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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仓皇 第4节

作者:your唯 字数:19045 更新:2021-12-19 02:34:24

    傅南生道“后来,先生虽然不收我,却还是送了我一些笔墨纸和旧书,让我拿回去自己看。我拿回去之后,被我娘一把火烧了。我娘说,我不应该懂得太多,懂太多就容易想得多,想得多就容易望得远,这在别人身上是好事,在我身上却是坏事。我望得越远,只会眼睛越疼,因为我根本走不了那么远。我注定是个走不上正途的人,懂得太多礼义廉耻之乎者也还怎么活,那些书里都是骂我们的。”

    陈飞卿问“所以你不懂礼义廉耻”

    傅南生笑了笑“小侯爷这话说得太刻薄了,还是不要说。我当然懂礼义廉耻,只是我不照着做罢了。礼乐是你们权贵才需要享受的东西,你们不让我登大雅之堂,却又要我遵守这些文雅的东西,岂不是太过分了”

    陈飞卿道“你这才是强词夺理。礼义廉耻是每个人都该有的东西,无论是权贵抑或平民,若没了这样东西,天下难免大乱。”

    傅南生笑出了声“天下大乱好啊,我就想天下大乱,乱世出英杰,盛世太平只会出走狗。”

    陈飞卿道“英杰就应该懂礼义廉耻。”

    傅南生道“我听说刘邦逃命的时候将儿子都扔下了车,这样的人你说他懂礼义廉耻”

    陈飞卿道“我没认为他是英杰。”

    傅南生道“他都做了皇帝了还不算英杰,那你就当我刚才说得不对,我不做英杰也成,做枭雄吧。”

    陈飞卿竟然笑了笑“你就是想扬名立万。”

    傅南生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不,我只是想混口饭吃。你今日和我讲这么多,难道又是想扔下我”

    陈飞卿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我有两个想法,第一,安县有我一位朋友,他擅长应对你这样的人,或许我应该将你交给他来用,他会用得比我好,你在他那里,更能够有扬名立万的机会。”

    傅南生问“第二呢”

    陈飞卿道“第二,到了安县你就自己走吧,我不敢用你。”

    傅南生问“我真这么讨人厌”

    陈飞卿道“说实话,我见过许多三教九流,得罪一句地说,很多人与你一样都视纲常伦理于无物,和你的心思一样y毒。但我和他们来往没有和你来往这么累,因为他们比你通晓人情世故,知道不该y毒的地方就要好好地把獠牙含回去,这样的人我反而在很多时候乐于去用。但你太张扬,你将你的小机灵抖得太过,于我而言,很容易给我带来麻烦。”

    傅南生低头想了想。

    陈飞卿又道“但也因此,我一直在犹豫,我觉得你像个不通世事的孩子,而那也算不上是你的错。所以我曾对鲁鼎说过,我想教好你。刚才你我那一番话下来,我却没有了把握能教好你,也觉得或许我不该勉强做这件事,你并不需要我来教。”

    傅南生仍然低着头在那里沉思,沉思了许久,他说“难为你了,赶我走还得想这么多道理。但是我不想走。”

    陈飞卿拿木棍拨了拨火堆,道“我也答应了还会给你找另外的出路,并且只会更好,我没有骗你。你还一定要跟着我,是因为觉得我好糊弄”

    傅南生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跪了下去,道“因为你救过我。”

    陈飞卿道“这话你已经让陈树告诉过我了。”

    他暗示他已经知道那日在郑府傅南生刻意接近讨好陈树了。

    傅南生道“我接近陈树,是因为我想他帮我留在你身边。我也没有骗你,我绝不会对你不利。陈飞卿,我喜欢你。”

    陈飞卿不以为然地想,当老子真好糊弄。鲁鼎跟我借钱的时候说他爱死我了,郑小少爷求我给他背锅的时候说下辈子也爱我,你们一个个哎,都不认真对待这种事,当心月老罚你们一辈子光棍。

    傅南生仰面看着他,祈求地“你教我,我跟你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再犯,不用你说,我自己走。”

    陈飞卿道“那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傅南生犹豫了一下,道“因为,你对我好。”

    陈飞卿道“我不相信。”

    傅南生“是真的,这次是真的。”

    陈飞卿“你说了太多假话,所以我不敢相信是真的。”

    傅南生又低着头想了想,一咬牙,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死老头儿的事儿吗”

    陈飞卿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过了会儿才想到是鲁鼎他爹。

    傅南生道“他也对我很好,对我娘很好,是我娘的恩客,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给我娘赎身,甚至会娶了我娘,我和我娘也这么以为。他对我真的很好,给我买漂亮衣裳,买糖人,带我去逛灯会。”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还会看着我想到他的女儿。”

    陈飞卿一怔。

    傅南生笑了笑“他说他有一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年纪,可惜女儿跟他不亲,跟了母亲。他很疼爱他的女儿,给他女儿买了很多漂亮衣裳,可都没人穿,他觉得我有几分像他的女儿,希望我能扮成他女儿陪陪他。”

    陈飞卿问“你穿了”

    傅南生道“穿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从小就穿惯了,万花楼里大多数都是女人,我娘哪儿来那么多钱给我买衣裳都是妓女们不要的衣裳改小给我穿,这对我而言没什么。”

    陈飞卿几乎不想问下去了,但还是问“后来呢”

    傅南生道“后来他就死了。游侠杀的。我娘被死老头怂恿着吸食神仙散,还借他钱去赌,欠了他很多钱。有一天他又来说想女儿,但我正好被私塾先生赶回家,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心情也不好,又喝了点酒,忍不住要动手,打了我一顿。

    我娘当然护着我,跟他吵起架来,反而也被他打了个半死。打晕我娘之后,他又来打我,边打边说要去官府告我娘不还钱,告到我娘一辈子蹲在大牢里直到死。这个时候有一个侠客,和你一样高一样英俊,穿着白色的衣服,手里拿着宝剑,从天而降杀了他。杀了他之后,游侠对我说不要怕,没人会再欺负我了。”

    陈飞卿沉默地看着他,过了会儿道“卷宗上写他死在浴桶里,而你当时晕了,你怎么看到游侠的”

    傅南生想了想,似乎在努力回忆着,然后道“游侠不想被官府发现,又唯恐一走了之会连累我和我娘,便做了一番手脚帮我和我娘摆脱干系,走之前打晕了我。”

    陈飞卿皱了皱眉头。

    傅南生道“我说的是真的,游侠还给了我一个石哨,说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我,我一吹,他就会出来帮我。”

    说着,傅南生当真伸出手来,露出手掌心里的一颗小石子儿。

    陈飞卿嘴角一抽,道“这是你刚从地上捡的,我看到了。”

    傅南生丝毫不窘迫,笑道“天都这么黑了你也能看到。这确实是我刚捡的,原先的被我弄丢了。”

    他将小石子儿放到嘴边,努力地吹了吹,却没有吹出任何声响来。

    他笑着说“你看,这个吹不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陈飞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别吹了,我在这里,没人欺负你,游侠也不用再出来。”

    傅南生缓缓地低下头,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陈飞卿想了想,又问“我还听说,你十三岁曾经与一个寡妇家争夺家产”

    傅南生蹙眉想了会儿,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玉莲姐姐”

    陈飞卿并不知道那个寡妇叫什么,犹豫着点了点头。

    傅南生有些失落“玉莲姐姐很可怜,她嫁人时被骗了,丈夫是个病篓子,娶她是为了冲喜。虽然那丈夫对她也不错,但很早就过世了。她没有一儿半女,守着家中的房产,丈夫那边的亲戚却都想把她赶走,总是刁难她。我有一次无意间帮了她,她对我很好,认我做弟弟,虽然她不识字,但却买了书跟我一起学,那是我小时候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后来她也得了病,无论是丈夫家的亲戚还是娘家的亲戚,都眼巴巴的盼着她死。他们在她好的时候从不看望她,可在她病重的时候天天借着看望她的名头来闹,还争着过继孩子给她,闹得她的病越来越重。她终于发了狠,说要将一切都给我,如果我不要,就全部扔到河里去也不给那些人。”

    傅南生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子,又抬头看着陈飞卿“我不知道你听说的是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但我后来争家产确实不是为了我自己,钱确实归了我,但气是玉莲姐姐在天之灵给出的。”

    陈飞卿无话可说。

    傅南生叹了一声气“算了,你不信也正常,我娘都不信我这种人还有亲情和良心。”

    陈飞卿皱了皱眉头,问他“不说那些了,要我说你也有错,不管那些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自己xi,ng情古怪,难免也招人误解。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改改掉你那古怪的xi,ng情,你愿不愿意成为游侠那样的人我想他应该是不爱说谎,也不胡思乱想的人。”

    傅南生低着头,将手掌慢慢地卷起来,包住那颗小石子儿,轻轻地说“可是我成不了,我是妓女的儿子。”

    陈飞卿道“人只有自己看贱自己,你若非得这么想,别人怎么也帮不了你。但你若不这么想,我就会帮你。”

    傅南生沉默了更长的时间,这沉默的时间足够鲁鼎和陈树逮了两只兔子回来。两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问“怎么了”

    傅南生这才恍若醒了过来似的,他站起身,重新朝陈飞卿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叩拜大礼,道“我愿意改。”

    第10章

    一行四人去了安县,陈飞卿去见小林将军,傅南生三人则各自去市集上面补充干粮,相安无事。

    隔日众人起行,一路北上,很快就到了边塞军营。

    出乎陈飞卿的意料,傅南生自从那日树林谈心之后便乖得不能再乖,往日那怪异的念头和言行再也没了,出乎意料的好相处,话不多也不少,对着大家该笑就笑,让打招呼就打招呼,让叫人就乖巧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鲁鼎还有所怀疑,便留心观察了几日,实在也没抓到蛛丝马迹。

    傅南生似乎是真收起了他那一套,诚心诚意地做起了陈飞卿的随仆,他比陈树心细,特别勤快,跑前跑后的,把事情做得妥妥当当,甚至还跟着兵士们c,ao练起来。

    傅南生的体格弱,跟不上兵士们,往往众人跑了五圈他才刚跑完两圈,并且累得跑不动了。

    但陈飞卿对此已经老怀安慰。

    鲁鼎警告陈飞卿“他或许只是换了一套来装。”

    陈飞卿的心情极为复杂,也不知道如何对鲁鼎说他父亲的事,只好摇了摇头“至少,他目前没做错事。”

    鲁鼎见陈飞卿有些偏袒,正要再说,却见陈飞卿望着不远处笑了笑。

    他也看过去,看到陈飞卿与一队士兵正在c,ao练。

    那是一队新兵,队长让大家把上衣都脱了看看身板,傅南生有些犹豫,却还是和众人一样脱去了上衣。

    他一脱,大家就都笑了起来。

    傅南生的身板,看起来实在是一折就断。

    傅南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往常只是羡慕高大强壮的男人,并没有今天这么难为情。如今身处众人当中,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不像一个男人。

    队长骂道“笑什么笑,你们有他脑子好吗识字吗你们”

    大家努力地憋住笑。

    队长严肃地朝傅南生道“不过你这也太弱了,虽说你是将军的幕僚,冲锋陷阵的事儿你不用做,但人在军中,难免要风吹雨打的,身子骨太弱了,吃亏的是自己。”

    傅南生挺直了腰板,道“是。”

    队长叱道“喉咙痛听不到大点声”

    傅南生大声道“是我知道了”

    队长还是说“听不到。”

    傅南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吼出来“是”

    队长点了点头。

    鲁鼎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看向满脸欣慰的陈飞卿,再次提醒道“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飞卿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鲁鼎无奈地摇了摇头。

    傅南生在兵营里逐渐的如鱼得水起来,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毕竟他长得好,xi,ng情好,又会读书,偶尔还教人识字儿,帮人写家书。

    当然也会有兵油子过过嘴瘾占细皮嫩rou的傅南生点便宜,但往往会被傅南生新结识的朋友们给收拾回去。

    陈飞卿自然对此是喜闻乐见的,只不过偶尔会觉得有点“失落”。

    比如他正在边看地图边吃馒头,吃完一个再去拿,手却抓了个空,一看,碗里没了。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在地图上面圈圈点点,边叫道“小南,再拿俩馒头给我。”

    过了会儿,便有人掀开营帐的帘子送进来馒头。陈飞卿转头一看,问“怎么是你”

    陈树故作吃味地说“少爷,您这话就伤人心了。”

    陈飞卿笑着踹他一脚“你还是个小头目了,是你高升了不用伺候我,所以你少爷我这么惊讶。”

    陈树也笑了“我正好过来和您对账,走到门口听到您叫小南,这不见他正有事儿,我就去给您拿了。”

    陈飞卿随口问道“他有什么事儿”

    陈树道“好像是粮草到了,请他去帮忙清点。”

    陈飞卿道“不是,我知道他现在和大家处得不错,但规矩还是要有,粮草的事儿有专门的人负责,怎么轮到他管了周库的军饷是不是也要给傅南生才好”

    陈树解释道“周库昨天病了,这才请小南帮忙。”

    陈飞卿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陈树又道“他刚我跟您说一声,清点完粮草,他还要去伙厨那里帮忙,晚一点回来。”

    陈飞卿“”

    陈飞卿问“伙厨也病了”

    陈树道“那倒没有,但大家伙都吃腻了,让小南帮忙改善一下菜目。”

    陈飞卿讶异地问“这也找他你们当他百事通”

    陈树道“他自己说的,他说他做饭很好吃,我们吃过,确实不错。”

    陈飞卿道“我都没吃过”

    陈树道“不能啊,他说您要吃宵夜都是他做的。”

    陈飞卿想了想,偶尔他夜里有事太晚了要吃东西,确实是傅南生去端的,只不过傅南生没说过那是谁做的。

    味道确实还不错,一度陈飞卿都觉得伙厨要做正餐的时候有做宵夜这水准就好了。但再一想,做正餐要做那么多人的分量,难免失了准头。没想到今日才知道,那都是傅南生做的。

    深夜里,傅南生忙完了才回到陈飞卿的营帐里。

    因他的表现好,陈飞卿许他睡在营帐外间,对外则说是为了傅南生更好地照顾陈飞卿,为此将欢天喜地的陈树赶去跟鲁鼎睡了。陈树是着实欢天喜地,因为他喜欢听鲁鼎说天讲地,而他家少爷没那么有趣。

    陈飞卿还没睡,正在看兵书。

    傅南生给他打来一盆水,拧了帕子,问“饿吗”

    陈飞卿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道“傍晚吃得多,不饿,这就要睡了。”

    傅南生点点头,伺候他洗漱完,便端着水又出去了。

    陈飞卿看着他在忙东忙西,问“宵夜都是你做的陈树跟我说的。”

    傅南生道“是。”

    陈飞卿笑道“你也不跟我说。”

    傅南生也笑了笑,解释道“这没什么好说的,将军没问,我就没说。”

    陈飞卿“唔”了一声。

    傅南生是越来越好脾气了,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和刚认识时那个半句话也要堵回来的傅南生截然不同。

    陈飞卿心想,若换了那个傅南生,恐怕得回一句“这没什么好说的,省得你还要担心我下毒”。

    这么一想,陈飞卿笑了起来。

    傅南生好奇地看他一眼,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陈飞卿笑着将自己的想象说了出来。

    傅南生也笑了,却没说话。

    他又收拾了一阵子,这才开口“若将军没其他的事,我先歇息去了。”

    陈飞卿道“没事了,我也要歇息了。”

    营帐里的烛火便彻底熄灭了。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外头便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声响。

    陈飞卿睡在营帐里面,一时还没听到,但傅南生听到了,他听到那声音是朝着这边过来的,便赶紧起身,穿着中衣便往营帐门口走去,边走边问“什么事”

    傅南生一把掀开营帐门帘,迎头撞上来人,被撞了个踉跄,往地上一坐。

    来人生得极为魁梧,虎背熊腰,面相倒也称得上一个英俊,却不似中原男人ji,ng细,颇为粗犷。

    傅南生皱了皱眉,却不知这个漠国人深夜闯入营帐是何意图。

    漠国男人低头看了看他,更不得了,骂咧咧地道“陈飞卿你娘的骗子中原人都是骗子骗我,自己在这里快活”

    傅南生忙站起来,问“你是谁”

    漠国男人听他说话,愣了一下,又看回他身上,伸手朝他胸口摸了一把“我的天神naai,陈飞卿你好这口”

    陈飞卿已经醒了,此时快步走过来,把傅南生往旁边一推,朝那漠国男人道“小王子,你的天神naai有没有告诉你这是下流行径”

    傅南生讶异地看向这漠国男人。

    他听说过小王子此人,是漠国国王的小儿子,传言十岁便一箭s,he死了一头白狼,是天生神力,很得漠国国王的喜爱。

    小王子指着傅南生“到底谁下流”

    陈飞卿道“他是我的随仆,以前陈树不就睡那,也没见你说三道四。行了,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事”

    小王子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不去问问”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又一阵吵闹,隐约听得有人在外头高声道“宁王殿下”

    小王子脸色一变,道“糟了,就是他,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陈飞卿见状,虽然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小王子这仓皇的样子便顺着道“你躲到我床下去。小南,你留在屋内随机应变,别让人发现了他。”

    傅南生点了点头。

    陈飞卿朝营帐外走去,便见到众星拱月般走过来的男子,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宁王。

    宁王很年轻,是先帝的幺弟,生得极好,xi,ng情也好,是很有声望的人物。

    陈飞卿迎上去,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宁王殿下。”

    宁王朝他笑了笑“本王来得仓促,打搅飞卿的清眠了。”

    陈飞卿道“宁王叔说得生疏了。”

    宁王叹了声气,道“你既然这样叫本王,本王也不跟你客套,今晚你这觉暂且先别睡。”

    陈飞卿讶异地问“为何”

    宁王道“本王听闻小王子一行人近日在鬼城流连,便率人夜袭,如今他应该是逃向了这里。”

    陈飞卿听了这话,已经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暗暗头疼。

    宁王虽然xi,ng情温和,那是对国内而言,对外,他一向是坚定的主战派,有传言是因为他年少时的授业恩师被查明叛国投靠漠国使然,因为这件事,他在朝内一度吃了不少苦头。

    这都是传言,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宁王对漠国人深恶痛绝那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所以,陈飞卿与小王子暗中缔约一事就没有跟宁王说。

    此事陈飞卿知,小皇帝知,陈飞卿他爹知,丞相知,偏偏就宁王不知道,全因为众人一致认为若宁王知道此事估计会一头磕死在朝堂上血谏,死前还要留下一句铮铮铁骨的“皇上,臣宁可死战,也绝不与y险狡诈狼子野心野蛮无耻的漠国贼子同流合污”。

    此刻陈飞卿方才知道自己被那伙人给卖了,他们倒是不必担心宁王磕死在朝堂上了,只有他一个人需要担心宁王自刎在军营里。

    或者宁王不会自刎,他会一剑刺穿陈飞卿,然后啐一句“你这种与y险狡诈狼子野心野蛮无耻的漠国贼子同流合污的叛徒死不足惜”。

    陈飞卿在一刹那间十分的心疼自己。

    心疼归心疼,心疼完了,陈飞卿还得把事儿处理好。

    他朝宁王道“既如此,我马上让人彻查全营,王叔不必过于担忧,只要人在这里,就一定能给你找出来。”又侧头叫道,“陈树,你安排一队人在营内搜查小王子,再让人在军营周围加强巡防。”

    陈树领命而去。

    陈飞卿挽着宁王朝另一边走去“王叔风尘仆仆而来,想是还未用饭,我与王叔许久没见了,这漠国要什么没什么,酒却别有一番风味”

    宁王猛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陈飞卿的营帐,又看了看陈飞卿,微笑着道“深夜里不必劳烦伙厨了,本王倒确实有点疲累,就去你的营帐里歇歇,喝杯茶水就好。”

    陈飞卿摆摆手“我那里面去不得人,底下的人今天事忙,忘了给我收拾干净,前两天换的衣服放在那都有味儿了。”

    宁王却不管他,径自朝营帐走了过去。

    陈飞卿赶紧追过去“宁王叔您别介,您不会怀疑人躲我那里吧”

    宁王边走边说“自然不是,飞卿是何种人本王心里清楚得很。”

    陈飞卿问“那您这是”

    宁王掀开门帘,大步朝里面走去“本王什么别的意思也没有,飞卿你倒是特别着急,反而令本王不懂其中的意思了。”

    宁王的话音落下那瞬间,人已经进了里间,目光如利箭般s,he向陈飞卿的床榻。

    陈飞卿也跟了进去,只见自己的被子里藏着个人,隆起了一小块。

    他瞬时明白了傅南生的法子,头更疼了,伴随着想要钻地的尴尬。

    宁王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被子里面的傅南生仓促地低叫一声,慌张地抬头看过来。

    宁王一怔,目光在傅南生脸上打了个转,缓缓地往下挪了挪。

    傅南生坐起来,像个女人一样侧过身去,双手拢在前胸遮着。

    陈飞卿彻底服了他。

    宁王终于回过神来,竟然更加生气,他将手上的被子一扔,重重地喝道“陈飞卿,本王错看了你”

    陈飞卿赶忙道“王叔您小点声。”

    宁王骂道“既然敢做还不敢让人听到”

    陈飞卿小声地求饶“求您了,小点声,我错了,真的。”

    宁王朝傅南生道“你出去。”

    傅南生畏惧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将被子包住身体就要下床,去脚一软,倒在床边,不由得求助地看向陈飞卿。

    陈飞卿尴尬地赔笑“他有些不舒服,我们去外间说吧。”

    宁王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他一眼,拂袖出去了。

    陈飞卿看着他出去,扭头朝傅南生竖了个大拇指,便要跟着宁王出去,却不料宁王又折返回来,径直走到床前,弯腰去看床底。

    陈飞卿心中一紧,却见傅南生装得更来劲了,一张小脸又俏又白,惊慌失措。

    宁王在床底没搜到人,又环视了一圈屋内,问傅南生“你叫什么名字”

    傅南生怯生生地道“傅南生。”

    宁王想了想,思索地蹙起了眉头“傅南生你是哪儿的人”

    傅南生答道“京城人。”

    宁王点了点头,转身又出去了。

    在另外的大帐里,宁王捧着一杯热茶,平静了下来,缓缓地道“飞卿啊,你太令本王失望了,这样你当真对得起皇上”

    陈飞卿苦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宁王解释坊间那些荒谬传言。

    却听得宁王又问道“本王再问你一次,小王子在哪里”

    陈飞卿一怔。

    宁王看着他,目光如炬“你当真以为本王好糊弄本王信你不是那种荒y 之人,也仍然愿意信你不是会叛国之人,你为何要相助小王子”

    陈飞卿又苦笑了一声,道“宁王叔,我确实没有把小王子藏起来。我与傅南生也确实没有那回事,他是我从京城里捡回来的,陈树有别的事去了,我就让他睡在营帐外间,但他体弱,这几日身子骨又有毛病了,我那里面暖和一些,就让他睡着了。”

    宁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声气“是皇上默许的那想必你爹也默许了,或许正是他们的主意。飞卿,漠国人看似粗莽,实则粗中有细,ji,ng明狡诈不下于任何人,是做不成任何买卖的。皇上久在宫中不知道,可你应当是清楚得很。”

    陈飞卿很清楚。

    朝中有主和的,有主战的,安国候府与丞相哪边也不属于,按陈飞卿他爹的xi,ng子,只要能赢,是和是战没什么差别,随时能和也随时能战。

    但宁王却觉得这是一件荒谬的事,只有战,总有一方会战死。

    陈飞卿他爹却觉得,死了漠国,谁知道在漠国的尸身上会不会又生起来一个别的国,是战不完的。

    安国候与宁王这两个人也说来有趣,明明安国候是武将出身,宁王总是一副雅士派头,行事的风格却与xi,ng情截然相反。安国候更柔韧一些,而宁王却是宁折不弯。

    宁王见他不说话,又道“确实,本王也是强人所难,你虽与你父亲不一样,但毕竟是要听从你父亲的话。本王只是不知如何是好,你父亲的主意重,本王也绝不会让步,可朝内不能自己先四分五裂。所以本王日前才向皇上自请了到这儿来,你父亲要在朝中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了,本王不去跟他争,但他也管不了本王要做什么。”

    陈飞卿问“您要做什么”

    宁王低头喝了口茶,看着茶叶梗在热水中沉沉浮浮,不由得笑了,道“你不告诉本王小王子在哪儿,那本王也不告诉你想做什么。”

    第11章

    陈飞卿送走了宁王,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见小王子已经大咧咧跨坐在桌前喝茶。傅南生站在旁边,既不热络也不冷落。

    陈飞卿叹了声气“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了,不过你没事儿跑鬼城去干什么那里荒无人烟,早就是座死城了,而且也不归漠国。”

    小王子翻了个白眼,道“听说那里面埋了宝藏,我去看看不行万一发现了宝藏,大不了跟你们平分。”

    陈飞卿道“有宝藏也不归你,说好了那里归我们。”

    小王子道“有财大家一起发,没我帮忙你们连地方都不一定找得到。”

    陈飞卿摇了摇头,朝傅南生道“我和小王子有事要聊,你去外面帮我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五步之内。”

    傅南生点点头,朝外走去。

    见人出去了,陈飞卿问“你怎么又缺钱了”

    小王子挫败地说“我那个混蛋王兄做的好事,他又把军饷吞了。我就不明白,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陈飞卿讶异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将此事向你父王揭发”

    小王子更挫败了“我能怎么说那钱我父王也有份。”

    陈飞卿“”

    陈飞卿扶额道“国库都是你父王的,他贪污图什么”

    小王子道“别说得好像你们那里没这事儿似的,他不得修宫殿又不能直接从国库里一直拿钱,只好用别的由头。我大哥就看准了这一点,每次拿了钱都分父王一大半,谁也别揭穿谁,以前我不懂事跑去说这事儿还被我父王骂了一个月。”

    陈飞卿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王子道“那你就闭嘴,听我说正事。你们那宁王据说在做一件事,具体是什么事我还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似乎想对漠国下手。”

    陈飞卿道“这你不必担心,皇上知道我与你私下里缔约一事,他也答应助你登上王位,从此两国和平往来,再不起战事。宁王胳膊拧不过大腿,已经从朝中离开了。”

    小王子道“我可不觉得你们那宁王看起来像轻易放弃的人。我不管,这事儿你得帮我摆平。”

    陈飞卿道“我都不知道什么事儿我帮你摆平什么你难道让我去杀了宁王啊”

    小王子道“这就是你的事了,我可是割了鬼城往南一线全给你了。”

    陈飞卿咋舌“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当然割得大方,谁知道到时候怎么样。”

    小王子笑了笑,忽然又笑不出来了,他想了会儿,道“我一直在想,我这么做,若被漠国人知道了,他们会如何看我。”

    陈飞卿欲言又止。

    小王子确实狠得下心,约定只要助他登位,他就会将鬼城往南一线全部割让出来,从此不得宣召再不让漠国军队过线一步,并且年年进贡,俯首称臣。

    小王子会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如今的漠国国王沉迷声色犬马,大王子也是个贪财敛利之人,有了他俩做榜样,下面的人也是沆瀣一气。小王子实在是独木难支,只好跑来向有过几次交手的陈飞卿求助。

    陈飞卿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小王子傻了吧。

    后来两杯酒下肚,小王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两天两夜全都是血泪史。

    他从十五岁就开始帮父王王兄收拾烂摊子,收到现在家徒四壁,因为太穷了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好不容易和一个牧羊女子两情相悦,结果大王子得知此事跑去跟牧羊女说门不当户不对你拿了这一百头羊离开小王子吧。

    小王子指着头顶骂道“老子打他个乌龟板板我们漠国又不讲究门当户对他娘还是被虏来的奴隶呢他就是看不得我过得好”

    陈飞卿咳嗽一声,问“所以其实你最终下定决心的原因是他抢了你媳妇儿”

    小王子将酒杯一摔,道“不是老子这是替天行道”

    陈飞卿好不容易将小王子给哄走,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他打了个呵欠,躺回床上,心想终于能睡觉了。

    这么想着,他就睡过去了。

    翌日一大清早,傅南生抱着一大堆衣物出了军营,朝不远处的小河走去。

    军营里有妇人专洗将士的衣物,但人少,要洗的衣物多,妇人们难免不上心,混在一起乱洗,晒干了也隐隐约约有股异味。

    傅南生便往往将陈飞卿的衣物挑出来单独清洗。

    这条路他走得很熟,除了傍晚时分会有士兵结伴来河里冲凉外,日常不会有人过来。但也不危险,这里离兵营不远,另一边还有哨岗,很难会有人混进来。

    然而今日他正走着,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傅南生抬眼看着来人,恭敬地叫道“宁王殿下。”

    宁王不如在陈飞卿面前的随和之色,此刻颇有些冷漠,打量着傅南生。

    傅南生不动声色地站着不动。

    过了会儿,宁王问“你在陈飞卿身边有何企图”

    傅南生不卑不亢地答道“属下是为投军,小侯爷愿意给这个机会。”

    宁王嗤笑了一声“那本王换一个问法。陈飞卿能给你什么”

    傅南生反问“王爷想要说什么”

    宁王道“他能给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本王都能给你双倍。”

    傅南生笑了笑,道“不值钱的,他就给了我一个馄饨,街上的花子都给得起三倍。”

    宁王微微地眯起了双眼。

    傅南生抱着衣物从宁王面前走过去,不打算继续这段对话。

    宁王身边的侍从却猛地伸手扣住了傅南生的肩膀。那人手指瘦长有力,几乎扣进了傅南生的rou里,令傅南生忍不住吃痛地叫了一声,手上抱着的衣物都掉落了满地。

    宁王道“可本王听说,你是一个只谈利益的人,怎么,你担心本王给不起你要的”

    傅南生咬着牙道“你确实给不起。”

    宁王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道“你倒是先说来听听,也不会吃亏。”

    傅南生咬着牙不说话。

    宁王忽然笑了“你不说,本王也猜得到。你看陈飞卿的样子恐怕只有瞎子和傻子才看不出你是什么想法,可偏偏天下绝大多数人都是瞎子和傻子。怎么,现在不光戏台子上面喜欢唱从良的戏,你还想自己来演”

    傅南生沉默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仿若没有感情的寒潭。

    “好奇本王怎么知道的因为你看他的样子和他看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宁王缓缓地道,“你自己想想,你和皇上相比算是个什么东西。”

    傅南生移开了目光,冷淡地垂头看地上,却很快就被宁王的侍从拧住脖子,不得不将头再抬起来。

    宁王继续说道“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皇上与陈飞卿日夜厮混一处,浓情蜜意时也从不避讳宫娥太监,早已不算宫闱秘闻,你当皇上为何至今没有任何嫔妃,又为何对陈飞卿言听计从”

    傅南生斜眼看着他,嘶声问“王爷今日屈尊大驾就为了说这些”

    宁王道“当然不是。本王想和你做一笔买卖。”

    傅南生问“什么买卖”

    宁王道“陈飞卿他爹总是坏本王的事,连带着他也来坏事,本王不想再看到他。但你放心,本王毕竟看着他长大,也不忍心杀了他,正好有故人说欠你点东西,就送你一个顺水人情。”

    傅南生问“哪个故人”

    宁王道“这不是重点。”

    傅南生道“那什么是重点”

    宁王笑了笑,道“陈飞卿生下来就荣华富贵,深得圣眷,所以你总看他对人和气大方,其实不过是因为他自觉高人一等,对其他人都是同情与施舍。这样下去,你永远别想实现你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想法。不如本王送你一程,让他变成比你还不如的人,这样即算皇上不说什么,他也自然会离开皇上。”

    傅南生想了想,平静地说“不如你去死。”

    陈飞卿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吵醒。

    他正要发火,却见外头天色已经大亮,想是众人见他睡得熟没叫他起来,便不好意思发这个火,只问“又怎么了”

    外头陈树一把掀开营帐的门帘,道“小南受伤了,我让人将他送去鲁大爷那里治疗。”

    陈飞卿的呵欠打到一半,愣了愣“怎么回事”

    陈树道“还不知道。多亏了今日是送粮油的日子,送粮油的人从河边过来,见着了满身血昏迷在地上的小南,也多亏了他们认识小南,赶紧粮油都顾不上,就把人给送回来了。”

    陈飞卿赶紧起身道“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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