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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 第7节

作者:八足 字数:21810 更新:2021-12-19 02:33:23

    “虽然没有憋十年,但是确实是从十年前知道我自己,弯了。”

    黄园惊诧地抬起头,一般高的两人,四眼相对,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喷在一起,交融、升温。

    浦江面容沉静,眼中是柔和至极的神色,黄园觉得这时候浦江的声音意外的性感、好听。

    “知道我为什么买回你的车吗”浦江指的是停在楼下车库里的“电光蓝”。

    这是浦江和黄园重逢后第一次谈起这辆车,黄园想过很多理由,一开始觉得浦江是为了折辱他,后来觉得他只是土壕顺手的一次任性挥霍,再到可能是为了纪念黄母对他的资助,直到这几天才绕回到前任车主、自己这里,最近浦江对自己的“觊觎”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了。

    “我第一次因为一个同性硬了起来,就是在这辆车上,那时候我不到20岁。”浦江眼带怀念地笑了笑。

    黄园眨眨眼,怎么也没想到有这种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浦江给黄园做辅导老师的那一年,黄园好几次借着送老师去地铁站的借口溜出去玩,因为地铁站离别墅区确实有点距离,而黄母和张妈也心疼黄园学习了一整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园记得第一次送浦江的时候,差点没笑疯,因为那个土老冒老师,居然连“电光蓝”的车门都不会开。

    其实也怨不得浦江,一般人碰到这种隐藏式车把手,确实找不到那道小机关,只能摸着车门干着急,可是那时候的黄园可不懂考虑别人的感受,无情地嘲笑“啧,乡吾宁乡下人就是乡吾宁”

    但是对方是自己溜出门的借口,所以黄园哈哈笑过以后,也只能帮小江老师打开车门。

    浦江站在低矮的车门前有些抗拒,直觉这不会是一次愉快的顺风车经历。但在黄园的不断催促下,小江老师将抱在身前,同手同脚姿势别扭地上了车,全身僵硬地坐在几乎要与地面平齐的真皮座椅上,拧着眉一动不敢动。

    黄园扶着方向盘,嗤笑一声,学着出租车提示音“上车的乘客,请扣好安全带。”

    小江老师难得一窘,找到安全带,来回对了几次才扣上。

    未待浦江坐稳,车子轰地一声弹了出去,浦江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抡到半包的座椅上直至嵌入其中,在比他常坐的公交车和地铁车厢要密闭狭小并且压抑得多的空间里,身体被引擎的轰鸣声完全包裹并收紧,浦江本就有些不自在,这下全身更是不由自主地跟着紧绷、颤抖,极重的推背感没有让他感觉得到支撑,反而觉得迷失在失重与超重之间,渐渐地开始发麻,对身体控制力和感知力也正在慢慢消失。

    全视角的车窗外,所有漆黑迷离的夜景夹杂着金黄的路灯,全都化为模糊的速度线,不断迎面冲击而来,然后一闪而过。

    浦江刚刚略微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黄园眼角一瞥,勾起嘴角,双手快速打了一道弧,脚底熟练地换踩,入弯一记重刹,尖锐刺耳的利声划破天空,漂亮的电光蓝车身在郊区的夜灯下,像闪电一样划过,黄园仰着下巴,享受这种从脚底到头顶的痛快。

    对浦江来说,却是突来的天旋地转,眼前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只手紧紧压住大腿上的,另一只手就像溺水的人,急于寻求救助,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想要抓住,而浦江抓住了黄园的右手上臂,死死握住。

    拐过这道弯,黄园又踩了踩油门,惊人的加速度重新回到车内,灌注在浦江身上,浦江瞪大了眼睛,感受自己肾上腺素在分泌,兴奋、刺激,都无法与这种感觉比拟,狂躁的心跳似乎在叫嚣,再快点,再快点

    突然,左手被甩开失去了支持,浦江僵硬地转过头,在一次次急速闪过的灯光下,看着旁边的白细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更白的抓痕,浦江心里一沉,然后对上黄园一副不爽的表情,微微上挑的眼梢带着不屑,漂亮的眼睛里不断有金色光划过,一道道仿佛划在浦江的心脏上,唇边的恶劣笑意让浦江看呆了,只是黄园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浦江的怂样上太久,而是转回头,认真地盯着路况,双手对方向盘的操控熟练而从容。

    看着朝着方向盘紧绷的下巴,浦江仿佛能体会黄园对速度的追求和执着。

    他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啊。

    浦江觉得自己的血液流速比刚才还要快,全都无法控制地涌向一处,心跳也更加猛烈,双手隔着紧紧压着自己的大腿,那里似乎有什么要蹦出来

    不等浦江弄明白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一个猛烈的钝挫感,让安全带紧紧勒在他的胸前,整个人扑到操作台似乎就要撞上前挡风玻璃飞入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打散了所有那种朦胧却让人比死更心慌的感觉。

    车子稳稳地停在地铁站前,干净透亮的玻璃窗外,景象终于固定下来。

    “到了,可以滚下车了吗”黄园一边不耐地催促反应怪异的小江老师,一边拿出手机开始联络已经玩high的朋友们。

    见副驾驶的人仍无动作,黄园烦躁地推了浦江一把“喂吓傻了快下车,要是吐在我车上,我宰了你”

    浦江僵着手臂把搂在胯前,埋着头下了车,说实话,这一程坐得一点都不舒服,这种车,车内空间拥挤,窝着坐在低矮的座椅里憋屈得很,由于紧张身体全程紧绷,下车后还有一种全世界都在晃的感觉,那么不真实。

    最不真实的还是黄园的每一个微表情带给他的陌生感觉。

    而车里黄园似乎一刻也等不了,解开安全带,伸长手臂从里面拉上了车门。

    砰的一声,将一向镇定自若的小江老师惊得跳了下肩膀,不等他回身,车子已经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去,一个比车速还要快的感觉从全身四肢汇集到盖住的那一处,积累的感觉又在瞬间如冲击波一般冲破天灵盖,旋即,又消失了。

    学霸小江老师头一次感觉到无比窘迫,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一章

    、34螃蟹黄

    听完浦江的回忆,黄园脸上色彩纷呈,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浦江。

    居然在老子车上勃、起好像还抓老子手臂了吧呵呵,真是与好心给他擦背,他却在打飞机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是泰迪转世吧臭不要脸

    黄园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在衣柜面前已经好一会儿了。

    “你要负责啊。”浦江抬起右臂,压在衣柜门上,把人拦住。

    还好意思叫我负责黄园真是被这人的厚颜无耻毁了三观“干我屁事。”

    “嗯,干你屁事。”

    同一个字,却有两个读音。咬文嚼字这种事,学渣黄园从来都不是学霸小江老师的对手,只能把唇缝抿得紧紧的,恶狠狠地怒视着面前的拦路恶霸,却不由自主地悄悄绷紧了臀部。

    “自从在你车上看着你硬了之后,每次看到你瞪我的样子,我都有些忍不住,那么生动,那么让人动心”浦江没有说完,他这些年来,时不时梦到黄园被他压在床上,被他欺负着的时候,也是如此瞪着他的样子。

    黄园再也受不了这看上去道貌岸然,却能用嘴巴发情的家伙,狠下心不看他的伤口,使力推开拦着的手臂,头也不回的下楼洗澡了。

    等黄园在楼下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回到三楼书房,通过敞开的房门,看到隔壁主卧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晕黄的台灯灯光,折腾了一整天的这座宅院,终于安静下来,静到黄园似乎都能听到里间浦江和缓的呼吸声。

    黄园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服自己,进去看看伤者的情况。

    浦江整个人压着被子朝右侧躺在大床靠衣柜的一侧,背对着另一侧床头柜上的台灯,整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睡了没。由于没有盖被子,大长腿交叠微曲着,原本吊着左手臂的纱布松垮的搭在胸前。陆医生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专业的保护吊带,只能用纱布绕了几圈做了一个临时吊带。

    黄园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起另一侧的被角,反卷过来轻轻盖在浦江的腰间。然后小心翼翼的拈起纱布吊带,从浦江的左臂中套了出来,可是还挂着他的脖子。

    黄园担心浦江睡熟后纱布吊带缠绕着脖子容易发生意外,还是尽量想办法想把吊带从浦江的头上取下,想了想,只能伸出手掌,从柔软的羽绒枕和浦江的脸侧之间伸进去,轻轻抬起他的脑袋,然后快速把绑成一圈的吊带转了出来,再轻轻把人放下。

    黄园松了口气,拿了吊带正要离开,手腕却突然被握住了。

    黄园本想挣脱,却发现对方是抬起左手抓住他的,只得顿住身体,不敢拉扯。

    “留下来,陪我。”黑暗里有人在说话,声音暗哑却不带一点迷糊。

    没睡着,还不自觉把吊带取下,也不配合着抬个手抬个头,就这么让老子伺候你。

    “”

    “你不照顾我,我晚上翻身可能会压到伤口。”

    “”

    “你不照顾我,我只能叫张妈回来了。”

    “”

    浦江自觉地往前一趴,换成后背朝上地姿势,然后像螃蟹似的横着往床的另一边爬了爬两下,给黄园让了一半位置。

    黄园的手还被浦江抓在手里,手腕上传来灼灼的热度和无法抗拒的力量,身体被拉着跟着前倾,最后撑不住只能抬起膝盖抵在床沿,整个人半趴在床上。

    浦江抓着黄园手腕的左手一翻,转而握住黄园的手掌,不松不紧地搭着。

    “我困了。”浦江说完这句,由于移动了位置而露在台灯下的眼睛闭上了,身体也不再动弹,就那么轻轻抓着黄园的手,静静地趴着。

    黄园看着浦江沉静的睡颜,手上的力道只要他轻轻一抽就能挣脱,但是突然竟有些不敢抽出,舍不得留恋被虐习惯了他不知道。

    黄园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撑着柔软舒适的床,身体缓缓倒下,拉起被子,盖在浦江身上,也盖在自己身上。

    暖黄的灯光下,黄园看着浦江的唇边浮起浅笑,眼睛没有睁开,交握的双手却收紧了力道,继而又微微松开,浦江展开手掌,让自己的手指与黄园的五指交叉相握,严丝合缝地让人有分不出彼此的错觉。两个手心之间开始不动声色地默默传递两个人的心跳和温度,直到它们的频率慢慢契合达到一致,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却让黄园觉得踏实。

    黄园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浦江没有像在醍醐谷时那样早起,他就睡在自己的身边,额头相抵,呼吸在两个人鼻间狭小的空隙里交融混合变得灼热,然后再被重新吸入,这种氧气浓度并不高的浑浊空气,黄园竟没有觉得恶心或是不舒服,反而在冷气房里觉得暖烘烘的,很舒服。

    两个人的手没有再握在一起,黄园的双手和浦江的右手交叠着放在两人胸膛之间空出一点位置的床上,浦江的右手随性地搭在黄园的腰侧,这样的姿势两个人都觉得舒服却不拘谨。

    “早。”浦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懒懒地开口,声音沙哑又混沌。

    黄园以为自己会觉得难为情或是尴尬,可是看着浦江难得露出迷迷登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自然地接了话“早啊。”

    黄园没有像以前一样一醒来就想着,今天一天要怎么安排局促的工作和生活,怎么做才能让黄母满意,让蕾蕾安心,现在一睁眼就看到浦江的感觉,竟然还不赖,这个世界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苦撑。

    只见浦江用揉完眼睛的手,伸到被窝里,又挠了挠下面,嘟囔了一句“帮帮我,我左手使不上力”

    黄园“”

    作者有话要说  -

    夫夫生活开始走向日常。

    接下来解决一些遗留问题,就完结了。

    、35水红色

    没过两天就是中秋,黄园干脆通知工人们节后再回来开工,并保证拖延的工期浦大老板会照常付薪。

    张妈打电话来唤他们两个回去过节,说是浦江的父母已经从崇明的农场赶到醍醐谷,今年都想在山里过节。

    黄园听到浦江的父母来了,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莫名涌上一股心虚算怎么回事。

    浦江好笑地看着突然战战兢兢的黄园,张妈热情的大嗓门,他站在旁边都听到了,指了指自己的左肩,暗示黄园他不能回去。

    黄园知道浦江是怕父母和张妈他们担心,但是他又编不出理由,只能把手机像烫手山芋一样塞到浦江右手上。

    浦江接过手机告诉张妈他的院子开工了,这个假期走不开,等国庆了再回去看他们,安抚了好一会儿。

    然后打了个电话给蕾蕾,问她如果想要去醍醐谷与爷爷奶奶团聚,他会让司机送她过去。

    蕾蕾回中秋节学校只给初三学生一天假,她就不去醍醐谷了。

    浦江就跟蕾蕾约好时间,中秋节前一天放学接她来一起过节。

    然后拿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号码,让对方中秋当天遣人送最好的大闸蟹去醍醐谷。

    黄园就这么站在一边看浦江都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顿感安定。

    “蕾蕾过来的话,就知道你受伤了。”要是蕾蕾知道浦江是为了保护他才受的伤,会不会不爱他这个小叔了啊。

    “没事,蕾蕾很懂事。”浦江意有所指地看了担忧的黄园一眼。

    老子24小时贴身跟随端茶递水地伺候你,难道不懂事

    “你父母他们怎么过去了”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以他们俩现在这含糊不清的关系,黄园突然特别在意起浦江的父母。

    “醍醐谷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我父母和张妈帮着我监工弄起来的,他们都来自农村,明白怎么弄才能原汁原味而且也要保护当地的风土人情,又都是老年人,能为需要疗养或修养的人在这里舒适地生活考虑得更全面。”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和张妈一起养老,帮你管理”

    “管理当然还是交给专业的经理人,那里是张妈的家乡,适合她留下来。我父母也和张妈一样,闲不住,在崇明弄了个农场,他们在那里也折腾得不亦乐乎,你看二楼的房间,他们也就过年回来住一住。”

    黄园点点头,羡慕这几个长辈的生活劲头,想着自己的父母在他们身边,一定会受到正面的积极影响。

    “这么怕见我父母”

    黄园还在想像自家父母未来几年重新融入生活的温馨景象,突然被浦江这么一问,倒是窘迫起来,抬手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慌乱“不是那什么”

    黄园也说不清,怎么突然就怯了。

    “我能理解,但是你从现在起就要开始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黄园有不好的预感。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不是吗”浦江笑了笑。

    “去你的丑媳妇”黄园竖起眉头,怒道,但是心里却又往下定了定。

    两个人从来没正式挑明过关系,黄园也不是小女生,非要缠着人讨个说法,要个名份,但心里总归有些不安。浦江每次说这些逗他的话,虽然面上黄园总是傲娇地反驳,但心里却一次比一次笃定,悬浮的大石头,在慢慢往下压实。

    浦江抬起右手揉了揉黄园的头顶,将他的头发拨乱,然后满意地看着他拍开自己的手,着急忙慌地整理头发,笑了笑道“放心吧,我确认自己的性向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父母。”

    “”tf这人是傻子吗就因为在跑车上勃、起了就这么出柜了四不四傻那特么明明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他们是农民,一辈子没碰过这种事,身边相熟的亲朋也没有同志,一开始的确是无法接受,他们气得都不知道怎么骂我,只能一边拿扁担抽我一边一遍遍地骂是变态。”

    黄园点点头,这才是正常反应,但是不敢想象浦江当时是怎么面对对同志毫无概念的农民父母的。

    “为了证明,并不是他们想象得那样肮脏堕落,我只能更加努力地去学习,然后拼命地去赚钱,乱交绝对是不可以的,我想要证明这种情感和他们夫妻的感情一样,只是我没有对象配合。当我赚到他们作为农民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第一桶金,得到区里十佳青年的时候,我父母才开始正视我的性向。”

    黄园咋舌,浦江的发家竟是因为此

    “然后有了第二桶第三桶金,我帮他们找到了自己擅长并热爱而且还适合养老的事业,可是他们一直盼望的儿媳妇一个影子都没有,将近十年的时间都要放弃了吧。”浦江说到这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黄园却一瞪眼“你那天不是说没有憋十年吗”

    “哈哈,我要是真憋十年,真的会坏的好伐。”

    浦江轻叹了一口气“那时候的我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你高二出国后更是感觉远得不敢想象。那么拼命往上爬,也只是想离你的世界能稍微近一点,哪怕此生再也无法相见。这些年,身体的欲望和金钱权利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并不执着追求,只是像学业一样信手可得,得到之后便是无趣,直到我在建筑的册子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听到了别人的谈论。”

    什么样的谈论,黄园不用猜都知道,浦江的自我心路剖析,让他头一次对自己成为别人的谈资没有感到一丝反感。

    “有个声音告诉我果然,只有他,别人都不行。”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黄园愣住了。

    浦江的眸色暗了暗瞬间变得认真又凌厉,捧起黄园泛起水红色的脸颊,深深地望进他怔怔的眼中,沉声道

    “所以,我不仅想靠你近一点,我还要把你拉进我的世界,将你困住,把你豢养。”

    作者有话要说  -

    算是正式的告白吧。

    、36诡异蓝

    中秋前一天傍晚,黄园没有让浦江的司机去接蕾蕾,而是亲自开着电光蓝去了蕾蕾的学校,将车子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共停车场里。

    等黄园领着蕾蕾走到车位旁,蕾蕾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小叔这不是您的车”

    “是你小江哥哥的车。”黄园帮蕾蕾拉开车门,像小时候一样,扶着她的后背,照顾她坐进车里,然后扣上安全带。

    “天哪小江哥哥果然和我们有缘分,这么巧连车牌都没换诶他是不是知道是你的车,才买回来的啊小江哥哥这人真是真是”蕾蕾也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浦江,就感觉这世上居然还有人那么在乎他们一家人,难以置信。

    “真是有钱任性呗”黄园嘁了一声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当黄园知道浦江买这辆车的价格时,直呼浦江败家“你不是奸商吗被宰了知不知道这么多钱就买这辆又破又旧的车”

    “就当买了块上海车牌嘛,现在车牌可难拍了。”浦江无辜。

    “就这带9又带4的破号码,能值几个钱啊你花的钱能买十块这样的铁皮了好吗”大哥当时选了自己的生日4个完全不同的数字做车牌号,可不是什么靓号。

    “只有这辆车配这个车牌,才是完整的你的车。如果错过了,被拆卖了,花再多钱也凑不回来。”

    其实是浦江在朋友圈看到有朋友转发了这辆车的转手信息,当即脑子一热就联系朋友直接秒了,支付宝直接转帐,砍价都没有。去提车的时候,才发现车况并不好,卖家也算是朋友的朋友,有眼力见地见浦江当即黑了脸,马上说“当时就是挂着试试,没想到您这么爽快,倒让我不好意思了,我再送您三年保险好伐”

    浦江瞥了对方一眼,扯过钥匙,直接上车,喷了那人和朋友一脸的尾气。浦江把车开到相熟朋友的改装店里,又花了大价钱让人把车子从内到外好好修整了一番,这才有了黄园现在重新开着的安全舒适的“电光蓝”。

    而浦江的父母看到儿子开了这么一辆泛着诡异蓝光的骚包车回来,吓了一跳还纠结了一阵,儿子事业虽有成,但是从没有别的年轻人那些骄奢淫逸的坏习惯,现在却买了这么辆中看不中用的车一家人都坐不下么

    但是观察了一阵,儿子并没有在外继续挥霍,让老两口略为安心的同时,在猜想是不是儿子有了喜欢的人,想用这车去引起人家的注意,这个猜想又让做父母的暗自欣喜了几天。可是儿子却只把车停在车库里,时不时去擦擦洗洗,就像收了一个把玩的宝贝,既没有另一个男人也没有女人出现在这辆车上过,两个老人只能叹了口气不再把希望寄托在这辆车上。

    黄园载着蕾蕾到达浦江的别墅,浦江站在车库上来的小门处迎接,陆医生让人送来的专业吊带,黑色的立体袋将前臂到上臂中位处完全托住,宽厚的肩带挂在脖子上,这副装备特别引人注目。

    “小江哥哥你怎么受伤了”蕾蕾看到人轻呼了一声,跑过去上下前后瞧着关心,黄园摸摸鼻子假装倒水,走开了。

    “不小心在工地摔了一交,别担心,半个月就能好了。”

    “怎么会摔了呢”蕾蕾急得都快哭了。

    “别着急啊,医生让我吊几天保护一下,过几天就能拿掉了。你看,我的手一点事没有的。”浦江把左手臂从托袋里举起来,揉了揉蕾蕾的小脑袋。

    “别别别,你别动。小江哥哥你快坐,小叔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黄园认命地端了杯水过来递给她“告诉你,他也不能马上好啊。”

    “我能请张妈来照顾你们俩啊,你又不懂得照顾人的。”

    谁说的都当几天老妈子了都。黄园撇撇嘴,决定不和小姑娘计较。

    “就是不想让张妈他们担心,所以不让你小叔告诉你。”浦江帮着黄园解释“你也别打小报告啊,不然张妈就不能安心工作了,你爷爷奶奶也不放心把你小叔交给我照顾了。”

    “小叔你也该学着照顾人了,不然谁愿意当我婶婶啊。”现在的蕾蕾教训起人来,和一个月前怯生生的样子完全不同,倒像回到了小时候,骄纵却不惹人嫌。

    “你对你婶婶有什么要求啊”浦江问。

    “嗯以前觉得要漂亮的,现在觉得要能和小叔互相照顾的,还有不嫌弃我们家的,漂不漂亮都无所谓了。”蕾蕾一本正经的回答,让黄园和浦江忍俊不禁,同时感叹小姑娘长大了,择偶观都成熟了些。

    浦江又陪蕾蕾聊了会儿天,黄园已经叫好了外卖,大闸蟹也送来了,黄园弄好了蒸锅,竟把大闸蟹的麻绳给拆了,要不是浦江出手及时,黄园的手指差点被夹个正着,又被蕾蕾做了半天教育,最后按着浦江一步步的指导,把剩下的大闸蟹放进锅里一一码好,再放上姜片。

    手忙脚乱之后,也摆出来一桌子菜,开动前,浦江取下保护吊带,三个人开视频和在醍醐谷的父母、张妈还有黄家父母一起视频聊了一会儿。

    浦江在给自己父母介绍黄园的时候,和上次介绍给陆医生一样简洁“这是黄园。”

    黄园紧张地绷紧了脖子,老老实实又礼貌地冲着摄像头僵硬地点点头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对方是一对很朴实很精神的老头老太太,年级看上去比黄家父母要大上几岁,视频里的他们似乎也有些紧张,似有所悟地对视一眼,再冲着黄园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好好。”然后竟冲着一旁的黄家父母说“哎呀,老黄你们家儿子长得真好”

    囧得黄园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在自己父母的精神起色看上比半个月前好很多,不由放下心来。

    三家人隔着手机说说笑笑好一会儿,不知谁喊了一句“大闸蟹都凉啦”才都止了话头。

    视频结束,蕾蕾眼中含着泪光,扬着嘴角直喊这是这几年最团圆开心的一年中秋节。

    浦江微笑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身上楼拿了一份文件下来递给蕾蕾

    “你的中秋礼物。”

    、37蟹黄肥

    “你的中秋礼物。”

    蕾蕾放下螃蟹,擦了擦手,不明所以地接过文件打开,看到第一行标题就愣住了,等翻到最后一页,终于抑制不住抱着文件颤抖着肩膀喑呜地哭了出来。

    黄园皱起眉头“什么文件快给小叔看看。”

    虽然不信浦江会害她,但是大过节的把人弄哭算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从蕾蕾怀中将文件抽出,翻到第一页黄园也瞬时顿住了,大哥从小写得一手好字,他当然认得。

    这厚厚一沓文件是一份服刑人员减刑申请书面材料的影印本,前几页是由个人填写的申请表格和情况说明,后面是层层递交审核的过程,从监狱开始,先送考核办,然后送政科、监狱考核委员会,通过监狱长办公会议的合议并签字后,再送驻监狱监察院审核,公示7天无异议后送监察院,再报送中级人民法院审核后,下达减刑裁定书和执行减刑通知书,送回驻监狱法院,由驻监狱法院宣布,考核办保留执行通知书和裁定书,最后个人给裁定书副本上面裁定减刑三年。

    裁定书上的减刑理由前面几个很平常,无非是确有认罪悔改表现、认真遵守监规、接受教育改造、积极参加劳动等,最后竟是“有立功表现”。

    黄园看到这心里一惊,“立功”两个字更是刺得他倒抽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看向浦江,大哥的案子水深得漆黑不见底,两年前四处奔走的他毫无办法,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给大哥带来生命危险。

    坐在对面的浦江一边熟练地用工具拆蟹一边扬扬下巴,示意黄园继续往下看。

    上报的材料写得很详细,记录了大哥在接受劳动改造的时候,碰到了两个新进服刑人员起冲突,那两人用劳动工具互相攻击,事发突然,监管人员赶到之前,场面已经激烈得失去控制,关键时刻,黄轸挺身而出,救了另一位年迈且无力逃脱混乱现场的服刑人员,而他自己因此受了伤。

    鉴于黄轸一直表现良好及这次英勇救人,成功制止并化解了一场冲突,特申请减刑。

    申报材料写得就好像一部香港经典的监狱风云,黄园对剧情发展表示震惊,手里的材料抖得哗哗响“我大哥”

    “没事,就是擦破皮受了一点小伤,在监狱医院舒舒服服休养了半个月。”

    浦江拆好的堆成小山似的蟹肉往黄家叔侄面前推了推“秋风起,蟹黄肥。快吃吧,吃不完明天给你们做蟹粉豆腐。现在母蟹的黄多,过段时间公蟹的膏多了,再蒸给你们吃。”

    蕾蕾用力抹了两把红通通的眼睛,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抓起一只大闸蟹“不,我要自己拆”

    蕾蕾爸爸一共判了八年,已经服刑两年多,现在还剩两年多,生活有了近在眼前的盼头。

    晚餐后,浦江告诉蕾蕾三楼书房里有一架专业望远镜,可以看月亮,虽然今年月圆是在农历十七,但是今天天气好,蕾蕾高兴地蹦跶上楼了。

    黄园收拾了餐桌,泡了壶土茶,两个人坐在小会客厅里聊天。

    “你怎么办到的”这不是光靠有钱就能办成的事,而且怎么看这事都像是黄家大哥捡了个便宜,就算真立了大功,这一套审批流程走下来,没个半年一年的,肯定办不下来。

    “你大哥救的老人家可不是一般人。”

    “我大哥可不是热心的人。”

    黄园才不信什么英勇救人的立功表现,出事以后一家人的生存原则就是明哲保身,缩小存在感,卑微地活着,大哥更是。说他服从教育改造,他信,大哥从小就爱窝在书房图书馆里看书,但也仅限于此了,他从来没有帮人的热心肠,更没有义勇的正义感。

    而且那场冲突也感觉不寻常,那里面鱼龙混杂,黄园不信新人有这胆子敢这么挑事。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黄园忍不住问,还有大哥“救”的那位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

    浦江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黄园知道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了,也不再纠结了,也许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根本无法想象。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黄园上楼叫蕾蕾下楼睡觉,在书房门口看到蕾蕾正站在窗边望着头顶的月亮打电话。

    “妈,是真的,我都看到裁决书了,爸爸很快就能出来和我们团聚了爸还给我写信了,他说可、可是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妈您这是不要我和爸爸了我妈喂妈”

    黄园等了一会儿走过去,拍了拍捧着手机发呆的蕾蕾,蕾蕾转过身,把脸埋在小叔的胸前痛痛快快地嚎哭了一场。

    黄园抱着蕾蕾一直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冷静下来。

    “前”嫂子的这番绝情举动,他早有预感,只是不知道怎么和蕾蕾去沟通这件事,本来那沓文件的最后一页,是大哥写给蕾蕾的信,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父亲对女儿的爱和愧疚,黄园扫了一眼,心想也许这封信能帮助蕾蕾稍稍缓解突遭家庭变故所造成的心理创伤,度过这波动痛苦的青春期。

    没想到在这个月圆人也希望团圆的日子,蕾蕾还是被亲生母亲放弃了。

    他想安慰她你还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和小叔。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就更显得走掉的那个人的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

    减刑流程问了度娘。

    、38奶白色

    浦江安排蕾蕾睡二楼父母的房间,虽然平时很少有人住,但是浦江一直有在打扫,也给蕾蕾换了一套颜色清爽淡雅的床上用品。

    黄园坐在床边陪着蕾蕾直到她睡着,才留了盏小夜灯,然后上楼。

    从浦江受伤当晚起,黄园就没再睡过躺椅,每天晚上浦江总有理由拖住他。一开始黄园有些不习惯与人同眠,后来发现身边有个暖乎乎的人形大抱枕,会让人有安全感,睡得格外安稳,也就不再纠结。

    只是这天想到蕾蕾就睡在楼下,黄园又觉得别扭起来。

    浦江已经坐在书房躺椅上,一边看书一边等黄园回来帮他擦身,看到黄园回来,问“蕾蕾睡了。”

    黄园点点头“今天太谢谢你了。”

    为蕾蕾,也为大哥。

    “跟我还客气什么。她妈妈那里”

    黄园在躺椅边一起坐下,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家庭已经散了。

    浦江伸出右手,拍了拍黄园地肩膀“蕾蕾长大了,会有自己地判断和决定,你只需要让她知道,我们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黄园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一派温和沉静的浦江,眼神交汇的刹那,那灼灼的目光,就缠绕着拖拽着黄园的视线,带着仿佛能抚平一切纷扰的力量,让他心里一动,微微倾身,双唇轻轻落在带着浅笑的唇角。

    还不待黄园惊醒离开,就听见被亲了的人说“仗着蕾蕾在才敢撩我,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黄园一愣,随即梗着脖子反驳“就凭你这伤残人士还想动我”

    浦江很满意地看到黄园不再躲闪回避,唇边和眼尾的笑意愈发明显,让黄园不禁在心中打鼓。

    “准备准备擦身吧,热死了。”黄园终是顶不住,借口站起身进了浴室准备放水。

    第二天是中秋节,不能再窝在家里吃外卖了,黄园开着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载着吊着膀子的浦江和睡了一觉又恢复了精神的蕾蕾出门觅食。

    就近选择了一个大型综合商场,正好有以前蕾蕾喜欢的餐厅。三人入座后,黄园按照蕾蕾的口味点了些年轻人爱吃的麻辣、酸辣口味的经典菜和炙烤类食物,然后又为浦江点了些清淡可口的菜式,又加了一份煲筒骨汤。

    上菜后,黄园又忙着给蕾蕾和浦江布菜。蕾蕾直嚷着她自己来,让他照顾浦江就行。

    等黄园忙完,闲下来还没开吃,就感觉右前方有一道视线,让他感觉怪异,抬头望去,和右边隔着两桌的强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正好对上,强子抬起手无声地指了指他,然后比了一个猥琐的手势。黄园不想与他有冲突,按捺住不适,自顾自吃饭,只是在餐桌上,对浦江的照顾少了些。

    “你还没帮我打汤。”坐在身边的浦江开口要求道。

    黄园转头瞪了他一眼,知道他也发现强子就坐在不远处,还故意叫他打汤。但是蕾蕾坐在他们对面,背对着强子,黄园不想让蕾蕾担心。

    黄园憋着气地给浦江打了满满一碗汤,还加了一根没剁开的大筒骨,然后不轻不重地放在浦江面前,然后冲他挑挑眉满意了吧

    浦江噙着笑点点头,满意地开始享用浓郁的奶白色筒骨汤,全程一次也没往强子那边看。

    吃饱喝足,三个人在商场里闲逛消食。黄园坚持要给蕾蕾买些秋冬的新衣服,让浦江自己去逛些别的。

    黄园帮蕾蕾买了两套简洁的休闲运动装,两人刚从运动品牌店里出来,好巧不巧迎面碰上强子也挽着女朋友和其他跟班一行人。

    “呦这不是小黄公子吗你们,快叫园子哥好”

    一群跟班加一个顶着张假脸的女人稀稀落落带着嘲意地喊了一声“园子哥”。

    黄园拧起眉,没答应,蕾蕾也警惕地站在黄园身后,绷起了小脸。

    “咦这家可是上海唯一一家定制旗舰店呢,园子哥现在搭上浦老板,果然又阔气了呢,以前让你帮忙买个单都不容易。”

    黄园仍旧不接话,拉起蕾蕾的手想转身就走。

    “这不是蕾蕾吗长成大姑娘了,怪强子哥两年没看到你刚才都没认出来。”强子把人喊住,黄园和蕾蕾自然不会理他,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两个跟班已经绕到两人身后把路堵住。

    强子流里流气地眯起小眼睛盯着蕾蕾上下看了个来回,猥琐的模样一如既往,让蕾蕾从小就不爱接近他,现在更是厌恶至极。

    “啧啧原来如此,叔侄俩一齐上,男女大小都包了,怪不得能把浦江哄得最近都看不到人了。”

    “你他妈说什么呢”黄园终于忍不住,瞪着强子,咬着牙压着声音低吼了一声。

    “呵呵,我说什么我说你和蕾蕾伺候浦江功夫肯定厉害,什么时候也跟我玩一”

    怎么辱骂他都能忍,但是说到蕾蕾黄园瞬间气得脸色发白,脑子里一把火烧过直接一脚狠狠踹了过去,吊儿郎当的强子一时不备被踹翻在地,连带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起摔了,压在他身上,下巴正好磕在强子牙齿上,一声哀号一声尖叫同时响起。

    强子推开身上捂着歪掉下巴不断尖叫哭号的女人,狼狈地捂着腹部爬起来“吾册那娘额逼”气势汹汹地就带着人往黄园冲过去。

    “给我打,打死算我的。”强子狰狞着面孔叫嚣着。

    黄园一脚踹完就拉起蕾蕾飞奔下最近的扶手电梯,跑到下面一层正好碰到从监控里看到冲突飞速赶来的保安和商场经理,工作人员赶紧把两拨人隔开。黄园一边护着蕾蕾,一边艰难地抵抗强子一群人的推搡和谩骂,心里虽然后悔刚才冲动了,但是如果再来一次,自己一定找机会多踹两脚。

    商场经理看出一边明显是纨绔公子哥,绝对不能得罪,一边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年轻人,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在商场里被打,见了血出了事,他的工作同样不保。

    他焦头烂额地和保安一起极力劝阻双方,想要把双方带到商场办公室去解决,但是强子一方不依不挠,拽着黄园的一只袖子,想要把人拽过来狠狠揍一顿,可是总被黄园左躲右闪地避开,三拨人就这样在商场中庭纠缠在一起,引来无数路人围观,商场经理急得满头大汗,头顶的假发都被挤歪了。

    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人挤进人群,一个大力将黄园连带着蕾蕾扯出了打结的冲突中心,强子那帮人哪肯散手,跟着往黄园那边追过来。

    “册那娘额错比今朝打死侬”强子涨红了脸竖起眉毛扯着嗓子冲过去,但在看到黄园身边的人时,却喘着气停下了,身边的人也都刹车站定。

    对原本混乱的场面突然静止不明所以的商场经理一回身,看到自带冷气的浦江沉着脸定定地站在刚才一直在躲闪的年轻人身前,而喊着要打要杀的那群人也都忌惮地看着对方,商场经理突然就像看到了救星。

    、39背黑锅

    一向温润平和的浦江,这时候面色阴沉,一直带着笑意眸子却变得凌厉无比,周身散发着寒气,即便左胳膊吊着膀子,也一点不影响他的气场,黑色的保护套和黑色的宽肩带,仿佛是征战沙场留下的傲人勋章,就像海盗王的黑色眼罩或是绿林英雄的狰狞刀疤,野性十足。

    本来想上前求救的商场经理,凑近了反被浦江的气场吓得战战兢兢,但是三帮人马就这样三足鼎立似的对峙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围观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群体事件。

    商场经理在心里抹了把汗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前打招呼“浦、浦先生,今天这招待不周,让您见笑了。您看大家伙是不是移步会议室”

    商场经理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像杀神一样的人是谁,除了商场临中央广场黄金位置的十间店铺,这位还是商场之上商务楼21-25层的业主。

    刚才两拨人马当众动手,闹得那么激烈,浦江一来,双方都停了下来,现在商场经理就赌两边人都会给浦江面子。

    浦江收回打量强子一群人的目光,淡淡地瞥了商场经理一眼,毫不避讳地牵起黄园地手腕,转头向升降电梯间走去。

    保安队长有眼力见地赶紧组织人在围观的人群中开了一条道,浦江走在前面,强子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跟了上去,一边舔了舔自己受到重击的门牙,腹间的抽痛,让他恶狠狠地瞪着被浦江带着走在前面的黄园后脑勺。

    到了电梯间,商场经理识趣地将两边人分别引到两部电梯门前等候。

    最后只剩下三人的电梯缓缓上升,浦江开口问“有受伤吗”语气中带着未消的冷意。

    黄园摇摇头,身上虽然没有被重力打到,但是却被拉扯得全身酸痛,气息也还未平稳,只能怪自己平时运动太少。

    “蕾蕾呢”浦江面色稍显和缓。

    从事情一发生就开始处于惊惧中的蕾蕾,突然感觉到浦江的接近和询问,条件反射地往黄园身后瑟缩了一下,眼神闪躲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大方地与小江哥哥对视。

    “蕾蕾没事,她被吓到了。”黄园松了口气,替蕾蕾解释,心里还有些小坏心,蕾蕾并不是被强子吓到了,她对强子只有厌恶,刚才逃命时也一直很配合黄园的保护。她是被浦江刚才气场全开的模样吓到了,疼爱她的小江哥哥突然变得像土匪头子一样,黄园本就担心心爱的侄女要被抢走了,这下看你怎么哄,哼哼。

    浦江当然看穿了黄园的小心眼,莫可奈何地笑了笑,整个人的气场又软了下来,惹得蕾蕾偷偷探着脑袋惊奇地看着他。

    两拨人一前一后抵达物业办公楼层的会议室,黄园带着蕾蕾坐一边,强子坐在对面,瞪着对方将眼刀甩来甩去,互不相让。

    浦江很快和商场经理从监控室回来,浦江很自然地走到黄园身边坐下,让强子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放吧。”

    商场经理得到示意,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画面中很快出现商场中的监控画面。

    很明显,是黄园先出的脚,然后你追我逃,最后扭打推搡到一团。

    强子翘着脚,摊开两只手指指黄园,表示看吧,是他先动的手。然后捂着自己的肚子,装作痛苦的样子。

    黄园想起强子说的那恶心的话,现在又看他恶人先告状的屌样气得恨不得冲过去再补两脚,蕾蕾也在一边轻轻哼了一声,扭开头。

    浦江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我先替小园给你道个歉。”

    这句话让双方都皱起眉头。

    黄园哪怕闹到派出所或是被判赔钱也不愿意道歉,凭什么心里的憋屈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但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被另一双大手死死压住,不让他起来。

    对面强子的脸色也不好看,浦江的意思明显是把黄园当他自己人了,而且这事就道个歉就算完了

    “江哥,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位黄园,他们家可是早就栽进去了,现在屁都不算一个,如果现在跟了您,也就是想找个金主重新攀高枝,没有您,也会有别人。您玩玩随意,为他多费心力可就不值得了。”强子绷着脸,想办法让自己的话尽量客气点。

    一旁的商场经理一边假意摆弄电脑,一边竖着耳朵听恩怨八卦。

    “哦你很了解”浦江似乎也来了兴致。

    “您别看他长得一副单纯善良的样子,以前什么没玩过,high得不得了”

    “嗯,这我倒略有所闻”

    黄园瞪起眼,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向浦江,只听他继续说道

    “我觉得他玩得最high的一次,应该是玩了一出头脑发热背黑锅,替罪羊远走异国。可不就是单蠢善良么,你说是吧强子”

    这句话,让黄园和强子同时白了脸,都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这跑题了,账本挺长的,以后再慢慢算。今天给谢经理惹了麻烦”浦江坐直了身体,看想同样看热闹看呆了的商场经理。

    “没有没有”商场经理现在后悔了,有些事明显是不知道才安全。

    “小园踢了你一脚是他不对,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人不是你的医药费我们全赔,不过我就想听听你说了什么让单蠢的小园这么生气”

    “”强子脸上一阵绿一阵黑,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事情就这样莫名其秒地解决了,强子没等拿到赔偿就摔门出去,远远地听见一个女人追了来,和他又哭又闹地吵了几句,最后只得拿卡打发了。

    商场经理回过神,呵呵干笑两声“今天给浦先生和这位先生,还有这位女士哦不是、小姐不不、小朋友带来不愉快,实在抱歉,今后我们一定加强安保,保证所有进入商场的顾客都能安全愉快地体验我们商场的服务”

    坐在回家的车上,叔侄俩的抱怨终于爆发了

    “我哪单蠢了啊以后在外面不许叫我小园什么道歉、赔偿,他别想从我这拿到一个角子硬币还有背黑锅、替罪羊什么意思”

    “我才不是小朋友说我们俩伺候他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小江哥哥伺候我们啊”

    、40迷幻色

    高一那年的暑假,黄母担心黄园玩疯了,请小江老师每周来上两天课。

    黄园瞧着那个书呆子土包子眼镜男,愈发不顺眼。但想着自己明年,最迟后年高考前,就会出国了,就姑且再忍他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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