着愣,看着分针一寸寸转移,智商像是也降低了十个维度似的,闷闷地想着他怎么还不回来呢都半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抿了下嘴巴,又往被窝里钻进去一点,心里不停地回响哥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而此刻的谭骁也一样,满脑子都是杜宁修被卷在被子里,卷成了一副小粽子的模样。他是从小就觉得杜宁修怎么看怎么可爱,就算所有人嫌弃他,老在他耳边唠叨他们家这个肮脏,那个恶心的,可他就是喜欢看着他。看他冷着脸也觉得萌啊,生气的样子也好看死啦,被自己举高高就局促又愤慨地瞪眼睛,那个小气包一样的小脸蛋儿,真的是特别特别可爱啊。

    他就是喜欢他,不管他任何一个样子,他都喜欢得要命,就算后来自己一个人想念他也还是那么喜欢,一分一毫都没有减少,反倒更加深刻,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谭骁傻乎乎笑着,一边回想杜宁修小时候的模样,又想着这一个来月的相处,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干脆就放任自己傻笑了一路,一直笑到了药店门口。

    这小破镇子一共就那么几家药店,而且这最近的一家还是中药铺子,没有快速祛病的西药。谭骁无奈,只能吩咐店家快点熬药,百无聊赖等待的时候,他不经意抬头,看到药铺的窗口贴了几个大字,写着“祛湿良药,祖传秘方,药到病除”

    谭骁脑子里转了一转,回头问道,“老板,这是缓解风湿痛的吗”

    老板诶了一声,开始口若悬河地介绍这药方如何如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拍案叫绝,恨不得天天供奉在观音大士边儿上。谭骁耐心听他吹了一波儿,忍着笑说,“那给我也熬一个疗程的吧,呃,买这么多,打个折呗”

    谭骁跟老板讨价还价好一会儿,付了钱,又等了小一个钟头,总算拎了两大袋子打道回府。

    那个治风湿痛的药他是给夏丘熬的,夏导风湿病严重他老早就听说过,这草原湿气重,估计晚上八成是疼着,不管这药好不好使,他就想拿过去献个殷勤,好好哄哄夏大导演。

    没办法,杜宁修把人惹毛了,谭骁只能陪着笑去擦屁股。他不想任何人误会杜宁修,更不想有人怨恨他,夏丘是在他眼皮底下被杜宁修得罪了的,他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反正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剧组的人包了整个小旅馆,夏导住在一层,谭骁就先过去,把杜宁修的药放在角落,提着另一大袋子敲了敲夏导的房门。

    夏丘没睡,很快就回应一声,“谁啊”

    谭骁立刻做小伏低,隔着门都笑出一股子谄媚来,“哎,夏导,是我,谭骁。”

    夏丘明显静了好一会儿,才刷地拉开门,拉着脸没好气道,“大晚上干什么啊”

    谭骁赶忙弯下腰去,九十度鞠躬说,“来给您道歉呢。”

    夏丘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他,可手停在半空又收回来,扬着下巴说,“可别介,我可担待不起,回头杜总把总导演给我换了,我怕着呢。”

    谭骁立刻又鞠了个躬,嘴里又连说了好几声抱歉,夏丘撑不下去,皱着眉啧道,“行了行了,你给我鞠一百个躬演技也提不上来,省省力气吧。”

    谭骁直起身来,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讪笑道,“那个我刚去药铺给杜总抓药,顺便看到这个方子说是祖传秘方缓解风湿痛的,挺管用,这儿湿寒露重的,我听说您关节有伤,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帮着您些”

    夏丘看到那药袋子脸色变了一下,却很快又皱起眉,说道,“干啥呀,你现在可金贵着呢,讨好我干嘛我就一小破导演”

    “别别,您别这么说,”谭骁慌忙道,“杜总没那个意思,真的,他就是心直口快,有些话说说而已的,真没瞧不起您的意思,您别误会”

    夏丘被他又道歉又鞠躬的,面上渐渐有点绷不住,他这关节从下飞机开始就一直发疼,晚上更是疼得厉害,他自己都寻思忍忍就过,没想到被人记挂着,还把药送上门来。说不感动当然是假的,可他心里别扭着,被杜宁修白天损得下不来台,要这么马上释怀当然不成,便梗着脖子故意讽刺道,“你也真有意思,人都是金主过来开金口罩着自己的人,你倒好,上赶着给人家当说客呢。”

    谭骁继续赔笑,“杜总就是有点小孩子气,呕着气口不择言,真没别的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夏丘冷笑道,“是,他面子金贵,我就骂了他的人两句,他非得给我怼回来不可,架子大着呢。”

    谭骁慌忙摆手说,“不是不是,他今儿那么说真不是因为您折了他面子,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夏丘继续哼哼,“得了吧,杜总好面子重排场谁不知道不过我也真没想到,就说了你两句他就那么计较”

    谭骁咳嗽一声,左右为难一会儿,犹豫道,“那个那个这真不是。”

    “啊”

    谭骁又咳一声,不好意思道,“他真不是因为丢面儿了,他就是咳,心疼我被骂了,就是怕我受委屈了”

    夏丘“”

    这特么突然被塞一嘴狗粮是啥个意思

    夏丘都气笑了,“那敢情儿我还是棒打鸳鸯的西王母呗”

    谭骁慌忙摆手,“不不,西王母哪能和您比呢,您这么帅,这么有范儿,明眼人一看就是有品位有才气的大家,那是帝王之相”

    “得得得,得了你啊,”夏丘赶紧挥手,翻白眼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能吹胡。”

    谭骁又挤出笑来,诚恳道,“我是真心来替他和您道歉的,您也别计较,以后该怎么教训我就怎么教训,我今天和您学了不少,也真没往心里去的”

    夏丘这回是真板不下去了,上下瞅他一会儿,无语道,“这意思你送一袋子药,就是让我以后好好说道说道你你这是花钱找骂呢”

    谭骁嘿地一笑,挠挠头说,“对对,您随意骂,该怎么骂就怎么骂,放开了骂。我跟杜总说过了,他以后肯定不插手了,真的。”

    夏丘想也没想就冷哼道,“得了吧,你说能好使”

    谭骁抿了下嘴巴,有点害羞,犹豫着小声说了句,“就挺好使的。”

    “啊”

    谭骁挠了挠鼻尖,憨憨笑道,“他就是吧嗯,一般挺听我话的,挺顺着我的。”

    夏丘“”

    特么的,狗也是有尊严的成吗

    夏丘吊着个死脸,挥挥手让谭骁这个无意识放冷箭的小贱人赶紧滚蛋,谭骁看他虽然凶巴巴的,神色倒是没那么厌烦自己了,于是心里松了口气,又感恩戴德地说了一堆好话,才放心走了。

    夏丘站在门口,看到他又拿起角落里的另一袋子药,想起他刚说的那句“给杜总抓药”的话,莫名其妙地忽然一阵蛋疼。

    正巧这时候隔壁的副导演要出门遛弯儿,一推门看到夏丘站在门口,挺惊讶,随口问了句,“嘿捞夏,zan这儿干啥子咧开花儿呢哇”

    夏丘回头瞪着他,十分不爽地朝他龇牙,甩给他一个字“汪”,然后转身就把门甩上了。

    副导演“”

    闹壳儿有病了嗦

    第16章

    谭骁刚刚推开客房的门,一抬头就看到杜宁修窝在被子里,仰着脑袋,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瞪着自己。那模样就像一只五官精致漂亮的小奶猫等了主人好半天,眼巴巴喵喵叫着等主人投喂似的,看得谭骁小心脏砰砰乱跳,被萌得不能自理,赶紧三步并两步过去,离了一米的距离悄声说,“你等等啊,我身上凉,先去给你倒碗药”

    杜宁修在被子里拱了拱,有点不高兴的语气,“怎么这么晚。”

    谭骁笑一笑,脱了外衣放到一边,搓手哈了口气,“没找到那种大药房,只有中医铺子,现场熬的,”他说着就把药袋子提了提,笑道,“这回可是新鲜的板蓝根了,估计味道不好闻,我多给你兑点蜂蜜哈。”

    杜宁修皱皱眉,看他要走,忽然道,“骁哥,你过来一下。”

    谭骁回头瞅瞅他,听话地走过去,杜宁修从粽子叶里艰难地倒腾出来一只手,握住谭骁冰凉的手掌,直接拽进了被子。谭骁哎了一声,忙说,“我手凉着呢”

    “知道,”杜宁修如法炮制地捉住另一只拉进被窝里,搁在胸口抱住了,说道,“凉了才要暖一暖么。”

    谭骁顺势坐在他床边,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手却被抓着,只好矮下身拿额头蹭蹭他的头发,笑着说,“可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啦”

    杜宁修把那两只手抓得更紧了,低声道,“一直都心疼着,你不知道罢了。”

    明明称得上甜蜜的情话,谭骁听在耳朵里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沉默了一会儿,侧头亲亲杜宁修的脸,轻声问了一句,“这些年你是不是找了我很久”

    杜宁修垂下眼,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谭骁抿着唇,慢慢靠在他胸膛上,复杂道,“都怎么找我了”

    杜宁修很久都没说话,久到谭骁以为他不会再说了的时候,男人闭上眼睛,握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平静地开口,“你家里突然没人了,又那么乱七八糟的,我听别人说了你们家的事儿,大概也猜到你们是逃债去了,找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就每天去你家门口等着。”

    谭骁默默咬住牙,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我等了很多天,没等到你们回来,只等到那个房子被人收走了,住进了别人武馆也拆了,什么都没了,我想找你,却根本连一点方向都没有”杜宁修停顿了好一会儿,又继续缓缓说着,“后来我就想,我要是想找你,我得有钱才行,你给我的那点学费只出不进,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去找你。所以我就租了个小店面,卖点小东西赚钱,没想到生意做得挺好,一年就把本金翻了一翻。我拿赚的那点钱在报纸上登寻人广告,可根本没有用,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其他人还总来找我茬儿,我就高三没念了,拿剩下的一笔钱自己来了北京,一边继续倒腾买卖,一边继续找你。”

    “可我根本找不到你,一点线索也没有,我连你的照片都没有,连拜托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时候我就觉得,认识你的那些年像是做梦一样,就想真的有过这个人吗有过一个人对我那么好过吗真的有个人那么心疼过我吗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入了魔障,觉得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觉,你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我除了知道你叫谭骁,知道你是桐乡人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样子只刻在我脑子里,我没法拿给别人看,只能每天都想你很多遍,恐怕再久了,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你了。”

    “可就算我把你记得那么清楚,你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后来就想明白了,我一个小老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上,根本就没有力量,找你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所以我得有权势才行,我得走到这个世界的最顶层才行,说不定哪天你在电视里看到我了,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我了,你就会自己来找我了。”

    “然后我就拼命开始赚钱,什么脏活儿危险的买卖都去做,我拼了七年,得罪了数不清的人,比在老家挨的揍还要多,然后因为一次投机成功,赚了一大笔,就有了现在的宁霄,”杜宁修的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几乎也听不出情绪,清浅得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去年我终于把公司带上市了,终于混到业界第一了,终于能休息一下了老天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可能也是不忍心了,终于肯把你还给我了。”

    杜宁修因为发着烧,全身的肌肤都微微发烫,谭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挨着他的身体竟也灼烧似的滚热得发疼。他在被窝里反握住杜宁修的手,喉咙哽咽了很久,才艰难说出几个字来,“为什么我也没做什么,我不过就是照顾了你几年,不过就是”

    “不过”杜宁修缓缓吐了口气,抓着谭骁的手按在胸口的位置,缓慢却认真地说,“我这里,从小就被人凿开一个一个的洞,是你一点一点把它们全部填满,把它们修补好的,”他睁眼看着他,微微泛红的湿润的眼睛,就像是两颗清澈又脆弱的琉璃,“后来它们终于痊愈了,你就被包裹在了里面,和血肉缠绕在了一起,就再也出不来了。我曾经有多疼过,这里就有多想念你,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谭骁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空茫,嘴角发苦,才恍然发现满脸竟都是交错的泪。杜宁修仍是安静地看着他,比他沉稳得多,看到他的眼泪也只是抬手擦拭,动作温柔又细致,哪有半点曾经少年时的冷漠。

    谭骁逼自己压下不停翻涌的热流,挣开他的手慢慢拥紧了他,好半天才发出声来,“我能有六七年,对外没说过自己的名字,隐姓埋名到处跑,你当然找不到我,”他一下下轻拍杜宁修的脊背,试图缓解气氛,努力安慰着,“这两年我才开始说实话,你也这么有本事了,其实也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找到我了,我们早晚都会相见的。”

    杜宁修听到这儿却颤了一下,撇开头,不知所谓地嗯了一声。谭骁没注意到,只努力把心中混乱的情绪压制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吻了吻怀里的人,轻声说,“我去把药热一下,喝了就睡觉,好不好”

    杜宁修嗯了一声,谭骁便起身去热药,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双视线复杂又压抑地看了他许久,然后转开眼,慢慢闭上了。

    之后谭骁弄好药,杜宁修乖乖喝了,喝完俩人就和往常一样,互相抱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谭骁先醒过来,主要是热醒的。因为怕杜宁修会冷,他把电热毯开到了最高档,大半夜自己被热得不行,迷迷糊糊地就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继续抱住杜宁修倒头睡了过去。不过后半夜还是热,也睡不沉,一大早上就清醒了。

    把搂着他睡得死沉的杜宝宝叫起床,某人的起床气还挺大,哼哼唧唧就是不肯起来,谭骁又是亲又是抱又是出卖色相,好半天才把人拱起来,真是哄得头发都要白掉一大半。哄起床还不够,还得抓着手牵到浴室,又伺候着洗了澡,全身都拾掇得香喷喷的才总算不耍赖了。

    谭骁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好不容易才忍住打他屁股的欲望,叹着气说,“快把药吃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杜宁修乖乖把药喝了,又把昨天解下来的手表重新戴上,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会儿才准备出门。

    谭骁回头瞅他一眼,随口说,“表放外衣袖子里吧,半盖着显得更好看点。”

    杜宁修抬抬下巴,吐出一个字,“不。”

    谭骁纳闷儿,也没管他,杜宁修又整了整袖子上的袖扣,又低头瞅瞅皮带,觉得一切完美了才优雅地踏出了门。

    谭骁瞪着他做作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

    哦,名表,钻石袖扣,gui的皮带,呵呵呵,都得露出来呢,必须得露出来,不露出来怎么显得我有钱,愚蠢的凡人们,颤抖吧,我一个扣子都能抵得上你半辈子的薪水,哼,就这么有钱,咋地吧,不服来战

    谭骁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小九九,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得哈哈笑,等下了楼立刻凑到杜宁修旁边,伸手把某个偷偷炫耀的家伙抱起来原地悠了一圈,调笑道,“哎,你真是越长大越娇气了,嘚瑟什么呀”

    杜宁修也不傻,知道他猜出来了,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扬起高傲的下巴,冷着脸非常傲慢地哼了一声。

    谭骁被他萌得心尖颤,狠狠啾了他嘴巴一下,扯着他傲娇的小脸蛋一顿揉捏,杜宁修抬起眼皮瞅瞅他,又被男人抱着原地悠了一圈儿,终于也绷不住,很不情愿似的凑过去回吻他。

    谭骁仿佛看到某人背后长出来一条大尾巴,高高兴兴地在屁股后头摇啊摇,摇啊摇,依恋地磨蹭自己,讨人欢心的小奶狗似的,惹得他整颗心都要化了。

    等谭骁揉巴够了,开心地把人放下来,准备转身往餐厅走的时候,忽然全身一凛,从脚底嗖地一下冷气飙升。

    夏丘抱着手臂靠在自己的房门前,一脸的不屑、冷漠、嗤之以鼻,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大字呵呵。

    谭骁吓得猛劲儿咳嗽一声,慌忙道,“夏、夏导,早上好哈”

    夏丘又是一个呵呵,转过身甩上门,径自往餐厅过去,一边往后摆手一边说,“好啊,可好了,自己睡床大,特别敞亮”

    然后下一秒他就摆不下去了。

    从餐厅里迎面走出来两个言笑晏晏的人,一人搂着另一人的腰,然后抬头朝他们看过来,嘿了一声,打招呼道,“夏导,早啊。哦,这我老婆,来给我探班的。”

    夏丘“”

    夏丘转身一拐,往大门走,霍逸还朝着他喊,“夏导不吃饭啊”

    夏丘再次呵呵,咬牙切齿地吼过来一句,“饱了”

    第17章

    夏丘也是个实诚人,说翻篇也就翻篇了,没再像昨天那样爱理不理的,骂得特别尽职尽责。杜宁修好歹记着谭骁的叮嘱,压着脾气忍了一整天,等谭骁的戏拍完下场了,他径直走过去,朝正在看回放的夏丘说,“夏导,送你个东西。”

    夏丘骂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被杜宁修责难的准备,于是非常硬气地说,“啥啊”

    杜宁修从口袋里翻出一盒东西,放到桌面上,往夏丘的方向推了推,颇为怜悯道,“这荒山野岭的,挺不好买,我估摸夏导应该没提前准备过,我这份儿就送你,就当谢谢你照顾我家谭骁了。”

    夏丘黑着脸瞪着那小方盒子上明晃晃的“durex”注杜蕾斯,牙齿磨得嘎滋嘎滋响,冷哼道,“谢了您了,无功不受禄,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杜宁修却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这是节日礼物,本来就该送的。”

    夏丘稍微愣了下,下意识问,“啥节日”

    杜宁修敲了敲桌面,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无比优雅道,“双十一,也没几天了。”

    夏丘“”

    什么叫伤敌诛心,杀人于无形,杜老板堪称黑心界楷模,可以说是非常深得精髓了。

    杜宁修好整以暇地说完,转身道,“祝夏导节日愉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身后一个喘气声儿都没有,杜宁修神清气爽地扬起下巴,看到谭骁在远处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散了,又恢复了一双死鱼眼。谭骁赶紧把他拉过来,紧张道,“你又跟他说啥了”

    杜宁修漠然道,“没什么,就陈述了个事实。”

    谭骁将信将疑,看夏导的脸色都青了,也不敢多问,赶紧拉着杜宁修溜了。

    之后一星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日常谭骁拼命演,夏丘拼命骂,杜宁修拐着弯儿欺负人,霍逸明晃晃地虐狗。

    剧组众人苦不堪言,生怕一句话一个眼神弄错了,要跟着遭殃。所以这天听说杜宁修要走了,众人基本上达到了道路以目,普天同庆的程度,都恨不得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亮了,草原从此清新了,天空就此广阔了,日子也终于要美丽起来了。

    唯独依依不舍的,估计也只有谭骁一个人了。

    当天晚上杜宁修就有不少工作上的来电,他一一回应完了,又坐在床头翻看助理传真过来的文件。谭骁看着他严肃工作的模样,心里有点愧疚,也不知道他陪着自己一整个星期,有没有影响到公司那边的生意。

    谭骁远远坐在另一边,不好打扰他,于是就捧着剧本继续研究自己的。

    草原的戏份快要拍完了,意味着打戏最多的部分即将结束,要开始进入真正飙演技的剧情了。谭骁实在是苦恼,虽然被喷了一星期有了点进步,可那是跟他自己比,跟其他演员比根本就没得看。三皇子的演员还是念大三的电影学院学生,那也足够把他甩出去一条街,他每天一睁眼到片场就压力山大,怕演不好,又怕丢了杜宁修的脸,心里头压抑得很,闷得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夏丘其实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那人现在彻底清楚了他的水平,安排给他的镜头都是最低要求。谭骁每天都拼命做到最好,休息时候练了无数次,觉也睡不安稳,反复不停地琢磨,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着镜头就发蒙,和霍逸那些实力强劲的演员一对戏,气势就矮了一截,发挥得更是糟糕。

    他其实很难受,可也不对别人讲,就自己一个人闷着,他是不想让杜宁修担心,那人已经够忙了,他不想再给他增加无谓的负担,毕竟演戏这种事儿没人能帮忙,只能自己消化,自己慢慢去悟。

    谭骁又从头到尾把剩下的几幕戏看完,闭上眼回想一遍,又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练了好半天,直到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才推门走了出去。

    已经快十一点了,杜宁修还在对着电脑打字,时不时切换屏幕看一些文件,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谭骁倚在门扉处,看着男人融合在灯光里的背影,忍不住就想他这么些年是不是每天也都是这么度过的,忘了时间,也感觉不到疲惫,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灯光下熬过一宿一宿,熬得身子骨都越发消瘦了。

    谭骁看得心疼,想了想,把白鹿买来的草莓洗了一些,然后端过去,从后面轻轻拍了下杜宁修的肩膀。

    杜宁修显然看入了神,被他一拍惊了一下,回头看到是他,立刻抱歉道,“对不起,我看进去了,忘时间了。”

    说着便要合上电脑,谭骁按住他的手,抚了抚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柔声道,“不急,就是想让你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杜宁修眨眨眼,目光又柔软了许多,伸手抱住他的腰把人拉过来,在他腰腹间蹭了蹭,“公司里堆的事情有点多,我抽出空就马上回来看你,你有任何事一定要联系我,不要闷着。”

    谭骁扯扯他的耳朵,笑道,“谁要听你说这些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适应差不多了,放心好了。”

    杜宁修嗯了一声,侧头看看他盘子里托着的草莓,说道,“新买的吗”

    “嗯,可甜了,”谭骁说着便拎起一颗,“来,尝尝看。”

    杜宁修咬了一口,可小狼崽似的顺便把谭骁的手指头也叼住了,谭骁不好意思地勾了勾他的牙床,笑道,“忘恩负义呢,喂你吃的还咬我。”

    杜宁修舔着那根手指头,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过来坐这儿,喂我。”

    谭骁有点害羞,但还是满足了他,乖乖坐在他大腿上,一手托着那盘子,另一手又捉住一颗草莓喂到他嘴里,笑着说,“懒死你算了。”

    杜宁修瞅瞅他,忽然道,“你张嘴。”

    谭骁没太明白,但还是听话地张开嘴。杜宁修低下头,从盘子里叼起一颗草莓来,又抬头凑到谭骁嘴边,往他唇缝里推了推,眯眼道,“我也喂你。”

    谭骁被他幽深的目光挑逗得有些局促,不由咽了下口水,含糊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些手段”

    杜宁修探出舌尖把草莓一点点推进谭骁的嘴里,低声说,“不喜欢么”

    谭骁感受着唇齿间渗透而入的果香味,终于是无奈地笑笑,抬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喜欢,怎么都喜欢。”

    可怜巴巴的小草莓在两人缠绕的唇舌间被搅弄得四分五裂,潮湿的水渍声在亲吻的间隙里啧啧出响,谭骁被那声音刺激得浑身发抖,整个口腔都被电流窜过似的,头皮都跟着发麻。

    史无前例的重口湿吻,吻得谭骁大脑发空,好半天都找不回理智。

    舌苔被杜宁修拉扯着压了一下,他颤着呼吸惶惶道,“什、什么东西”

    “草莓叶子,”杜宁修把那片被揉弄得毫无尊严的叶片推回谭骁嘴里,笑道,“不吐出去吗”

    “呃,哦”谭骁红着脸把那团软趴趴的叶子吐到盘子里,被他吻得呆乎乎的,有点找不到北。杜宁修的手在他后背蝴蝶骨处温柔地抚摸,又噙着笑说,“再喂你一个吧。”

    谭骁深深吸了口气,苦着脸又被调戏了好一会儿,某人才餍足地亲亲他,意犹未尽地收手了。

    杜老板这种不上何撩的行为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谭骁半夜窝在被子里,苦闷地如是想。

    因为梦里实在想入非非,第二天一大早小小骁就生机勃勃地探了出来,谭骁苦恼得要命,想翻身下床去解决,心思忽然一顿,小心翼翼朝杜宁修的那地方迅速拂了一下。

    没摸到什么,说明人家没什么反应,跟平时一样。

    谭骁又是愁闷又是担心,又实在不忍心多问,只好压在心里,心事重重地洗了个澡。

    当天杜宁修吃了早饭便走了,谭骁请了半天的假把他送到机场,分别的时候居然很没出息地想哭。杜宁修却一路板着脸,也看不出一点临别的伤怀,只在进安检之前忽然把他搂进怀里,用了很大的力气,在他耳侧克制着吻了一下。

    杜宁修说,“我很快就回来。”

    谭骁紧紧回抱住他,半天才闷声说,“我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杜宁修似乎低声说了三个字,然后没等谭骁反应过来,就松开手转身走了。谭骁呆在原地许久,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了才收回目光,实在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杜宁修的名字,满腔柔情地回应了一句我也爱你。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谭骁有点失落,独自回到剧组,郁闷地去了化妆间。

    正巧夏丘跟霍逸都在,一个在讲戏,另一个在被化妆师精心倒腾。夏丘抬头看到他,头一回如此眉飞色舞,气沉丹田地跟他打招呼,“嗨,下午好啊。”

    谭骁“”

    天地为证,这是他第一次真心想和导演撕逼。

    总之就是精神状态don到底,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还好今天集中了不少打戏,谭骁假公济私地把闷火都发泄在了道具上,打得格外稳准狠,表情讲真的非常帅气。夏丘由内而外地满意,头一回没喷他,还喜气洋洋地难得夸了他几句,不过这并没有愉悦到谭骁,反而更想打他了。

    等拍完了自己的戏份,谭骁没心情跟某个扬眉吐气的家伙说话,回到化妆间脱了戏服,准备穿回自己的衣服。

    还没等动作,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咔擦咔擦响起一阵拍照声。谭骁无语地瞪着眼前流口水的白鹿,无奈道,“能等我穿了衣服再拍吗”

    白鹿笑嘻嘻道,“就是要你不穿衣服的呀杜总可算是走了,我这任务领了一星期了,今儿再不完成,安总非得骂死我啦。”

    谭骁哭笑不得道,“我光着膀子有什么好拍的”

    白鹿兴奋道,“开玩笑呢谭哥你身材简直太棒了好吗我就没见过第二个有你这么漂亮的肌肉的看着这么有力量,却一点儿都不夸张,去做人体模特绝对是一线水准啊”

    谭骁抓过自己的衣服套上,有点不好意思,“安总上次跟我要过照片就被杜总回绝了,你们这要是发出去,不怕杜总生气么”

    白鹿郁闷地挠挠头,合十拜他,“所以你行行好啦,不要跟杜总说是我偷拍的嘛。”

    谭骁笑了笑,也不多说了,只心里头暗想,你当杜总傻吗我身边就跟着你一个人好吧

    这事儿谭骁也没放心上,当晚吃完饭就随手刷了会儿微博,没想到那照片竟然跃上了热搜第三,醒目地标注着“谭骁 艳照”,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什么劲爆丑闻。谭骁也是心累,可也不得不佩服安然他们的炒作手段,真是棒棒的标题党。

    不过说真的,他看到那照片还小小自恋了一下,白鹿的摄影技术不错,安然他们挑选的这张尤其性感。当时刚刚拍完戏流了一身汗,有两行汗珠正巧顺着他腹肌的沟壑停留在肚脐边上,镜头清晰记录了他劲瘦的腰肢,饱满的胸肌和狭长的人鱼线,暗黄的灯光斜斜打亮了他半边的身体,衬得那片浅麦色肌肤越发光滑细腻,看起来极为诱惑。谭骁的身材是修长挺拔型的,因为长期锻炼的缘故,身体的每一处都彰显了人类躯体最完美的状态。看他的脸的确是平平无奇,可一旦扒光了衣服,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忍住不想占有他的。

    微博文字配得也巧妙,写着拍了一天打戏,累,想睡觉。

    看评论简直是在逛窑子,一个个都嚎叫着“睡不到谭骁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春风十里不如睡你”“别睡了,睡我吧”“老公躺好,我自己动”

    谭骁看得脸红,特别想回复两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对着屏幕傻笑了一会儿,又偷偷想,杜宁修每天拥抱自己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他越来越怀疑霍逸说的那个可能性了,可怀疑也没办法,如果真的是那个问题,他也只能等着杜宁修自己说出来。他不想刺激他,更不想伤害他,就算一辈子只能被他用手满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还可以自己当上面的

    不过说出来有点尴尬,比起上别人,他还是更喜欢被人上,应该说就是纯0吧,真是白瞎了这身肌肉

    谭骁天马行空地想着,直到特别关注叮地一响,他登时从床上弹起来,急忙点开了页面。

    我只是笑的不明显

    凭什么给那么多人看我哥的胸,我哥的腰,我哥的大腿啊我要毁灭你们亮剑吧混蛋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谭骁哈哈哈大笑,抱着手机在床上直打滚儿,一脑补杜宁修内心嚎叫的模样他就受不了,忍不住对着那条微博在屏幕上亲了一下。

    不过

    大宝宝不开心了,得赶紧顺毛才行,否则安然他们可就遭殃了。

    谭骁想了一想,盯着“亮剑”那两个字忽然有点脸红,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还是克制住全身的羞耻,抬手脱掉了衣服。

    千里之外来回踱步即将喷火的暴躁龙,忽然听到微信的响声,十分愤懑地扫了一眼屏幕,然后迅速拿起来,烦躁地解了锁。

    而下一秒,某人的瞳孔猛地一颤,所有的怒气瞬间就奔离到九霄云外,大脑跟着当机。

    骁哥图片

    骁哥头一回拍这种照片。

    骁哥好看吗

    照片里的男人半蹲着,镜头应该是架在了地上,由下而上刻画出男人结实健美的身体,以及

    杜宁修“”

    那边静了一会儿,似乎还嫌刺激得不够,又说了一句。

    骁哥嗯就是想说,我“弟弟”想你了。

    脑子根本来不及归位,某人的身体却非常诚实地抬起了手,用力捂住了鼻子。

    第18章

    安然的这波炒作非常地666, 微博上刚刚炒热了话题,紧跟着就有大v们转发推动,才不到一晚的时间,竟然就有八卦媒体弄了个“最想勾搭一夜情的男星”排行榜, 谭骁力压众多一线巨星, 高居榜首。

    对于这个排名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谭骁刚刚花了一整晚的功夫好不容易把某人安抚好了,这排行榜一出,顿时就付诸东流。杜宁修脸拉得比马还长, 脸色阴森森的, 看得视频对面的谭骁哭笑不得,只好伸手点点屏幕, 佯装不高兴道,“好了啊, 这都十一点了, 你就预备一直给我甩脸色,不说点别的了吗”

    杜宁修瞪着眼睛,控诉道, “我很生气。”

    谭骁笑着响应, “嗯嗯,很生气。”

    “我真的很生气,你别笑。”

    谭骁勉强憋住笑, 无奈道, “所以呢这么生气怎么办再给你发两张裸照能拯救一下吗”

    杜宁修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活像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受气包,谭骁看他那模样又忍不住乐出来,趴在桌子上朝他眨眨眼睛,笑眯眯道,“小气鬼先生,再生气就长皱纹了,不帅气喽。”

    杜宁修有点端不下去,干脆学着他一起趴在桌子上,对着立着的手机表达强烈的不满,“我跟安然说以后都不许再发了,他竟敢说酌情考虑,不听我的,”说着就很愤慨,拧着眉毛道,“谁给了他反抗我的胆色,真是反了他了。”

    中二病又犯了这是谭骁闷着声笑,勉强正色道,“合约都签给他了,当然要服从公司的安排,你也不能又要他捧红我,又什么都按你的喜好来,他也很为难呀。”

    杜宁修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逮机会暗戳戳地想让谭骁安慰自己而已。不过这幼稚的想法他才不会说出来,只扬着下巴端起架子,老黄牛似的鼻子里一直在喷气。谭骁也不想跟他绕着这个话题扯,便换个轻松的说,“草原的戏份拍完了,我明天就去横店了,那边信号很好,你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啊。”

    杜宁修唔了一声,又盯着他瞅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屏幕,郁闷道,“哥,我想亲你。”

    谭骁心里一酸,也伸手摸他屏幕里的脸,轻叹道,“我也想呢。”

    “最近一直抱着你睡,你不在,我都睡不着了,”杜宁修慢吞吞说着,又眼巴巴看着他,“你也是吗”

    谭骁被他说得心塞,咬着嘴巴默了一会儿,忽然往后撤回几步,看镜头能拍到自己半个身子了,便伸出两手手臂,比了个大大的圆,笑道,“喏,给你一个大大的抱抱。”

    杜宁修呆了一呆,忽然把半张脸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眉眼,声音唔噜噜地传出来,“幼不幼稚,我又不是小孩子”

    谭骁嘿嘿一笑,又比了一个圆,说道,“来吧,跳进来给你举高高哦。”

    杜宁修干脆把整张脸都塞进胳膊窝里,抬起两只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嘴里“咚”了一声。谭骁立刻配合地“啊”地一叫,身体歪到一边,捂着胸口说,“啊,这么痛,难道是谁偷走了我的心嘛”

    杜宁修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在那头夸张的表演,十分艰难地绷着脸说,“谁说你演技不行了奥斯卡影帝级别么这是。”

    谭骁哈哈大笑,又凑了过来,笑道,“真不容易,可算把你逗笑了。”

    我才没笑杜宁修心里吐槽着,面上却放松了许多,小声说了句,“骁哥,你对我真好。”

    谭骁摸着屏幕上的脸,笑着说,“我喜欢你,当然要对你好了。”

    杜宁修黑亮的眸子又眯了起来,也伸手去摸他的脸,两人呢喃着说了很久的悄悄话,一直到谭骁犯困了打哈欠,彼此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一夜安然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全剧组的人往机场赶,浩浩荡荡地向横店出发。

    谭骁从昨晚开始就不断收到童飞的短信,童飞新接的剧也在横店拍摄,虽然两人在不同场地,隔得倒是不远。那家伙听说自己要过去了,话唠了一整晚,一直到谭骁上飞机前都在哇啦哇啦讲八卦,精力充沛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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