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卓宇“……”
姜海“彭卓宇同志,你刚想哪里去了?”
彭卓宇茫然“我?我什么都没想啊。为什么这么问?”他话锋一转,“难道是你……姜海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姜海“……”
两个人眼看就快要打起来,袁野终于出声了。
“最近,”他有点犹豫地说,“是有点……”
彭卓宇“什么什么!”
袁野“……”
姜海“你个傻逼闭嘴。袁野,接着说。”
袁野踌躇道“你们说……”
两双耳朵齐刷刷竖了起来。
袁野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长得怎么样?”
彭卓宇“……”
姜海“……”
彭卓宇“睡觉睡觉,这天没得聊。”
姜海“信了你的邪,毁我青春费我光阴,辣鸡。”
袁野忧郁道“我认真的。”
彭卓宇纳闷“你以前不挺有自信的吗?”
袁野惆怅“那是你没找个颜控的女朋友。”
彭卓宇立马嘚瑟了“诶你别说,刘慧还真没这毛病。你别看她老揍我,其实吧,人老稀罕我了,就我这挫样,在她眼里帅得跟校草似的……”
现场唯一一个单身狗——姜海同学冷静道“秀恩爱,死得快。”
彭卓宇识相闭嘴。
袁野忧伤道“他今天都没理我。我之前问过他一次,说我要是长残了,他还要不要我。”
姜海“她怎么说?”
袁野叹了口气。
姜海“……”
彭卓宇“苦了你了,兄弟。”他琢磨了一下,“这么说你担心得有点道理。你不是最近忙嘛,可能那个……叫什么……皮肤状态不太好,要不要敷个面膜急救一下?”
袁野呆滞“敷……面膜?”
彭卓宇“是啊,我听刘慧跟她闺蜜聊天,老说这个。还有啊,你看你平时洗脸光用清水加毛巾,完了再抹个大宝d蜜,糙得跟什么似的,以后也搞点洗面奶、护肤霜什么的擦擦,能拯救一点是一点吧。哦对了,好像是有一套……什么先抹水,再是乳,然后什么……什么来着?记不清了,明天我帮你问问刘慧啊。”
袁野哆嗦了一下,差点吓成结巴“不不不不用了。”
彭卓宇毫无所觉,特别热心地说“别客气啊。”
姜海实在听不下去了“得了吧,你当袁野跟你似的娘炮啊?”
彭卓宇理直气壮“我都是陪刘慧买东西才懂这些的。”
姜海“当我没看见你那些瓶瓶罐罐……”
彭卓宇“!”
姜海懒得理他,对袁野说“别听彭卓宇瞎几把乱扯,我看问题根本不在这。你这一没秃顶,二来腹肌还在,哪长残了?”
彭卓宇“那你说怎么回事?”
姜海冷笑“无知!我问你们,今天几号了?”
彭卓宇“十二月十八,怎么了?”
姜海“怎么了?!呵。”他又问,“这个礼拜天是几号?”
彭卓宇掰着手指开始数。
袁野懂了“十二月二十四,平安夜。”
彭卓宇“诶?”
姜海“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吗?”
袁野心服口服“受教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都忙昏头了。”
彭卓宇愣愣道“什么意思?他女朋友是想要圣诞礼物了?”
姜海“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袁野“嗯。我已经有计划了。”
姜海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彭卓宇“诶?”
姜海“真不知道你怎么找到女朋友的。平安夜你都怎么过?”
彭卓宇笑得一脸幸福“我跟刘慧一起压马路。”
姜海“然后呢?”
彭卓宇茫然“然后……还要干嘛?就压马路呗。”
姜海恨铁不成钢地敲重点“对小情侣来说,这个节日就是情人节啊!情人节,怎么能满足于只是压压马路!太怠惰了!”
彭卓宇恍然大悟,沉思片刻,鼓掌“你懂好多好棒棒哦。”
姜海一听他语气这么贱,就知道他要搞事情了。
彭卓宇纳闷“所以你女朋友在哪儿呢?”
姜海“……”妈的,会心一击。
第四十三章
星期天。
一大早, 徐屹然就发现袁野出门了。心情低沉地走到厨房后, 他看到冰箱上贴着便签纸。
to徐屹然老板紧急召唤,先出门了。早饭已买好,趁热吃。
——袁野。
徐屹然默默收好便签纸,发了会儿呆。
今天十二月二十四号, 平安夜来着。
他慢吞吞挪到饭桌前, 把倒扣在桌上的大海碗翻过来, 看到下面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和油条, 戳了戳套在外面的方便袋,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 他从衣柜深处扒拉出昨晚藏里面的巧克力,晃了晃,再次叹了口气。
这是他跟魏邵请教了以后, 背着袁野,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一开始是想做成爱心的样子,没想到成型以后,居然变成一坨一坨不知名形状了。
算了, 反正袁野没空过节,干脆自己吃掉吧。徐屹然想, 这么丑的巧克力, 果然还是不要送人了。
想着他就打开了袋子,刚伸出手,迟疑了一下, 又收了回去。
好歹是亲手做的,有点舍不得。
徐屹然把巧克力重新藏好,回饭桌上了。他心想,可以把袁野买的早饭当作圣诞礼物啊。这么一想,他就感觉好多了,吃得很香了。
中午他给袁野发了个短信,问他回不回家吃饭。袁野说不了,忙呢。
徐屹然不死心地追问,晚上呢?有空的话,出去吃大餐吧。
袁野回复说,你自己吃吧,我这实在抽不出空。
徐屹然扔开手机,倒在床上,狠狠捶了几下被子。
仔细想想,他也忙得不得了,比袁野还要忙,更加抽不出空呢。
徐屹然爬起来,跑去阳台看了看天气。阳光大好。他跑回房间,先把被子抱出去晒,再拿拖把开始拖地,阳台、客厅、房间里,里里外外都拖了一遍。
照例做完周末的大扫除后,他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抱着笔和本子,到阳台上构思这次约稿的大纲了。
他投稿杂志好几年了,一开始一直被退稿,后来渐渐能过一审、二审,再后来,也能赚一些稿费了。他一直赚得不多,零零碎碎,有过五六百,也有过两三百,甚至有时候一个月才几十块钱。直到上个月,他转型了,换了一家少女风杂志,当月就赚了足足一千块的稿费。而且编辑说他的稿子反响不错,又跟他约稿了。
这期约稿的主题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要求主人公以一个书生的身份,与一个闺阁小姐、或是艺伎花魁、或是精灵鬼怪,偶然邂逅,展开一段短暂而浪漫的爱情故事,感情深挚,意蕴隽永,结尾淡淡一笔,引人惆怅。
徐屹然“……”
他一边喝茶一边构思大纲,等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已经喝了一肚子水了。他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在稿纸上写下几个字——
书生和白狐(大纲)[题目未定]
故事开始了——
临近春闱,书生进京赶考,在山上寻了一处古寺,借宿于禅院中,日夜苦读。
这一晚,他如往常一般,读书直到深夜。烛光渐渐暗下去了。他拿起手边的剪刀,起身想要剪去多余的烛心,却突然听到院中响起女子的哭泣声。
书生放下剪刀,意欲出门查探,余光瞥到一本鬼怪志异,不禁犹疑,暗道寺中哪来的女子,莫非遇到了精魅鬼怪之流。
他正踟蹰不定,突然,于梁上掉下一只红面绣鞋。他大惊失色,连连后退,耳边女子哭泣之声愈发凄苦尖利,仿佛就在他身后一般。他不敢回头,冲向房门,拉开门栓便要逃走,面前却站着一名白衣男子,正要抬手叩门,却险些与他撞上。
白衣男子问他何故惊慌失措,他忙拉住白衣男子,诉说遭遇鬼怪之事。说也奇怪,这白衣男子一出现,那女子哭泣之声便消失不见了。他正惶惶不知所以,白衣男子引他回房,敛容淡道,读圣贤书,胸中自有浩然正气,何惧鬼怪。
书生大愧。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柔声安慰几句,拱手告辞。书生忙问,兄台是否同为举人,可否留下字号。白衣男子微笑摇头,飘然远去。书生怅然不已。之后询问寺中僧人,都说是山中隐士高人,寻常不见外人。书生只得作罢。然而此后,每日读书之时,总会想起白衣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份山中高士的卓然风姿,令他歆羡不已,心向往之。久而久之,竟致思念成疾,一病不起。
书生卧病在床,无亲无故,又想到考期将近,这副病躯是绝不能好了,不禁心灰意冷,暗自垂泪。这天夜里,便发起高烧,危在旦夕了。恍惚间,他隐约听到有人来到他床边,抚上他的额头,无奈叹道,罢了,罢了。他感觉到额上微凉的温度,睁开眼睛,看到白衣男子在他身边微笑。他急忙伸手拉住白衣男子,然而病弱无力,只能口中喃喃,别走。白衣男子握住他的手,轻轻道,睡吧。
次日醒来,书生沉疴尽去,神清气爽,想到昨夜光景,慌忙下床,却见白衣男子推门而入,淡淡道,昨日他已搬入禅院。书生惊觉,一切并非自己臆想,他那般痴态,竟让人全部看去了。他面红耳赤,意欲解释,白衣男子已然离开了。
之后的每一夜,书生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的琴声。高山流水,令人沉醉。书生常在墙角驻足,倾听琴声,想象着白衣男子抚琴之姿,心神恍惚。
进来吧,白衣男子道。
书生讪讪一笑,走入隔壁院中,只见白衣男子峨冠博带,长衫广袖,俨然仙人之姿。书生不禁自惭形秽。白衣男子请他上前弹奏,他忙要推拒,白衣男子却不容分说,取出袖中之箫来。两人琴箫合奏,一时快活,远胜神仙了。
如此时光渐逝,书生竟不知山中岁月。忽有一日,从前小厮找上山来,竟是家乡老母遣来询问,一晃两三年,怎的毫无音讯。书生大惊失色,忙问小厮家中如何。小厮含泪道,家人甚是思念,若是不中,不如回家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