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毫无疑问,吴彦一夫当关,夺下头筹。
迈尔特易旸仍旧是不动声色的笑,吴彦怔了怔,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下一局接着开始。
退回。
失去三次前进机会
像是衰神附体一般,吴彦掷出来什么,输什么。
第二局,毫无疑问吴彦惨败。
第三局,吴彦依旧惨败。
一瞬间,男人终于明白了过来,若不是这两人故意放水,他如何能够赢呢
是他掉以轻心了,要知道,掷骰子可是赌术中最最基本的小儿科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僵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一时大意,所以作茧自缚,掉进了自己预设着为别人准备的陷阱。
也许人真是难以居安思危的动物,被迈尔特和易旸严密周到地保护着,他骨子里的那些精明似乎早已经不知不觉地消退。
而他也不知不觉地成为了一个小白。
第四局,吴彦依旧败绩。
第五局,关键时刻,吴彦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开口问“白岩呢,一直没看见他,那家伙去哪里了”
作为职业电灯泡的他,此刻正是他该高高亮起的时候,该死的,跑哪儿去了。
“灯泡都是有电线的,他的电线出现了。”迈尔特笑了笑,手中骰子一个翻滚,吴彦眼睛颤了颤。
终究还是没能改变结果,吴彦依旧完败。
易旸迈尔特,各胜两场。
一场精打细算的主意,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将自己算了进去,在两人紧密的罗网包裹下,吴彦缩在沙发脚,终究是无处可逃的被易旸拎进了房间
柔软的大床上,吴彦躺在中间,一左一右的两人一个搂着他的肩膀,一个环住他的腰,他像是一只被扭曲成拱形的虾米一般。
淡淡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边,映得相拥而眠的三人,仿佛一幅上好的画卷一般,画面感中的和谐与美丽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味道,竟叫人从心底不愿打扰了一般
迈尔特这个男人,吴彦从来看不透,就连易旸也是并不能完全明白的。
说他对吴彦是爱吧,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说不是爱吧,那又实在过于武断,也许只是一份不知道如何去定义的执念罢了。
是的,执念,这世上大多的感情都是从执念开始,或者归寂于执念的,爱是执念,恨是执念,冷漠是执念,忧伤也是执念。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向来少之又少,迈尔特也只呆了两天就走了,生活又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模样,男人依旧是易旸豢养起来的金丝雀、米虫。
只是这米虫还稍微有点斗志,毕竟上次接了份儿活做着,毕竟好友周天翔也出现了,于是吴彦开始奔入了新的忙碌生活。
上午的时候,他在家里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下午的时候就去医院看看周天翔,或者回家去看看父母,晚上的时候易旸也就回来了。
久而久之,这边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并不是禁锢了全部的自由,彼此尊重和了解之后,很多事情已经形成了本能的平衡,很多事情应该有的尺度自己也就出现在哪里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提醒,当事人也绝不会去触碰。
因为目前的一切都是极好的,谁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去打扰和毁灭掉这一切。
“回来了”
易旸刚进屋的时候,吴彦正好从卧室里出来,见着他回来了,上前帮忙脱下他的外衣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一边倒好一杯水递给他。
“恩”易旸淡淡地应了声,伸手接过吴彦递过来的水杯,低着头轻轻地喝了一口。
那带着些冰冷的透明液体,仿佛一股能够涤荡尽一切尘埃的清泉一般缓缓流淌进他的胃里,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暖意般。
“最近很忙么”
正喝着水,易旸微微一怔着看向一旁的的男人“为什么这么问”
“你最近一直早出晚归的,难懂不忙吗”男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还是说,你其实就是故意在躲我的”
易旸微微一愣。
是啊,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如同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样小白和粗神经,非但如此,心思更是细腻过人,他如今才说出来,不是现在才发现这样的事实。
而是他一直在等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决定了主动出击。
“其实你就是在躲我吧”
“你想多了。”易旸皱着眉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杯子随手放下,转身就要进书房。
这些日子,他们俩鲜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易旸一直在书房,每次都是在吴彦熟睡之后才上床睡觉。
而早上当男人一觉醒来的时候,除了身边那淡淡地余温,同样也是见不着易旸半丝的痕迹。
他们俩之间明明没有吵架,也明明没有发生任何的矛盾,可就是突然之间就冷战了,像是那些热恋的情侣、相濡以沫的夫妇一般,两人之间有着一堵墙若有若无的隔阂。
吴彦没有去追问易旸,也没有跟上去,见着男人进了书房之后,他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就回家去了。
当然了,这所谓的回家,是指和父母一起吃饭。
虽然和姐姐吴晴晴都早已经各自脱离了父母,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居所,但是吴家每一周还是固定有着那么一晚的家庭日。
吴彦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早已经忙前忙后地准备好了大部分的菜了,家里很热闹,除了原本的几个人之外,姐夫辰东来也出院了。
当然了,他口中的热闹绝不仅仅是指辰东来,虽然辰东来伤势大好,如今可以坐轮椅行走确实为这个家庭增加了久违的欢乐,但是辰东来毕竟和他们是一家人,所以这所谓的热闹绝不仅仅是指他一个。
“干站着做什么呢给你叔叔伯伯们倒茶啊,吴彦。”见吴彦愣在门口,吴妈妈手中拿着一次性的纸杯,一边张罗着满屋子的客人,一边吆喝着吴彦赶紧进门。
这是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木然的走进屋,摆起一脸麻木的笑意,男人接过母亲手中的茶叶和热水,一一给屋子里这些个满脸微笑看着他的、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
“阿彦啊,我听你妈说你可有个好工作啊”
“没”话音未落,一乐呵呵的长辈接着又开口。
“阿彦啊,年纪也不小了啊,打算啥时候结婚啊”
八字还没一瞥呢
来不及开口,话语主动权再一次被人成功剥夺。
“啥时候把对象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
一精明看起来像是婶娘的女人忙打断那人,一脸真诚地看着男人“是不是没对象啊,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工作是一回事儿,成家是一回事儿,不能混为一谈啊,你将来还能和工作过一辈子吗”
“”
“阿彦,进来帮我个忙”
终于,在吴彦觉得自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时候,一句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成功地将它带离了地狱。
男人抱歉地笑笑,忙火箭一般地冲进了卧室。
“这阵仗,不容易吧”卧室里,吴晴晴正推着辰东来在窗户边看风景,辰东来并不喜欢也不太适合
这样的社交场景,加上这次辰东来有生病的借口,所以吴晴晴也不强迫着他出去见客。
当然了,他们不出去,那些个自以为是的热心亲友们早已经进来将他们慰问过无数遍了,那热情的趋势和兴头,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不改于色的辰东来歙有些受不了了。
所以吴彦的惨剧,吴晴晴和辰东来都表示万分理解。
果不其然,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了松口气的模样,吴晴晴笑着打趣道“你现在是知道我当年有多么不容易了吧”
吴彦点点头。
所谓亲戚朋友,大抵都是这样,在你年纪尚幼的时候,永远告诉你谁谁谁多么厉害懂事,勉励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在你风华正茂的时候,就热衷于你的人生大事,到处张罗着给你介绍对象
而在你成家立业之后,就更加澎湃的找你聊天赌博,或者一起合作云云。
总而言之,这样靠着血缘关系而强行联系在一起的陌生人,他们总和你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联系,不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事业上。
好像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你们就注定了剪不断理还乱。
“感觉如何,恢复的怎么样了”叹了口气,男人看着一旁的辰东来问。
“一切很顺利,只是肌肉在恢复期,身子骨难免还是会觉得发痒和酸胀。”
吴彦点点头,这样的反应,表示身体已经在慢慢地恢复了。
“谢谢关心,我很好,真的。”难得的感谢,辰东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里似乎都是温暖的。
只有吴彦和他两个人知道,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里面包含了什么,又是因为着什么才会有这样巨大的反应。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着实有些见外了”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老大爷们儿,用得着这么矫情么”吴晴晴一阵无语,想起什么似的,一把将吴彦扯到一旁。
“你不会不会是真的”
“”
“你说说你吧,你和易旸在一起,然后你们俩之间总会有一个扮演着的是女性的角色吧,然后”吴晴晴一阵汗颜着。
“你的心思从小也算是细腻,然后”
“够了你”吴彦皱着眉,冲着吴晴晴的脑袋作势就是一个暴栗。
吴晴晴身子一闪,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开口“你最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我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说,当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一般都是”
吴彦“滚”
“喂,我也没说是那啥过度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先爱先输
难得的家庭聚餐。畱璼瑾匝加上亲朋好友之后。更是热闹非凡。
一顿饭。吃吃喝喝。唠唠嗑嗑。不知不觉地也就到了三更半夜。
待亲友们一一离去。吴晴晴将男人拉到阳台边。这才正儿八经地开口问着“你和易旸。这辈子真就打算这样了么。”
这样。
这样是哪样呢。
男人轻笑了声。忽的看着吴晴晴道“不这样。又能那样呢。”
终究还是不愿与外人道也。不是不想说。也不是故意的想隐瞒。只是事情太多太杂。早已经不知从何说起。
也许人之所以越长大越孤单。就是因为长大了之后。很多的人和事。 都不知不觉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地去面对和相处了。
男人的表情实在太过于的无懈可击。仿佛无欲无求。对生活完全地听之任之一般。
吴晴晴心脏一缩。叹了口气“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阿彦。我希望的只是你能够幸福。当然我更希望你的每一步都是无怨无悔的。”
无怨无悔。
人生怎么可能沒有这些情绪呢。
只是他。早已经习惯了往前。哪怕前面的是苦难和泪水。他也绝不后退。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夜十一点了。突然不知道易旸现在在做什么。
是在书房里兢兢业业的工作。第一时间更新
还是难得不用避着在家里的自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场。
“好吧。路上小心点。”
因为辰东来身体的原因。吴晴晴这些日子都是和父母在一起住的。所以他们自然是不必离开的。
至于吴彦。其实父母住的地方也并非沒有空房。只是
只是他终究是想回家。想见到那个人的吧。
即使两人之间一言不发。哪怕只是在门口静静的望一眼。哪怕只是摸一摸早上起床时身边的余温。他也是想回去的吧。
说不清是为什么。更不一定是情深不渝。就是想离那个人近一点。单纯的想要看到他。
清冷的楼道。男人看了看天空中那几颗稀疏的星星。想着自己如今的生活状态。莫名地笑出声来。
执念从来深重。一遇契机。魔障便如影随形。
这份错综复杂的感情。他确然又一次的沦陷了。放不下。也舍不得剪断。
就连冷战。他其实也于心不忍。
哎
谁的情深。谁更执着于强求。谁就注定会过的更加辛劳。
走下楼。男人刚掏出车钥匙准备解锁。汽车头灯碰的一声亮了起来。
耀眼的灯光。一瞬间刺得男人睁不开眼来。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车上那一双幽深的眸子这才开口“上车。”
于是他云里雾里的上车。丝毫也不觉得别人在沒有钥匙的情况下。上自己车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吴彦怔怔地看着窗外后退的路灯。刚想说什么。电话就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
是的。撕心裂肺。
在这沉默的一方空间里。突兀的电话像是一把划破了空间的利刃一般。带来着一股完全陌生的气息。
吴彦狐疑地接起了电话。
“喂”
看着男人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易旸的神色越加的压抑了起来。等男人挂下电话之后。他刚要开口。男人却已经脱口而出。
他说“去医院。”
他沉默了会儿。一言不发的急转方向盘。
医院。在另外的方向
一路风驰电掣。易旸的车技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深不可测。一旦爆发起来。直教人看得头晕目眩。完全不知真假。
忍着几乎要翻江倒海的肺腑。男人推开门朝着医院的大门钻了进去。走了老远。忽的转过身来看着车里的易旸。
“去吧。”车玻璃缓缓地降了下来。易旸从窗户边伸出手来摆了摆。自己却巍然不动地立于车窗里。
线条优美的侧脸。在路灯的照耀下。仿佛镶嵌了钻石一般。闪闪发光。动人心魄。
吴彦皱了皱眉。
今夜的易旸
如果说最近的易旸化身成了一尊石雕。那么今晚的易旸就是一座万年冰雕。到底怎么了。
沒有给他深入思考的时间。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你来了。快快快”
不由分说地。苏慧扯着他就朝着医院里面钻了进去。吴彦跟着她的节奏。转过脸下意识地看着易旸的位置。却只看见了那深不见底的一块黑色玻璃。
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却沒来由的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一般。那双眼睛里面包含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深刻。
就仿佛是一个小心翼翼地堆砌起来的扑克牌城堡一般。只需要你一个不小心的喷嚏。那繁华的一切。即可就会消失殆尽。化作灰飞。
“病人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有什么事赶紧说清楚。不要耽误手术时间啊。”医生皱着眉看向用到手术室门口的两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一阵紧张。
这么多年做手术。第一次遇到病人进手术室了。却死也不肯做手术。非要见别人一面才肯动手术。
要是以前。他们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麻药。然后手术完事儿。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可如今。因为这病人的特殊。他们却不得不作出这样的让步。因为要是不做的话
他们得罪不起这人后面的那个大人物。
“好的。”
吴彦点点头。忙上前到手术室门口。手术台上的周天翔此刻正躺在门口的病床上。因为伤势而有些迷糊的眼里。带着些说不出得空洞。又仿佛极为专注地看着他般。
“你来了。”透明的瞳孔缓缓地凝聚成一个黑点。周天翔苍白的脸上扯起一抹虚弱十足的微笑。仿佛很多年前他们时常对望的微笑一般。
“我来了。第一时间更新 ”沒来由的心中一阵苦涩。
曾经的之交好友。虽然他这些日子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过他这个样子。可是心里还是由衷的接受不了。
曾经那样一个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温暖的男生。那样一个即使有着悲惨命运却永远充满希望的男生。那样一个人啊
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可以
命运你何其不公。为什么这世上大多人生来就无忧无虑。为什么别人一生注定平安顺遂
“我知道你会来的。吴彦。你从来不会放我鸽子的。”周天翔的脸上一阵悲喜交加的笑容。仿佛刀子一般的锋利。闪着令人胆寒的亮光。
“是的。我从来不会放你鸽子。从来不会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我就知道。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一直不”周天说着。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整个人两眼翻白。可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的了正常。
苏慧见着一切。整个人的力气像是完全被抽干了般。身子一个踉跄。便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本能地伸手捂住嘴。那痛彻心扉的细碎呜咽终于如愿的被压进了心里。只是那浓重的悲哀感还是压得她整个人透不过起来。以至于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泻了一脸。
滴答、
滴答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的打在地上。明明是微不可闻的声音。可是在她听来却仿佛是排上倒海一般。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塌了。
一直自我安慰的痴念体系终于以悲哀的方式收场。一直执念不悔的事情终于彻底地沦为可笑的境界。
她还能怎样。还能怎么样。即使是现在。他心中念得依旧还是他。
也许这世上禁忌的执念。一旦发生。那就注定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论你是拥有如何移山倒海的力量。也度难以改变那强大的执念。
“我爱你。”终于。他说出了心中多年的心思。周天翔整个人像是卸掉了浑身重力般。整个人从皮相乃至于灵魂都轻松了起来。
吴彦整个人并无意外。倒不是他对一切了如指掌。而是他们当年的确都把彼此视作知己。会有这种错觉实在不可避免。
只是。这样的事实。他终究还是有些感慨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苏慧终于觉得他们世界的天差地别。他即使掉落尘泥。却依旧是天边遥远的云彩。他们之间。从来隔得就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
苦笑着缓缓转过身。她已经不适合呆在这里了。也许最终的结局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吧。
他生。她便放他自由;他亡。她则替他走遍这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只求如果有来世。她能够第一时间遇到他
“”
注意到手上的刺痛。吴彦看着周天翔狠狠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指。心头不由得一阵讶异。
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苏慧的背影正一点点的消失殆尽。直到在窗边与窗外的世界融为一体。
“她走了”
心中一叹。忽然想起一句话。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离开。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会因为我的离去少一点伤感。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半斤八两
“会好起来的,天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畱璼瑾匝”吴彦出声安慰。
“残缺终究是残缺,你也知道我的状况的吧”周天翔苦笑一阵,对着医生点了点头,医生便拦着吴彦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
大门紧闭前,他听见里面悠悠的传出来一句“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吴彦,我已经不会爱了”
话落,大门碰的一声轻响,便将里面的一切动静隔绝的彻底殆尽。
吴彦无力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会爱,并非玩笑的几个字,一个正常人要遭受多大的刺激才会告诉别人,他再也不会爱了。
吴彦从没有正面的见过,可是却也能够轻易地想象,周天翔
他的确是再没有身为一个男人的能力,他这辈子已经废了
是谁
胸中,像是燃气了一片剧烈的炸弹一般,剧烈的爆破之后,那些怒火像是滔天的火海一般,一点点的凌迟着他的心脏。
不可以放过,一定不能放过那个人,一定要让那些个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笃笃笃的声音,急切的像是雷阵雨的击打窗户的声音一般,在安静的走廊里听起来,既显得突兀至极,又仿佛极为契合一般。
吴彦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还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那人就已经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领“人怎么样了”
恶狠狠地语气,仿佛是因为愤怒而失控,又仿佛是冰冷的责怪,但不管是哪一种情绪,当事人对于周天翔的关心,那是分豪也做不了假的。
“你”吴彦张了张嘴,奇异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有着和周天翔一模一样的外表,可是本质上却是完全相反的两人啊,他和周天飞从来都不熟的。
“我什么我,吴彦,你还嫌自己害得他不够么”男人说着,伸手狠狠地将吴彦推开,吴彦身子晃了晃,这才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天飞。
“什么叫我害他的,什么意思,你”
“你不知道”周天飞冷笑,那声音就跟尖刀划在玻璃上似得,刺耳非常。
“”
不知道,他应该知道么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这一切到底
“是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永远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别人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你把别人害成了什么样子,可是一句不知道,就真的能够轻易抹杀这一切么”
“我”吴彦微微一怔,忽的上前拽住周天飞的衣领。
“你说清楚,到底”
“说清楚”周天飞声音陡然拔高,那声音尖锐的如同一把刀子般,冷漠的眼里带着那强烈的情绪,叫人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无奈。
“怎么说清楚,如何说清楚,吴彦,你早已经习惯了做一只鸵鸟,早已经习惯对对周遭的不闻不问,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弟弟是因为你出了事,还是告诉你他过去一直喜欢你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应该告诉你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仿佛一瞬间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周天飞整个人的情绪几乎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就像是一幢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一般,恨不得将周遭一切的生命都荼毒殆尽。
这样失控和愤怒的周天风,是吴彦从未见过哦的。
记忆中,这个人总是冷漠的,总是偏执而阴郁内敛的,即使是当初被耿俞尧弄得差点死掉,也从不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可是现在
猛然想起,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多年未见,久未联系,可是如今周天飞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在这样的情况下
还与他们兄弟之间,当年到底因为什么事情闹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境界双胞胎本身就死不离不弃,心灵感应极强的存在,这样融入骨血的关联,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让他们俩狠心斩断这样的羁绊。
一瞬间,吴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脑袋都风云飘摇了起来,比起他们,自己这些年似乎真的一切都过于的顺利,一切也都过于简单的和回避。
“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吴彦话还未出口就已经被周天飞打断,周天飞苦笑着摇摇头“你这样其实挺好的,别人让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什么,永远被蒙在鼓里,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人这辈子,难得糊涂。”
苦笑之后,忽然眼神冰冷的看着男人“可是吴彦,天道轮回,你们总会有报应的,你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幸运。”
“天道”男人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
“天道是什么,周天飞,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对错,你也不要把你认为的是非挂念来强势的看待这个世界。是的,也许就像你说的,天翔是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而我也却是连累了他,那么我会承担起我自己的责任,至于你”
“我”周天飞神色一阵恍惚。
“作为兄长,从小到大你有好好地照顾过他么”男人的眼神如刀剑一般狠狠地凌迟着周天飞。
周天飞身子一晃,神色也不由得凄惶了起来。
是啊,作为兄长,他的确从来没尽到半点的义务,从下非但没有好好地照顾他,反而让他又一次次的为自己做出牺牲,其实比起吴彦,自己又能好的了多少。
也许他自己才是那只面目可憎的吸血鬼,从年少的时候就一直吸食者他的精髓,从不间断的,等到他某天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弟弟已经沉醉在虚弱的泥潭里,再也难以自拔了。
而那个时候的他又做了什么呢
冷眼相看,完全陌生,从不劝阻,从不关心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还是不习惯自己这样咄咄逼人的强势面目,吴彦皱了皱眉,忽的叹了口气。
“咱们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说谁”
“半斤八两”周天飞身子抖了抖,忽的抬眼看着男人。
“半斤和八两失踪是不一样的,我是半斤,你却是八两,终究最应该照拂他人生的是我,至于你”
外人说好了是朋友、是伙伴、是哥们儿,可说难听了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这世上没有谁规定必须对一个人好,也从来没有规定,别人对你好,你就一定要对别人好
这世上的痴念,终究还是执念深重的那个人受罪。
“是我错了”话音未落,一只手飞快的抵在他的后腰,将他整个人固定在了一个坚实的臂膀。
“天飞”
冷沉的声音,那是吴彦熟悉的耿俞尧不变的语调,周天飞身子一顿,看了看那个纠缠了数年的人,难得没有向以往
那般横眉冷对。
他静静的伏在他的肩头,任由他那比起过去削瘦不少的胸膛牢牢地禁锢着他,不,或者那不能算是禁锢,那只是脆弱的风雨飘摇的他,一个最最坚实的臂膀和港湾。
“你们”吴彦微微一愣。
忽的想起来那一次耿俞尧命悬一线的场景,周天飞那时候是那样的反常,是不是这世间许多的感情都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呢
因为方式不对,所以他们争锋相对;
因为沟通匮乏,所以他们几乎相爱相杀;
直到其中一方真的面临失去另一方的危险,才恍然间大彻大悟,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相处的方式就已经错了。
“我们很好”简单的回答,耿俞尧已经将所用的一切尽数诠释明白。
是啊,很好,是应该很好的。
当错误及时的挽回,当心结彻底地解开,是应该很好的时候了。
毕竟这样尽是弥补与珍惜的情况下,如果还是不能很好的话,那么什么时候还可以更好呢
“会好起来的。”
“会么”
“会的,我和你之间这么些年也都过来了,所以他们也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苍白的安慰,毫无逻辑和缜密的安慰,明显的不擅长,可是这个人却在做着这样与自己性格向来不符的事情。
吴彦怔怔的看着那个和记忆中的神秘与残暴完全截然不同的耿俞尧,他此刻耐心十足地扶着弱不禁风的周天飞。
曾经很不得将对方生吃入腹的两个人,原来在排除一切艰难之后,会有如此难得的和谐。
也许这世上的爱恋,很多的情况下不是没有发生过,而是当它出现的时候,你却对他一无所知,半点察觉不到。
“这,你”
突兀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一般落在了死水一般沉寂的手术室外。
好不容易平静好自己的心绪,赶过来只想听着一个准确手术结果的苏慧,一走到手术室门外就见着一个和周天翔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两者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你好,我是周天翔的哥哥,周天飞。”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苏慧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他依旧瘦削,依旧脆弱,如同纸糊起来的身子更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掉一般,只是比起周天翔来,他终究是健康了许多,面色也更加的红润好看一些。
第一百四十四章 鸵鸟
“你好”忘记了如何去反映,话语已经吐出去之后,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畱璼瑾匝
带着些空洞,带着些不确定,更多的则是茫然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