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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帅的哈皮生活 第15节

作者:夏清明 字数:23865 更新:2021-12-19 02:15:18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轻轻地吻醒睡在他右侧的爱人,叶理睡眼惺忪的醒来,朝他露出最清雅的笑颜,然后对他说,上北,早安,那柔柔的声音应该甜进心坎里,随后我们的顾少帅率先起来穿好衣服,去厨房做热腾腾的早饭,等早饭做好,叶理才懒懒的出来,春秋的时候最好穿件松松垮垮的毛衣,驼色的,看着舒心。自个儿媳妇儿应该是最喜欢吃自己做的早饭的,透着满满的幸福,吃完了早饭,他们会一起出去逛逛,暖暖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肩上,温暖安详。中午的时候,他们会在聚香楼占个最好的位置,来壶小酒,上些精致的小菜,他们两个天天说地,肆无忌惮。下午的时候,他陪着叶理睡个午觉,然后就在家里看看书,研究研究食谱,到了晚上,两个人又出去逛逛夜市,直到深夜。

    而现实生活显然不是这样的。

    阳光再明媚,除非叶理心情好允许了,自己醒来是不会有枕边人的,囧。就算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叶理,自个儿媳妇也不会来个早安,上北,最多的也就一句,顾上北,你几天没去军部干活了,囧。更别说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懒懒的走出来吃自己做的早饭,叶理可是一年四季穿白衬衫狂人,其偏爱之凶残无以言喻囧还有什么逛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不拉着你开车巡街算是疼爱你了,你还指望拉个小手散个步做梦去吧囧

    、第一百四十四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顾上北想想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为了爬上自个儿媳妇儿的床,上房揭瓦无所不用其极,二十八岁的男人,老的跟什么似的心累啊

    叶理你个不省心的小吃货都怪老子当年疼惜你没舍得好好调教你,今天才夫纲难振顾上北那个悔啊可是换句话又说了,当年要让你调教,你老爷们儿舍得吗顾上北也就那点出息,那点狂躁脾气都撒别人身上了,自个儿媳妇儿不宠爱过度算是还有点理智了

    顾上北长叹一口气,把自己的头埋在臂膀里,半天都抬不起来。

    叶理捡起地上的衣服,一把扔顾上北身上,“穿好衣服,给我好好走出去。”

    “叶理你就是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一点都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下床如果我没记错,刚刚你把我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啊顾上北你胆子愈发大了啊”

    “换个地方有情趣”

    “谁让你随地乱发情了”

    “谁让你制服诱惑了”

    “你他妈放屁我哪里诱惑你了”叶理急了

    “你他妈半敞着这衣服睡得倒香也不管我这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叶理你说你虐不虐待人”顾上北直喊冤

    叶理被顾上北一哽,倒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

    “你什么你你还有话说了就你有理就我不对你是我媳妇儿我怎么就不能让你暖被窝了你看整个大东北有哪个大老爷们儿自个儿暖被窝的你就不能好好和我一起睡个觉啊”

    顾上北也不管什么有脸没脸,站起身子叉腰吼着,幸亏长得五大三粗的,不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反正没外人看着,在自个儿媳妇儿面前撒泼打滚他碍着谁了他

    叶理看着顾上北真的是没了头绪,被膈应的吐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来一句“你赶紧走”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顾上北他脑仁疼

    “我不走”顾上北一下子挡在叶理面前。

    “那你留下来看文件”叶理恶狠狠的使出杀手锏。

    “”

    “留,还是不留。”

    顾上北看着叶理,咬牙切齿,“你够狠哈”顾上北知道叶理是绝对做得出来的,砸一打文件放在自己头上,一边逼着自己批阅一边数落自己,噼里啪啦要有多痛快就有多痛快怎一个舒爽了得

    我们顾少帅不干了大老爷们儿也是有骨气的凭什么就被你牵着鼻子走顾上北套上衣服裤子就想走,却突然被叶理叫住。

    “你等等”顾上北心里一突愣,转身望过去,只见叶理扶额无奈的指着自己的办公桌,“快去给我弄干净”

    顾上北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茶杯碎了,文件撒了一地,桌上还汗津津的,说不出的销魂。心想,哟害臊啦你叶参谋长不是拽的二五八万翻脸不认人吗也会害臊臊死你个小白眼狼舒爽了就把自个儿爷们儿踹下床连点抚恤都不知道给

    顾上北在叶理面前本来就没脸没皮的,刚刚还想有骨气的甩了屁股就走,现在立马打水擦桌子,骨气脾性这种东西都是虚的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就好了,对于自个儿媳妇儿还是来点实质性的东西,比如幽幽的体香,暖暖的被窝

    当然,顾上北这个军痞显然不是吃素的,他一会儿擦擦这儿,倒腾倒腾那儿,没事埋汰叶理几句

    “哟这什么味儿啊,这么重”顾上北瞅瞅坐在沙发上的叶理,一脸邪恶。

    叶理“”

    “诶呀妈呀都这么久了,这滩水怎么还在这儿别是什么其他东西吧”

    叶理“”

    “我勒个去”

    叶理走上前一把拿过顾上北手中的抹布开始擦台子,其力道之重足以毁尸灭迹紧接着,利眸一扫射,恶狠狠地看着我们的顾少帅“你个流氓赶紧给我走”

    顾上北一脸呆滞,“”

    、第一百四十五章求票票求收藏求推荐

    巷尾的小木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髻,清清瘦瘦的样子,看得出当初美艳的容貌。

    门口拦着一个中年妇女,脸色显得不是很好看,女人低声低气的说了几句,中年女人的脸色也没有好转。

    “这位夫人,我当初也是看你样貌端正,出手不拘谨才把这间屋子租给你的,你在这也住了两个月了,这房租是一周一交,前几次你还交的准时,现在已经愈发不像话了,这房租都拖了半月了,今天我倒是要个说法”

    女人一脸愁容,哀求着说道“张家大姐,妹子我也是因为近来手头不宽裕才拖欠的您,您宽容妹子几日,这大恩大德妹子不会忘了的。”

    “这几日又几日的我们家不要开锅了啊大姐我也是看你可怜不赶你走,你也不能这样没皮没脸的是不是啊,妹子”张大姐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好像终于逮到了人,不吐不快。

    女人被说的一阵尴尬,但也只好讨好,从乡下过来已经很久了,身上的钱财能用的都用尽了,可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不愿和她回去,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在这儿耗着。

    女人在周旋间听到了软软糯糯的声音,“萧女士”

    “小宸”女人吃惊的看着在巷子里被一个高大男人抱着的顾小宸,呢喃道。

    张大姐瞅了两眼巷子里站着的男人和孩子,一下子止住的话语,她虽身于市井,但也懂得看人,只见眼前的男孩端端正正穿着西式洋装,料子是少有的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再看挺拔站立着的高大男人,一张脸刻板的犹如雕塑,不怒而威的,但是很有架势。

    女人有些慌张的看着张大姐,张大姐倒是懂行情,开口就说道“你有客人来我也不多说什么,看你身上穿的手上拿的也不是平常人买得起的,欠的房租你尽早,别让我再来折腾了。”

    “好好好,谢谢大姐了。”女人道完谢就转向顾小宸,一把抱住他,“乖孩子,你怎么找来了”

    顾小宸到底还是个孩子,万事不可能都处变不惊,他顶多仗着顾上北宠他,叶理疼他没事倒腾几下,真正遇到事还是不能很快冷静的,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红着眼憔悴的样子,有些迟疑道“阿木去查了他说我的娘亲叫萧玉淑”

    抱着顾宸的女人颤了一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您是叫萧玉淑吗”顾小宸红着鼻子问道。

    “我、我是,我是萧玉淑乖孩子我是你娘亲啊,你叫一声,叫一声”

    原来这就是自从老元帅去世后便传出死讯的萧玉淑,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宠惯一时的五姨太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元帅府只留下一个男孩,顾宸,小小姐也跟着不见了,很多人多说萧玉淑是跟着老元帅去了,顾上北和叶理自然也是有意而为之。

    “娘亲”顾宸还是个孩子,从他知事开始,他就隐隐约约自己少了些什么,当别人牙牙学语,叫着爸爸妈妈的时候,他好像从未开口发出这几个音节,他的生活中只有顾上北和叶理,他们之于他是兄长,是亲人,但是他们也从未向他提及他的父母,他只知道他是帅府的幺子,也是老元帅唯一的亲儿子,这个地位,就是顾上北也比不上。

    “诶乖孩子你终于肯认娘亲了你终于肯叫我一声了”整整三年萧玉淑离开了自己的孩子整整三年,如今终于和自己的孩子相认了

    顾宸有些慌张的看了阿木一眼,阿木对顾宸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夫人,如果您要继续见小少爷,那么我必须告知顾帅和叶参谋长,希望您谅解。”

    萧玉淑一听这话,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顾宸是我的亲骨血我见他还要征得外人的同意”

    “夫人,老元帅临终之时将小少爷托付于少帅与参谋长,阿木只知道遵循老元帅的命令,不敢违背,如今擅自做主让您和小少爷见面已是过错,请夫人勿要为难于我。”

    萧玉淑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脑子在快速的转动着权衡利弊。

    叶理和顾上北都不是傻子,要如何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如何将顾小宸顺利的带走,或者说,如何与他们断绝最直接的联系,这些都是萧玉淑所考虑的。

    “小宸,如果我去见叶理,你答应跟娘亲走吗”

    顾宸呆呆的望着萧玉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觉得眼前的萧玉淑有着一分决绝,还想有什么东西要撕裂,要爆破,整个空气中仿若充斥着不安分的因子,让人憋闷,心绪难平。

    “小宸,如果可以,娘亲会不惜一切代价和你永远在一起”

    顾宸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在这一点上他充分遗传了他父母的基因,顾青砚和萧玉淑都是在军阀宦海沉浮的人,其情商智商定非比寻常。顾宸可以很快速的学习吸收他所接触到的事物,以一种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小孩所子没有的速度,他时常让人跌破眼镜,称得上一句天才。

    可是这次不同,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一切,他还是个孩子,万分渴望着自己母亲的关怀,可是他又隐约知道如果要选择这个生母,那势必就要离开叶理和顾上北,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那么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将这一切告知叶理,让他们这些大人去寻求一个最好的方案。

    可是顾小宸还太小了,他的生命中未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夺权之争,他从未被荆棘刺穿身心,他的世界被叶理和顾上北保护的太好,天下大同,民主共和,所以他不知道大人的战争在他看来会如此毫无理由可言,他更不会知道萧玉淑的出现又将这一切的一切推波助澜。

    命运让我们前往何方,我们终究不可抵抗。

    这一幕剧,始终不会落下帷幕。

    、第一百四十六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当叶理看着萧玉淑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三年时光可以消磨很多记忆,零零碎碎,断断续续,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最后只剩下只言片语。

    曾经的萧玉淑很少和叶理有交集,除了那次几乎没有实质意义的利己性谋杀,其他的,不过是些场面上的交情罢了,而这次,叶理却感受到了一种威胁,一个来自女人天性的威胁。

    “谁准许你进来的”叶理冷冷清清的开口,十分的具有威慑力,连顾宸都不由得心惊。

    “叶理”顾宸轻声轻气的叫了一声,叶理却始终注视着眼前的萧玉淑,那种深刻的目光,仿佛要把人印刻在骨子里。

    “叶参谋长,我今天来,是希望带小宸走。”一个女人的强大来自于最深层的精神力量,叶理眼前的萧玉淑,好像被这样的一种气韵充斥着,即使在叶理面前也丝毫不畏惧。

    “你没有这个资格。”

    叶理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了怔,特别是萧玉淑她的面色在一瞬间惨白,但在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

    萧玉淑心里明白,在这样一场对话中,知事者是她和叶理,如果是他们两个人交谈,那么萧玉淑在这件事上几乎毫无谈判的权利,可是这时候顾宸也在场,而他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所以萧玉淑必须强装出一种镇定,去平衡萧玉淑和叶理在顾宸心中的关系。

    是啊,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自己的孩子说服相认,如今又怎么可以败在一个外人手上。

    “叶参谋长难道想否认我和小宸的血缘关系”萧玉淑反问道。

    叶理的牙关紧咬,他没有说话,但在任何人心中都知道,这表示默认,过了半响,他开口说道“带顾宸出去。”

    萧玉淑一把拉住顾宸,把他牵到怀里,“我和叶参谋长的谈话,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让孩子听的,您何必要把他遣走”

    “阿木把顾宸带出去”叶理一声怒吼,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发怒,时间给予了他太多尘世沧桑,他变得内敛,变得宽厚,即使内心有波动,也被他掩盖的很好,可是在这件事上,叶理却由心底愤恨着,他觉得萧玉淑的出现打破了这三年来他维持的所有人的平衡,这个女人想要硬生生的挖出过往,剥开他所不愿意在提及的一切。

    阿木走上前蹲下身子,想要将顾宸和萧玉淑扯开,萧玉淑却将顾宸死死的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放,而顾宸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傻了,他一开始的认知很简单,自己的娘亲和叶理见面,然后他们再谈谁来抚养自己的问题,整个过程应该是平和的,循序渐进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为争吵,变为撕扯。

    这个孩子满眼含泪的看着叶理,而叶理至始至终却未看过他一眼,眼前的叶理是他从懂事开始所未见到过的,从前的叶理即使面无表情,也可以在暖阳下透出平和与温润,而现在的叶理犹如寒冰,慑人心魂。

    “你为什么要把小宸赶走你在害怕些什么”

    叶理怔了怔,随后开口说道“我不在害怕些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夫人,你不应该在这里和顾宸见面,换句话说,你没有资格和他见面。”

    当年老元帅怜惜萧玉淑育有两子却要孤身远走他乡,便让萧玉淑带走顾凡乐,也好让孩子平安长大,如今萧玉淑却不守约定私自进入军阀内部妄想带走顾宸,这绝对是叶理,顾上北甚至是死去的顾振安也不会允许发生的事

    叶理挥开阿木,想把顾宸抱出来,“顾宸,今天军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人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我要求你立马回帅府,这些事情,我会再找机会跟你谈,你走,还是不走”

    叶理在顾宸心中的地位是处于绝对权威的,在这一点上连他的恩师史密斯都比不上,他相信叶理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同样也相信叶理所说的会再找机会跟他谈,所以他松开了萧玉淑,这时候叶理使了一个眼色,阿木趁机过去拉开了萧玉淑,叶理单手抱起顾宸就往门外走,却在打开门把的时候被萧玉淑的声音吼住。

    “叶理你和顾上北杀死了他的生父,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抚养顾宸”

    、第一百四十七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顾青砚的死一直是叶理心中无法道明的遗憾与悲痛,它们不见踪影毫无痕迹,但是却和叶理的过去有着最深的羁绊,即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使过去转化为沧海桑田,这些东西也无法真正的消亡。

    他可以端着自持,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声色权谋的战争,在此之中没有谁是对是错,有的不过是杀戮间的成败。可是叶理却无法忍受这些东西被他人硬生生的撕扯开,将他的冷静孤傲撕得血肉模糊,将他的挺拔燃烧的灰飞烟灭。

    那个揭开尘封历史的女人被他用最残暴的方式遣走了,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然后他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不见任何人。

    顾上北来到叶府,看见的顾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了以前该有的朝气,那两条小腿也不在空中荡来荡去了。

    “小宸”顾上北蹲下身子想要去抱抱眼前这个孩子,可是却看见他的身体紧缩了一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警惕。

    顾上北突然迟疑了,他不知道顾宸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件事理解了多少,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否已经对他怀有恨意。

    他转头看向那扇紧紧关上的大门,突然觉得很冷清。叶理一定很累吧,他又包裹起了自己,这次就连顾宸也不想见了。

    这个孩子从无过错,所以在世的大人们竭尽全力的想要去保护顾宸,就像所有父母一样,顾上北和叶理看待这个孩子就像是自己的独子一般,百般呵护,万般疼爱,可是顾上北知道,这个延续着顾青砚血脉的孩子,他与生俱来的血液往往会让叶理变得失措,不安,压抑,他的叶理,要用多少感情去压制心中对于顾青砚的亏欠,才能在这个孩子面前,把自己的疼爱宠溺表现的毫不费力。

    有些东西,虽然从不说出口,但是却不代表不存在。

    “小宸,我接下来说的话,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努力的听下去。”顾上北第一次去平和的讲述一段过往,因为他曾经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可是这次不同,他的叶理,将自己尘封于过去,而自己倾心照顾三年的孩子,也将自己埋藏于恐惧中。

    顾宸到底还太小了,小的就算博古通今,也无法承受着世间的伦理背德。

    “你的父亲叫顾青砚,母亲叫萧玉淑,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为何你不再是老元帅的儿子,顾宸,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好。”

    “大人的世界,其实非常复杂,我和叶理也常常被弄得焦头烂额,我们看似站在最顶端,实则不过是权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玩偶我怎么跟你说什么叫权谋呢,你可以理解为一场战争,就像叶理曾经跟你讲的三国志一样你的生父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名义上算是我的堂哥,你也知道的,我不过是老元帅的养子当年我们为了争夺元帅这个位置,确实是厮杀了一番,你可以把我们理解为曹植和曹丕,但也不尽然,因为我和你父亲也只是为了生存,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活的更符合自己的期望当然,这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如同你们孩子学习读书一样,你们想要认字,想要得到老师的称赞,那么你们就要花功夫,就要牺牲自己玩的时间,可是有些孩子就算花了时间也无法真正的掌握知识,而有些孩子,比如小宸你,却在获得知识的同时获得了老师的称赞”

    “这样说你能理解吧,我和你的父亲可能最初的本意只是为了争夺那样一块只有一个人可以吃到的蛋糕,而没吃到的那个人,就被饿死了”

    顾宸在听到死字的时候惊恐的看着顾上北,他的世界观中,好像还不能很好的去理解自己身边人的死亡,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十分的正常,他们经历的太少了,少的你不忍心去告诉他们未知的东西。

    “而在这之中,叶理是站在我这边的,他是我的谋臣,我最好的伙伴,很多事情他都参与在其中,他的人生穿插在你父亲的人生中,有着莫名的交集,而在最后的最后,在我得到这块蛋糕之后,叶理的怜悯之心让他给予你父亲一点口粮,而我,却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在这些口粮里下了慢性的老鼠药”

    顾宸知道老鼠药是什么,史密斯曾经用它毒死了好几只在他厨房乱窜的老鼠。

    “所以,你的父亲是我杀的,和叶理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这一句话好像落地的石头,发出了一声闷响,实实在在。顾上北在那一刻沉寂了,因为他说了这么多话,只是为了让顾宸知道,在大人这场谋权的游戏中,是他顾上北结束了顾青砚的生命,而非顾宸心中一直崇敬依赖的叶理,他需要这个孩子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样一句话,并把它牢牢的记在心里。它像是一种催眠,埋藏在人脑的最深处。

    这就是顾上北,他总在最危难的时刻显露出该有的气态,可能是宽厚,可能是残忍,但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好身边的人,在他心中,叶理是他的爱人,顾宸是他和叶理悉心带大的孩子,他不希望他们的孩子去恨那个最最疼爱他的叶理,也不希望一直将叶理当做榜样的顾宸在一瞬间心理防线崩塌,所以他想要担起所有的责任,让他们两个人找到最初的平衡。

    顾宸看着顾上北,他甚至无法开口叫出一声u,于是他只能去依靠身旁的阿木,顾宸伸出手,阿木弯腰揽手将他抱起,然后看向顾上北,等着他的指示。

    顾上北微微叹了一口气,疲惫的说道“先带小宸回去吧,好好看着,不要有丝毫差错。”

    阿木点了点头,“是,少帅。”

    顾宸紧紧抱着阿木的脖子,在离开的路上一直看着顾上北,顾上北看着这个孩子始终满眼含泪,心中不由得抽痛,始终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啊,这三年来,真的是连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

    待顾宸走后,顾上北走到了叶理的门前,他轻轻叩门,“叶理可以给我开个门吗”

    房间里没有动静。

    “叶理”顾上北在门外占了片刻,房门才被慢慢的打开,他看见叶理的眼圈红红的,衬衫也不像过去那样整洁无褶。

    他的叶理好像真的很累了,用嘶哑的声音说“顾上北,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他清瘦的身影,在过去的世界里飘零着,默哀着,顾上北轻轻的揽过叶理,在他耳边说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有什么错,你的人生你的前途被我毁的一塌糊涂,然后你坚强的从废墟中站了出来,堆砖砌瓦,盖起城墙,就算被这些瓦砾弄的满手鲜血,你也为身旁的人守护出一片安详的天地。

    叶理,你什么错都没有,命运给了你选择,你只是沉稳的走了下来,满身荆棘,刀山火海。

    “有些事我应该处理好的,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没有人可以做到万无一失。”顾上北眼神暗了暗,“你错过了什么,就由我顾上北帮你挽回,决不让你在人生的任何一场赌博中落败。”

    “今天你应该很累了,早点休息吧,小宸我已经让阿木看着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叶理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了床,顾上北坐在床的旁边,看着自己的爱人渐渐的气息平稳进入梦乡,不由得微微叹出一口气。

    十年了,他和叶理兜兜转转十年,中间经历了太多的人世沧桑,总有些人在不经意间消失,又在出其不意间出现,就像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偶然,一种逃不开的宿命,比如是凤小楼,比如是萧玉淑这样的冥冥之中牵绊着太多的人和事,他和叶理,应该去怎么面对,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生命中充满血腥,至少他和叶理都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这种命途却让他们手染鲜血,秽浊不堪。

    顾上北的直觉告诉他,一切的一切,都会被慢慢的掀开,让他和叶理,去面对过去年少的尘封的岁月

    尽管他并不想承认。

    而任凭顾上北的直觉再怎样的敏感,他也不会想到,那个他们抚养了三年的孩子,会在某一天,逃脱他们的庇佑,去往另一片天空。

    在叶理看着惊慌失措的萧玉淑的时候,他简直是通体冰凉,就像是一块自身的血肉被硬生生的血淋淋的割下,而持刀者就是那个满怀天赋,自己细心呵护的孩子。

    “给我去找立刻给我去找”叶理在一瞬间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他嘶吼,暴怒,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顾宸的时候。

    因为他最终发现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个孩子不敢面对他,他们,叶理,顾上北,也有萧玉淑

    叶理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巨大的黑幕朝他扑面而来,随后他的感官一片寂静,犹如坠入深海一般,寂寥无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事情过去十天后,叶理坐上了火车,去往了南方。

    那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归途,十年之后,他又重新踏上那片土地,他的故乡,上海。

    在顾宸连夜离开之后,叶理因为身体机能的急剧下降而昏睡了三天,顾上北打探到顾宸的去向,便安下了心,因为如果顾宸是去上海,那么必定是去找他的史密斯先生,那么他的人生安全就会有保障,况且他的身边还有阿木,这个形体高大的男人一直是小宸的保镖,值得让他和叶理信任,当然,这肯定排出了他带着顾宸离开东北的事。

    叶理在三天之后醒来,处理掉自己手上的紧急军务,将后续事物全部安排好,便离开了东北。

    这时候已经入了秋,昨天还是热的人死去活来,晚上的一场大雨就将这片大地浇了个透心凉,顾上北在火车站给叶理送行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冷到了,即使他带着军帽,穿着长款的军用大衣,脚上蹬着宽筒皮靴,他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太冷清了,秋风瑟瑟中显得格外的凄凉。

    火车开动的时候,叶理探出窗口看向顾上北,顾上北看着自个儿媳妇儿有点不舍得自己的样子,噌的一下露出了大白牙,朝着他挥了挥手,“媳妇儿一路顺风到了给你爷们儿写信”

    当然,叶理是肯定不会给顾上北来点实质性的回复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上北,然后在车里端正的坐好。

    顾上北有些讪讪的收回手,尴尬的笑了两声,自己埋汰自己,你还指望你这伺候了十年的媳妇儿给你来句“当家的我会想你的在家看好狗娃子”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孩子他娘的都跑了

    顾上北挺了挺身,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火车消失在尽头,直到没了车屁股也不舍得离开,他心里想,老爷们儿在怀里揣了十来年的小媳妇儿终于要回娘家了,怎么就这么心酸呢

    一旁的小兵轻声轻气的问道“顾帅,我们要走了吗”

    顾上北才一下子清醒过来,“走走走赶紧走”大老爷们儿在这儿伤感个屁啊伤感你个大头鬼

    但是他在跨步上车的那一刻,却还是回头望去,火车的轰鸣声早已消失,遥远的天际只留下绚烂的霞光,延绵无尽。

    当叶理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在陌生中透出曾经熟悉的味道。

    十年,这个城市在世界各国的入侵下变得愈加的繁华,在空气中就可以闻到它充斥着金钱的味道,到了晚上,更是纸醉金迷。在这片土地上,各式各样新奇的洋货堆积出虚华的经济泡沫,连当今的政府也要依靠着这个城市进行最根本的资金周转。

    史密斯在中国各地游学之后,便暂时定居在公共租界里,叶理到了上海便直接往那里赶。

    其实他对这块土地真的很陌生了,如果没有事先安排好的人来接送,叶理根本就不确定自己可以好好的找到来回的路。

    史密斯见到叶理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吃惊,他们两个交好,史密斯知道一点叶理的成年往事,他没有想到叶理会踏上这片土地,但是脑子一转也知道了怎么回事,便热情的招呼道“i,好久不见很高兴在上海见到你,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顾宸不是很想见到你。”史密斯一句话说得十分的兴奋,叶理在他有着异国风情的语调里,也只能下意识的笑笑。

    史密斯把他邀请进了屋,这是一座两层楼的小别墅,精致安静,让人看着舒心,史密斯叫女佣给叶理上了一杯咖啡,叶理一反常态的灌了一口,精神气显得好了很多。

    “谢谢你,史密斯。”

    “你好像看上去精神不大好,当然,我想要是我有一个闹腾的小孩子闹离家出走,我的精神也不大好。”史密斯笑着对叶理说道。

    叶理耸了耸肩,放下了咖啡杯,“我的累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不知道跟顾宸说些什么,你知道的,这个孩子太聪明了”

    “哦,是的,他是个小天才,常常问得我哑口无言,就像他刚来我这的是时候,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史密斯,你父亲去世了吗我说我都快六十了,说老实话,我父亲还在世都点难度。”史密斯话锋一转,“顾宸知道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害怕见到你”

    叶理这时候显得十分的为难,他其实想要把这一切都告诉史密斯,因为他想让顾宸的授业老师帮着他开导这个孩子,可是他要怎么把这些事告诉一个学者让他跟史密斯说他和顾上北争权夺位排除异己,这就跟在书香门第的叶家出了个叶理这个军阀是一样一样的,叶理无奈的摇了摇头,任凭他语言天赋再强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史密斯,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如果你觉得污秽,可以随时喊停。”

    、第一百五十章 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史密斯听了这话正色道“叶理,你应该相信我这个朋友可以帮到你。”

    叶理听了这话,便把这些年来的事跟史密斯讲了一遍,其中的人物关系其实有些许的复杂,对于史密斯来说,要理清这些关系,着实花了不少脑力。

    最后史密斯以精湛的语言总结了这样一句话,“所以顾宸知道是你杀死了他的父亲。”

    叶理点了点头,无条件承认。

    “哦,上帝你的玩笑开的有点大i,你千万不要介意他老人家睡迷糊了”史密斯在现在还保持着他这种异国的幽默感。

    “事后我发现,可能这些事情的发生我很早就感知到,所以我并不介意你口中的上帝跟我开了多大的玩笑,真的,史密斯,我只要这一切来得及弥补,这就足够了。”

    这时候史密斯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这显然比他的游学著作要难多了,可是他随即明朗一笑,“虽然你今天可能见不到小宸了,可是我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很成功的疏通者。”

    史密斯的意思很明确,他不希望叶理现在去见顾宸,显然这样的时机并不对,这个孩子迷茫,害怕,还未经过第三者的疏导,那么叶理这个当事人就应该尽可能的避免接触。

    “我期待你成为一个成功的疏导者。”叶理笑着说道“我刚下火车,先回去休息了,我们改日再见,顾宸能够得到你的照料,我就放心了。”说完,叶理起身道别。

    “你已经安排好住所了吗我还想让你住在这里呢,毕竟你远道而来,可能都没什么舒适的地方休息。”

    “谢谢你,史密斯,顾上北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你的伴侣真是无所不能,他的能力接通了南北两端。”

    史密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叶理莫名的停滞了一下,然后轻笑着开口,“是啊,我到今天才知道我的伴侣如此的神通广大。”

    叶理走出了史密斯的小别墅,这时候的上海,已经被笼罩在灯光下,极尽奢靡,延绵无尽的灯海,透出疏离的光芒。

    他靠在后座,满身疲惫好像让他的全身肌肉都僵硬起来,这种僵硬的质感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府邸的房间,顾上北为他铺满了羊毛地毯,那种柔软舒适温暖到了心底,他忽然很想顾上北,那个在明媚阳光下可以对他扯起最灿烂笑容的男人。

    “参谋长,现在回旅馆吗”

    叶理点了点头,事实上就算这里是他生活过近二十年的土地,如今回来,他却无处可去,他没有心思游历这样一个没有家人的故乡,也无法将这次的旅途变为一场陌生人的观光,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他只能将自己送回顾上北为他安排好的旅馆,在那里睡上一觉,确保第二天的精神饱满。

    而在车缓缓开出的那一刹那,叶理侧头看到了一个人惊讶的目光,那一幕好像被时光所拉长的镜头,叶理也不由得停住了目光。

    “叶理”

    “停车。”叶理下了车,看着气喘吁吁跑到自己面前的人,有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这座曾经熟悉的城市里,遇到一个曾经熟悉的人,叶理突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叶理见到的是他在京师大学堂的学长,名字叫杜仓容,很秀气的名字,当初拉着叶理一起风风火火的办文学社,每天脑子里都有太多太多的国外先进思想,周周发表的文章都是语惊四座,算得上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作者,叶理当时很钦佩杜仓容。

    “我还要问你怎么回来了呢”

    “我今天下午刚到的,来上海办点事。”

    “来上海办点事啊”杜仓容接着说道“其实我们找你好久了”

    叶理看着杜仓容语塞的表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事吗”

    杜仓容叹了一口气说道“恩师,三天前去世了。”

    叶理的身子顿了顿,情感上好像听不懂这句话,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清清楚楚,并且领会了这样一句话,“三天前去世了”

    杜仓容上前拍了拍叶理的肩膀,“你跟我去个地方,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第一百五十一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叶理对于叶子修的记忆停留在十年前的那个凌晨,他的叔叔将他和顾上北送上火车之后,在晨光下的背影。

    叶理是感激他的这位亲叔叔的,他以一种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宽容接受了他和顾上北的爱情,如果没有他,也许叶理也不可能和顾上北相守十年。

    杜仓容将叶理带到一间阁楼,拉开了墙上的灯,很狭小的空间,屋子里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老师说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更利于他思考,所以他总是喜欢呆在这里。”杜仓容蹲下去掏出一个箱子,然后打开,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这是老师留给你的。”

    叶理接过信封,没有打开,直觉告诉他还有些事要被一层一层的剥开,“叔叔这些年在做些什么”

    杜仓容注视了叶理一会儿,说道“老师一直不忘初衷,致力于促成民主共和。”

    叶子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叶理太清楚了,在他这个亲叔叔留学归国后,他就一度不满国内的风气,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告诉更多的青年,我们这个国家不应该这样,愚昧无知,封建迷信这些都是他们这样新一代青年应该摒弃的东西,所以他在教授中慷慨激昂,在报刊上激扬文字,希望更多的人可以被唤醒,被触动。

    这样一件事,一做就做了近二十年。

    “在你走后的第二年,老师去日本交流了一个月,与国外的一些华裔人士达成了精神文化上的共识,并且获得了国内许多爱国富商的资金援助,在此后的几年里,老师在全国各地演说,将民主共和的思想传播到各地,他不怕各界的政治力量,在自己的身上标榜着民主共和,以示他的拳拳热诚之心。”

    “当然,这些是要付出代价的。”杜仓容环视了这间屋子,声音突然哽咽“一个月前,这个屋子里都是老师的著作和他收集的各国言论,现在除了这个箱子,已经什么都没了,连老师也走了”

    “老师他”

    “老师这些年来因为毫无顾忌的演讲而竖了太多的敌,一个月前南京政府那边派人来拘捕了老师,还把他所有的东西给烧了,你的父母疏通了很多关系,但无奈和官府的关系并不亲厚,终究无力回天。”

    “我和几个同事一直在东北那片打听你,但是毕竟相隔太远,消息也不灵通,在老师去世之前还是没有找到你,却没想到冥冥之中注定了你又回到了上海。”

    “我们本想让你回来帮帮老师,毕竟你与顾上北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顾上北是顾老元帅的儿子,他应该会与南京政府有所接触这么说起来,叶理,这些年,你在干嘛”

    杜仓容看着眼前的叶理,十年时间将曾经的少年雕刻的更加棱角分明,他不太清楚叶理现在的身份,但是却能看出他无形中透露出来的气势,傲然挺立,沉稳大气,较之常人与众不同的,即使现在的叶理穿着一身西装,透着文质彬彬的气质。

    叶理沉静了一会儿,他的眼中好像闪动着波光,在昏暗的屋子里透出柔光,但是他的嘴唇却紧抿着,透出冰冷疏离的感觉,这是杜仓容所没有见过的,以前的叶理虽然文文静静的,但是善于和身边的人交谈,他总是喜欢与别人交换自己的观点,热情而真诚。

    因为那时候的叶理干干净净,他身后是万丈晨光,他的一切让人艳羡,倾慕,那些东西他毫不掩饰的在众人面前展示着,流畅自然。可是现在的叶理不一样了,他与过去隔离开来,他变得沉默,内敛,有太多太多的事不能与他人诉说。

    “叶理”

    “三年前老元帅去世了,顾上北成为东北军区的最高统领,我现在在军区协助他。”

    “哦”杜仓容感觉到叶理不太想多说,便也不再问。

    “叔叔出殡了吗”这个是叶理最关心的问题。

    说到这里,杜仓容的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眼圈通红,“当权政府那帮不是人的东西他们禁止老师出殡,只准叶家接了人就直接土葬现在还把老师扣在那边我们动用了很多关系,都没有办法可怜老师尸骨未寒,被人如此侮辱”

    很显然,叶子修多年来的游学讲课取得了很明显的效果,他以一种最决然的姿态站在众人面前,告诉他们民主共和的决心。如果叶子修出殡,必然会引来各方人士的祭拜,若是这些有共同思想的人聚集到一起,那么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我来解决。”

    、第一百五十二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在听到叶理打电话之前,杜仓容一直以为叶理所说的解决是与官方地方政府进行交涉会谈,然后通过他在顾上北那里得到的关系疏通,这是很多接触政治的文人学者会用到的手法,他们的言论学术常常与政治相关联,但是他们的身份又始终游离在宦海之外,所以他们需要通过自己庞大的,长期积累的人际网络去疏通,从而达到自身最大意义上的言论自由。以杜仓容对现在的叶理的了解,他的思维认知只能达到这种程度。

    可是杜仓容显然想错了。

    叶理在接电东北军部之后,事情的进展便极为的流顺利,一切介质都被打通,而这些仅仅凭叶理的几句话,他很快就与南京政府取得联系,并且接通上海秘书部,预约了自己到达的时间。

    杜仓容一脸诧异的看着拿着电话说话的叶理,他的语调平稳有力,但是却透出一种不可抗力,他的话语中没有“请”、“谢谢”,有的只是最直白的内容,我是谁,你需要做什么,其他的,没有多说一个字,这种交涉更可以称为一种命令,简单直接,极具效率。

    这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位置所凝聚的一种人格魅力,或者说是一种上位者对下属的压迫感。

    叶理这些年到底以什么样的姿态生活着,处于什么样的一种阶层,这些也许就不言而喻了。杜仓容看向那封仍旧被叶理拽在手里的书信,突目光闪烁不定。

    再见到叶理的时候,他已经穿着一身军装走出上海市政府,宽宽的帽檐遮住了叶理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削尖的下巴,阳光下的肌肤像淬了冰一样,冷峻英俊的让人移不开眼。

    身后的小兵为叶理披上大衣,政府里的秘书恭恭敬敬的跑出来送叶理,半分都不敢疏忽。

    杜仓容站在门外不觉喊出名字“叶理”他简直不敢相信曾经那个文弱的小学弟已经从了军

    叶理只是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已经办妥,然后走下台阶,期间根本没有理会身旁跟着的秘书,神色间透出最简单直接的厌恶。

    很显然,叶理对于上海政府扣押叶子修遗体这种不人道行为深恶痛绝。

    “我已经让人先把叔叔的遗体送回叶公馆了,接下来的事,可能就麻烦你了。”

    “你不回叶公馆吗”虽然杜仓容知道叶理当年离家的事情让叶家蒙羞,但是他还是觉得他应该趁此机会与叶父叶母见一面,南北两方相差甚远,想要再见一面并非易事。

    叶理抬眼,眼眶红红的,叶子修的离世肯定让他很悲痛,他的语调迟疑着,一时间思绪万千,“我没想好怎么见我父母”

    那个百世流芳的书香世家,看似温润宽厚,实则从来就端着世家大族的架子,内部的人被禁锢着,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都要去被迫符合着这个家族的法则。

    叶理想了很久,甚至于来的路上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要以一种什么姿态,什么身份,或者说是什么理由回去见他的父母,最后他放弃了,因为他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杜仓容看着叶理悲伤的样子,开口问道“你是觉得你现在身份尴尬吗”

    “算是吧十年前我离开上海时,看的最后一份报纸上刊印着叶家与我断绝关系的声明书那时候我想,我应该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资格以叶家子孙的身份回去了”

    “不是这样的,即使断绝了关系,因为血缘的羁绊,仍旧有挽回的可能。”说到这里,杜仓容看到叶理的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微光,他突然很心疼这个曾经跟他共事的学弟,在十年之后,在心中卑微的祈求错过的亲情。

    “可是当你崇尚另一种信仰之后,你就会与你的家族分道扬镳。”

    叶理的身子怔了怔,原本挺拔的背脊逐渐的僵硬,甚至出现佝偻的姿态。

    “叶理,你是不是早已身陷军阀”杜仓容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那句话,在看到叶理把一身军装穿的妥帖,英姿飒爽的走出上海市政府的时候,他的冲动就无以复加。

    叶理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最后只是轻笑道“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仓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叶家一直是清高自持的世家大族,祖上世代出忠臣,怎么可能看得上各路草莽出身,暴政强权的军阀这样想来,又怎样可能容得下一个在东北军阀身居高位的叶理

    叶理的位高权重终究不可能换来叶父叶母的半点温情,甚至还会离这个家越来越远,他越是执掌一方挥斥方遒,对自己的家族就越是无力。

    “当年你我同窗,对军阀虽不是深恶痛绝,但到底有自己的另一番想法,如今你位高权重执政一方,我就问你一句,是形势所逼还是随波逐流”

    、第一百五十三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秋风萧瑟,席卷着凉意,远方的落日缓缓地坠下地平线,残留最后的红光。

    叶理的目光在远方离散了很久,待到余韵消散,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没有另一种答案”

    杜仓容愣了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既不是被形势所逼,也不是自己随波逐流,而是我最后被顾上北说服了。”叶理继而说道“换句话说,我认可了军阀存在的合理性。”

    “华夏苍茫大地,数千年历史文明,如今外有各国蚕食,内有军阀混战,你竟然跟我说你认可了军阀的合理性”杜仓容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理诧异道。

    “你觉得很可笑”叶理轻轻笑了笑,“我却觉得这样的认知是我这十年来最宝贵的财富。”

    “仓容,以前的我与其说是个有志之士倒不如说是一个愤青,我盲目的去推崇那些国外的文化,向往他们的民主共和,我以为我站在最客观的视角,学习着最先进的理念,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深入任何一个政治集团的内部,去真正的感知,实践。”

    “前朝祸乱,这个国家曾经一度风雨飘零,而今看似民主政府掌控政权,实则如蝼蚁侵蚀腐木,当今政府的昏庸无能你我亲眼所见,我试问一句,若是南京政府真的一家独大,这个宣扬着民主的国家真的不会成为政治独裁”

    “可是军阀才是真正的独裁”

    “它不过是坐拥一方势力,既然无法去掌控整个国家,那么它的危险性就小得多了。国内各路军阀相争,长期来看,不可谓不是一种权利制衡,仓容,聪慧如你,难道想不明白”

    “进入军阀之后我才知道,这样的一个庞大的政治集团想要运行是有多么的困难,各方权利制衡,有时根本寸步难行,后来我渐渐懂得,时机未到之时就只能用各方权利牵制,否则一家独大,后患无穷。”

    “而我现在,觉得这个国家的时机始终未到,所以我认可军阀的存在,并且丝毫不会否认他存在的积极意义。”

    “你现在身处军阀,免不了会染上这些气息,一个人的环境对其的影响太大。”杜仓容说。

    叶理轻笑一声,拍了拍杜仓容的肩,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样说确实不无道理,有时候我也觉得,一运用权力,做很多事都顺手了。”

    杜仓容可能一时还不太能接受现在的叶理,不满的哼了一声,倒也没什么意思,毕竟他常年接受先进思想,对于他人的选择从不多加干涉,只是觉得自己的小学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挺失落的样子,“我当年见那顾上北,就觉得他不是善类,当时上海闹得沸沸扬扬,你终究被他哄骗走了现在更是和他站到了一条战线,想想倒真是气人”

    “说到这里,我到一直想问,当年顾上北真的拿枪指了你”

    杜仓容说到这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是指着我不不不,真的,当他把我祖宗十八代给报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下一秒要是激怒了他,他一定崩了我”

    叶理想想当时的情节,竟然觉得十分的有趣,嘴角微微的勾起,带着青葱的回忆,“要是没有学长你的告知,我也就不会遇上这家伙了”

    “如果我知道那家伙反正就是他刨我家祖坟我也不告诉他你叶理这个人”杜仓容一脸懊恼。

    叶理突然间陷入回忆,十年前的他们,在学堂的相遇,明明应该带着烽火硝烟,却在不自觉中透出旖旎的味道,散漫在两人中间,那时候的自己恍然无知已逃过一场政治谋杀,而那时候的顾上北还不知道自己已陷入这个名叫叶理的男孩的眼中。

    他们相遇,相知,不同于当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同于世上的任何一段奇缘,那种莫名的,禁忌的爱恋,说不清道不明,却在冥冥之中已然注定。

    “这些年,你真的过的好吗”

    “仓容,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叶理看着杜仓容,他的眼中柔光似水,带着十年之中积聚的暖意,那是顾上北所给予的,无人可代替的。

    “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当初叶理逃婚离家,是杜仓容和叶子修帮的忙,杜仓容这些年就怕叶理过得不好,当时这个小学弟真的是养尊处优,虽然北上求学,离家万里,但家里的伙计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从上海去探望叶理,生怕自家小少爷有什么短缺,后来一人孤身在外孤独飘零,与家里断绝关系,唯一的依靠只有顾上北,万一这家伙是个不靠谱的,叶理又哪里拉的下皮面再来找他们。

    “这些年来,我很顾上北最感谢的,一直只是你和叔叔,仓容,真的,谢谢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叶理把杜仓容送到叶公馆后,杜仓容就进府安排叶子修的后事,叶理坐在车里,默默的点了一支烟。他很少抽烟,但在情绪压抑的时候总是会来上一根,因此叶理总是随身带着。

    叶公馆还是当年那样,可是隐约可以看出墙角的细纹和斑驳的纹路,这个繁盛的书香之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显出衰败的气息。

    叶理静静地坐在车中,看着那扇紧闭的楠木大门,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很多这些年被记忆封存的的事情,烟雾弥漫中,叶理好像看到年少的自己穿着制服背着出门,母亲在耳边慈祥的叮嘱,告诉他生日的时候为他买凯司令的蛋糕。叶理的眼睛涩涩的,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叶公馆的楠木大门已经打开,阶梯那里站着一个穿着藏青色旗袍的女人,肩头披着一条坎肩,叶理的头探向车窗外,这一刻他的呼吸好像停止,胸口闷闷的,有什么东西在捶打着。

    十年了,记忆中温雅美丽的女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苍老,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虚弱,消瘦

    叶理的表情有些失措,他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扒着车窗,苍白中泛着青色,“母亲”

    江淑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转过身去四处张望着,十年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那种羁绊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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